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大概猜到了——班长是个隐藏的推理狂。
不过他只来得及拽着一树帮忙保护了现场, 确认了死者及其亲友们的身份,还没来得及搞侦探推理那套,警察便到了。
没有柯导侦探组主角光环的班长和他都被警方给赶了出去, 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包厢, 被参加联谊的其他同学抓着询问隔壁情况。
“是已经毕业的学姐学长们在聚餐,一共五位。两位是化学系的学姐, 三位是管理系的学长学姐。出事的是化学系的学姐……”
一树听力很好, 便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隔壁的动静。
五人原本也是在学校两个系的联谊会上认识熟悉的小团体, 两位化学系的学姐是室友好姐妹,死去的上田学姐和管理系的宗村学长是情侣,准备毕业一起找工作然后结婚的那种;上田学姐在写毕业论文做实验时, 偶然合成了一种漂亮的混合晶石, 便将其送给了宗村做礼物;然后, 今晚, 宗村就在上田的酒杯里下了那种晶石磨成的粉——晶石里斑驳的混合物正是一种毒药。
上田学姐的室友素野学姐指责宗村与桌上的另一位管理系美女学姐藤里有染, 藤里家有钱, 所以为了满足藤里扭曲的愿望, 宗村才会当众下毒, 只可惜身为室友的素野偶然得知了未被提纯的晶体里有什么化合物, 才会揭穿宗村自以为杀了上田便天衣无缝的下毒计划……
藤里:“我才没有那种扭曲的愿望!”
素野:“那你为什么要和宗村贴那么近?”
宗村:“和藤里无关!不是我下的毒!她送我的礼物前段时间收拾租房时找不到了……”
素野:“好巧不巧就这几天丢了?没记错的话,帮你俩搬家时,你们养的兔子死了吧?难道不是试毒的结果?”
警方被吵得不耐烦,决定把所有人都带回局里。
一树夹菜的筷子顿了顿。
看起来就是一出渣男抱上富婆大腿准备狠心将前任祭天的恶毒戏码,合理无懈。
但是真相……
一树低声开口:“班长,你都听到了吗?”
隔壁吵嚷嚷的声音那么大, 他们这桌又刚好是隔壁, 出于好奇都没怎么说话就支棱着耳朵挺热闹——就算没彻底听清, 也听了个大概。
班长小谷野巧点点头:“深水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这是自杀。”一树漫不经心的戳着碗里的菜,“而且是一场误会很大的自导自演。”
桌上的人瞬间都盯向一树,目光灼灼等一个解释。
“刚刚我们过去时,我觉得藤里学姐和宗村学长虽然眼神上的关系亲密了些,却并不像恋人而是亲人;宗村学长确实是在意上田学姐的……素野学姐看着上田学姐的眼神却比宗村学长更深;至于那位好像和整件事毫无关联的酒勾学长……他应该是喜欢素野学姐的。”
“你们可以把我接下来的推理全部当成虚构脑补的故事。”
“上田学姐发现了宗村学长背着她与藤里学姐关系逐渐亲密,却问不出具体原因而逐渐猜忌。她偶然在兔粮里加入了实验的边角料,在兔子死亡、她和宗村学长也因为毕业要暂时结束合租生涯时,开始策划自己的死亡。她知道素野喜欢自己,就利用对方栽赃宗村;素野知道酒勾喜欢自己,就利用酒勾在帮忙搬家时偷走了宗村的……”
一树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个饱含变态病娇箭头百合元素的故事太离谱,说得大家都要用异样的目光来看他了。
而且最惨的是,藤里和宗村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藤里是大小姐,宗村是私生子,最近在被本家要求着回藤里家辅助大小姐工作,所以两人相处时大多数时候是在聊工作,并非谈感情。
在宗村和上田结婚之前,是没法把家族的事情尽数告诉上田的,这也就导致了上田在无知的猜忌中患得患失,逐渐扭曲变态,妄图用死亡来给宗村撕开一条永生难忘的创口。
素野一直明恋着同性的上田,但上田一直不回应她只当她是姐妹。素野爱而不得,又爱又恨,得知上田要为了个男人去死,又难过又爽快,最后还是答应了上田的请求——宗村被误判杀人就等同于给情敌找不痛快,上田死掉就预兆着她无望扭曲的爱终于能得到一个结束。
一树:都病得不轻。
而且,最关键的证据,已经被酒勾处理掉了;最该为误会痛哭流涕的人,就是自己给自己下毒的受害者。
理所当然的,屋里没有监控:)
宗村没有下毒,也没有任何证据能直接证明他下毒,不可能屈打成招;最多就是经此一事暴露了和藤田的真实关系,并在客户主要为米花大学大学生的学弟学妹们心中留下不怎么好的印象。
[如果我是柯导,一定会想办法将真相昭告天下。]结束聚餐后,骑着摩托在路上吹着风,一树在心底轻声感慨,[哪怕是一些离谱的真相……也比稀里糊涂的虚假要好。]
【你怎么不站出来自己推理呢?】黑鸦站在摩托车后座上,模拟出黑发与衣摆都在随风飞舞的飘逸。
[我的堕落论只有两小时的信息,我不知道酒勾将那块晶石丢哪儿了。]
黑鸦微妙的轻笑一下,然后转移了晶石的话题:【但你还是想做些什么来弥补这种使不上劲儿的遗憾吧?】
[哦?你有什么好建议?]
【反正你也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一起聚餐的同学了,不如以此为契机,写一篇‘离谱’的侦探小说如何?只不过这次,不要用堕落论,而是用侦探推理的方式来破解这个\'自杀伪装他杀\'的案件。】
【正好,你也该在这个世界发表点儿作品了。】
听在一树耳里,这话就成了:正好,你今晚也不用睡了。
一树:……
***
酒勾淳是个外貌身高都极为普通的、阴郁寡言的黑发青年。
结束了笔录环节,告别了心思各异从警局离开的最后晚餐同伴们,他打开手机,看到素野那句“别再联系了”时,脸上局促的表情彻底消失。
他回到贴有“酒勾”门牌的廉价单人租间,房间内干净整洁到毫无人烟气息。
他抬手撕掉了脸上的假面,露出了一张骨白色的面具脸来——只不过,眉心没有红宝石。
【任务已完成。】
【收到。】
他从床底拖出一只金属箱,打开,换上了新的脸,又挑着喝下了几瓶药剂。
他的身体拉伸,肌肉增长,将原本的衣服撑得鼓鼓囊囊。
身姿挺拔的男人将额头的黑发向后抓起,用发蜡固定,换上了社会人的衬衣领带西裤皮鞋,将原本属于酒勾淳的衣物面皮手机卡尽数焚烧,将灰烬残渣冲进马桶,这才提着金属箱,走出这处偏僻没监控的单身公寓。
男人进了不远处的生活小区,敲开了新家的门——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正等在黑暗里,将新身份‘天井大智’的证件转交给他。
原本的天井大智撕下面皮与黑色假发,露出了骨白的面具和眉心的红宝石,周身的骨骼咔嚓肌肉压缩,最后变得纤长劲瘦、充满了灵活爆发力。
——正是六道骸在研究所看到的战斗兵器的模样!
它换上纯白的制服,又在制服外套上黑色的长风衣,用兜帽藏起雪白的发丝。
然后,它拉开窗户,像是一只轻盈的跳蛛,跳入黑夜,消弭无声。
新的天井大智将属于天井大智的电话卡装入手机。
一切信息同步。
他打开邮件未读,正是一份关于样品毒性验证的实验结果,最终对方表示详情可以第二天上班时详细说。
发件人:Sh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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