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的这场惊变, 震惊朝野。
遥想新帝登基之初,窦敬气焰何等嚣张,窦氏一族更是鸡犬升天, 彼时朝中的明眼人心中便有了三分明悟月圆则缺,窦家的末日, 就在眼前了。
可即便是早早预见窦家的没落, 他们想的也是天子联合心腹朝臣猝然发动,一击毙命,夺去窦大将军军权之后, 再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三两下将窦家党羽清缴干净。
怎么也没想到,发动此事的竟是窦敬之妻梁氏。
更没想到, 梁夫人甚至于没有调用军队也没有给窦家父子任何调动军队的机会,只联合长史岑纲,用可信府兵二百人,便将窦家父子悉数拿下。
梁夫人诵经念佛久矣,除去正月里命妇入朝之外, 几乎从不出现在长安交际圈里, 几乎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是一位上了年纪、不得丈夫宠爱的寂寥贵妇人, 身下又无有儿息, 亏得长女入宫做了先帝之妻,否则, 早不知道被窦大将军甩到哪里去了。
此事一出,从前与梁夫人相熟的旧人受到惊动,纷纷出来走动, 是以年青一代的人才知晓,原来这位看似落寞的梁夫人,昔年也曾经有过横刀立马的辉煌与果敢。
朱元璋在宣室殿召见了这位奇女子。
梁夫人仍旧是淡妆素裹, 意态恬静,遵从礼制向天子见礼之后,又一次叩首请罪。
朱元璋唤起,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岑纲,他是窦敬倚重数年的长史,夫人究竟是如何说动他反水的”
梁夫人淡淡一笑,道“岑纲并非是因我的说辞而与我联手,他是为了自己的志向与操守,选择与我联手的。”
她显露出怀念的样子“反正之战前,他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幕僚,在县衙府库里管束钱粮,经过他手的账目,从来都没有错漏。我了解这件事后,向窦敬举荐了他,等到战事爆发,又为他的寡母操办了丧事,所以他一直很感激我。”
“若干年前,窦敬第一次显露獠牙,将利器对准国之忠臣的时候,他便有了求去之意,特意前去与我辞别,是我劝止了他”
朱元璋眉头微动“哦”
梁夫人于是郑重再拜“还请陛下恕罪。”
然后道“岑纲将自己对于窦敬的不满与对枉死之人的不平告知于我,我劝解他说,你离开大将军府,又能怎样呢不过是世间多了一个闲人,大将军府少了一个能够规劝窦敬的长史罢了。倒不如继续留在此处,但尽余力,保全能够保全的人。”
朱元璋思忖几瞬,忽的一笑“岑纲今日敢反窦大将军,难道当年便不敢吗料想也是夫人将其劝住的吧”
梁夫人听罢并不惊慌,仍旧自若道“陛下圣明烛照,诚然如此。”
她说“杀了窦敬又能怎样呢天下就能清明,百姓就能安乐吗彼时西南不稳,北戎虎视眈眈,天下各州郡貌和而心不和妾身说句不敬之语,窦敬虽有千万般过错,但之于国朝,却也有着匡扶之功。”
“若他一朝横死,窦氏一族再没有强有力的人物可以支撑朝局,届时另外两位反正功臣该当如何心怀不轨的各路封疆大吏又会如何朝中天子年纪尚轻,不足以掌控朝堂,宗室之中,仿佛也没有十分出众的人物,一旦起了纷争,偌大疆域四分五裂,黎庶流血,哭声震天,难道只是假说吗”
朱元璋不由得为她的远见与韬略而心生钦佩,同时,也有些不可说的得意悄悄在心头蔓延。
被一个蠢人夸奖,这没什么,但是被聪明人夸,就不一样了嘛
他还故意问“既然如此,何以夫人会在此时发难”
空间里边皇帝们啧啧出声“老朱,想听人夸就直说,这么问就没意思了啊”
“就是,”李世民道“你想听好话,兄弟们难道还编不出来吗”
朱元璋不搭理他们,只看着坐在面前的梁夫人。
而梁夫人诚然不负他所望“最开始的时候,妾身其实并没有这么做,后来听闻陛下登基之后的若干个举措,不声不响就叫窦敬吃了哑巴亏,连消带打削弱窦家势力,偏生还叫他有苦说不出那时候妾身便觉得,可以承载万里江山的英明之主,终于降世了。”
朱元璋舒服的吸了口气,嘴上却还是谦虚几句“夫人过誉了。”
这才想起另一个主人公来“何以不见功臣岑纲”
梁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哀色,戚然道“事成之后,岑纲便自尽了。”
朱元璋猛地一震。
梁夫人回想起岑纲最后去拜见自己的场景。
“向来忠义不能两全,我要为国尽忠,诚然问心无愧,却也失义于大将军。这些年来,大将军待我不薄,如今他因我而死,我不能厚颜以此获得富贵,唯有以死报之”
她叹息一声,对天子道“忠义难两全。”
又站起身来,神色肃然的向他行大礼“请陛下加恩岑纲的儿子,以此褒勉。”
朱元璋自无不应之理,只是难免感伤,唏嘘不已“既有儿孙,何不珍惜自身”
梁夫人将岑纲所说的话告知他“让后世人称呼儿孙是忠烈之人的子息,其父俯仰无愧于天地,不是胜过家财万千吗”
朱元璋默然良久,最后下令赐予岑纲之子官身。
煊赫数十年的窦家彻底倒台,亲附窦家一系的朝臣悉数遭到清算,与此同时,新帝大刀阔斧的任用新人填充各官署,短短数日之内,朝野之间气象为之一新。
而这一切都跟巴陵王无关。
梁夫人与岑纲联合举事的时候,他尚且身在裴家,裴仁昉身边的小厮匆忙回来报信,他心知事态紧要,自然不会强行出头,与裴太傅一道在裴家生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裴仁昉回府告知事情已经结束,才算安心。
裴家人无意挽留,巴陵王当然也不能厚颜无耻的赖在这里,又不愿叫人轻看,便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王府长史与一干随从出了裴家门。
刚迈出去,便不由得痛苦呻吟出声。
长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什么都没说,但巴陵王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听到了声音你当时也可以不装这个比。
就这么强撑着回了王府,赶紧打发人去请御医,伤处给敷了药,又开了几服须得熬煮的药吃着。
什么都别说了,养着吧。
巴陵王歪在塌上,抚着身上那道鞭痕,心说裴仁昉下手可真够狠的,想完难免又开始思量整件事情的原委,便又觉得裴仁昉说的也不错,纯粹是自己自找的。
那个姓柳的婆子是裴仁昉特意塞到他面前,专为他设置的套儿,倘若他不是想着跟裴仁昉开个玩笑,而是怀着什么别的心思,直接把事情闹大,说裴仁昉是女扮男装
到时候柳婆子再行改口,说是受他胁迫,裴仁昉自证清白,乃是男身,却将他架到火上烤了
自家事,自家知,他的父亲是先帝嫡亲的叔父,他又是父亲的唯一的嫡子,先帝大行之前,对于继位之君的呼声,宗室之中属他最高,不曾想窦敬另辟蹊径,立了庄悼太子之子为皇太弟
因着这些过往,龙椅上那位不定有多忌讳他呢,再主动犯到他手上去,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裴仁昉先前说放他一马,倒也不是虚言。
思绪飘到此处,巴陵王的注意力却也从裴仁昉身上挪开了。
他看着内室之中摇晃不定的那盏灯火,心中五味俱全。
那可是天子之位啊
他原本是距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
马上到嘴的鸭子,说飞就飞了,谁能真的毫无感触呢
巴陵王想到此处,不禁黯然起来,长吁短叹了半夜,方才沉沉睡下。
如是到了第二日,他从睡梦中醒来,便觉周遭有异,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却在床头见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穆义康当今天子
他怎么来了
巴陵王心头惊骇,险些跌下床去,好容易定住神,便要起身行礼。
朱元璋笑容和煦,伸手按住他肩膀“自家兄弟,无须多礼”
天子可以跟亲王说“自家兄弟”,以示亲近,但亲王若是以此自诩,骄矜无礼,便是取死之道了
尤其当今这位天子,登基才多少时间
竟将先帝御极数十年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做成了
巴陵王从前便与他无甚交际,如今更不敢上赶着去接这句“无须多礼”,坚持着要起身行礼,不想却被对方更加坚持的按在了塌上。
朱元璋笑道“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何必如此拘礼且歇着吧”
巴陵王这才作罢,恭敬听命。
朱元璋客气的与他寒暄了片刻,又召了候在府上的御医来问话,如是走完了一整套关切的流程,终于叹息一声,不胜忧愁道“世人都说天子至尊,可天子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尚书台的奏疏成箩筐的往未央宫送,天下各地的奏报永不停歇,真是把人锯成两半用才好”
巴陵王听见的
我就是普通家庭
我对钱没有兴趣
我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当了这个皇帝
巴陵王礼貌微笑,礼貌回复“陛下要好生保重身体啊,天下万民的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呢”
朱元璋又叹了口气,却不应这一茬,双目紧盯着他的脸,忽然道“皇弟,如若易地而处,你坐在朕这个位置上,你能治理好一国吗”
这是一个曾经被议储的亲王能参与的话题吗
巴陵王听得毛骨悚然,二话不说便下榻跪地“臣惶恐臣弟岂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动作太快,朱元璋甚至都没来得及把人拦住,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跪在地上了。
他好生无奈“咱们自家兄弟说话,你总是这样客气做什么”
朱元璋亲自将他拉起来,又问“如果是治理一个郡呢,皇弟可能得心应手”
巴陵王起初听天子说什么易地而处能否治理好一国,还当他是刚收拾完窦敬,又想顺手把自己给办了,此时再听他问能否治理一郡,不由得迟疑起来。
这个穆义康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的想让他入朝为官吗
还是以此作为试探
男儿仗剑酬恩在,未肯徒然过一生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他难道就愿意困养王府,做个富贵闲人,庸碌一世吗
若天子是真心想要用他
巴陵王迟疑了。
朱元璋察言观色,见他没有急着做声,就知道这小羊羔两条前腿已经踩进了陷阱,于是马上再加一剂猛药“皇弟莫非是觉得为兄是因你曾被议储而心怀怨憎,故而今日来此,试探于你”
巴陵王被他说中了心思,神色不由得显露出几分窘迫来。
朱元璋哈哈大笑,执着他的手道“你未免太过看轻朕的心胸朕来此征辟于你,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为才所动朕堂堂天子,不行皇皇大道,却是意欲何为”
巴陵王听得神色一震“皇兄”
朱元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前任大司农老病,业已致仕,朕已经准了,不知皇弟能否肩负得起这个重任,不叫为兄失望呢”
巴陵王如何也想不到,当今天子竟然不计前嫌,愿意将如此要紧的职务交付给自己大司农,这可是执掌国家财政的最高长官啊
天子如此坦荡赤诚,更衬得他先前的种种算计猜疑想阴暗器小了
巴陵王且羞且愧,感激涕零,真心实意的拜倒在地,正色道“臣弟为皇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嗳,”朱元璋笑着把这只险些逃出生天的小羊羔从地上拉起来,轻柔的按到陷阱里“什么肝脑涂地啊,说的这么吓人”
“朋友,清醒点,”刘彻在空间里边冷笑了一声“老朱说肝脑涂地,那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肝脑涂地”
李元达的心情很是微妙“朋友,你知不知道你上班的这个部门很危险啊。”
李世民“我在空间里都听见老朱的算盘声了。”
嬴政都有点可怜他了“等到年度盘账的时候”
李元达“他敬爱的皇兄两眼扑闪闪的看着他”
刘彻“说,我的好皇弟,今年国库结余应该有几百亿钱叭”
巴陵王此时还不能勘破世情,更看不透这位大灰狼堂兄弟的险恶用心,脑海中被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所充斥,踌躇满志,恨不能马上就做出一番事业回报对方的信重才好。
朱元璋确实也没诓他没完全诓他。
他是真的想找几个有本事的人为自己效力。
巴陵王是宗室怎么了,曾经被议储又怎么了
只要他有本事,有能力,能好好干活,朱元璋就能容得下他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偏生任谁都破解不了。
如果巴陵王野心勃勃,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咱不怕你有能力,就怕你有劲儿没处使啊
如果巴陵王能力不行,处事惫懒就这两下子,还敢跟咱争皇位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如果巴陵王故意搞破坏,摆烂这不是主动往咱手里递把柄吗
分分钟搞死你
这办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朱元璋决计不是本朝头一个想出来的天子,但他绝对是本朝第一个敢大大方方用这明谋的天子。
原因无他,因为他自信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出浪来
兢兢业业干活,你就是咱的好兄弟,心怀鬼胎想要作乱马上把你一分为二,风中招展
这边儿巴陵王被朱元璋按回到床上,头脑晕晕乎乎的感动着,那边朱元璋已经环视一周,面带欣慰之色,颔首道“我从外边进来,便见府中前院也好,仆婢侍从之事也好,俱是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皇弟还未娶妻,料想并非是弟妹的功劳,既如此,必然是长史得力了。”
巴陵王府的长史姓燕,单名一个鸿字,是巴陵王母亲的隔房堂弟,只比巴陵王大了十来岁。
二人自幼相识,向来亲厚,所以先前在裴家时,才敢出言揶揄巴陵王这个顶头上司。
此时巴陵王听天子提起长史,语气中又含着几分褒勉,心知这是好事,便主动为燕鸿做脸,夸耀道“臣年少,行事不免有张狂之处,得罪了人还懵懂不知,总是长史厚道体贴,善查世情,为臣善后”
说到此处,巴陵王不禁有些踌躇。
燕鸿是个能人,留在巴陵王府做一个侍奉自己杂事的长史,实在是委屈了。
他想带着长史燕鸿这个得力手下往大司农去任职,给他一个更大的平台,但是又怕天子觉得自己还未入职便开始拉帮结派,意图叫王府旧人充斥官署
朱元璋仿佛没有看出他的迟疑与纠结,仍旧接着前一个茬儿说话“当真是一员干将啊,这样一个能臣,朕倒真是很想见一见呢”
这话之于巴陵王,简直就是瞌睡虫迎来了枕头,欣喜若狂,马上便传令仆从,请长史前来见驾。
天子亲临,燕鸿作为王府长史,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老早便在院外等候了。
只是以他的头脑,却也猜不透当今天子的来意。
是来示威的
还是来邀买人心的
亦或者说是敲山震虎
自家王爷刚刚被裴仁昉套路了一回,紧接着天子便登门了,由不得燕鸿不多想。
要是纯粹的示威亦或者拉拢,天子早就该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可若是今日天子到此与裴仁昉有关
那王爷只怕是要糟
多年相交,又有着舅甥之情,他实在是怕天子前脚扳倒了窦敬,腾出手来之后就来收拾巴陵王,尤其这会儿内室里边没有得力之人陪着
燕鸿不知道天子秉性如何,难道还不知道自家王爷吗
本事是真的有,某些忌讳的事情,他也是真的一无所知
先前去裴家那回,燕鸿也是等巴陵王跟裴仁昉谈崩了之后才知道他是去干嘛的,登时就觉眼前一黑王爷你这不是傻逼吗
如果裴仁昉真是女扮男装,你揭露出来,就成了裴家的生死大仇,裴太傅在朝中总是有些香火情的,故旧弟子不在少数,你一个被议储过的亲王,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上赶着去得罪人干什么
如果裴仁昉不是女扮男装,但你傻乎乎的凑过去,硬说人家是女扮男装,事情一旦闹大了,你是唯恐天子找不到理由处置你吗
而不管是哪个可能成真,头一个倒霉的肯定都不是巴陵王,而是他这个巴陵王府的长史
长史执掌王府政令,你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王爷犯错
不中用的东西
要真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凉了,那多冤呐
因为这傻逼老板干的傻逼事情,燕鸿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好在裴仁昉总是念着昔日同窗之谊,高举轻放,这事儿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事实上燕鸿眼见着巴陵王挨了一鞭子,心里边甭提多爽了。
不是他脑生反骨,而是作为一个打工的,老板瞒着你做了一个可能会葬送你脑袋的傻逼决定,任谁知道了都不会很痛快的。
可是说归说、骂归骂,这会儿燕鸿跟他的倒霉外甥还是绑在一起的,巴陵王要是出了事,他这个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可能跑得了啊
也只能默默祈祷天子此行心怀善念,老板脑袋开光别说错话。
此时得蒙传召,燕鸿便迅速整顿了衣冠,心里边暗暗加了几个小心,稳步入内,向坐在床边的天子行礼。
天子温和叫他起身。
燕鸿谢了恩,目光不露痕迹的落在巴陵王身上。
他的傻逼老板正坐在塌上,神色隐隐带着几分振奋
天子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燕鸿心头微微一跳,难免心生忐忑,就在这时候,巴陵王注意到了长史兼堂舅的目光,悄悄递给他一个亮晶晶的眼神。
燕鸿“”
而天子的态度却很和煦,问起他因何入仕,师承何人,末了,又随口考校他这几年来为长史的经历。
燕鸿一一答了,察言观色,心也渐渐安了。
他在观察朱元璋,殊不知朱元璋也在观察他,把想问的问完了,不由得同老伙计们道“不错,是个可堪造就之人。”
朱元璋叫人细细的查了巴陵王与巴陵王府的一干属官,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巴陵王诚然有些出众的才干,但隐藏在他背后的这个王府班底,才是真的难得。
而这个班底的核心人物,无疑就是王府长史燕鸿,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政务也好,人情往来也罢,俱都是个中好手。
朱元璋今日来此,一是为了赚巴陵王入彀,二是为了从巴陵王手底下挖人。
小老弟有如此人才,给王爷打下手可惜了,来给朕打工,物尽其用吧
人才的选拔是双向的,朱元璋品评燕鸿的能力,燕鸿也对于这位年轻天子的政务娴熟程度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他为何要问自己这些
若是单纯想找王府,亦或者找自己的茬儿,何必要天子亲自出马呢
除非是
燕鸿心里边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而下一秒,朱元璋就将他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燕卿有如此才干,为一王府长史,实在是可惜了,朕有意使你往尚书台任职,为一曹主官,不知你可愿意”
说完,又转过脸去,问巴陵王“皇弟可愿割爱”
窦敬既然倒下,剩下两位反正功臣的权柄,也要逐步被削弱,尤其尚书台,更是重中之重。
朱元璋不介意燕鸿的王府出身潘晦、耿戎这两个一度跟窦敬齐名的反正功臣他都照样在用,区区一个巴陵王长史出身,算得了什么忌讳
刘彻号称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提拔了卫霍,他朱元璋难道便是拘泥于门户之人
想当年,老朱还干过直接擢升一秀才为户部尚书的事呢
噢,顺带提一嘴,那个秀才名叫曾泰
依从巴陵王的本心,是想带着这位得力的长史往大司农去任职的,只是转念一想,大司农怎么能跟尚书台比
更何况,那可是天子亲口许下的一曹主官
堂舅有了前程,巴陵王只会为他高兴,只是二人相识相交多年,毫无挽留便将人送走,未免会有冷淡之嫌,惹人伤心。
巴陵王想到此处,便轻声道“如若长史”
他堂舅都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燕鸿听完哈哈大笑,毫无眷恋不舍,满面春风得意,那笑声简直震动梁柱“陛下赏识,臣岂有不从之理臣稍后便将王府中事交代清楚,明日便可往尚书台任职”
巴陵王“”
巴陵王默默捏紧了拳头。
朱元璋却不曾注意到这一点,目的达成,便欣然起身离开,临行之前还不忘拍了拍燕鸿的肩膀以示鼓励“好好干,朕从来不会亏待为朕办事的人”
燕鸿用力的点头“臣必然不负陛下之望”
皇帝们在空间里笑出了猪叫声。
朱元璋“”
朱元璋很不爽“笑什么笑,你们有事吗”
李世民笑的喘不过气来“地狱笑话,老朱从来不会亏待为他办事的人”
刘彻作说书状“话说蓝玉到了地府,三年都没有吃饭,周围鬼很奇怪,都问他,说你不吃东西吗虽然是鬼,饥饿感不强,但总还是有这种感觉的吧”
李元达接了下去“老朱,你知道蓝玉是怎么回答的吗”
朱元璋“”
朱元璋臭着脸问“怎么回答的”
嬴政以手支颐,说“蓝玉当场用刀把肚子剖开,说你们看,这是我在人间时陛下给我画的饼,吃完这么多年,肚子还是很饱”,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