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在这个世界里, 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能威胁到他性命的,也就是爷爷跟父亲二人,可是这两个向来看重亲情的人, 又有什么必要害他
这是老朱家的圈, 不是老刘家的,没有随随便便杀儿子那一套, 说白了, 谁不知道他爹出了名的爱崽啊
除非让他爹知道他是个打别的地方冒出来, 替换了他乖孙的“妖人”。
可是朱棣此时既有原主的记忆, 又有跟随父兄长大的真身经历,又怎么会被人发觉异样
至于生活中的细节你们知不知道我朱棣还没起兵之前,是靠什么保全性命的啊
咱是靠装疯卖傻糊弄住建庶人的
在猪圈里吃屎不露异色, 大夏天围着火炉穿皮袄,跑到街上去跟人抢吃的, 吃完了就往街上一躺,继而呼呼大睡
你们后世的影帝演技不好顶多挨几句话, 他朱老四演技要是不好,全家都要上天的
什么奥斯卡戛纳, 他们承受的压力有我大吗
再说了, 能在青史之中留下名姓的帝王,哪个不是演技派
朱棣丝毫不怵, 只继续留在段皇后处胡吃海塞。
没过多久, 却有前殿的内侍被皇帝打发过来传话,垂着手毕恭毕敬道“皇爷说, 今晚想在宫里设宴,让家里人全都来凑个热闹,劳烦娘娘为之操持了。”
又补充说“家宴。”
段皇后闻言, 心里便有了计较“知道了。”
她依次召见女官,使尚膳局筹备晚上的宫宴,又令人去通知出宫开府的皇子们今夜入宫。
末了,还不忘让人知会东宫和后宫膝下有儿女的妃嫔们。
最后又笑吟吟同身边的孙儿道“既然如此,英哥儿便也不必回去了,且在这儿吃用着,晚宴结束再同你爹娘一并返回东宫便是。”
朱棣自无不应之理。
太子此时尚在乾清宫议事,东宫之内接旨的,自然便是太子妃了。
本朝皇家向来少重礼节,亲近如同民间,家宴倒不稀奇,太子妃应了声,继而又打发人告知楼侧妃。
皇后处的内官说了今晚乃是家宴,显然便是只有皇子、公主夫妇及诸王府皇孙才有资格前往,楼侧妃作为东宫侧室,虽然位列内命妇之中,但这种场合,却是不能列席的。
但是她所出的东宫二皇孙可以。
消息传递过去,楼侧妃却为之迟疑。
她有些担心儿子。
保母告诉她,文哥儿先前睡梦中好像有些魇着了,出了一头的冷汗。
彼时正值时节更替,幼儿容易染病,儿子虽说已经六岁,平日里看着身体也还好,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不想让儿子冒这个险
楼侧妃想让儿子在房里歇息几日,但是又不敢违逆皇爷的意思。
此时的楼氏还没有被扶正,只是东宫里的一个侧妃,全然不敢有跟太子妃抗衡的意思太子妃那金光闪闪的家世,能把她吊起来打。
更别说太子妃还有皇长孙,肚子里此时还怀着一个。
太医诊脉之后,说那也是个皇孙。
在太子还未登基的时候,楼侧妃几乎可以说是宫里的小透明,连带着她的儿子也并不很引人关注。
皇爷自己就有二十多个儿子呢,孙子就更多了。
如今皇爷起了兴致要行家宴,还恩准皇孙们也一起去,她怎么敢拒绝
可是儿子怎么办
交付给太子妃吗
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到底做不到十分关爱,更别说太子妃此时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顾及好自己便不错了,又哪里有精力再管别的
楼侧妃此时膝下唯有一子,这也是她未来的所有指望,实在不敢用来冒险,悄悄同身边嬷嬷商议,对方道“不妨先去探探太子妃的口风”
“皇爷到底是爱惜血脉的,太子妃虽然强势,却也不敢不将皇孙的身体放在眼里。”
事情涉及到儿子,楼侧妃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亲自往太子妃处去告假,将事情原委说了。
太子妃自然没有不许之理。
这要是无事也便罢了,若庶子当真因此病重,自己岂不是平白担了干系
太子妃温言宽抚楼侧妃几句,当着她的面使人往段皇后处送信,哪知道向来宽厚的皇后却少见的作色当然没有直接训斥太子妃亦或者是楼侧妃,而是直截了当的让心腹女官带了太医过来。
太子妃见状不由得为之变色,楼侧妃更是面露惶然。
因为这不是正常的内廷流程。
按照从前的惯例,该是皇后应允皇次孙不必出席今晚的宫宴,赐下药材之后,又使太子妃为其请医,而不是直接越过太子妃,让自己宫中的亲信带了太医前来。
太子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触怒了婆母,使其对自己失去信任,今天上午去请安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可既是如此,事情可就奇怪了
楼侧妃更非蠢笨之人,如何会看不明白这些
一时也不安起来。
而皇后宫中的女官尚在宽抚太子妃“皇后娘娘说了,可不是信不过太子妃娘娘,只是怜惜您此时身怀有孕,不能过多操劳,这才让奴婢带而为之,您可别埋怨她越俎代庖。”
太子妃心下微松,微笑道“我岂敢有这样不孝的想法”
还是跟楼侧妃一道往偏殿去探望皇甫文。
朱允炆此时还沉浸在重获新生的喜悦之中。
现在的他还处在人生的起步阶段,他还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去筹谋,也有太多太多的机遇先下手为强了。
甚至于他不得不羞惭的承认,错非他在削藩之初昏招频出,自毁江山,朱棣那逆臣怎么也不可能以藩王身份靖难成功的。
要知道,皇爷爷离世之前,除去大力清洗中枢之外,也对藩王多有防备,特意下令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更不得私下联络、结伴入京,若遇见紧急情况,也非得等前一个藩王离开京师之后,后一个再行动身
这一世他是有备而来,断断没有再输一次的道理了
朱允炆迅速重振了旗鼓,又下榻观望今生住处,只是很快他便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侍奉他的保母们也好,寝殿里的陈设也好,都与前世迥然不同,只是他先前听得一句熟悉的“皇孙”,再见自己身体缩小到了幼年时候,便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重返年少了。
朱允炆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如何不知道此事关系生死,不敢显露异态,而是自然而然的让保母再给自己倒杯水来,然后顺势问了句“阿娘去哪儿了”
保母浑然不知面前皇孙已经换了人“侧妃往正殿去求见太子妃娘娘了。”
她倒了水过来,双手递到朱允炆面前去“侧妃担心您的身体,打算替您推拒掉今晚的宫宴呢。”
朱允炆迅速得到了几个讯息。
他此生的母亲,仍旧是东宫侧妃。
而他的嫡母太子妃,此时仍旧在世。
再听保母说今晚要行家宴,可见此时宫中祖父身体尚佳。
除去面前这些朦胧的面目与记忆中不符,别的倒是都相差不大。
朱允炆略有些犹疑的想,难道我这一世仍旧是东宫排行第二的皇孙
这想法甫一生出,他便觉脑海中为之一震,这才真正的接收到属于原主的记忆,与此同时,心下再无半分欣喜快意,唯有愤懑与恼恨。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嫡长兄仍旧在世
虽然换了姓氏,改了名字,但他如何看不出,如今这方世界里的皇甫英,便是上一世生前死死压制住他的朱雄英
有他在,谁还看得见自己
不要紧,不要紧。
朱允炆宽慰自己,他是一个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死人,不必将他放在心上。
天命终究是眷顾自己的。
朱雄英也好,皇甫英也罢,常氏太子妃也好,寇氏太子妃也罢,他们都是要死的
早晚有一日,母亲会被扶正,而自己也会子以母贵,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太孙
但心中到底不能因此彻底释然。
因为朱允炆心知肚明,前世跟今生不一样。
前世朱雄英比他大了三岁,今生皇甫英却只比他大一岁。
前世他出生的第二年,太子妃常氏便诞下东宫第三子,并且与当月亡故,可是这一世,太子妃寇氏诞下皇长孙皇甫英七年后才再度怀孕,且直到此时,都活得好好的。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原本太子妃常氏辞世之后,他的母亲吕妃便独居东宫,之后待到太子妃孝期结束,便被扶正为太子妃,连带着他也成了嫡子。
嫡出的名分与一个主持东宫的太子妃生母所能带给皇孙的助益,不言而喻。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而他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难道就是等待吗
等太子妃生产之后亡故,等皇甫英病死
这两件事纯粹都是天数,他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待好运降临到他头上
如果好运没来怎么办
苍天待他何其不公
朱允炆心下恼恨,头疼异常,偏在此时听闻外边有喧嚣声传来,隐忍下去不曾作色,却是太子妃与段皇后派前来的女官前来此处,身后是楼侧妃与同行御医。
朱允炆见状微觉莫名。
楼侧妃则近前几步,关怀不已的看着儿子“好些了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皇后娘娘听闻你身体不适,特意派了御医过来呢。”
朱允炆心下微动。
皇祖母怎么会越过太子妃,自己派人传太医来给自己诊脉
原主先前仿佛也没什么重病,只不过是自己睡醒之后略略表现的像是梦魇了一般
朱允炆意识到,眼前的局面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其一,皇祖母对于太子妃,显然并不是十成十的信重,甚至于心有防备。
其二,自己这个皇次孙,在她老人家心里,还是很要紧的。
而合宫之中,谁不知道皇祖母对于皇爷爷的影响力
既然如此,即便太子妃没有如同前世一样亡故,自己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余地。
朱允炆想到此处,当真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霎时间为之豁然起来,神色也随之转为坦然。
段皇后派来的女官不易察觉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却没有发觉有何不同,御医诊脉之后,也只是很通为人处世的开了几服温补的药物,以示皇孙并无大碍。
太子妃令人送了皇后宫中女官出去,又送佛送到西,同楼侧妃道“既然身有不适,今晚的宫宴,文哥儿便别去了,且在寝殿里歇着吧。”
楼侧妃正待应声,却被朱允炆所打断。
“母妃容禀,”他正色道“若是真的身体不适也便罢了,如今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毛病,怎么好因为我一人,而坏了皇爷爷、皇子们和诸位皇叔长辈们的兴致请您允许孩儿一道前往吧”
太子妃心下微奇,却将这球踢给了楼侧妃,含笑道“这事儿我却管不着,你们娘俩儿自己商量去吧。”
转头出了偏殿,又低声问身边嬷嬷“我怎么觉得,文哥儿好像忽然有胆气了这话可真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同一个孩子,成长在不同的环境里,养成的性情也是不同的。
前世的朱允炆有记忆时,吕妃已经成了东宫之主,自然底气十足,而今生的皇甫文有什么
出身顶尖公府的太子妃嫡母和东宫嫡长、备受皇帝夫妇宠爱的长兄,足够让他喘不过气来了,这样的生活环境,却让他怎么露尖儿
相较于前世,难免就会显得“钝”一些。
此时壳子里边换了个人,皇后派来的女官一时察觉不到,每日都要受他请安的嫡母太子妃却微有所觉。
只是身边人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孩子心性便是如此,一时一个样子的,说不得也是想去见见别家王府的堂兄弟呢。”
太子妃淡淡一笑,倒也没有过多纠结此事“或许吧。”
晚上尚有宫宴,朱棣吃了个半饱,便乖乖的停了嘴。
宫人送了巾帕过来与他擦嘴,他接到手里抹了把脸,却听殿外有宫人唱喏“燕王、燕王妃到”
朱棣好悬没把手里边的巾帕惊掉。
怎么,他到这儿来了,这个世界还会有另一个燕王、另一位燕王妃吗
从叔侄之礼,他起身到祖母旁边迎候,不多时,便见一个正当及冠之年的魁梧青年大步流星而来,着亲王服制,神采奕奕。
与之同行的是个形容端丽的少妇,约莫比他要小几岁的样子,并不是顶尖的漂亮,眉宇间的书卷气,却给她平添几分秀逸。
与前世的他和妻子有几分相似,却也不是全然相同。
朱棣的心落到了实处,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的松了口气,又近前去向燕王夫妇行礼。
“堂弟怎么没来”
燕王妃轻叹口气“那孩子咳嗽才刚好,怕见风,就留在家里了。”
又很娴熟的问他“英哥儿如今在读什么书,有何进益”
段皇后一边同儿子叙话,一边提点孙儿“你叔母未出阁时,便有女诸生的美誉,让她指点你一二,便受益不尽了”
朱棣不由得微露囧色亲戚见面,三句话没说完就问功课,这样不好,不好。
小孩儿就该有小孩儿的惬意嘛。
于是那边段皇后与燕王闲谈,他则怀着一点恶作剧的心思,同燕王妃扯皮。
燕王妃问“蒙书都学完了,来日可有什么打算”
朱棣抄着手“得找个空,到围场去打兔子。”
燕王妃“我可不是问这个,是问你的学业,再之后要学论语吗”
朱棣抄着手“再之后得找个空,到围场去打兔子。”
燕王妃“”
燕王妃被气笑了,伸手拧他耳朵“你这个小泼皮”
朱棣嘿嘿笑着跳开,躲到燕王身后去了“叔母要兔子不要到时候让叔父也去,叫他替你打几只”
段皇后与燕王俱是忍俊不禁,太子妃却在此时带着朱允炆来到了此处。
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前有皇甫英,后有燕王夫妇,一时之间,朱允炆都有种不知道该先仇视哪一方才好的感觉了。
说起来,这也是朱棣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朱允炆。
前世的叔侄二人、今生的骨肉兄弟,就在这殿内四目相对。
脸上笑嘻嘻,心里。
这狗东西,跟我记忆里讨厌的样子一毛一样
朱允炆跟随太子妃向段皇后行礼,后者都没反应过来,他就主动扑到段皇后怀里去了。
当皇帝的人嘛,谁还不会演几出呢。
朱允炆对着藩王强硬,对着皇爷爷跟皇祖母,那身段可真是跟杨柳一样柔软。
“孩儿不孝,让祖母担忧了”
段皇后有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感觉,略微一怔,复又笑了“你这孩子,祖母知道你没事儿,便也就放心了”
朱允炆点到即止,又赶忙抬起头来,一板一眼的向燕王夫妇和自己此生的长兄见礼。
“不对劲儿啊”
朱棣跟伙计们说“这家伙跟记忆里的好像不太一样。”
原本那个皇甫文,没这么外向的。
空间里众人面面相觑,连朱元璋都不由得往外探了探脸。
李元达若有所思“总不能是朱允炆也过去了吧”
嬴政却道“不妨试他一试。”
“嗳,不妥,”李世民道“不是也就罢了,如果真是的话,那judy不是也露了痕迹”
刘彻嘿嘿道“那不是更好”
朱棣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却听刘彻道“前世judy靖难成功,或多或少是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老难了,他朱允炆不就是占了个正统吗”
“这一回,就用正统来把朱允炆压制住,然后再让他知道壳子里边的人是他最恨的四叔朱允炆还不原地爆炸”
朱棣摩拳擦掌,大喜过望妙啊
嬴政却道“小心为上。”
朱棣心绪微沉“怎么说”
嬴政道“这个世界有些古怪。你怎么知道只有你们叔侄二人有此奇遇你难道不怕将朱允炆逼到绝地,他拖你下水你又如何知道,这方世界的皇帝便能容得下你”
朱棣“”
朱棣马上现场求助“爹帮我”
朱元璋“”
朱元璋面无表情。
不是很想说话。
朱棣大叫道“爹”
嬴政为之失笑“你就告诉他呗。”
朱元璋臭着脸“要是允文的话,估计是没救了,等死吧”
朱棣心下微松“那我呢”
朱元璋冷笑一声“你也要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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