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刹那, 许危衡泪流满面。
他不知自己为何而哭,只是在这一瞬间,他心生感应:好像有什么冥冥中的命运, 被彻底改写了。
吹灭蜡烛, 院中的灯再次亮起, 许危衡朝着镜头挥了挥手,笑着与直播间中的众人道谢, 关闭了直播间。
姚容给他递了纸巾:“去洗把脸再来切蛋糕吧。平安都等不及了。”
做蛋糕的时候,姚容做了两个蛋糕, 一个是给她和许危衡吃的,还有一个是用专门的材料做给平安吃的。
平安“汪”了一声,似乎在回应姚容。
吃完蛋糕, 因为还没有困意,姚容拉着许危衡在院子里追综艺。
他们追的这部综艺, 是《亲爱的一家人》第五季。
时间过去了两年, 就连这部综艺,都从第三季拍到了第四季、第五季。
要说这三季有什么不同, 就是综艺总导演已经变成了姚容和许危衡都认识的那位周导。
综艺过半, 时间来到11:59, 又从11:59一秒一秒滑过。
最后, 终于迎来崭新一天。
成人礼后不久,许危衡升入高三, 开始忙艺考的事情。
他对艺考的事情很有成算,姚容见他游刃有余,便让他自己去忙, 要是有什么要她出面的再来跟她说就好。
她最近正在忙着筹备自己的新书, 难免分身乏术。
许危衡保证:“放心, 我自己忙得过来。你安心忙你的正事。”
次年二月,春寒尚且料峭,《星空》剧组搭建完毕,开始进入紧张的拍摄之中,姚容作为编剧跟着进组,而华戏的艺考也开始了。
许危衡拒绝了姚容的陪伴,独自一人前往A市参加艺考。
第一天考试非常顺利。
只是天气说变就变。
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反应时间,乌云遮天,暴雨如注。
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许危衡压根没有带伞,他站在考场一楼屋檐下,看着那些有父母陪同的学生与父母撑着伞离开,无奈等待雨水停歇。
这么冷的天,要是淋了雨,保证会受凉。
明天还有考试,他可不能冒着凉的风险。
不过看了看走廊周围,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倚着墙等雨停。
也算是有了伴。许危衡苦中作乐。
突然,远处人潮如流,有熟悉的人影撑伞逆行而来。
及至近前,伞沿微微上抬,露出一张许危衡无比熟悉的容貌。
“妈,你怎么来了!”
许危衡猛地往前迈出一步,惊喜难抑。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接你?”
姚容走上台阶,顺手将手里的另一把雨伞递给许危衡。
“走吧,你章姨他们在外面等着,说是要带你去吃晚饭。”
许危衡看了看姚容手上撑着的伞——伞面很大,撑两个人绰绰有余。
“等我一会儿。”
握着雨伞,许危衡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娃娃脸男生面前。
方才闲着无事,他仔细观察过了:在他刚到这里的时候,这个男生就已经站在这里。再加上男生胸前的考号比他靠前,至少比他提前半小时结束考试。对方一直没走,估计是没人来接他。
“同学,给你。”
男生垂着头,似乎是在发呆,听到许危衡的声音,愣愣看着他,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走了,明天考试加油。”许危衡将伞塞到他手里,挥挥手离开。
四月,许危衡艺考成绩出来。
排名稳居第一。
虽说对自己有信心,但看到成绩出来后,许危衡才算是松了半口气。
剩下半口,要等高考结束才能松懈。
六月,许危衡参加高考。
考完走出考场,果然不出所料,他又一次在考场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们回家。”许危衡小跑上前,挽住姚容的胳膊。
高考结束第二日,许危衡收拾行李,马不停蹄进入《星空》剧组,客串里面的一个配角。
刚结束在《星空》的拍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
——按照本省高考线的划分,许危衡高考分数恰好过了一本线。
虽然不算特别高,但这个分数对艺考生来说,已经是个非常亮眼的成绩。
许危衡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
他中途辍学两年进入娱乐圈,后来重新回归校园,他学得很吃力,是在不少同学和老师的帮助下才慢慢跟上来。所以能得到这样的成绩,他已经心满意足。
反正肯定能去华戏!
发了条微博与粉丝们分享喜讯,许危衡和姚容开始了为期半月的环球旅行。
才刚回国,许危衡先是收到了华戏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又接到了闻秋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闻秋先是道喜。
等叙完旧,闻秋问道:“你最近有档期吗?有没有兴趣来我主演的电视剧客串。”
“演什么?”
“演我儿子。”
许危衡:“……”
闻秋哈哈笑道:“你演太子,我演皇帝的妃子,这辈分没错吧。”
许危衡:“……”
“行了行了我不逗你了,剧本等会儿发你,你要是觉得合适就接下来。”
就凭两人的关系,闻秋还真不会坑许危衡。
虽说角色辈分细究之下有点儿坑爹,但这部剧是闻秋所在的影视公司,为了庆祝成立十周年而拍摄的古装权谋大戏——
《紫禁》。
剧本几经打磨,剧组集齐一众老戏骨相互飙戏,年轻一辈的演员也都是以演技著称的,许危衡若是能加入到这样的剧组里,肯定能从中学习到很多东西。
而且闻秋推荐给许危衡的角色,戏份虽然不算很多,但确实算是全剧中最出彩的角色之一。
要不是之前定好的演员出了点事情,一时半会儿许危衡还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剧本。
看完剧本,许危衡也不在意什么辈分的问题了,立马给闻秋打了通电话。
“我很喜欢这个角色。”
“那太好了!我给你地址,你明天直接飞剧组吧!”
“不需要试镜吗?”
闻秋这么爽快,倒是让许危衡措手不及。
“试什么镜啊,你是不知道,这个角色导演一开始属意的就是你,但那会儿你在准备高考,选角导演才没联系你。现在那个演员有事来不了了,导演立马请我联系你。”
闻秋一顿吐槽,把导演的老底都掀翻了。
“那好,我明天过去。”
姚容正在侍弄她的昙花,听许危衡说了《紫禁》的事情,她放下洒水壶。
“我跟你一块儿去机场。”
“去送我?”
“不是。你去剧组,我去A市。我打算在A市买一套房。到时看心情,要是想住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就去A市;要是想念田园风光,就回这边住。而且买了房子之后,你平时除了住学校,也能多一个去处。”
许危衡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这个打算:“你打算在哪里买?”
“就和你章姨在一个小区,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啊。”
以后他会变得越来越忙,大学期间认真学习,寒暑假可能要进组拍戏,他妈和章姨住得近,两个人无聊了还能一块儿去逛街旅游、外出踏青,平时也能结伴去美容院、健身房。
这样的生活多美好啊。
他不需要他妈围着他一个人转,也不希望他妈只能守在这个幽静却也冷清的民宿里。
她理应走出去,看更广阔的天地,而非被“母亲”的身份限制在客厅、卧室与厨房的方寸之间。
次日,姚容和许危衡一块儿前往机场,又在机场分道扬镳。
下午,许危衡抵达剧组。
闻秋今晚要拍夜戏,听说他到了,高高兴兴迎了出去。
两人从《沉埃》庆功宴一别到现在,已过去一年多时间。
许危衡与闻秋打完招呼,就跟她一块儿去见了导演。
导演是个面容和气的中年人,一见到他就笑了,指着他对扮演皇帝的老戏骨单学名道:“我们的太子殿下来了。”
老戏骨单学名是皇帝专业户了,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不过一笑起来,那股严肃就瞬间被和气取而代之。
单学名拍了拍许危衡的肩膀:“这还是我的学生。你大一有一门选修课,老师就是我。”
“提前来跟单老师报道。”
单学名顿时乐了。
彼此做过介绍后,导演和气道:“状态怎么样?需要休息几天找找感觉吗?”
许危衡摇头:“不用。导演,我明天就可以开始工作。”
临时换了演员,他这个角色肯定堆积了不少戏份,还有很多之前的戏份都要重新拍。
早一点开始总是好的,免得误了开学。
导演对他越发满意:“那明早来做造型拍定妆照,后天开始安排你的戏份。”
随后,闻秋和单学名先行离开,开始准备今晚的戏份。
许危衡不急着回酒店,找了个角落围观他们演戏。
像这种近距离观察老戏骨飙戏的机会可不多,也就是这种大制作里才能遇到。
导演中途休息时,余光瞥见许危衡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学习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年少成名,还能如此不骄不躁,确实难得。
许危衡倒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难得的。
这些事情是他做习惯了的。
只不过以前是靠着拉电视剧电影来学习,现在是现场直接观摩。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拍古装剧,还是在这样大的剧组里,要想表现得好,再怎么用心努力都不为过。
刚开始两天,许危衡还有些吃力,可在他厚着脸皮请教闻秋、单学名这两个跟他对手戏最多的人后,他以飞快的速度进入状态。
这样的天赋,就连单学名都起了几分惜才之心,在许危衡请教时不免多说几句——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学生。
有闻秋、单学名的帮助,再加上许危衡时不时给所有人点甜品解暑,他在剧组里如鱼得水。
短短半个月,他就拍完了大半的戏份。
不过接下来,许危衡遇到了真正的考验——他要开始拍这个角色最精彩的两场大戏了。
第一场大戏,是玄武门前怒斥儒生。
这些儒生,是维护他正统地位的矛,也是阻碍他锐意改革的盾。
他要用他们,也要痛斥他们。
为了这场戏,许危衡准备了整整一个星期时间。
开拍前,他以为自己会紧张,但当真正站在镜头前,他忘却了所有杂念。
雪满京都。
百位儒生跪伏玄武门前请愿。
少年太子青衣墨发,身披大氅撑伞而来。
他微抬伞沿,从起初的平静,到隐隐质问,再到松手掷伞雪花溅起融于衣摆的愤怒,以及笑中含怒的重归冷漠。
“先生,可莫要着了凉啊。”
最后,少年太子缓缓解开大氅,将厚重大氅披在跪于最前的国子监祭酒身上,又轻轻拍掉刚刚落在国子监祭酒肩膀处的落雪,弯下腰捡起方才被他丢弃的油纸伞,合伞抖雪,面无表情。
短短一分半钟的戏,他几乎完美拿捏住所有情绪的变化。
当导演那声“过了”响起的刹那,周围围观人群纷纷鼓掌。
“厉害厉害。”闻秋夸得相当直白。
“情绪拿捏得很准确,各种小动作的处理也都很到位。”单学名也跟着夸奖。
要说许危衡之前的表现,确实都很不错,但因为那些戏不需要放得太厉害,他演得就比较收。到现在这种需要他完全放开的大戏,就给人一种非常惊艳的感觉。
单学名肯定道:“比起拍电视剧,你更适合拍电影。”
一部几十集的电视剧,经常要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拍完,导演对细节抓得不会特别厉害。相反,电影需要在大银幕上呈现,更容易放大细节处的演技。
许危衡就尤其擅长对细节的处理。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许危衡将单学名的话记在心上:“多谢单老师。”
隔天,许危衡开始拍他这个角色的第二场大戏,同时也是他这个角色进入生命倒计时的戏份。
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被帝王猜忌、厌弃,以至于终日借酒浇愁。
年轻气盛的少年郎怎么甘心蛰伏耗日,哪怕背负上弑君弑父的骂名也在所不惜。
最后功败垂成,也当生死不由天。
他饮下剧毒,一身单衣坐在书房,慢慢翻阅着手中未看完的书卷,瞧见了有趣处,他乐得拍案击掌,瞧见了可笑处,他蘸墨痛批,直到最后,他笑着笑着,吐出大口瘀血;他骂着骂着,黑墨融了暗红。
御林军围住东宫之时,屋外已是霞光漫天,紫气西去,雪落无声。
……
紧赶慢赶之下,在九月华戏开学之前,许危衡终于拍完这个角色的所有戏份,顺利杀青。
“到时在华戏见。”单学名开玩笑道,“要记得选修我的课啊。”
许危衡点头:“一定会的,我还想跟在单老师身边学更多的东西。”
与《紫禁》剧组众人依依惜别,许危衡踏上了去A市的飞机。
这段时间,姚容已经买好了房子,正在前前后后忙着装修。
她对生活有种特别的热情,小到壁纸窗花的选择都不假手于人。
所以等许危衡到来时,他看到的已经是焕然一新的房子。
许危衡上上下下打量着房子。
这就是他在A市的家啊。
说实话,他人生的前十六年,都是在A市度过的。但他对这座城市的归属感,是现在才升起的。
姚容说:“还需要再买些东西,趁着开学前你有空,陪我去逛街拎东西吧。”
许危衡拿起了壁柜上的相框。
相框里放着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用拇指轻轻拭去上面的一角污渍,许危衡笑道:“好啊。”
陪着姚容跑了两趟商场,就到了华戏开学的日子。
许危衡戴着耳机,拖着行李,前往华戏表演系报道。
办完一系列手续,许危衡往宿舍楼走去。
他是本届新生中名气最大的一个,因为没有戴帽子和口罩,一路上有不少学生都认出了许危衡。不过华戏别的不多,明星绝对不少,大家也只是瞧个新鲜,没有上前打扰。
就在许危衡快要走到宿舍楼的时候,一个绿头发娃娃脸的男生迎面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许危衡隐约觉得他有些眼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绿头发娃娃脸的男生注意到他的视线,停下脚步,显然认出了他:“唐鹿,你舍友。要帮忙吗?”
“你不是刚从宿舍离开?”
“不急。”唐鹿言简意赅,并朝许危衡伸出手。
许危衡把手里不算很沉的提包递给唐鹿,自己扛起了皮箱:“谢谢。”
很快,许危衡见到了自己另外两个舍友。
一个身材健硕,叫山弘乐。
一个大大咧咧,叫阮坚白。
山弘乐和阮坚白对唐鹿有些冷淡,倒是对许危衡很热情。
唐鹿见怪不怪,把许危衡的包放到唯一的空床位上。
华戏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的构造,许危衡踩着铁架爬上去铺床。
在他把床铺得差不多时,有人敲了敲他的床沿。
许危衡低下头,先是看到了一把伞,才看到了握伞的唐鹿。
“还你,那天谢谢。”唐鹿说。
脑中灵光一闪,许危衡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前的人眼熟了:“没想到这么巧,我们居然成了舍友。”
唐鹿点点头,走出宿舍。
“等等。”许危衡叫住他,“你是去吃饭吗,我想请全宿舍一起吃顿午饭,你方不方便?”
“我下午有事。”唐鹿回头看了许危衡一眼,丢下解释就离开了。
“你们认识啊?”唐鹿一走,其他两个舍友连忙问道。
“刚刚在宿舍楼底下碰到。”许危衡瞧出他们神情不好,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他无意八卦别人,也没有细问,只是问两人要不要一起去吃饭,“附近有家私房菜做的很不错,我一直想去试试。”
这家私房菜馆位于深巷之中,是闻秋给许危衡推荐的。
环境清幽,菜色齐全,味道不错,价格也适中,很受华戏学生的欢迎。
吃过饭后,山弘乐和阮坚白想要在学校周边逛逛,许危衡还有些事情要忙,便与他们分开。
他直接去了阶梯教室。
两天前,团委书记在全校新生群发布了通知,说是今天下午要在阶梯教室选两个新生代表,到时新生代表会在开学典礼上代表全体新生致辞。许危衡看到后就向对方报了名,以他的成绩自然顺利拿到了面试名额。
走进阶梯教室,许危衡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唐鹿。
“哎,是许危衡!”
“我知道他跟我们是一届的学生,但是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他了。”
“感觉现实中本人比《沉埃》里面还好看,他都没化妆吧。”
唐鹿脖子挂着头戴式耳机,正在用手机查着什么讯息,听到原本安静的阶梯教室响起喧哗之声,他刚抬起眼,就看到许危衡穿过前排,径直向后排走来,最后走到了他身边的空位,压下靠椅坐了下来。
唐鹿诧异地抬了抬眉。
“要不要?”许危衡从单肩包里取出一排旺仔牛奶,撕开其中一盒抛给了唐鹿。
唐鹿下意识接住,愣愣看着许危衡:“……”
许危衡体贴道:“不喜欢喝?”
唐鹿垂下眼看了看手里的旺仔:“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随身带这个。”
就挺……意外的。
不多时,时间指向下午两点,团委书记到了。
偌大教室零零散散坐了将近十个人,团委书记按照报名顺序开始一个个进行面试。
许危衡排在第一个。
他平静走了过去,从容回答完团委书记的所有问题。
一脸严肃的团委书记唇角带笑,让他先回去等通知。
许危衡向对方鞠躬,向门口走去。
快要走出门口时,许危衡余光瞥见第二个上台面试的人正是唐鹿。
面试完,许危衡便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在了脑后,用一种闲适的心情在校园里散步。
这是他未来四年生活的地方。
若是中途遇到好看的风景,许危衡停下来拍张照片发给姚容。
大概下午五点,新生代表的人选就定了。
是许危衡和编导系的一个女生。
没有唐鹿。
许危衡在超市买了些新鲜水果,提着水果回了宿舍。
阮坚白率先道:“许危衡,听说你被选为了新生代表,恭喜恭喜。”
“你们知道了?”许危衡给大家分水果。
“团委书记在新生群里公布名单了,还夸你一点都不紧张,有大将之风。不过也是,你见过的大场面可不少,这算得了什么。”阮坚白夸得很直白。
许危衡没有接话,只是笑笑。
讨了个没趣,阮坚白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游戏上。
玩了一会儿,阮坚白还是没忍住,跟正在看电影的山弘乐道:“我没想到唐鹿也会去参加选拔,他自己什么情况他不清楚吗,学校肯定不会选他当新生代表,一点自知之明都没——”
半掩着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一头绿发的唐鹿从外面走了进来,淡到几无血色的唇轻轻抿起,神情倦怠。
阮坚白手足无措,下意识站了起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鹿没回话,放下手中平板,看了眼桌面上的苹果,眸光一转,落在了许危衡身上。
只是许危衡早已戴上耳机,正在翻看手中的《光影视觉成像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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