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 170 章

小说:宋玉章 作者:冻感超人
    傅冕背宋玉章回去。

    宋玉章自己当然能走, 只是傅冕想要背他。

    宋玉章头靠在傅冕肩上,花冠斜斜地歪到了傅冕脸颊,金片儿花轻打着簌簌作响。

    夜深了, 清溪城也跟着安静地沉睡, 青石板下一踩便发出咯吱咯吱的水声, 宋玉章目光掠过沿街的风景,发觉这地方和他记忆中的清溪已经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只是还是很安宁。

    傅冕一路背着宋玉章从城外到城内,他没说话,宋玉章也安静, 两人走过了很远的路,宋玉章趴在傅冕背上,互相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神情, 怎样的念头。

    宅院里有人守门, 听到脚步便开了门, 傅冕背着宋玉章回了小院, 一直到屋内才将人放下。

    “坐在这儿别乱动。”

    傅冕出去打了水回来,水浸湿了帕子, 擦了擦宋玉章的眉心。

    宋玉章眉心被枪管烫了一点红,鲜艳夺目, 宛若胭脂。

    傅冕给他按了两下,忽然道“你是不是猜到我枪里没子弹了”

    宋玉章微一眨眼, 道“是。”

    傅冕目光上挑了地看向了他。

    宋玉章道“我爱过你,你也爱过我, 我心里清楚, 那些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就消失。”

    “爱过”傅冕抓了他言语中的错处, “现在呢”

    宋玉章道“现在我不能爱你。”

    傅冕放下手里的帕子,“说清楚,什么叫不能。”

    宋玉章道“作孽太多,我怎么还能爱你”

    傅冕笑了笑,“你以为这一份孽里,就没有你的份”

    宋玉章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傅冕捧了宋玉章的脸到眼下,“该杀的人,我还是会杀。”

    宋玉章道“我也是你该杀的人。”

    “我不是都说了么”傅冕轻吻了下宋玉章的眉心,“我舍不得。”

    女子服饰层层叠叠,解了一层鲜红的外衣,里头还有一层鲜红的内衫,宋玉章很少穿红,他本身就已经生得太过夺目,红色会令他看上起有些刺眼。

    “可惜了这顶花冠,”傅冕替他摘了冠,“沾了泥,脏了。”

    下裙上系带一解开,裙摆散落,同样的是红色的外裤,鲜红地裹了宋玉章的两条长腿,傅冕审视了他,一身鲜亮的红衣红裤,真的是像个新娘子一般,眉心那一点红也很美丽。

    傅冕拉起了宋玉章从红袖里伸出来的两只手,将两只手修长地握在手心里,他心道“我报过仇,也杀过他了。”

    心里还是恨,可恨得有了界限,不再是那种无边无际无可消解的恨,恨有多深就那个亲手挖的墓那样深吧

    一抔土一抔土地填,像精卫填海那样,或许有一天,他就会真的不恨了。

    孟庭静持续性地毫无预兆便大发脾气,在商会里说着说着便掀桌子走人,看着像是逐渐失去了理智。

    孟庭静这辈子也没有这么装疯卖傻过,焦躁倒有一半是真的,这天,下头的人说着说着,孟庭静忽然抄起手边的茶杯便泼了出去。

    茶是刚上的滚茶,一泼出去,立即就有遭了殃的人大叫出声。

    沈成铎坐在末位,被扫了个尾,倒是没烫着,只是也受到了惊吓。

    “x他妈的”

    沈成铎边拍胸口边小声骂道。

    孟庭静拂袖而去,连句话都没留下。

    商会里的人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正主席死了,两个副主席一个跑去上战场,一个每天致力于将商会变成战场,真是叫他们受不了。

    离换届选举还远得很,可是众人却已经有些忍不得了。

    沈成铎有些

    无意识地拍着胸口的水渍,他觉得自己也有点忍不得了。

    这都过去两三个月了事情也做得天衣无缝,到现在为止,他所得的具体的好处就只有进商会受孟庭静的气,商量好的分割银行、兵工厂、铁路这些连个影都没有。

    沈成铎回了公馆,斟酌了许久,拿起了电话。

    “喂张处长,哎哎,最近好啊,许久不见,哈哈,想、想,还有几个小子也是很想您哪,有、有,包您满意,您放心,我还不懂您的心思吗”

    沈成铎同张常山一番下流的叽喳交谈后,终于是转向了正事。

    张常山轻描淡写道“急什么该是你的,迟早是你的。”

    沈成铎心中一凛,忙道“我不急,我就是怕夜长梦多,毕竟人还在那,我也联系不上傅老板。”

    “这你不用担心,”张常山道,“我去知会一声就是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沈成铎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只好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之后,沈成铎才愤愤道“老不死的”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嫖也嫖了,就是嘴里咬紧了肉不撒,沈成铎也知道这些政客的做派,他心甘情愿地受张常山驱使利用,为的就是从这老饕嘴里分一杯羹,其实有时候想想真没意思,说来说去也还是给人当狗,沈成铎转念又想,其实张常山何尝又不是在给自己的上峰当狗这么一想,除非委员长,否则人人都是狗奴才。也不能这样说,委员长也不一样要给美国人当狗

    沈成铎自己琢磨出了一套当狗理论,终于是自我感觉良好了起来,想未来的日子,他在海洲将是一狗之下万狗之上,那前景似乎也很美好,于是沈成铎便很自得其乐地笑了笑。

    在这种良好感觉的驱使下,沈成铎去了趟兵工厂。

    宋玉章走之前安排得妥当,所以现在兵工厂也还是有条不紊地在建设中,预计到年底就能完工。

    沈成铎看了那颇具雏形的兵工厂,心中不由沾沾自喜了一下,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海洲也要轮到他呼风唤雨了,想他的出身,能爬到这个位置上,可算是奇迹了

    沈成铎在兵工厂短暂地一停留,马上就走,这行径其实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沈家也派了工人去兵工厂做事,他过去看一眼也没什么不寻常。

    而孟庭静,因为正谨慎地怀疑着每一个人,所以就算是平常的举动,他也照样怀疑。

    沈成铎,在他的怀疑名单上已经有一阵。

    这个人,因为很不入流,孟庭静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可若将目光从宋玉章身上散开往外处寻,从银行、铁路一直到兵工厂,其实处处都有沈成铎的身影,很不起眼,但的确存在。

    虽然怀疑,却不好放手去干,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宋玉章在某些人的手里,对孟庭静来说就像个人质一般,他得忍,还得再加把火,烧得这些人的屁股坐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才行。

    宋玉章仍然是只有有限的自由,傅冕给他找了一堆书看,因为都是些正经书,宋玉章全然提不起劲,看了两页就要瞌睡,傅冕来看他,十回有九回可以看到宋玉章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的躺椅上,书盖在脸上打盹打得正香。

    傅冕过去揭开那藏蓝的书卷,宋玉章睡得眉目如画,恬静安然,傅冕在一旁看着,忽然感到一阵奇异的不快。

    他舍不得杀宋玉章,可看到宋玉章过得太舒服,他也会觉得难受。

    傅冕踹了下躺椅,宋玉章悠悠醒转,眼睛眨了两下,平淡道“回来啦。”

    傅冕伸手将他整个人抄在怀里,回屋子,脚踢上门,把人往床上一扔。

    一通折腾之后,傅冕才觉得心里稍稍松快了些,他搂了

    宋玉章,低声道“你现在这日子倒过得清静。”

    宋玉章靠在他的手臂上,懒洋洋道“这都是托你的福啊。”

    “原来我把你带回来,是让你享福来了。”

    “难道不是吗”

    宋玉章的这种态度,就像宋玉章这个人一样,让傅冕既很憎恶,又很喜欢,想想他到底喜欢宋玉章什么呢其实远不止是相貌,他就是犯贱,就是偏爱薄情郎。

    傅冕手臂一阵紧一阵松地抱着宋玉章,宋玉章被他箍得笑了两声,转过脸道“诶,好久没抽烟啦,给支烟抽吧。”

    “不错,烟都要上了,要酒么”

    “有酒那就更好了。”

    烟草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宋玉章抽了烟,但没得到酒,傅冕说“怕你酒后吐真言。”

    宋玉章吸了口烟,“放心,我的酒量很好。”

    宋玉章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屈着,抽烟的姿势娴熟得很浪荡,傅冕摸了摸他的额发,“头发长了。”

    宋玉章唇中吁出一条笔直的青烟,“长就长吧。”

    “我给你剪剪。”

    宋玉章一摆手,“你别拿刀对着我,我怕你控制不住。”

    傅冕笑了笑,“我舍不得的。”

    “你舍不得我死,可不是舍不得我受罪。”

    宋玉章精准地说出了傅冕的心思,叫傅冕都不由一愣,因宋玉章说的太过直白坦然,傅冕闻言倒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那就不剪,留长头发也好。”

    “这是要养我一辈子”宋玉章随意道。

    傅冕抚摸着他的头发,微一低头,“怎么,不乐意”

    宋玉章道“不乐意。”

    傅冕笑了笑,他推了下宋玉章的肩膀,“由不得你。”

    宋玉章嘴里的烟跟着那一推在空中划出了轨迹,他道“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再来瓶酒”

    宋玉章活成了个二世祖的派头,抽烟喝酒,赏花看书,他是那么安分,安分得傅冕都要忍不住去相信宋玉章这是真的认命了。

    “要不要带你去出去走走”傅冕似笑非笑地用膝盖碰了下宋玉章的膝盖。

    宋玉章膝盖回撞了回去,“好啊。”

    “早想出去了是不是”

    “在同一个地方呆得憋闷,自然想出去走走了。”

    “憋闷憋闷也得忍着。”

    两个人膝盖撞来撞去,忽然撞起了兴,傅冕翻身过去亲他时,外头有了动静。

    “爷,急事。”

    两人正面对面上下脸都笑模笑样时,冷不丁地被人打断,就像一场美梦忽然被人叫醒似的,傅冕收了脸色,翻身下床,边系衣服上的扣子边道“来了。”

    他站起身一回头,宋玉章已经背对着他往里睡了。

    傅冕静看了一会儿,忽然膝盖一曲,顶了顶宋玉章的背,“转过来。”

    宋玉章没理他,傅冕又撞了他两下,宋玉章才翻过了身,“没完了”

    傅冕弯下腰,面上重又浮现出淡淡笑意,他还未张口,外头已经焦急地又催,“爷。”

    “我听见了。”傅冕冷肃道。

    张常山把电话打到了清溪。

    电话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傅冕有没有把人处理掉。

    他倒不是像沈成铎想的那样急色,而是傅冕扣留了宋玉章太久,张常山心里不免也生出了“夜长梦多”的念头。

    对于宋玉章,当初想的是直接打死最保险,傅冕非要留,说同宋玉章有些旧怨要处理,那就留了,对于这种亡命之徒,张常山不想做过多的纠缠。

    只要宋玉章“死”,那也就是够了。

    海洲实在是块太肥的肉,前方的战事越明

    朗,后方的算计打得越响,都在抢,都在分,张常山现在这个位置战时紧俏,战后就难说了,宋玉章其实也不错,但是世家把持总叫人不放心。

    爆炸案这是桩巧宗,就刚好砸在张常山摇摆不定的时候。

    宋玉章太有本事了。

    海洲商人死了大半,他大难不死不说,还迅速地就将海洲的商市重新组织了起来,这下海洲不真要一个人说了算了

    张常山远在南城终于下定了决心。

    宋玉章这个人,是真的留不得了。

    “小傅,”张常山最后语重心长道,“你可不要养虎为患哪。”

    傅冕平静道“他在我手心里,逃不出去。”

    张常山呵呵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挂了电话,张常山也是一样变了脸色,对着话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东西”

    宋玉章躺在床上正看书时,傅冕去而复返,宋玉章的正经书不看了,去做了些不正经的事。

    刚十九的,说不出算是男人还是男孩子,在这方面仿佛是特别的旺盛,幸而宋玉章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正是能相匹配,不至于落了下风。

    接连大战了几场后,两人大汗淋漓地相拥在一块儿,傅冕亲在宋玉章的眼皮下,边往下亲边道“清溪,不能待了。”

    宋玉章眼珠子都未动一下,道“哦好好的怎么就不能待了”心中却是冒出了截然相反的念头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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