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柳漆害怕极了,哭腔浓重,仿佛坠入网中的美丽蝴蝶,脆弱的轻颤着。
这幅模样真的很好欺负。
魔鬼掐着他腰的手陡然用力,抬手就要撕柳漆衣服,却在下一秒表情陡然变化。
满身阴霾尽数消失,他神色清明,整个人重新变回柏见礼。
“快走。”
他一把将柳漆推出卫生间。
柳漆懵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就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起,周遭景物瞬间变化。
眼前依旧是昏暗的储藏间,此刻他正躺在最里面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其他人则在角落低声聊着。
他震惊的坐起身。
他不是在柏见礼的卫生间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柳漆不断回忆着刚才的一切,从和柏见礼一起从储藏室出来,到魔鬼忽然变脸。
最后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刚才似乎躺在床上睡着了。
而他根本没有睡醒起床的记忆,就好像直接站在地上了。
所以他其实一直在储藏间睡觉,柏见礼更是从头到尾都没让大家分开出门拿过东西,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梦境最后肯定是柏见礼冲进来救他了!
柳漆连忙看向桌边。
此刻柏见礼俯身趴在桌面上,瘦削的脊背弓起,明晰的下颌线条绷得很紧,薄唇颜色愈发浅淡。
柏见礼还在梦里!
柳漆顿时急了,他一点也不想让他们正面冲突,连忙下床去唤醒他,脸上血色尽褪。
一定要醒来啊!
他肩膀很瘦削,摸起来很硌,柳漆纤细的手握在上面用力摇晃着,急得不行。
片刻,柏见礼长指微动,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柳漆沾满湿气的眼睛。
柳漆此刻惊魂未定,头发乱蓬蓬的,衣襟很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眼尾都是红的。
柏见礼骤然起身,脸色冷得可怕:“他伤到你了吗?”
柳漆拼命摇头:“我没事,你们怎么样了?”
“他也出去了,”柏见礼上上下下检查他,见他的确没事,满脸歉疚道:“抱歉,我该早点到的。”
“这怎么能怪你呢!”
柳漆心中自责又后怕。
刚才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直到现在他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要不是柏见礼来了他恐怕会一直陷进去。
可他总不能不睡觉,就怕最后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不能总是指望着柏见礼救他。
正发愁着,储藏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进。”
“大师,您要的东西放在这了。”
几个壮汉迅速搬了几箱子物资进来,都是崭新的换洗衣物,甚至还有床铺被子和书籍等物品,非常齐全。
看着他们一箱箱的往里运东西,又不敢多待的飞速离开,柳漆终于意识到梦境的违和之处在哪了。
对啊,都已经到了关乎生死存亡的地步了,柏见礼怎么可能让大家分开各自去房间里收拾行李,甚至还让自己跟他去死亡的地点呢?
明明找人送过来就好了,柏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东西还是撑得起的。
这些事分明绝对不符合柏见礼的作风,而柳漆平时太相信他的话了,也没有细想。
他心中微动,看来梦境的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一定有异于平常的地方,以后一定要小心。
两人缓了一会,柏见礼把柳漆抱到床上,用柔软的被子将人包裹住,轻轻揉着他的头。
冷峻的脸上满是认真。
“休息一会吧,请记住鬼是进不来这里的,只能提供幻觉或者梦境,接下来任何会导致你出去的事情都要谨慎思索,有时候就连我的话也不要全信。”
“嗯嗯”
“如果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一定要冷静下来,只要不动不回应任何话语,幻觉便无法持续,也无法真的伤害到你,至于梦境……魔鬼暂时不会来了。”
柳漆终于明白了。
储藏室内是绝对安全的,所以规则只能让他们产生幻觉,吸引他们自己前往死亡的地方。
那么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被喊出去,就算是想出去上厕所,也一定要仔细思索自己是否在幻觉中,叫上所有人努力避开死亡地点才行。
心中有了数,柳漆也没那么慌了,重新躺下思索。
虽然柏见礼说魔鬼短时间不会再来了,但他还是不敢睡,只是盖着被子一直在琢磨这些事。
两人的话也让柏野三人吓了一跳,急性子的柏岁更是害怕的问:“请问万一遇到幻觉了又没发现,被引出去了该怎么办?”
柏见礼看了他一眼:“任何人要独自出门,其他人必须都要将人拦下交给我。”
“是!”几人这下放心了,连忙点头。
接下来柏见礼将门栓插上,沉重的门栓拉开时会有很大的响声,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随后他一个一个将人叫到桌边,仔细盘问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并执笔记录。
柳漆也竖起耳朵听着,他一直都觉得他们几人一定有共同点,毕竟是在副本里,肯定有规律让轮回者来寻找。
“昨天钟表直接加速到天黑,这期间你在哪?”
柏见礼嗓音很沉稳,声线也很好听,在这样恐慌的环境里很容易让人安心。
柏岁思索了一下:“那时候您说以后派人轮流盯着大堂,我们一帮人正在弄值班表,还没排完呢,看到天黑吓得赶快都回房了。”
闻言柳漆有点自责。
都是因为他魔鬼才加快时间的,如果柏岁他们因此被规则盯上,真的太歉疚了。
他闭了闭眼,听到柏见礼问:“回房后你都做了什么?”
“回房后就吓得赶快睡觉了,也不敢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忽然道:“哦对我想起来了,我回房后去过一趟大堂,在那藏了一把剪刀。”
“为什么?”
“为了杀刘梦,你不知道柏家的隐藏规矩吧,家规被涂掉的那条,杀了伴侣儿女就能活下来。”
柳漆顿时震惊的睁大眼睛,柏见礼似乎也被他惊到了,半晌没说话。
一时间耳边只剩下柏野压低的声音,低哑中带着难耐的兴奋,像是迫不及待的分享。
“至于这次我为什么死,肯定是因为杀的晚了,这种事一定要趁早,柏兴不就早早杀了前妻和儿子?否则以他的行为,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说真的,大师你也试试吧,柳漆死得越惨你活的就越久。”
柳漆在旁边听得受不了了,正用力攥着被褥,就听柏见礼道:“也好,。”
柳漆一愣。
“嘿嘿这就对了,柳漆睡了吧。”
“嗯,我们小点声。”
“我跟你说,用剪刀是最好的,他一看就怕疼,脸上剪个一百多刀刚刚好。”
“只在脸上够吗?要不把全身都剪一遍?”
“这当然更好,只要你能舍得这尸体。”
“现在就剪吧,我手里就有一把。”
听到事情陡然发展成这样,柳漆瞳孔骤缩,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被褥下的身体依旧忍不住颤抖。
是幻觉,全都是幻觉,只是想逼他出去,一定要冷静!
“他好像在动,不会是听见了吧?”
“我去看看他睡没睡着。”
柳漆双手死死捂住嘴,剧烈喘息着。
不能动,绝对不能被吓得跑掉,绝对不能回答,马上就结束了。
可还是好害怕。
柳漆漂亮的脸上布满了眼泪,看上去可怜的不得了,也让人更想欺负了。
身后,两人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
无比安静的屋里,忽然响起剪刀摩擦声,随后是柏见礼凉薄刺骨的嗓音。
“柳漆!你醒了吗?”
“柳漆!别装睡了!”
“柳漆!轮到你了!”
这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近,越来越凄厉,最后几乎贴在他耳边呐喊。
“柳漆!!!”
身后咔嚓一声。
一缕柔软的发梢被剪下,冰凉的铁刃划过柳漆脆弱的后颈,冷的刺骨。
被褥被猛地掀开,柳漆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理智摇摇欲坠,下一刻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漆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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