翻涌的白雾像是一个茧, 其中酝酿着可怕的变化。
浓郁的白雾中心站着唯一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穿白色绸衣的人。它身上的鲜红符文时隐时现,它的身影一会儿高一边矮,它的头发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它的脸部像是一团虚幻, 时而展现出秀美女子的脸庞, 时而变成英俊男子的面容。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是苏真不,我是白令璟
“哇”
婴儿嘹亮的哭声在耳边响起, 那是一间门女子的卧室。床边围满了人, 伴随着婴儿的哭声, 床边的人集体愣住,继而集体陷入幻觉中不可自拔,疯狂的冲向一旁,在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沾满了污秽的床上躺着一位年轻的女性, 她脸色苍白,短发被汗水打湿。看见这一幕,她的神色平静,眼中带着一丝悲悯。微微抬起手,遮在了身边婴儿的脸上。
庭院深深,年轻女人坐在椅子上, 用奶瓶给一旁摇篮中的婴儿喂奶。一瓶奶下肚,婴儿似乎很满足, 露出笑脸。伸出一双莲藕般一节节的小胖短手, 努力的伸出手,朝着女人伸出手。
女人侧过头去, 看向庭外的春花,耳边是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岁的孩子终于勉强学会控制自己的本能,他迈着小短腿冲向道观, 冲进房间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女人。
穿着靛蓝色短道袍的女人终于露出了笑容,于是他鼓起勇气怯怯的唤了一声,“妈妈。”
之后他有了名字,之后他开始学习认字,他被允许在院子里随意活动。
他在院子里玩泥巴,忽然感觉到被注视。抬起头,他看见墙头上探出一张年轻好奇的脸。他在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血脉的联系,于是他兴奋的喊了一声,“舅舅”
之后他可以看电视,在电视里认识了很多人,郭靖,一郎神,白展堂,还有喜洋洋,虹猫,迪迦
直到那一天,妈妈推门进来,她的身上萦绕着浓郁不散的悲伤。
“令璟。”妈妈跪在他面前,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她说“你恨我吧。”
刻着符文的短刀深深地扎进他的心口,浑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他看着眼前变得决绝的脸,难以言喻的痛席卷了他。太痛了,做人太痛了
“妈妈”
首都郊外那处被玄门禁止进入的地方,一片浓雾之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那个变换莫测的身影终于平静下来,它长着一米八的身高,却长着一张颇为秀美的女人的脸。
良久之后,它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漆黑的眼睛中似有亿万星辰流转。
它眨了眨眼睛,之后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的眼睛,乌黑的,像孩童般纯净。
在它的脚下,有一团猩红的,缠绕在一起的触手,每一根触手上都长满了眼睛。那些触手围绕着它,在它的身边扭曲匍匐游动臣服。
苏真终于完成了融合,她也终于明白所谓的融合到底是什么。
她和白令璟之间门再也不分彼此,她就是主宰,主宰就是她。
她抬起头,透过白雾,看见某个隐藏在宇宙深处与她紧密相连的世界。她就像一个拥有强大引力的黑洞,只要她在这里,那个世界就会无法控制的就来到这里,无可阻挡。
她抬起右手,轻声道“归来吧。”
刹那间门,空荡荡的世界里再次填满了人。
没有人的办公椅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持符箓的人,烧烤店内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同时出现。豪华的别墅内,一家七口同时出现
他们的表情由惊恐转为茫然,之后又从茫然变为不可置信,再之后他们被巨大的喜悦席卷了。
街道上,房子里,城市中,这个星球上,人们再次出现了。
苏真微微转过头,在她的身边有一座石像,那是白翰飞的石像。
她抬起手,伸出食指,在石像的眉心处轻轻一点。灰色的石像突然有了颜色,黑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红色的嘴唇。直到所有颜色重新出现,那双黯淡的眼睛忽然有了灵动。
白翰飞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具体有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梦很美好。梦里的人都不会害怕,那是一个没有恐惧的世界。
她先是看向四周,四周是浓雾不散的白雾。然后看向眼前,眼前站着一个颇为熟悉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了一切,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她记得她所看到的最后画面是白雾,和白雾中出现的白令璟,在这之前苏真已经被张灿灵带走。
“苏真”白翰飞有些茫然,“你还没走吗”
“我很快就要走了。”苏真静静的看着她,“一切都结束了,你的使命完成了。”
“我的使命”白翰飞想起了什么,她往四周看,发现自己并不在白家老宅中。究竟过了多久白令璟呢
“我自那以后,过了多久”白翰飞问。
“将近一年。”苏真道。
“不到一年”白翰飞很疑惑,“不到一年我怎么会活过来这里是白雾,白令璟呢你说的一切都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白令璟就在这里。”苏真说着,她的脸忽然发生了改变,变成了白令璟的样子。
望着这一幕,白翰飞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我想,用这张脸来对你说,你会比较容易理解。”苏真抬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感谢你做出的准备,你留下的那样东西给了我很大帮助。我终于找到了解救这个世界的办法,那就是我和白令璟融合,我是被囚禁的神,我自愿回到监狱去,封闭监狱,将监狱放逐。”
白翰飞震惊的看着她,随着她逐渐了解了苏真到底做了什么之后,她的眼中泪水积蓄。
她伸出手,一把抱住苏真,痛哭失声。
苏真被白翰飞抱着,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她侧过头,用脸贴着白翰飞的头发,充满眷恋的低声道“妈妈,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白翰飞一直重复着这个字,不知是对苏真,还是对白令璟。
突然的回归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摸不着头脑,他们明明已经进入了那个危险诡谲的世界,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已经碰见了厉鬼。他们已经做好了在副本里冒险的准备,然而突然之间门他们就回来了。没有一丝准备的,就这样回来了。
回来的人先是不可置信,怀疑自己在做梦。掐自己大腿的,扇自己巴掌的大有人在。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幻觉,更不是做梦,他们是真的回来了。
新人们大多都是在庆幸,保险世界的老人则是有些惶恐,任务才刚刚开始,做梦就回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被保险绑定了这么多年,他们可不敢妄想发生了什么好的改变,他们担心事情会变得更糟。
玄门中的人更是意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很快有人给张灿灵打电话。
“我是张灿灵。”张灿灵沉稳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打电话的人松了口气,“主任,你也出来了,这太好了。对了,您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灿灵在自己的书房里,坐在那张他坐了许多年的椅子上。他的书桌上有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摆放着十一只纯金做的十一生肖,唯独中间门缺了一只兔子。
“我还需要求证一下。”张灿灵道“你去调查一下,是不是所有人都回来了。”
挂了电话,张灿灵没有停顿的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望着手机,张灿灵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咽了口口水,起身推开门,朝着苏真住的地方走去。
“楚熠已经死了。”苏真放开白翰飞,她又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他死后设计我,将意外死亡延迟保险公之于众,全世界的人都被拉下水,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白翰飞张了张嘴,她对于楚熠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早就知道楚熠是个极端的人,可她想只要她还在,楚熠总不会做得太过分。只是她死得太突然了,她甚至来不及做准备。
“他的坟墓就在他父母身边。”苏真最后对白翰飞道“有空的话你去看看他吧,他会高兴的。”
说完苏真就在白翰飞眼前消失,周围的白雾也渐渐消散。
当浓雾散去,白翰飞仰起头,看着久违了的天空,天空白云多多,她在怔怔出神。
张灿灵来到苏真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他拦住一个路过的人,却没有人看见过苏真。
他心里不详的预感更浓,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推开门的时候,门突然自动打开。
一阵从身后吹来的风将房门打开,苏真的房间门敞开在张灿灵的眼前。阴冷的感觉环绕着他,周围渐有薄雾出现。雾气越来越浓,很快他就只能看见周围一米的距离。
“不进去吗”一个声音突兀的在张灿灵身后响起。
他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就看见苏真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正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苏真”这一幕看起来像是虚幻,张灿灵一把抓住了苏真的手,真实的触感令他心安,他问“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你的电话打不通”
苏真沉默的看着他,片刻后她走进门,道“进来说。”
进屋之后,苏真坐在椅子上,拿出了两瓶可乐,递给了张灿灵一瓶。
张灿灵并不爱喝可乐,他的办公室里准备着可乐,只是因为苏真有时候会来。苏真当着他的面前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气泡在口中炸裂,从前她很喜欢的滋味也尝不出什么味道了。
“从哪里说起呢”苏真偏了偏头,“就从我刚刚被意外死亡延迟保险绑定开始说起吧。”
她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张灿灵,“你知道的,在加入玄门之前我是一个凶宅试睡员。这份工作我很喜欢,工资高,也很清闲。直到去年我睡了一个凶宅,被厉鬼缠上,差点死了。这个时候,意外死亡延迟保险找到了我”
她从被保险绑定开始说起,说到许愿星,顺便解释了一下k市怪物是怎么出现的。之后又说到白翰飞,说到白翰飞临死前交给她的千斤重担。
“她又回来了。”苏真道“这个担子压在她身上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轻松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自从她开始说起,张灿灵就没有说过一句话。随着苏真的讲述,他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
直到苏真说到她用心脏同白令璟交换,要与他融合。
“你”张灿灵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真,“所以你已经”
话虽未问出口,但答案他早已经知晓。这周围的白雾,突然从副本中出来的人们,这些都是答案。
张灿灵很少哭,自从他的第一个搭档在灵异事件中死去之后他就再也没哭过了。然而此时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一滴一滴砸在衣服上。
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帮不了苏真,他也留不下苏真,他只能这样看着苏真走向毁灭。
“灵异将会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苏真反倒露出了笑容,“你可以去小城市里造房子钓鱼了。”
张灿灵泣不成声,死死的抓着苏真的手不肯放开。
苏真微笑着看着他,就这样在他的手中消失。
突然从副本中离开,吴宇十分震惊,他立刻给苏真打电话,苏真是官方人员应该会知道点什么。可是苏真的电话打不通,他给游蓉蓉打电话,游蓉蓉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两人决定出来碰个面,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吴宇去了游蓉蓉的别墅,吴宇问游蓉蓉能不能联系一下她的官方师父。游蓉蓉刚要给岳为打电话,忽然周围泛起白雾。
吴宇眉头一皱,警惕的看着四周,“这是什么情况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雾啊。”
“哪有下午起雾的”游蓉蓉的脸色白了白,“不会是灵异事件吧”
吴宇害怕道“哪有灵异事件这么精准打击的该不会是保险世界出了事吧”
游蓉蓉有点想哭,“别乌鸦嘴”
话音刚落,一个清晰的脚步声在两人身边响起,像一道惊雷劈在两人的心里。
苏真从浓雾中走出来,她还穿着他们上次分开时穿的衣服,就像是度假回来了一样。
“小苏”一看见苏真就仿佛看见了主心骨,游蓉蓉和吴宇都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首都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进副本了吗这次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所有人全出来了”看见苏真,游蓉蓉有问不完的问题。
苏真笑了笑,说“我要走了。”
“走”吴宇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去哪里”
“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苏真笑道。
游蓉蓉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烂梗一点也不好笑。”
“你们不用再担心了,以后这个世界上都不会再有灵异。”苏真看着吴宇,“你再也不用每个月担惊受怕了,你可以安心的陪伴你的女儿长大。”
她越是这样说,两人心里越没底,游蓉蓉抓着苏真的胳膊,“小苏,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么说话我心里毛毛的。”
“我和主宰融合了”苏真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与亡夫号融合,然后必须得回到保险世界,彻底将保险世界关闭的情况,“现在我就是保险世界的主宰,我必须得走,否则两个世界还是会融合。”
她微笑道“我是来告别的。”
“呜呜呜”游蓉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一把抱住了苏真,“我不要我不要你死小苏,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呜呜呜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说好了的,我们要住在一起的”
她哭着,闹着,不愿意让苏真走。
吴宇在一旁紧紧的环抱着自己,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照顾好发财。”苏真道。
然后她从两人的眼前消失,游蓉蓉摔倒在地,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杨俊侠莫名其妙的从副本里出来,他直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烧烤店老板一家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期待经验丰富的他能给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杨俊侠颇为无语,他也很茫然,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诡异的是,除了杨俊侠,屋子里的其他个人全都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他心里有些凝重,但对于自己能力的自信让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伸手打开了门。
“吱哟”
伴随着房门打开,阴冷与白雾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杨俊侠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副首领”
“首领。”苏真站在门外道“我要走了,来向你告别。”
“你要去哪里你的状态不对。”杨俊侠皱眉看着她,“你怎么回事”
苏真没有回答他,她抬起手,点向杨俊侠的眉心。杨俊侠忽然感觉到撕裂般的剧痛,这感觉太痛苦了,简直就像是把灵魂都撕裂了一般。
他发出了痛苦的大喊,疼得瘫倒在地,直到他看见一团漆黑的蠕动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出来。
苏真将那团东西抓在手中,那团漆黑的人东西不听的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那只手的束缚。
“我们组织的目标完成了。”这是苏真临走前最后的话。
杨俊侠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他往后看,烧烤店老板一家人依然聚在一起讨论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就好像杨俊侠刚才看到的都是一场梦。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没有了,他确定他身上的灵异没有了,他恢复成了一个正常的人。这一切都说明,刚才苏真是真的来过。
杨俊侠有些恍惚,他之前付出了母亲的玉佩,问了黄金天秤一个问题。他是否能活着脱离保险世界,天秤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竟然是真的
苏真在离开前想再看一看自己去过的地方,她在a市看了看。之后去了g市,去了姑娘河大桥。之后又去了自己的家乡,她站在院子外,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大舅和舅妈正抱在一起欢祝劫后余生。
她在外婆的老房子里,在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坐了一会儿,这里还是老样子,和从前的区别不大。
之后她起身,出现在了山上,外婆和父母的坟前。
她站在墓碑前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弯腰下,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埋在了外婆的坟墓里。
然后她用手在墓碑上外婆的名字下面刻下一行小小的字,“谢翠芝与苏真之墓。”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消失在这里。之后来到了她的终点,首都。
她站在首都不如往常热闹的街道上,她在首都待的时间门不算长,只有不到一年,但这里留给了她太多的回忆。
她看了看天,看了看地,最后来到了张家门口。
她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很多都是她熟悉的人。有张家那几个玉字辈的,渴望和玄门正式员工结婚的年轻帅哥。有嘴巴没把门的张灿君,还有总是拿她没办法,帮她写文件的张灿灵。
走吧,是时候走了。
苏真转过身,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白为正就站在不远处,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苏真微微一笑,临走前能看到老白真好。
“我要走了。”苏真道。
“嗯。”白为正一如既往的话不多,他走过来递给了苏真一样东西,“我也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认识这么久了,送你一个东西,就当是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苏真低头去看,白为正的手上躺着一串金灿灿的手链。
做工并不精致,但苏真最喜欢这种,因为金子有一种让人看见就高兴的魔力。她原本不打算要的,但是都要走了,带上纪念品也不错。
从白为正手中拿过手链,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苏真冲着白为正挥了挥手,道“走了。”
她转过身,走到街道尽头,转了个弯,永远的消失在了白为正的视线中。
白为正专注的看着她,直到她消失,他轻轻道“走了。”
一阵吹风从发出嫩芽的枝丫间门吹过,卷起地上去年的枯叶,那里再也没有白为正了。
在首都白家后院的池塘边,忽然一个人抬起头看着天上,露出庆幸的表情,“终于走了。”
“什么走了”在他面前的白秉心疑惑的看着他,“白老七,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这个白老七笑眯眯的看着白秉心,“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秘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我都可以给你。”
“呵。”白秉心翻了个白眼,“你神经病发作啊”
忽然她察觉到了不对,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她掏出了葫芦仙,焦急而又惶恐的道“没有了,里面没有了,我的葫芦仙呢妈妈,我妈妈呢”
与此同时,全世界所有人的葫芦仙都在一瞬间门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被玄门镇压封印起来的厉鬼,那些被封印起来的灵异物品在瞬间门失去了光泽,有的化作灰烬,有的彻底成为了普通物品。
还有被封印起来的,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虫蛹,也随着这个世界的灵异一起消失了。
暂时没有人发现这些,今天,玄门再一次召开了面对所有人的会议。
不仅是面对所有玄门中人,此次的视屏会议向全世界所有人直播。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身穿正装的张灿灵走了进来。他面向会议上的所有人,面向镜头,他的目光沉静而哀伤。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所有地球上的同胞们。”张灿灵的声音沉稳有力,“我在此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危机彻底解除了,有关于意外死亡延迟保险的危机,彻底的解决了不仅如此,伴随着人类文明发展数千年的灵异也一起被解决了”
“让我们在欢庆之余感谢一个人,是她牺牲了自己,换取了我们的安全,圆满与幸福。她是最爱这个世界的人,让我们永远铭记她”
保险世界内,油画庄园里,苏真坐躺椅上。美杜莎在一旁体贴的喂她吃葡萄,庄园管家在不远处为她烤牛肉。亡夫四号在身后帮苏真捏肩,赵子龙倒立着在地上走来走去为苏真表演节目。
这就是保险世界主宰的日常生活,朴实无华且枯燥。
自从人类文明萌芽之始,保险世界就已经开始影响现实世界了。然而影响是相互的,保险世界给人类世界带来诸多传说,人类世界的发展也影响着保险世界。
比如说保险世界的建筑,公交车,警察制度等,都是受现实世界的影响。而那些保险世界看起来像人的普通nc们,都是数千年以来因为保险世界重启而被永远留在这里的人类。
时间门久了,怪物们也会被影响。有相当一部分外形不固定的怪物选择把自己的外表变成人类的样子,比如说赵家村村长儿子赵子龙。
保险世界是一座监狱,这里所有的怪物都是囚犯。苏真也曾想搞清楚这座监狱是怎么产生的,然而很多怪物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怪物的生命几乎无限,它们的记忆在近乎无限的岁月里变得混乱且健忘。很多怪物甚至忘了这里是监狱,连自己是谁也忘了,它们在监狱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自得其乐。
苏真觉得,可能以后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她在杞人忧天,而是真的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当初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回到了保险世界,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来到保险世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启保险世界,将所有从保险世界里逃出去的怪物厉鬼全部召回。之后立刻关闭保险世界,保险世界再也不能从现实世界中拉人。然后她将保险世界放逐,使保险世界距离地球越来越远。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选了个地方,安静的坐着。她在等待,等待白令璟作为怪物的记忆复苏,彻底的将她吞噬。
然而她等待的事并没有出现,主宰的记忆并没有回归。白为正送给她的那串黄金手链并不是一串普通的手链,只要苏真一直戴着那串手链,主宰的记忆就不会复苏。
她知道这是黄金天平用自身的材料做成的手串,无法对主宰造成任何伤害,唯一的作用就是阻止记忆的复苏。
苏真很清楚,黄金天平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天平,它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为了彻底的摆脱保险世界这座监狱。
当初苏真回到这里,将保险世界重启,绝大部分的灵异都回到了保险世界当中,其中就包括了黄金天平的无数分身。但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黄金天平无数分身中的其中一个,永远的留在了现实世界当中。
它让白为正付出了一切,不仅仅是白为正的生命,还有他的身份,记忆,天平彻底的取代了白为正,成为了一个地球上的人类。正是因为这样,它才能逃得过保险世界的重启。
而保住苏真的记忆不仅仅是白为正的要求,这也是天平所需要的。
天平一直都想要摆脱监狱,从苏真第一次见到天平开始,它就在布局。
它一开始想要的是两个世界融合,所以它引诱苏真交出白令璟的心脏,因为只要苏真失去了白令璟的心脏,就再也没有可能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包括它索要存档优惠券,也是为了断绝苏真阻止两个世界的可能。
但是天平并不能强制苏真做什么,它有无数的智慧也只能以交换的形式来诱导苏真。可苏真最终也没有上当,所以它就换了一个方法。
它诱导苏真用五彩石同它做交换,利用五彩石的能力制造出无数的分身,接下来它要做的只有两件事,那就是想办法骗过保险世界的重启,以及确保保险世界一定会远离现实世界。
它通过诱惑白为正成功的让一个分身躲过了保险世界的重启,接下来它要做的就是确保保险世界一定会远离现实世界,因为只有这样它才能保证自己再也没有可能被抓回保险世界。
而能帮它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苏真,因为让保险世界彻底的离开现实世界,这正是苏真要做的。
如果苏真去往保险世界后,主宰的记忆立刻复苏,它不能保证记忆复苏的主宰会做出和苏真一样的选择。所以它得保住苏真的记忆,确保苏真一定会将保险世界放逐。
这样一来,它就是现实世界唯一的灵异,真正意义上的现实主宰。
这些都是苏真严刑拷打下,天平吐出来的话。
“把天平带过来。”苏真靠在躺椅上吩咐赵子龙。
赵子龙立刻倒立着离开,片刻后他带回来一个被长满眼睛的红色触手怪捆绑着的黄金天平。
“天平啊。”苏真一手撑下巴,懒洋洋道“我要和你做交换,我想知道我怎样才能脱离这里回到地球上去。”
天平艰难的晃了晃托盘,一张纸条飞了出来被美杜莎接住。
苏真一看,上面写着,“不可能。”
“呵。”苏真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吗我是主宰,我可以吞噬你。”
天平再次艰难的飞出一张纸条,“没有关系,只要我在地球上的分身依然存在,我就是不灭的。”
正在烤牛肉的管家道“让我把它变成油画吧,我可以把它和我的牛画在同一副油画里,让我的牛每天在它身上排便。”
天平激烈的摇晃着飞出纸条,“吞噬我吧”
苏真冷笑着说,“我不会吞噬你的,我会回到地球去,把你的分身抓回来,然后再让牛每天在你身上排便。”
天平根本不怕,它晃动着身体丢出纸条,“没有坐标,你不可能回得去地球。”
“我有坐标。”苏真冥冥中能感应到宇宙深处的某个地方,她道“我离开前,曾经在地球上留下过头发,我还能感觉到头发的位置。”
天平立刻停止了晃动,金灿灿的身体都黯淡下去。
苏真继续道“我虽然不能长久的让监狱停留在地球上,但是抓住你分身的时间门还是足够的。”
天平的颜色又黯淡了不少。
良久之后,天平再次晃动起来,一张纸条缓慢的飘在苏真面前,美杜莎接过纸条,展示给苏真看。
上面写着,“尊敬的主宰,伟大的神灵,卑微的天平愿意为您回到地球的完美方案。”
“哦是吗”苏真似笑非笑道“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天平飘出纸条,“您只需要付出一个承诺,让那个粗鲁的养牛的家伙永远不准靠近我。”
“好吧。”苏真点点头,“我可以答应你。”
天平身上散发出了耀眼的金光,之后托盘上出现一张纸条。金光散去后,天平似乎再也没有力气让纸条飞起来了。
美杜莎扭动着漂亮的尾巴走过去,捡起纸条。
“感谢您的仁慈,想要脱离监狱回到现实中去,您只要将自己与身体里的另一个主宰分离开。我会让我在地球上的我,利用您的头发将您召唤至地球。这样监狱里依然囚禁着主宰,就不会触发监狱的运行机制,而您也可以如愿回到地球上去。”
这确实是个办法,如果不是天平提醒,苏真根本想不到。
怪物毕竟和人不同,分成两个也是可以存活的。
但是苏真不相信黄金天平,万一它在地球上的分身知道她头发的位置,毁了她的头发,她就再也不能回地球了。
苏真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在地球上某个小城市的村子里,一栋建成不久的别墅中,睡梦中的张灿灵突然醒来。
此时正是半夜,外面的天很黑,连虫鸣的声音都消失了。
自从灵异消失,玄门解散之后,他就按照之前的想法,去往了苏真的家乡,在一片湖泊旁建了一座房子。
原本打算就这样过完一辈子,然而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苏真不停的强调,让他去外婆的坟墓到找到头发,然后召唤她。
我一定是日有所思,所以才会做这么疯狂的梦。张灿灵早已认清了事实,然而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披上衣服出了门,漫无目的在山野间门晃悠。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埋葬着苏真位亲人的山上,他想了想还是上了山。
月光下,他对着苏真奶奶的坟墓沉默良久。他心说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还记得那个梦。
两分钟后他蹲在坟墓旁边,撸起袖子扒拉坟土,在里面找头发。
摸着摸着他突然发现了什么,浑身一震。之后他抬起手,只见满是泥泞的手上正抓着一缕沾着泥土的头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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