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浓墨重彩的一天值得被泉城食尸鬼的史书永远铭记。
什么回合制, 什么BOSS战,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统统不作数。还不等他们这一行人类动手,憋了两天憋出无数小九九的小食小尸“嗷”地一声, 带领着无数兄弟姐妹冲了上去。
当大家都可以一回合三动,所谓的一回合三动就失去了意义。
只会让场面一度更加的混乱。
相较于其他人,祝槐在这一点上就很适应良好,迅速从“做好了充分准备却发现事到如今居然只用看戏”的调查员转换了角色,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不是,为它们鼓掌助威。
“嘴巴, 嘴巴捂住,要念咒了。”
“别让碰到那根法杖!”
“哎哎哎,右边的小心点, 你们主祭准备捅你呢。”
其实也不尽然。
最初的震惊和呆滞过后, 几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类就在旁边开起了赌局。
赌的当然不是哪方会获胜,毕竟这结果也太显而易见了,而是——
卡洛琳:“你觉得它还能撑多久?”
刀疤:“五分钟。”
“会不会稍微有点残忍了?”南风担忧道,“打三分钟可以了。”
塞缪尔:“两分钟。不会多了,它马上要求饶了。”
“我也押两分钟,”卡洛琳说,“真是场闪电战。”
一团混战之后, 除了不幸挨到了战友两巴掌两脚的几只倒霉蛋食尸鬼,吃下了绝大部分狂风暴雨的主祭鼻青脸肿地被拖出来,它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一句话——哪怕是年老的食尸鬼, 也远比看上去的要皮实。
比如现在,它还能撑着一双浮肿的鱼泡眼恶狠狠地瞪着这些胆敢背弃伟大主神的同胞和在它看来一手促成现状的可恨人类……也不算错啦。
“两分钟。”
卡洛琳关掉计时, 笑眯眯伸手, “拿来吧。”
刀疤:“……”
南风:“……”
他俩认命地一人掏出一张十元纸币, 卡洛琳不客气地抽走了自己那张,塞缪尔正准备从同事手上接过,结果刚一转头,就见刚才还在VIP席看戏的某人也冒了头。
“现在该我抽成了,”祝槐笑盈盈地宣布,“谁让我是主谋呢。”
南风:“……”
当初King刚醒的那时候不见你这么积极!
塞缪尔扬了下眉,主动掏出钱包先递过去一张五美元的。卡洛琳也假笑着交出了她那份——旋即看了眼被收拾得差不多的主祭,收了玩笑的心思,“现在你们想怎么办?”
祝槐:“我——”
刚才混战中一左一右被俩食尸鬼防止主祭逃跑而关上的双开大门外忽然响起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大门被重新推开。
“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动静,”食尸鬼长老心不甘情不愿地叉着腰,“俺就说从拯救世界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看……”
它带领的赤手空拳(还没有指甲)出现在门外的一小队食尸鬼和门内武装齐全的同族打了个照面,对脸懵逼。
再看看被绑成虾米状、明显是被暴打过的主祭,再看看将它围在中间、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派头的大小食尸鬼们,后者眼看造反指不定要被镇压,还威慑性地举了举各自手里的武器。
食尸鬼长老:“……”
怎么一会儿不见连社会体制都变了!
“你们……”主祭奄奄一息道,“为什么才过来……”
长老大言不惭地说:“其实是因为俺们没找到暂停键咯。”
南风欲言又止。
……你骗谁啊这游戏哪需要暂停啊!
食尸鬼主祭:“???”
啥玩意儿?!干嘛呢?!
从刚才起就很好奇它们究竟在做什么的俩兄弟到现在才有机会问出口,没办法,事业心强就是这么努力,小食好奇道:“咱町?什么攒听?你们到底在做啥子咯?”
最早那只食尸鬼守卫一看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立刻迫不及待地蹦了出来。
“贝奈特小姐拿来了一个叫‘游戏机’的好东西,”一不留神,它们连称呼都变了,“还慷慨无私地分享给了我们。原来鬼生有这么多可以做的事,我们听说了还有那么多可以打的游戏,就是可惜她这次来得匆忙没有拿上其它卡带……”
“呃……”有只站在旁边的食尸鬼小心翼翼地说,“主祭好像给气晕过去咯。”
“晕就晕吧。”另一只不在意道,“等会儿再弄醒咯。”
它的重点显然放在了别的地方,“哥们走着?带你也去看看,你保准也喜欢,不喜欢打架就被鸡打,不喜欢被鸡打就找呀哈哈,不喜欢呀哈哈就骑马开神庙滑草打神兽,还能上天呢!”
只能说不愧是邪|教出身,连安利卖得都这么真情实感——甭管别的,只要都喜欢同一款游戏,我们就是好兄弟!
“等等等等,”祝槐及时喊停,“你们等一下。”
正如小学生里地位最高的总是全班想借的那本书的持有者,她凭借游戏机主人这个身份也在食尸鬼之中赢得了不小的威望。一开口,它们顿时安静下来。
“你们之后准备做什么?”
有只心直口快道:“继续打游戏呀!”
祝槐:“打完呢?”
“多练练,”食尸鬼长老肃然,“好通关。”
祝槐:“通关之后呢?”
食尸鬼们才被她科普了打完BOSS还能继承装备物品继续玩的多周目概念,守卫马上抢答了这个问题:“开二周目!”
“……不是,”南风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忍不住插话,“亡灵节呢?你们不打算管了?”
食尸鬼们:“……”
是哦。
食尸鬼长老:“那那那当然没有游戏——”
“难道你们就打算逮着这一个游戏玩到天荒地老?”祝槐冷不丁问,“当然是很好玩啦,玩个几百上千个小时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外面可还有更大的森林等着你们。”
“你们可以传火,可以信仰之跃,可以打昆特牌,甚至还能联机玩网游,反正隔着屏幕队友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人还是一只食尸鬼。”她循循善诱道,“但你们还要这样一直轮流玩下去吗?只有一台机器,大家全都想玩的话,一天分摊下来才能玩多久?”
“不如人手一台游戏机和电脑。”
祝槐总结,“卡带也是,这样大家随时随地都能玩到自己想玩的,还不用和别人抢。既然现在大家有相当一部分希望鬼鬼平等,这也是最公平的,对吧?”
食尸鬼们听得眼睛里充满了憧憬的星星。
“要达成这个目标,”她问,“我们得做什么?”
它们面面相觑,直到有一只机灵的突然反应过来,尖声叫道:“搞钱!”
“没错,说得很好。”
祝槐肯定了它的回答,小食尸鬼顿时美滋滋起来,“要发展,还要可持续发展。为了刺激人类的产能,就得互惠互利地跟他们交易,好让厂商们做出更多更好的游戏。”
卡洛琳听明白了,其实就是给这群食尸鬼找事做让它们忙得没工夫搞什么召唤是吧。
但食尸鬼们还沉浸在对方如此为它们着想的感动之中,满眼都是信赖与期待,祝槐良心丝毫不作痛地继续忽悠道:“这样说来,就得根据咱们现有的条件来想想赚钱的办法,不过因为我对食尸鬼的历史不太了解——”
食尸鬼长老沉吟了数秒。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俺,”它说,“俺……老朽还是知道不少的。”
其余小的在这上帮不上忙,立刻热情地收拾起场地。它们七手八脚地把还晕着的主祭抬出去,祭坛旁堆满了估计是到时候用来祭祀的动物骨头,有牛有羊恐怕还有鸡,这些是运不走了,就凑合着往旁边搬了几把椅子来。
南风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他不由喃喃起来。
南风:“我们坐在高高的骨堆旁边,听长老讲那过去的事情……”
卡洛琳:“……自己人,别唱了!”
长老率先落座,为了挽救一下自己沉迷游戏失去的逼格,它装模作样地杵了根木棍当拐杖,“问,尽管问。”
祝槐就当真问了:“泉城本来应该用矿泉井和温泉的旅游业来赚钱,怎么就突然放弃了?”
“J·A·林区又是怎么回事?”卡洛琳补充道。
她和刀疤也早就跟着学了食尸鬼联络术,这会儿听和沟通都没有任何问题。
食尸鬼长老:“好吧……”
“林区是个骗子。”它言简意赅地说。
“他当初来开荒泉城的时候,就和俺们做下了交易。”
“那些所谓的‘矿泉井’本来就都是枯井,靠俺们这些年长的当初引来的水源和施加的其他法术才有了治疗的‘神效’。”它回忆道,“但条件是人类男女与俺们族群的繁衍……用不着那种眼神看俺们!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换!”
南风:“……”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那段是关系最好的日子,到了后来,林区赚得越来越多,就自以为了不得咯,出尔反尔地吞下了那些利益。谈崩以后就是那样咯,不过到了近些年来,俺们一族的血脉扩散开来,也是有一些知情者愿意重归以往的。”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出啊。
“那亡灵节呢?”祝槐问。
旁边有只大点的食尸鬼跃跃欲试,“哎,这个我知道我知道——”
长老啐了它一口:“呸!你是长老还是我是长老!”
“长老,”小食提醒道,“现在鬼鬼平等。”
食尸鬼长老:“……”
呵!群殴了不起啊!!
“来来来,”它忿忿,“那你讲,你讲啊!”
……不了不了,它又不知道。
小食讪讪地往后退了退,还是刚才那只大的兴致勃勃地探头,“我来我来。”
“是我们一族的特性,在每隔十年的特定时间段可以邀请亡魂降临在自己身上,共享他们的感情和记忆并化为他们的模样……”它说,“本来是想在吾主苏醒后来一场特别的献祭仪式,利用这个来引诱那些无知无觉的祭品的。”
“水里放了一些迷幻的药粉,祭品们醒了也只会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们还做了白花,到时候这些用了法术的绢花就可以筛选出想见到已死之人的目标,将他们带到我们面前。”
食尸鬼长老:“哼。”
祝槐:“但你们平时也能化成人形?”
“平时是随便变的,”食尸鬼说,“进行仪式后,我们可能会有一些去冒顶祭品的身份,回到外界散播吾主的福音。”
“不过我现在改变志向咯。”
它大声说:“我要为大家买回来更多的游戏!”
这句话赢得了一片喝彩和欢呼。
食尸鬼长老:“哼!”
“长老,别哼了,”祝槐无情地说,“它没钱。”
她眼下可太了解这群家伙的财政状况了,最后一点也买电视机和发电机花干净了。
被抢了风头的长老表情立马多云转晴。
食尸鬼们:“……”
呜呜呜呜呜呜。
“那要我来说,”祝槐道,“这个亡灵节,还可以照样办。”
“……???”
“但是……”那只食尸鬼不解道,“我们不献祭了咯?”
“谁说要献祭了。”
祝槐说:“你们看泉城现在多热闹,刺激了多少消费?你们已经和自己人谈好了吧,就这么继续合作,每十年办一次,停办期间就主打宣传亡灵节的文化,也不愁没有人来。”
正苦于荷包空空的食尸鬼们一脸找到财富密码的惊喜。
祝槐:“不过——”
凡事最怕不过和但是,一众食尸鬼登时又屏息静气起来,小心翼翼地等着她的转折。
“既然要和人类长期合作,”她说,“你们就得展现出相当的诚意。”
食尸鬼长老:“诚意?”
刀疤懂了她的意思。
“汤尼·佩特。”他道。
祝槐点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主祭下的命令吧?但不仅是它,负责动手的也找出来,就算只是接了命令也得有从犯的责任。”她笑着,语气一点都听不出来是在施压,“我不会要求你们怎么去处理它们,你们自己应该对‘诚意’这个词有分寸。”
食尸鬼长老:“……”
它无端感觉脊椎有点凉。
“好吧,好吧,”长老马上妥协了,反正也不关它的事,“我们肯定会去做的。”
“还有一件事。”祝槐说,“现在你们知道了,你们要面向的那些居民和游客,他们的定位不再是祭品,而是客人。”
聚在这里的这堆食尸鬼还有大把不知道自己将迎来的是怎样的多舛命运的,茫茫然地重复着“客人”俩字——反倒是经历过洗礼的小食和小尸,突然回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打了个冷战。
“那么尊重客人的第一步。”
她微笑道。
“请吧。”
熟悉的泉城街头,熟悉的居民区公寓,杰弗里趴在窗户旁边。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天亮,这时候“砰”地一头栽在玻璃上,才发现自己等着等着给等睡着了。
直接趴着睡的后果就是连身体都很僵硬,他打着哈欠去揉撞得生疼的脑门,注意到外头天色又黑了——这已经是亡灵节的最后一天了。
杰弗里恍惚了两秒,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被外头的敲门声还有魔术师“小子来开门”的喊声给吵醒的。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马上要出卧室了就反应过来,刻意放慢了脚步,满脸一点不在意地去拧了把手。
门应声而开。
他冷眼打量一下门外俩人,“还活着呢?”
魔术师很乐于拆他台,“这小子一整夜没睡。”
杰弗里:“……”
“哟,”祝槐笑笑,“这么担心我们?”
杰弗里:“?????”
“担心?谁担心啊,”他凶狠道,“我还不够嫌吵的——怎么又这么多人?!”
乍一看是少了俩食尸鬼,但来的还是那天晚上那几个,不算它俩就达到了人类人数的历史新高。小偷嘴上这么讲,身体先给他们让了地方,南风第一个苦哈哈地就要往对面沙发上倒,“好累啊……”
监督食尸鬼们把自己洗刷干净到剪短的指甲都能反光真是个大工程。
“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卡洛琳勾着唇角,她负责的是礼仪部分,“人生难得的经历。”
南风:“难得是难得……”
但是他们昨晚就凑合休息了四五个小时啊!
塞缪尔:“你以后可能还会有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的任务。”
南风:“……”
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啊?!!
“既然你这么累,”刀疤说,“那待会儿你在这歇着,我们自己去。”
“不不不不不——我可没说要歇。”南风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起来了,“觉可以不睡热闹不能不凑,走走走。”
杰弗里听出不对了,“你们又要去哪儿?”
“亡灵节啊,”祝槐说,“你不去?”
小偷瞪着她看了几秒,还不等开口,见她丢过来个什么就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拿着一看才看清是朵绢布做的白玫瑰花,“……这啥?”
“别管那么多,戴上就行。”祝槐侧头看还躺在沙发上的魔术师,“你呢?”
“我没兴趣。”
魔术师给自己换了个更舒适点的姿势,眯着眼睛哼了声,“‘King’从不回首过去。”
其他人:“……”
看他还这么中二就放心了。
杰弗里沉默片刻,憋出一句“好好看家”,看看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头一个捏着那朵绢花出了门。
只留下南风的声音在后头:“哎是不是早了点——”
亡灵节的最后一个夜晚,街道上无人来往却并不怎么安静,从远处飘来似有若无的音乐声。风笛悠扬,鼓点轻跃,一连串深沉的旋律渐渐由弱变强,乐音庄重奇异,隐隐地扣得心弦也在跟着发颤。
没有乐队,没有鼓手,乐曲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向何而去。
早就在几日前布置完成的广场一如既往装饰华丽,中间还有好些逗留在此的游客,他们有的戴了白花,有的没有,此刻正神色讶异地看着其他人不约而同地三三两两前来,像小溪汇入河流。
但这惊异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前奏结束,进入正篇的乐曲让人越发想跟着节拍摇摆,这是他们从来不曾听到过的音乐,却又像是他们听过的任何一首曲调——入睡时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情到浓时从吉他上拨下的情歌、又或是心情好时偶然哼出来的小调。
有微光飘进夜色,将一切染出隐约光彩,气氛也渐渐飘忽了。
人们踩着鼓点向广场中央走去,忽然有谁应和着乐曲轻轻唱了起来。
“工作时间,玩乐时间,现在到了亡灵舞时间。”
有来自各方的游客,有本地的居民,人数并不算很多,但足够让这个广场热闹起来,大家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贫富地聚集在了这里。
“富人穷人齐齐聚,一起来跳亡灵舞。”
那声音又唱道:
“踏步旋身复停驻,一起来跳亡灵舞。”
“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歌,”脸色苍白地搭着披肩的年轻女人惊讶地说,“但我又觉得在哪里听过……”
祝槐笑了笑,她没有戴花,随意地空手站在一旁,“您也是从外地来的?”
“是啊,只是想来旅游一下,”女人喃喃,“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
她的话被打断了。
“亲爱的小姐,”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男性走到她们身边伸出手,“我诚邀您做我的舞伴,与我共舞亡灵之舞。”
女人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定定地注视着对方的面庞,眼眶里渐渐盈了泪水,指尖也在不住发抖。
“……好,我答应你。”她竭力稳住声音,“我当然会答应你。”
他们牵着手汇入人群,舞步相得益彰——就像从前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多出了一些人,或与自己的舞伴同龄,或是稚嫩孩童,也有不少是垂垂老者,没有人对他们提出质疑,一如在他们邀请共舞时没有得到任何一次拒绝。
杰弗里还靠着树站在旁边,他又有点想抽烟,准备伸进兜里去拿打火机。
一双小小的手突然拉过了他的。
很不可思议,明明它在他记忆里更瘦小、在最后那段时间也更干枯,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双手的形状。
他抬起头,望见少女笑靥如花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像是只要这么做了就会从这个梦中醒来。
他被牵着向前走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洗衣房的清晨,他们收了几个硬币替别人看着洗好的衣服,无聊之下自己哼着歌谣一步步踩着阳光,简陋却依然心生向往。
“真是费尽心思。”
祝槐听见这句评语,也不避讳,笑吟吟地晲了旁边的人一眼。
“就算只是活人安慰自己的把戏,只要能重新往前走,”她说,“我觉得也没有哪里不好的。”
塞缪尔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又听她道:“你不去吗?”
“没兴趣。”他说,“我只想看看这会变成什么样。”
“我差点就信了。”祝槐毫不客气地说,“我就直说了,你想复活谁?”
警探的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冷了下来。
“我没有那种想法。”半晌后,他说,“也不能有。”
“算了,我也没真打算知道答案。”祝槐道,“换个问题,如果那个人现在看到你这样会怎么想?”
塞缪尔这次没有那么刺猬了,他听了这句话,望着天空数秒,这才慢慢说:“会失望吧。”
“真巧,我也是。”
祝槐笑笑,“不管怎么说,合作愉快。”
一切微妙的不微妙的气氛都破坏于面前突如其来地冲过去一个南风,他后头跟了好几个提着裙子追他的女孩——看那之前似乎没在附近见到的长相,应该是食尸鬼。
祝槐:“……”
塞缪尔:“……”
想想之前也是被本地有食尸鬼血统的女生拼命邀请跳舞……
“你同事是怪薄荷吧?”她微妙道。
塞缪尔:“………………”
问他他问谁啊!
“你们还看!”虚晃一招的南风顺利甩脱追兵,气喘吁吁地跑回他们面前,愤怒地控诉道,“你们就知道看戏!”
祝槐:“你也知道是戏。”
南风:“???”
这日子还能过?!
“说起来,”他回头,看到不远处的杰弗里,不由小声说,“杰弗里之前不太喜欢吧,我在想……”
三人:“……”
也是,最好永远都别让他知道真相。
“……不过,知道是那么知道,”南风挠挠脸颊,“我很好奇,死者真的附身了吗?”
“嗯……”祝槐歪头,“我们又不是它们。”
“——就当是个未解之谜吧。”她笑道。
一首舞曲已经终了。
少女不顾挽留地松开了手,缓缓退后,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人群。
杰弗里愣愣站在原地,等回过神来,胸膛剧烈起伏两下,正要一把扯下别着的那朵绢花,忽地停住了动作。
一只小小的浅色蝴蝶轻轻落在了玫瑰花瓣上。
它忽闪了两下翅膀,很快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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