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第 208 章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
嬴政开门见山的问全贵妃“母亲, 宫宴之后,陛下有没有交付人手给您”
全贵妃一怔,继而回答他“有的, 有尚宫局的老人, 也有殿中省的人,不过”
她微微加重语气“明儿,那都是陛下的人。”
将来皇帝大行, 这些人无疑都会成为新帝的人,但此时此刻,他们仍旧以皇帝的意志为最高准则。
也就是说, 如果儿子想要用这些人去做某些事情, 皇帝是一定会知道的。
“没关系, ”嬴政笑道“这件事, 我是不怕叫陛下知道的。”
全贵妃知道儿子办事向来有谱, 也不多劝,当下径直问道“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其实很简单, ”嬴政目光幽深,轻声道“只需要给皇后送一个信就够了。”
那场宫宴之后, 玉真子的产出便也跟着稍稍加快了几分。
最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他炼丹的速度和成功显而易见的高了起来。
嬴政仍旧是做甩手掌柜, 让公孙仪在外边办公吸引仇恨,自己白天去帮着皇帝批阅奏疏,晚上剩下的时间就窝在丹房里跟玉真子探讨大道奥秘。
说起来这其中倒是有件趣事。
皇帝想要磨一磨继承人的性子, 特意挑选出来许多相对没那么重要, 又耗费时间的奏疏让儿子处置。
他已经年过四旬,大周的皇帝少有能活过五十岁的,此时此刻, 已经很应该为后继之主打算了,可是他选定的继承人甚至都没有十五岁。
还太过于年轻了。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锐意进取是好事,但太过于急躁,稳不住心,却是大忌。
皇帝用过早膳之后将人传召过来,吩咐近侍在自己旁边置了坐席,父子一人面前都搁着半人高的奏疏,相对理政。
一个时辰过去了。
皇帝抽空瞥了儿子一眼。
嚯,这家伙看得还挺认真。
嚯,奏疏处置的还挺快。
喂,处置的这么快,会不会是以牺牲质量为前提的
皇帝暗暗皱眉,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踱步到儿子面前去,随手从他批阅完的那摞奏疏里抽了一份查看。
很不错嘛
处事老辣,有理有据,跟他相差无几了。
皇帝着实吃了一惊。
又有些不可置信。
会不会是朕刚好抽到了他处置的比较好的一份
再换一份看看。
无懈可击,挑不出任何毛病。
皇帝急了,连抽数份,以一种鸡蛋里边挑骨头的心态看完,却硬是没发现有什么瑕疵
皇帝这不合理
他都会了,我还能教他什么
皇帝呆站在儿子身边,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心里边悄无声息的酝酿起了一场海啸。
也就是在这时候,嬴政终于从奏疏当中抬起头,略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陛下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皇帝“”
嬴政又看了皇帝的桌案一眼,神情惊奇“我以为您把自己的事情都做完了,原来没有君主的时间比金子还要珍贵,是可以这样浪费的吗”
皇帝“”
你奶奶个腿
对不起了母后
实在是这个孙子他太让人生气了
可真要是让他反驳
这小子说的又好像是有些道理。
关键是,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皇帝肚子里憋着气,板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到这天结束的时候,又把人留住考校。
嬴政自然是对答如流。
皇帝的心情十分复杂。
继承人嘛,作为现在的当家人,当然是觉得他越优秀越好。
可真要是优秀到这种程度,又有种微妙的别扭。
他摆摆手,意兴阑珊的将人打发走了。
第一天老六又来了,还是带着东西来的。
皇帝很高兴。
作为天子,他富有四海,其实并不怎么缺乏外物的供养。
但是这小子向来是个海胆,浑身是刺,居然会知道给爹带东西,真可以说是十分难得了。什么,朕这个年代不应该知道什么是海胆要你管,朕说有就有
皇帝欣慰的接到手里,那边老六已经自觉地到他自己的坐席上坐定,开始处置公务了。
很好。
作为后继之主,就该有这样沉稳如山的心态。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噢,送了朕一幅卷轴啊。
是哪个名家的字画
让朕康康让朕康康。
打开之后最先露出来的是落款。
周明,后边是印鉴和年月日。
什么啊,是这小子自己写的
怪不得早早地坐过去,原来是不好意思了。
皇帝会心的微笑起来,再展开一看,脸上的笑容忽然间凝固住了。
“老六”
他咆哮道“你写一幅“戒急戒躁”的横幅给朕是什么意思”
嬴政诧异的看着他。
皇帝愈发恼火“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嬴政“”
皇帝“说话”
嬴政“急了”
皇帝“”
皇帝怒发冲冠,一指门外“滚马上给我滚”
嬴政遂马上收拾东西,从善如流的走了出去。
到门边的时候,又回头说了句“看起来真是急了。”
皇帝“”
“你这该死的畜生”
皇帝原地破防,抓起案上的砚台径直砸了过去。
因为这件事情,接下来几天,皇帝都没使人再来召他,嬴政乐得自在,除了听一听日渐疲惫的公孙仪的报告,便整日厮混在丹房里。
双红还是有点担心,小声说“殿下如此触怒陛下,只怕不好呢。”
嬴政不以为意“无所谓,他不会因为这点事而废黜我的。”
双红急了“殿下,你倒是小点声啊”
嬴政回过头去,就见一个人到中年的内侍神情微微尴尬,遂提高了声音,扬声道“我与陛下父子情深如海,陛下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见怪于我双红,你太不明白何为慈父心肠了”
双红“”
这事儿传到皇帝耳朵里,难免又破了一次防。
他的心里话无法告知于后妃和宗亲,倒是会同首相江茂琰说一说“这个孽障,当真觉得朕奈何不了他吗”
江茂琰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可是臣觉得,陛下看似恼火,其实还是很得意的吧有了称心如意的继承人,又在晚年感受到民间才会有的父子之情。”
皇帝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朕明明都快被他烦死了”
江茂琰却道“可是臣听着,倒觉得您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
皇帝“”
皇帝叫这话酥的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于因此想起了老六那个老六扬言要宣扬出去的那个谣言
他变色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污言浊语”
江茂琰也是听他说完,才反应过来,当下摸着下颌道“潜移默化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啊这话是六殿下的那个门客,出身纵横家的那个公孙仪说的。近来,这人的风头很盛,大抵是纵横家的通病,屡有惊人之语。”
说到此处,他眉宇间露出几分揶揄“您知道前番他是如何让平远侯认罪的吗”
皇帝疑惑的挑一下眉。
嬴政是工作狂,心里认定君主就该掌控至高的权柄直到死去,但与此同时,他也深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该垂拱而治的时候就要垂拱而治。
作为君主,应该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不是毫无节制的工作,摧毁掉自己的健康,也因为频频在公众面前露面而丧失神秘感,进而有损威严。
空间里几个人平静的听他阐述完这一段话,然后同样平静的反问他这就是你把最脏最累的活儿都推给公孙仪的原因吗
嬴政礼貌微笑。
事实上,公孙仪此时正是乐在其中。
这个落魄了几十年的纵横家士子,正在六殿下赐予的权柄范围之中,肆无忌惮的施展着来自于纵横家的种种绝技,并且因为他的诙谐和风趣,为周国的都城创造出了风靡一时的流行文化。
譬如说江茂琰不自觉说出来的那句“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再譬如说现在
六皇子让他去清查旧贵族不法之事,厘清罪过,明正典刑之后公之于众。
这有什么难的
什么,你说旧贵族盘根交错,每个衙门都有他们的眼睛,一旦想要有所举动,就会被他们发觉
什么,你说旧贵族都是铁板一块,对付一家,其余高门都会伸出援手,帮助那一家销毁罪证,攻讦自己
笑话
合连纵横连六国都能破,还破不了区区百十家旧贵族
这么多家人,难道就没有一家反骨仔吗
就算真的没有反骨仔,难道我公孙仪还不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行创造反骨仔吗
公孙仪用三天时间,将都城内百十家旧贵族之间的利益关系梳理清楚,精准的找到了破局之点。
然后又用了三天时间,抽丝剥缕,将旧贵族们隐藏在机要衙门里最隐秘的一双眼睛找到。
这之后的事情,就要简单多了。
写举报信,投到该衙门去。
举报信被发现。
打开一看,记载的是自家某年某月做的糟污事,而能够如此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的,大概也就是那么几家人
大家同气连枝,你们怎么敢
你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
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公孙仪去做了。
他是一把露在明面上的尖刀,只需要好整以暇的等待,想要借用他的人就会带着他需要的罪证,络绎不绝的来到他面前。
等人来的多了,手里的证据能够串联起来,最后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之后
你想走
谁让你走的
面前的美貌贵妇有着可以追溯到黄帝炎帝时期的尊贵血脉,而她的丈夫,据说是齐姜的后人。
即便间隔千年,祖辈的荣光也毫不吝啬的照耀着他们。
以至于此时此刻,即便她的丈夫已经锒铛入狱,她脸上的神情,也仍旧是倨傲又轻蔑的。
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一只臭虫,一粒尘埃。
“公孙仪,你好歹也算是公候之后,如今怎么也如同那些卑贱的虫豸一样,上赶着为人驱使,如同走狗一样毫无尊严的活在世间”
她神色冷凝,寒声道“我劝你还是赶快把我丈夫放出来,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
公孙仪抄着手,笑眯眯的道“我倒是想劝夫人,倒不如把自家的罪证递上,遵从本朝律令,如此可以减罪一等。听说您和丈夫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以为了彼此付出生命,就算是为了狱中的丈夫,也请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吧。”
那贵妇人岂肯担罪
当下冷笑道“我府上何罪之有”
公孙仪“唔”了一声,仰头望天,几瞬之后,忽然手掌攥拳,在她面前轻轻摇晃几下。
贵妇人为之一怔,回神之后,神色更冷“你是在用拳头来威胁我吗”
“不不不,”公孙仪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贵妇人蹙起眉头,怫然不悦“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孙仪身体略略前倾几分,又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握起来的拳头,嘿嘿笑着道“这位夫人,你也不想你丈夫的屁股变成这样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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