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寂静, 唯有钟表慢慢走动的声音。
聂雪屏的眼睛也是全然的寂静,映出一个很美好的宋玉章。
这是宋玉章第二回同人说分手。
实际来说,宋玉章很不擅长同人分手,他害怕同人打情感官司, 从前若是想分手, 他都是一走了之。
只是现在跑不了, 要当宋玉章,就要承受该承受的责任。
银行是, 感情上,也是。
宋玉章见聂雪屏久久都无反应, 便先松开了手, 要从聂雪屏的身上滑下去,屁股刚一动,腰就被搂住了。
宋玉章看向聂雪屏。
聂雪屏神情平淡,眼眸深邃,只是丝毫不说话。
宋玉章微垂下眼。
聂雪屏什么错也没犯,他分得无理, 只是先前那些情人,不也什么错都没犯吗?就当是不喜欢了吧。
宋玉章狠心道:“聂先生, 我已经腻了。”
聂雪屏仍是一动不动,两人交贴之处,原本热情如火的反应也渐渐息了。
“聂先生,你说过, 我是有余地的,”宋玉章低着头看着聂雪屏衣服上最后一颗扣子, “我现在想分开了。”
他话说完, 又是长久的静默,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已凝固,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宋玉章的周围弥漫,随后,一根手指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宋玉章与聂雪屏对视了。
聂雪屏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之中有些什么,宋玉章也读不出来了。
若真要翻脸,他亦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聂雪屏仍是静看着他,宋玉章由着他看,渐渐的,竟感觉到聂雪屏又对他起了反应。
宋玉章微微有些吃惊,因下定决心要同聂家两兄弟划清界限,便很干脆地起身要走,人要站起来,腰却是被按着不能动弹。
“聂先生……”
宋玉章又叫聂雪屏给吻住了。
聂雪屏的吻极尽温柔缠绵之势,叫宋玉章根本无法拒绝。
两人吻着吻着,聂雪屏一把将他托抱了起来,宋玉章人失重了,只能双臂搂住他的肩膀,在转动之间被聂雪屏放上了书桌。
书桌冰冷而坚硬,宋玉章坐下去微一发颤,双手推了聂雪屏,低低道:“聂先生,我们说好了的。”
最后两个字已又被吞没在了唇间。
聂雪屏一直都是个很绅士的人,无论是在公事还是私事,宋玉章都能感觉到他留有分寸,很照顾他。
这是一种宠爱,宋玉章已许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宠爱,于是也很有些陶醉其中。
只是人在感情上不可能只有索取,毫无回报。
他现在对聂雪屏也有回报了,他的回报便是斩断同聂家两兄弟的关系。
尤其是方才聂饮冰说的那番话,可见聂饮冰对他亦是不差,才肯为他如此遮掩到底。
他最好还是别再祸害这两兄弟了。
宋玉章心思转动,躲闪了聂雪屏的嘴唇,“聂先生,到此为止吧!”他推开聂雪屏,直接从书桌上跳了下去,看也不看聂雪屏,径直便走出了书房。
幸好,他没有再在聂家碰见聂饮冰,很顺畅地就出了聂宅,他跳上了车,重重地呼了口气,在车上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脸色,很头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道:“开车吧,送我回去。”
码头上客船靠岸,几个人由人带进了孟庭静的办公室,孟庭静环视了五人,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几人一一介绍,五人分别是赌马场的老板、旅馆的老板、旅馆负责打扫的职员、马场卖香烟的和一位卖花的小女郎。
孟庭静翘起了长腿,将长腿搁在面前的桌上,将几人又再次一一审视了一遍。
聂雪屏这么郑重其事地托他和廖天东帮聂饮冰找人,找人就找人,宋玉章为什么表现出了异常的情形?其中肯定有怪事。
孟庭静点了支烟,边抽边懒散道:“你们说说看,那赵渐芳是个什么人?”
马场老板抢先道:“赵先生人长得很俊,比电影明星还俊,潇洒的不得了,他一来我们马场,好多人都不想看马,只想看他了。”
马场卖香烟的说道:“赵先生很会说笑,说话可有意思,给小费的时候出手可大方了。”
卖花小女郎道:“赵先生人很好,常来买我的花,一买就是一篮子。”
负责打扫的职员道:“赵先生很客气,对我们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的,打扫完都要给我们小费。”
最后,旅馆的老板道:“赵先生说话听不出什么口音,也没什么特别的特征,除了长得好,还有大个子,哦,对了,赵先生爱吃南方的点心,也爱吃螃蟹,我估计他应该是南方人。”
孟庭静嘴里叼着烟,但只是叼着,烟斜斜地搭在嘴边险些掉在他的裤子上。
半晌之后,他挥了挥手,一脸一言难尽地对属下道:“把他们带下去。”
属下应了一声,等几人都出去后,孟庭静又招来另一位属下,“去,把这些人找个仓库关起来,别人要问,就说那艘船还没靠岸,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孟庭静一个人时,他起身在办公室踱了两步,随即在心中大骂道:“混账,玩男人有瘾么?!”
孟庭静火冒三丈,想宋玉章胆大包天,搞了弟弟又搞哥哥,简直是个天杀的王八蛋,他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这么个货色!什么,还好意思跟他说什么骂他“贱货、滥货”的事,他哪里骂错了吗?!
混账东西!
孟庭静这厢在办公室内暴跳如雷,那厢便有有人来报:“聂二爷来了。”
聂饮冰?孟庭静脑海内嗡嗡两声,甩了甩手,生硬道:“让他进来。”
聂饮冰进了办公室,孟庭静正背对着他,两人只是互通姓名的关系,并不熟悉,聂饮冰开门见山道:“那些人到了吗?”
他面前的背影笔直,片刻之后,冷冷地对他做出了回应——“没有。”
“如果到了,不要让他们下船,让他们直接回去。”
孟庭静余光微微下斜,他还未作回应,聂饮冰人已经踩着马靴走了。
孟庭静气得头晕眼花,他最近修身养性,忍功精进不少,但也未料还有这样的天降打击飞来横祸,饱含着巨大的怒意,他派了人去请宋玉章来码头。
等待的时候,孟庭静去了关押几人的仓库,他边走边想宋玉章的胆子真的是跟天借来的,他就不怕撞见聂饮冰?还同聂雪屏搞在一块儿,他真弄不懂宋玉章在想什么?找刺激吗?!既如此,为什么偏对他横眉冷眼?说什么玩不玩物,他自己又对人有几分真心?!
孟庭静越想越恼火,简直想拿鞭子把这些人都狠抽一顿,但理智上知道这些人没犯任何错,于是只能忍下心肠,叫人给他搬了凳子坐下。
江州来的这五人呢,其实一年前赵渐芳刚失踪的时候便经历过当地那些丘八的审问,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画像时聂饮冰又不许任何人插嘴,所以他们对接受盘问这事也就习以为常,反正也没什么用,万万没想到这一趟海洲之行却像是不对。
仓库里又闷又黑,旁边一垛一垛地堆着货物,马场老板也算是有见识的,知道这地方最适合杀人灭口,又看孟庭静长得也是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心中当下就凉了几分,其余众人也都有些惶惶,不知道孟庭静把他们关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来,”孟庭静冷冷道,“都说说看,这位赵渐芳同聂饮冰之间的故事。”
宋玉章回到宋宅,倒头便睡,费了心力,他累。
难得的又做了梦,梦里什么人都有,全是他的情人,个个都恨他,走马灯一般地出场,醒来时简直像被一群人一齐暴打了一顿。
人愣愣地坐在床上,楼下佣人上来说孟家来了人,叫宋玉章去码头见孟庭静。
宋玉章现在是听得同自己有那方面关系的名字就头疼,顶好是出家做和尚跟宋业康作伴,他干脆道:“说我没空,不去。”
去浴室将自己洗涤干净,宋玉章换上柔软的睡衣钻进了被窝,打算睡一觉海阔天空,醒来以后重新做人,以后再找男人,绝对不找同自己有利益瓜葛的。
他的眼界也应当更开阔一些,不一定非要找聂家兄弟那样的人物,普普通通的只要样子好、性情温和他喜欢就行了,他又不靠男人发财,至于在上在下,反正他在下头比在上头快活,不拘泥,孟庭静要发疯,就让他发疯去吧,他把人藏家里,孟庭静也没辙!
宋玉章又睡了。
兴许是睡前想到了孟庭静,梦里也全是孟庭静,虎视眈眈很仇恨地盯着他。
宋玉章一头雾水,“庭静,你不是转性了吗?”
“转性?你想的倒美,我告诉你宋玉章,认识我算你倒霉,你这辈子别想甩脱我!”
宋玉章一个激灵,人从睡梦中惊醒了。
双眼被长睫遮住,宋玉章有些迷迷糊糊地一转头,视线中闯入了一片黑雾,他眨了几下眼睛,视线慢慢清明了,看清了面前是一席黑袍后,他视线慢慢上移,正看到了孟庭静冰冷的面容。
“醒了?”
“没空见我,大白天的倒是有空在家里睡大觉?”
“不错,至少被窝里没藏个野男人!”
宋玉章在孟庭静的三下连击后有些清醒了过来,“庭静?”
孟庭静看他睡得俊容慵懒,面颊上还着红晕,一双眼睛睡意朦胧,心里愈加生气,同时亦产生了一股邪火,干脆俯身便亲了下去。
宋玉章两觉睡醒,莫名其妙就迎接了美男子的吻,孟庭静口腔里的味道清冷而干净,带有冬日的美好气息,宋玉章因还糊涂,也未想反抗,几乎是由着孟庭静亲,亲得动情了还本能地回吻了一两下。
孟庭静上了床,掀了被子转进被窝里边揉搓宋玉章边用力亲他。
宋玉章睡了半天,浑身都懒洋洋的,同时在聂家熄灭的火苗也悄然地有些被孟庭静点燃了。
只是虽然身体来了感觉,心里并不想,于是躲避了孟庭静亲过来的嘴唇,他道:“庭静,别闹了,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孟庭静拿被子将两个人紧紧裹在了一块儿,冷声道:“是么?同我没心情,同聂家两兄弟就玩得高兴?嗯?赵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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