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可能。”
薇拉说。
“一是这具尸体是在我们被送到这里以后才装进去的, 另一种……”
“是‘他’本来就在里面。”祝槐说。
南风:“这——”
“……顺带一提,我倾向于第二种,”薇拉的脸色非常糟糕, “因为我刚才那一下除了那点尸臭, 还闻到了一股非常淡的药味——呃!”
众人:“……”
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她为刚才那味道脱了手套跑到旁边犯恶心去了, 余下人等神情各异地看着箱里那具被硬生生塞成长方形的尸体,谁也没有说要直接上手去碰。
原因无他, “他”的死相实在是太凄惨了, 哪怕早就不再出血, 还是让人感觉一摸就会沾了满手的污血和碎肉。
除了薇拉,不久前还在津津有味大嚼薯片的杰弗里也丢了空袋子就跑去了隔壁牢房干呕——幸亏是吃完了, 不然恐怕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有任何胃口了。
祝槐也有点在意另一个问题, 一向最乐于找机会让他们进行意志检定的KP到现在都没有让他们进行意志检定。
她和南风的角色卡可以解释为在泉城的经历, 汤尼那时候的确比这行李箱弃尸血腥多了,薇拉作为侦探想来也亲眼见过不少死亡现场, 可剩下那两人又是为什么?
……但考虑一下KP所说的这次模组要求最好用旧卡, 见识过类似的场景也不足为奇。
反正他基于判断的标准十有八九是角色过往有没有见过更恐怖的景象以提高阈值。
这会儿看过去,南风本人虽然比当初吓得坐倒在地的反应强多了也是满脸的难以接受。莫西干头连靠近都不敢, 靠着墙上腿肚子直哆嗦。阿方索在条件反射地摸着自己那颗圆溜溜的卤蛋, 仿佛这样做能让他安心那么一点——喂!
薇拉关于药物的说法只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想,毕竟她在前面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
正常尸体在两天后早已应该开始腐烂了, 它却没有这样的迹象, 反倒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新鲜。
不是福尔马林, 不然味道不会这么淡, 苯酚类的气味也偏向于特别……过氧化氢?
——话说回来, 这可是有邪神存在的世界, 为什么要局限于正常手段呢?
“有一点。”
薇拉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走回来, 但仍然是紧皱着眉头,“那些——知不知情。”
她只用视线瞅着上头,其他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搬运箱子的家仆不可能没有感觉到重量的异常。
人类的尸体怎么也得有个小百来斤,哪怕去掉损毁掉的那些也不会轻太多。
祝槐说:“也不能排除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可能。”
从一开始——
另外几人也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了她提出的这个可能性。
“不会吧,难道这尸体说不定也是他们准备的?”南风苦着脸道,“所谓的‘朱利安’其实是打入咱们的卧底……”
“我认为不太可能。”
薇拉说:“他们显然是计划好在第一天就把所有人关进地下了,整座庄园都是耳目,还有必要专门安插进一个里应外合的卧底吗?”
“如果真的是卧底,”她道,“他应该接触我们每一个人,以此判断谁才是需要针对需要重视的那个,但他没有这么做吧?”
莫西干头嘴角抽了抽。
“对一个杀人狂呼来唤去的感觉怎么样?”杰弗里马上趁机问。
“说说说说,”阿方索也赶紧凑过来,摸出个小本子,仗着自己光头的反光也不打手电,“我到时候会把这段也写进去的,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想呢?”
南风:“………………”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
“目前而言,这个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了。”
祝槐道:“朱利安在来到这里前就杀了谁,还带着藏尸的行李箱一起来了天堂岛。”
“然后他和我们一起吃了被下药的饭菜昏迷,”薇拉说,“格拉基的仆从们在搬运的时候察觉了不对,或者本来就知道不对劲,但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虽然最开始选了和路易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人,其实根本不在意身份有没有被谁顶替。”
是路易的亲生子女最好,不是也无所谓。
来都来了,他们只想要最有能力的那个,至于那个人手上有没有沾过人命又是不是心理变态,这都不重要。
“我……”
莫西干头的嘴唇动了动。
“我认识那家伙。”
祝槐:“?”
“这当然了,”薇拉毫不客气地说,“在场大家谁都看得出来你们认识。”
不然谁会对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言听计从——至少是表面上的言听计从?
杰弗里:“啊?他们认识?”
薇拉:“……”
所有人:“……”
“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应聘上的?”祝槐难得费解道。
据她所知,贝奈特先生应该是个律师——虽然招助理招的是生活方面的。
“喂,”杰弗里瞬间炸毛,“你再骂!”
他又挠挠头,讪讪道:“我还以为朱利安是有什么把柄落他手上了呢。”
“……的确,”莫西干头面色难看,底气不足道,“我用身份的问题威胁了他。”
——行吧,这种歪打正着也是机灵之中的一环。
祝槐:“身份?”
“我俩是那个——那个以前就认识。”
有前面那句话,再看他似乎不方便在杰弗里面前明说的眼神示意,玩家们懂的都懂了,说的是现实这方面的认识。
莫西干头说:“收到信以后我一诈他,结果他马上就说漏了嘴……我就要他帮我做事,不然我就把他假冒继承人的事告诉庄园里的人,让他马上‘出局’。”
南风“啊”了声,“你要他做什么?”
“还能有啥,去那个书房呗。”莫西干头阴郁地说,“没用的废物。”
大哥,你刚在人家行李箱里发现不明尸体。
“但你为什么会想到去诈他?”
“一般人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去诈别人是不是亲手拿到的吧,”祝槐奇道,“你自己是怎么拿到的?”
莫西干头:“……拦路抢劫,我把东西抢了人揍了一顿,然后在包里翻到的。”
……你哪来的底气威胁人的啊?!!
那难怪了。
“一个真敢说,”薇拉总结道,“一个真敢信。”
说到这里,他们还是有点难以将那个战战兢兢又瘦弱的朱利安和能面不改色地将尸体装在行李箱里带到岛上来的凶手联系起来。
他在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被莫西干头斥责的跟屁虫,对方一句话下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这想象不出来的人里自然不包括祝槐,她自己有时也会用这种让人误以为自占上风的把戏,放在别人身上也并非不可能。
“那小子平时畏畏缩缩的,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莫西干头冷笑了一声,像是想壮壮自己的气焰,“但你们可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蔫坏,凡事不敢正大光明地做,背地里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是没有问过他怎么拿到的信,我没在意,要说杀人或者和那群家伙勾结……我——我觉得也不是做不出来。”
“认知挺明确的啊。”杰弗里嗤之以鼻,“我看你也挺有胆子。”
莫西干头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在夸自己,恶狠狠地瞪过去一眼——显而易见,他就是典型的囿于地位高过对方就不在乎对方到底偷偷动些什么小心思的类型,谅对方反正也不会反抗自己。
自大的结果就是被腐尸追得满地嗷嗷跑。
“前提是有这个勾结的条件。”
薇拉说:“我来的时候,朱利安和你,阿方索还有他——”
她看看南风,“都在了,谁第一个来的?”
“我,”阿方索说,“然后是这俩认识的一起,第三个就是艾伦。”
“所以他其实没有单独去和仆人们相处的时间,”祝槐说,“要是之后也太仓促了。”
除非他作为玩家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协助格拉基,但这样仍然无法合理地解释专门装进行李箱里的尸体,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朱利安是安插进来的奸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眼看着自己提出来的观点被再度否认,莫西干头耸了耸肩膀,“人总是他杀的吧?”
“这个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薇拉说,“可为什么要藏尸?”
南风:“因为发现不好处理尸体,带在身边才放心?”
他以前看过书的,分尸可是个力气活加技术活。
阿方索:“我猜心理变态。”
杰弗里大胆地说:“想吃?”
其他人:“???”
真看不出来你刚才差点吐过。
“干嘛?”他感受到周围的视线,“食人癖不也是心理变态?”
“不,”薇拉也被整得有点无语了,“虽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被割下来食用的可能……”
朱利安在莫西干头跟前忍气吞声的目的是个谜,杀人藏尸的原因是个谜,就连现在是怎么人间蒸发得无影无踪也是个谜。
“这些都可以稍微放在旁边,”阿方索思考道,“人能跑到哪儿去呢?”
莫西干头:“……机关?”
“我随便说说啊!”他对上他们目光,“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
祝槐“啊”了声。
“那些石室。”
她说:“其实也不太可能是完全空着的,也许真的会有机关在里面。”
KP:“……”
呵呵。
这才是原本的逃脱路线这种事是可以说的吗?!
“那扇大门,”薇拉也考虑起来,“看起来也不是完全开不了。”
就是可能会需要极难成功甚至大成功。
“刚才叫得那么大声——”她又斜了眼讪讪的莫西干头,“就是真开了估计也听不见。”
不管怎么说,朱利安这人不简单。
“出去的时候都小心点。”
薇拉用指节托着下巴,谜题摆在眼前却解不开——这任哪个侦探都不会觉得愉快,“万一他真的在外面还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以对腐尸也是说放就放这一点,恐怕他们的处境会很糟糕。
祝槐沉吟着。
她还是觉得隐隐有些违和感。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陷入沉默,另一边的池旁,少了光头反射镜的刺激,浑身都是“绿色腐烂”的腐尸们又蠢蠢欲动地想靠近过来。更有甚者已经扒上了关押它们的铁栏杆,流着无法控制的涎水,盯着这批还没有皈依正统的异教徒。
祝槐一抬手,就看见它的眼珠在跟着转动,突然产生了那么一丢丢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她有点手痒痒。
[阿维丝(祝槐)]进行驯兽检定,99/5,大失败!
祝槐:“……”
KP:“……”
同样见证了她掷骰的其他人:“………………”
不同的卡,不同的命运。
就剩杰弗里还在那茫然,怎么一下都愣了,啥玩意儿啊,咋回事啊,他在哪儿啊?
南风:“卧槽——”
【我、你、我——】
KP悲愤道。
【你都不问我?!】
祝槐:“啊这,咱俩都那么熟了——”
……这就是你扔大失败的理由吗?!!
【……闲得没事干的后果就是你只不过一个抬手放手的小动作,却仿佛激起了对方的无边怒火。可能它把这看成了中指,可能它想起了自己遥远的被人鄙夷的曾经,每一声咆哮都透露出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腐尸:“嗷——”
它开始如狂风骤雨一般摇晃起栏杆。
腐尸:“嗷——!!!”
铁门被它晃得哗啦啦直响,幸好这地下水牢为了防止它们不小心跑出来,明显被打造得非常结实。愤怒到这份上,连阿方索故意拿着手机往头顶上照都吓不到它了——也就那些被动静惊动的腐尸们又接二连三地跳水回了池子里。
一行人从被吓了一跳到担心,结果发现单纯的如此摇晃根本无法对铁门造成什么伤害,立刻发挥了人类的天性。
——指看热闹。
他们还在外头围观,这具腐尸更生气了,嗷嗷地就往前头扑,结果一脑袋撞在了栏杆上留了几道印子。
“从今天开始,”祝槐沉思道,“你就叫‘狂战士一号’吧。”
KP:“……”
不要给别人瞎起名字啊!!
薇拉:“……”
这取名品位是真的没救了吧?
“别说,”南风默默附和,“是挺狂战士的。”
“对了。”
他转头问莫西干头,“你叫啥来着?”
莫西干头:“……???”
为什么这时候能想起他?!
“……马克,”他没好气道,“马克·约翰逊,行了吧?!”
“管他叫什么狂不狂战士。”
杰弗里忍不住说:“我只知道等在外头的说不定也是一群狂战士。”
他这句话在一行人再度返回那扇通往大厅的门前时得到了证实——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厅内没有比石室里好多少,甚至为了方便不死之仆们的行动全然是一片漆黑。
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黑里,能隐约辨认出立在不远处的排排人形。
“他们”就在原地待命,也有一些佣人在悄然无声地穿行其中,似乎默默忙着自己手头的事。但毫无疑问,一旦他们发出任何异动或是做出与之有所违背的事来,就会立刻引起这些格拉基的神经末梢的注意。
“这下怎么办?”南风趴在门边,几乎是在用气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脑门锃亮的阿方索被他们冷酷地排挤到了最后头,“真的出得去吗?”
“悬。”
薇拉实事求是道:“既然阿维丝说她只是稍微栽了一下就……一个人都肯定会被发现,更别提咱们还有六个人。”
“我有个主意。”
刚轻轻掩上了门的祝槐笑眯眯地说:“咳,首先,咱们再下一趟楼吧?”
短暂又漫长的五分钟后,众人经过心理挣扎,重新站在了水牢门前。
杰弗里:“……真要这样?”
这玩意比食尸鬼还恶心啊!!
“还有别的办法吗?”祝槐说,“我数一二三了。”
举着行李箱里翻出来的衣服挡在面前的几人默默咽了下口水,看着她在“三二一”的最后一声倒数中,猛地拧动了已经插进锁孔中的钥匙。
随着一声开锁的细响,已经迫不及待一展勇猛风范的狂战士一号毫不犹豫地冲破牢门——
然后被他们一把按在了地上,盖上了一层又一层衣服,裹成个动不了的球以后直接用黑人抬棺的架势扛着往楼上走了。
狂战士一号:“……???”
其他腐尸正茫然地看着这边,脸上充满了好奇与不解,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往这边靠近,薇拉已经不动如山地关好了门,由旁边的祝槐上了锁。
腐尸们:“……”
行吧。
它们毫无同伴爱地散了。
等把腐尸搬到地下一层的中央石室,他们又开始一层层往下扒套着它的衣服。一到似乎稍微能活动的程度,狂战士一号顿时不死心地挣扎起来,然后又被强行按着,脖子上身上套了一条又一条的挂绳。
【你们……】
KP无语凝噎。
他能不能搞个精神病院模组先把这群人塞进去治治脑子啊!
……也许他自己先进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们很好,”祝槐正色道,“或者你觉得还不够亮?”
好歹是不时要出入于危险之境的调查员,手电筒这种东西是少不了要带的——只是现代社会,之前有手机这么个身兼多种用途的替代品就都放在箱子里,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途。
手电筒还有有些人没有存放什么重要东西的手机——点名杰弗里——能挂的全都挂在了狂战士一号上,它外头又罩了厚厚几层挡光的衣服,祝槐把灯一打开,它顿时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闪得队友都开始拼命摆手。
——快关了快关了!
KP:“………………”
这种东西TM到底应该过什么检定啊!!谁能告诉他啊!!!
沉默就是承认,承认就是默许。
一众玩家确认过眼神,他们遇上对的“人”,趁KP还没有机会反悔,一溜烟地推着裹满了防光衣的腐尸上了台阶。
祝槐去开了锁,接下来被寄予厚望的就是以一声战吼脱颖而出的光头侠……不是,阿方索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啊——”
他起了个腔。
“我真的——还想——”面对一众纷纷凝望过来的佣人,阿方索深情道,“再活五百年!”
紧张蹲守在后头按着狂战士一号的南风差点摔了一跤。
——怎么直接唱起来了啊!
一句唱完,光头侠毫不犹豫地光荣身退,其他人在他一让开后就松开了手,被推了一把又打开身上手电筒的狂战士一号立刻如撒了缰绳的疯狗一样向前冲去。
关门!放狗——放狂战士一号!
原本正闻声纷纷往这边涌来的仆人们始料未及地被强光晃向了自己的身体,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有严重的甚至连胳膊腿都跑着跑着就跑丢了。
狂战士一号什么都“看”不见,就听着惊叫声在向四处散去,空有一身怒火无处发泄,往哪摸哪里都只有空气。
还有谁!还有谁!
还!有!谁!
一代枭雄过早地尝到了独孤求败的滋味,它顿觉颓然,开始嗷嗷叫着撞墙往前跑,最后摸进了旁边走廊,跌跌撞撞地寻找起了下一个对手。
地下暗室的门开了条缝。
确认大厅内已经没有任何人或者“人”在,身上背上了那些原本是提供给他们用来自相残杀的枪支武器的祭品们就悄悄溜出来——目的地正是关上了的宅邸大门。
祝槐第一个伸手去拉,却发现它就像跟空间固定在了一起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
他们使劲撞向大门,它还是纹丝不动。
“不行,”薇拉忧虑道,“打不开。”
“可能是什么法术……?”
“或者,”南风不太确定地说,“还有一个办法。”
他掏出一个小型卫星无线电设备,在其他人眼前晃了晃。
“我记得从外面看,这里不是普通的那种砖瓦屋顶……”他道,“我之前就在想,豪华成这样,楼顶应该也有停机坪。”
“这里有个按钮,我刚在地下就按了。”
南风含糊地带了过去,说道:“是紧急状况下自动求援的,也会一同发送定位。”
“……现在他是我直属上司了,”说着说着,他凑到祝槐旁边小声抱怨,“肯定要被一通念。”
祝槐:“……”
噗。
薇拉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想办法去顶楼等着直升机来救援?”
“对,”南风说,“我觉得是最优解了。”
“喂,”莫西干头——不,马克死拧着眉头,“我为什么要信你啊?”
“那你也可以想办法出去。”
祝槐说:“去跟白天见过的那些渔民借艘船,或者等早班的渡轮来。”
马克·约翰逊立刻哑巴了。
连他都想得明白。
如果统治着这座岛上的岛主庄园里都全成了非人的不死生物。
……这座岛上又能有多少活人?
就算是,恐怕也是跟主宰自己命运的岛主沆瀣一气吧。
“那问题来了,”阿方索似乎也懒得再担心更多了,“咱们怎么上去?”
他们固然可以直接从来围堵的仆人里杀出一条血路,可能带出来的弹药终究有限。现在关住他们的法术不明,也不知道外面那些阵营不明的家伙进不进得来。
能留存还是多留一点的好。
“电闸。”薇拉忽然说。
“看,这不是普通地关了灯,”她说着就按了下墙边的开关,明显刚才已经试过了,“‘他们’直接把电闸拉了,就为了防止有个万一对自己不利。”
“所以只要反过来拉亮灯,”她说,“情况对咱们就是压倒性的有利,而且光源充足才能打中人吧?”
薇拉沉默了下,转向阿方索,
她说:“到时候记得把你的假发戴上。”
阿方索:“???”
歧视光头是吧!
单纯找到这座庄园宅邸的电闸并不需要费太大的功夫,大门、后门、楼梯——无非总是靠近这些地方。他们顺利地躲着那些被狂战士一号惊得到处奔逃的佣人们抵达了目的地,难办的在之后,当薇拉打开电闸的盒盖,其他人也不由得为这白费一场的功夫叹了口气。
电闸不仅是被简单地拉了下来,那上面明显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格拉基的不死之仆们的确做得很彻底。
薇拉却还没放弃。
“没有损毁到报废的程度。”
她举着之前也用不上而留下来的迷你手电,仔细端详了一番,“我可以修。”
其他人:“……”
现在的侦探都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南风:“你、你在夏威夷跟你爸爸学的?”
薇拉:“???”
薇拉:“不是!”
“东西不够,还需要备用电线,虽然现在可以试试,但到后面就有点……”她拿出自己的小盒子来,能随手掏出一根铁丝来撬锁自然是有点家当在的,“这附近应该有工具间吧?”
怕光的不死之仆们可能不会在意这些,可为了有人来访时伪装成正常生活的假象,也为了这次接待他们,势必会装装样子也备有工具的。
阿方索“唔”了声,“首先,这里肯定走不开人。”
仆人们能破坏一次电闸就能破坏第二次,他们分散去找工具的时候杀个回马枪来也不是不可能。
“我去找。”南风主动请缨,“呃……是不是有人一起好点?”
分组行动似乎的确是这种情况下的唯一解。
最后的决定结果是已经可以开始着手修起电闸的薇拉原地驻守,祝槐和能打点的杰弗里陪着她以免仆人袭击。
好歹是个特工的南风说是他们中武力最强的也不为过,马克这种人是不放心让他留守的,别人出个什么事他八成能先跑了,文职出身的记者虽然打是不太能打——
但别人能打,他有光头啊!
他们三人探头探脑地拐出了转角,身影消失后,薇拉还在专心调整着电闸的线路,她拧下了螺丝,一小片寂静里只有螺丝刀在轻微作响。
这寂静都没持续几分钟。
“……我还以为能安稳待一会儿,”杰弗里气喘吁吁地将艰难捆住手脚的仆人塞进旁边的楼梯间,“还真他妈有回来的啊?”
“狂战士一号别回来就行。”
祝槐说:“让它继续多赶几个。”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又像有什么摔碎了,但没有听到惊叫或者痛呼声,不能完全肯定是谁那边的声音。
祝槐三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都有点举棋不定,如果队友出事得及时救援是真,可也难以确定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万一这边走了人,反而有袭击就是另一码事了。
“我去吧,”最后,祝槐道,“我有枪,只要拉远了距离至少比他好点。”
杰弗里:“……”
这次回去他就学枪!
薇拉迟疑了下,还是道:“小心点。”
“注意安全,”前小偷也没有当初那么别扭了,“没事就赶紧回来。”
“我尽量。”祝槐说。
她给子弹上好了膛,一边留心周围的动静一边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黑暗中是格拉基仆从肆意活动的温床,但大约是“他们”还在被追得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地跑,刚才那剧烈的声响也没真引来怪物。
祝槐对宅邸的地形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听声辨位时就有点奇怪,一踏过门槛,终于确定了。
——居然真是餐厅。
视野已经适应过的黑暗中,长桌的另一头站着一个无论是身形还是长相都很熟悉的人。
“吓我一跳,”南风也看见了她,一下松了口气,放下了手里举着的花瓶,“我还以为……”
祝槐眨眨眼,放下了抬起的枪。
“还以为?”她问,“怎么回事?”
仔细一瞧,就可以看出这餐厅里不止他一个人。
毕竟……有个光头的就倒在门口不远处,阿方索似乎是单纯被打昏了,身上没有别的外伤,胸口还在均匀地起伏。
至于另一个,倒在餐桌和椅子腿的后头被挡着看不大清,难以辨认具体情况。
而南风刚放下的花瓶沾着什么,应该是血。
“我……我也不知道啊。”
南风下意识似的挠了下脸颊,“餐厅那头有两间仆人房,本来想的是去看看,结果刚走进来——”
“我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转头一看,马克把阿方索他给打昏了,还准备冲我动手。”
“我就——”他慌乱道,“他、他他他不会死了吧?!”
“怕什么?”
祝槐说:“要按你说的,那不是正当防卫吗?”
她的视线停在地上碎成几半的茶杯上。
那茶杯的位置似乎是从他鞋边躺着那人的手边滚落下来的,烤制的瓷杯上绘着精美的花朵图案,显然价值不菲,令人一看就不由惋惜碎了是暴殄天物。
但唯独有一点很奇怪。
那碎在一起的杯盖都不配套,画的应该是只鸟,像是从两套强行拼凑成一套的。
祝槐转开了手电筒的光。
她自己开玩笑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来。
——不过这种商量好的反常细节在不方便说话的时候还是可以试试的,就跟被绑架给警察打电话说要点披萨是一个道理。
这并非“商量好的暗号”,对方有了自己的发挥。
如果茶杯没有打碎,他本来打算做什么?
新的茶杯盖取代了原有的,盖在了那只茶杯上面。
……取代。
为什么这次模组开始前要先让他们掷骰?
为什么不让他们自己收到信件,哪怕因为旧卡的亲缘关系都已经既定,那只要让玩家重新制作新卡就好了。
不管是像她和杰弗里这样的一起,还是薇拉和阿方索那种委托,或者莫西干头的强抢,所有人在导入里无一例外地冒顶了别人的身份。
如果这本身就是一种提示的话……
就像玩家冒充了NPC的身份,也有“谁”冒充了“玩家”。
“要、要不你来看看?”南风迟疑着说,“我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还……”
祝槐歪头打量了他两秒,“好啊。”
“太——太好了,”对方马上道,后退两步给她让开地方,“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谢了,贝奈——”
随着这迄今为止的第一个失误,枪口毫不犹豫地抬起,对准了他的面门。
青年愕然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祝槐虚拨了下从来没关过的保险,指尖扣在扳机上,随时可以按下。
这样一来,朱利安凭空消失的谜题就有得解释了。
“他”从来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他们之中。
现在他成了“南风”。
“虽然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把约翰逊毁尸灭迹的,”祝槐说,“但你应该不是人类。”
意识到自己露了馅的“南风”终于也褪去了伪装出的慌乱,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你不是艾伦·阿狄森,也不是马克·约翰逊。”
“你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是‘朱利安’——”
那个行李箱里的尸体才应该是。
她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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