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被大哥下令打了之后, 周王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只怕不会善了,心里边也做好了再吃老爹一顿排头, 甚至是一场猛打的准备。
可是直接发配云南
发配云南
云南在当下是个什么地方
穷乡僻岭, 蛮夷之所,未经中原教化,与野人为伍
岭南瘴气驰名天下,云南他妈的还在岭南南边呢
父皇怎么会这么对我
母后跟大哥没有劝劝他吗
周王当场懵住, 继而大惊失色, 慌里慌张的问宣旨内侍“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发配云南我”
那内侍遂将手中圣旨再度展开, 两手持着, 平放在他面前。
周王叫两个侍从搀扶着,直着身体看完了那短短的几行字, 如遭雷击,宛若失魂。
真,真让他去云南啊
燕王夫妇听到消息,也是懵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底看见了几分不可思议。
燕王妃当然不是同情周王,她只是震惊因为她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 料想周王也罪不至此啊
谁不知道老爷子是出了名的爱惜自家骨肉, 好吃好喝养着所有儿孙, 甚至还打算立法将此事确定下来。
别看周王在皇后抚养的几个皇子当中年纪最小, 但是搁在老爷子所有儿子里边数数, 他已经算是齿序很靠前的了,受到的看重也远比后边新生的皇子们多。
这样一位亲王,怎么忽然就给发配到云南去了
今次的事情,周王虽然糊涂, 但主犯还是他府上那个侧妃与侧妃之兄,事情的性质与秦王勾结内官意图不轨截然不同,老爷子怎么下了这样的狠手
云南
周王要真是去了那地方,说句九死一生,也不稀奇
这时候就看出这夫妻俩的差异了。
燕王马上穿上外袍,就要去找晋王,打算兄弟二人一道往东宫去求见大哥“老五跟我不一样,纯是个风流种子,向来虽然少有病痛,但也说不上体格健壮,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却该如何是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燕王妃马上说“我跟你一起去,你们爷们儿前边说话,我跟三嫂去大嫂那儿探探动静”
周王被发配也就罢了,他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且他好歹是个男人,身体再差,也比周王妃好啊
他自己个儿干干净净的去了也就罢了,要是把周王妃给捎带上,这算什么事儿
这夫妻俩要是去了,孩子又该怎么办
带着,那么小的孩子,谁知道一去会遇上什么事儿。
留下
燕王妃心知肚明甭管什么人带着,都比不上他亲娘
夫妻俩各怀心思,劲儿倒是使到一处去了,风风火火的到了晋王夫妇处告知这消息,晋王妃听完也急了。
“怎么会这样云南”
她想说“能不能想想办法,只让老五一个人去,把五弟妹留下啊”。
再一想燕王跟丈夫都是周王兄弟,这话说出来只怕不利于团结,也就生忍下去,麻利的取了大氅披上“走,我们俩跟你一起去东宫”
晋王满面惊色“云南那地方去了,还能有命活”
燕王夫妇“”
麻了。
晋王妃“嗐”了一声,三两下替丈夫披上大氅,推着他往外去“走吧走吧”
太子听两个弟弟长吁短叹许久,也是无奈,他倒是知道老爷子为什么搞这一出,可真相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吗
他也只能说“老五行事荒唐,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老爷子心里边早就憋着火儿,这回一次发作出来,非要给他个难看。你们当我没劝老爷子不肯听,为之奈何”
燕王与晋王对视一眼,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相较于前殿的气氛凝重,后边寝殿里妯娌几个倒是安了心。
燕王妃见左右无人,也不跟两位嫂嫂见外,压低声音道“五弟妹这两年过得多难啊,出嫁前那么开朗活泼的性子,现在也给磨平了,亏得大嫂伸手相助,要真是跟老五一并流放去了云南,那才真是无妄之灾呢”
晋王妃也道“从前再有诸多不好,现在也好了。”
说到此处,她“哎哟”一声,怪笑起来“了不得,大郎继了周王的爵位,以后咱们怎么称呼五弟妹周王太妃咱们一个个儿的都还在这儿熬着呢,她倒好,一下子少走了几十年弯路”
燕王妃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太子妃这样端方持重的人,也是忍俊不禁。
只是笑完之后,又说“不过我瞧着老四这架势,只怕不肯甘心呢”
燕王妃对此也有预料,只是一哂“随他去吧,到底是兄弟一场。老爷子知道他是为了自家手足,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把他怎么着的。”
燕王跟晋王在太子这儿铩羽而归,却仍旧没有死心,跟三哥盘算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老爷子回心转意哪怕只是改个发配的地方也行啊”
晋王默然不语。
燕王就当是得到了肯定答案,继续道“三哥,你说咱们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晋王默然不语。
而燕王已经有了答案“当然是父子情深啦”
他说“三哥,你还记不记得,老五行冠礼那年,给老爷子、老太太和咱们兄弟几个画了张像当时老爷子瞧见,甭提有多喜欢了,那年中秋,老五得的赏赐最多那幅画哪儿去了”
太子吃了口茶,道“父皇收在乾清宫了。”
“有了”
燕王当即拍手道“当年画成之时是兄弟五人,如今却要只剩四人,老爷子再如何铁石心肠,见了也会心软的吧更别说那画本就是五弟画的”
晋王纠正他“只剩咱们兄弟三个了。”
秦庶人无了。
燕王“”
太子乐。
我弟弟真可爱
燕王生噎了一下,继而愤愤的一拍桌子“领会精神”
皇帝并没有因为燕王等人的求情而收回成命,反而异常坚决的维持了原定计划,给了周王半个月的时间养伤,养完之后麻利的滚蛋。
与此同时,也给周王留了一线生机虽然这生机也没给到他身上。
就在周王接旨被流放云南的当天晚上,皇帝正式降旨册周庶人的嫡长子为周王,仍许居于王府之内,长成之前,王府诸事由其母郭氏王妃代行。
周王妃当晚便上表称谢,继而又问皇后“王爷,周庶人被流放云南,那府上的侧妃和姬妾们,又该当如何处置”
她面有难色“倒不是缺那口饭吃,只是身份上实在有点”
皇后还没发话,便听内侍的唱喏声传来,皇帝龙骧虎步来到此处,大马金刀的往上首一坐,听完周王妃的问题之后,马上给出了答案。
“愿意跟老五一处去的就一起去云南,不愿意的统统剪了头发送去庙里做姑子,无谓养这些吃闲饭的人”
段皇后劝道“何必如此”
沉吟再三之后,她同周王妃道“愿意跟老五走的,且随他去,不愿意的,给一笔银子,放出府去,叫自行婚嫁了吧。都是老五欠下的风流债,今日他做了糊涂事,何必牵连别人一辈子”
皇帝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没一根绳子勒死她们,已经是宅心仁”
段皇后勃然大怒“哪一日你死在我前边,是不是也要留下一道圣旨勒死我”
皇帝“”
皇帝马上把高高探出脖领子的头低了回去,鹌鹑似的道“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干什么太不吉利。”
周王妃乐。
意识到可能被老爷子发现,喜获云南单程游
慌忙撤回笑容
在心里偷偷乐
皇帝自觉在儿媳妇面前失了颜面,更不欲在此久留,屁股都没坐热,便推脱前边还有政务没有了结,起身离开“你们女人家的事情,自己做主便是。”
段皇后冷冷觑着他背影消失,这才同儿媳妇道“就照我说的办吧。”
周王妃赶忙应声。
皇后又想起来一事“那个兴风作浪的侧妃”
周王妃垂着眼帘道“大哥查清之后,便下令杖杀了。”
皇后“噢”了声“那他那个哥哥”
周王妃指了指地下“皇爷都处置完了。”
皇后不由得轻叹口气“这父子俩啊,也是一脉相承,罢了,不提他们了。”
她转向近侍宫人“大胖呢赶紧去抱过来,我看看今天瘦了没有”
皇帝有点郁闷,故而就得想法子排解郁闷。
从皇后处离开,他迎头就瞧见自己大孙子了,脑海中霎时间灵光乍现咱们还是去打兔子吧,别搁这儿呆了。
于是就下令提前动身启程,往京师东南方向的猎场去了。
除了养伤的周庶人跟年幼的孩子,乃至于正在坐月子的太子妃,其余人有一个算一个,尽数列席。
朱棣乐。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娇贵的小兔子
皇帝赐给自己这个大孙一匹好马。
不是小马,而是真正的高头大马。
这是一种对于后继之人的希冀,也是一种美好的祝愿。
而朱棣诚然没有让他失望,马上就翻身上去,手持马鞭,动作娴熟而流畅的骑了一圈儿东宫是有专门的老师教授他马上功夫的,倒是不怕露馅儿。
皇帝大喜过望,一句“好圣孙”脱口而出
之后浩浩荡荡启程前往猎场的时候,甚至特意点了他与自己同坐御撵。
李世民很怀念猎场的风“打猎啊,真不错。”
李元达很怀念当年马背上的激烈角逐“是很不错。”
嬴政很怀念大秦军队横扫的英姿“谁说不是呢。”
刘彻“打猎,嘿嘿嘿,一种新形势的多人运动”
其余人“”
你不对劲。
刘野猪赶紧滚出皇帝圈儿
皇帝带着全家到了猎场,稍加修整之后,便亲自背负弓箭上马行猎,太子乃至于其余诸位十三岁以上的亲王悉数随行,朱棣作为皇长孙,也是随行。
乱世才终结没多少年,皇帝乃至于太子、诸王马背上的功夫显然还远没到荒废的时候,如是还没到傍晚时分,猎物便源源不断的送到了行宫所在。
皇帝与诸王饮酒欢庆,段皇后则带着几个儿媳妇一起收拾猎物,拣选出几样好的,亲自下厨烹制,亦或者是烤制。
这也是经年的旧例了。
如此热闹喧嚣之下,甚至于没有人发现燕王不见了。
除了朱棣。
环视四遭,他尿遁离席,在行宫转了一圈儿,最终在稍显偏远的一间书房里找到了燕王。
他正在作画。
皇甫家的子弟虽然长于弓马,但到底也经历过专业的文化教育,譬如说此时此刻,燕王作的画虽然没有周王所作那样精妙,但也称得上是不俗了。
是一副行猎图。
皇帝居中,太子在其后,诸王一一列席,个个喜形于色,后方旌旗蔽天,极是威武热闹。
朱棣隐约明白了燕王的心意。
燕王停了笔,吹一吹未干的画儿,问侄子道“知道这幅画叫什么吗”
朱棣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燕王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它叫周王被流放图。”
朱棣“”
朱棣仔细看了,确定图上没有周王,不由得道“周王在哪儿”
燕王“周王被流放了”
朱棣“”
空间里几个皇帝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李世民道“很好,这很艺术。”
李元达补充道“还很幽默。”
嬴政挑眉不语。
刘彻摸着下巴道“我觉得不太合适嗳,好像有点太过于平铺直述了。”
他嘿嘿笑道“送凤阳朱生序,怎么样刚好宋濂也是你们老朱家的熟人,肯定不跟你们计较版权问题。”
朱棣“”
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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