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倩茂不是身穿, 她是胎穿。
换个说法就是,她虽然上辈子搁现代社会里待过, 但这一世也是个本世界长大的土著姑娘。
也正因为并非半路出家, 所以她很了解这个时代的规矩。
那就是没有规矩
刚刚经历过乱世,礼仪也好,廉耻也罢, 都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 开国功臣们先前集体换老婆事件。
这体面吗
当然不体面啊
搁在王朝盛世,这是完全不可想象,要被言官骂烂的程度。
但是在皇后这个本朝顶配糟糠之妻站出来发话之前, 有人吭过声吗
没有
这群跟随皇帝打天下的大老粗, 受过正统文化教育的都少,腿才刚从泥地里拔出来,他们懂什么礼仪和规矩啊
仓廪实而知礼节, 衣食足而知荣辱, 家风这玩意儿都得是王朝建立两三代之后才能熏陶出来的。
所以徐倩茂非常明白应该怎样经营自己的人生。
刚刚经历过乱世, 道德对于世人的束缚可能正处于近百年来的最低点,这诚然造成了社会的混乱, 但是在一定程度上, 也造成了思想的解放。
譬如在先前连年战乱、山匪随时都有可能上门的情况下, 在底层百姓当中,女子缠足自然而然的就被废止了。
这时候跑不快, 是真的会死人的
而先代所流传的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这时候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削弱。
还是那句话,人都活不下去了,谁还记得守节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徐倩茂打小在一座小城里长大,在彼处堪称是公主一样的人物, 略微大一点的时候,乡绅家的太太倒是考虑过要不要给她缠足毕竟是徐将军家的女儿,跟寻常的乡下女孩儿可不一样。
人家是真的要嫁入高门的。
要是将来因为一双大脚而影响了婚事,怕不是会恨他们呢。
徐倩茂听说这事儿给惊出来一身白毛汗,马上就给否了,然后赶紧给亲爹写信,吹了一通亲爹的彩虹屁。
说虽然没见过他,但是却知道他是闻名于世的大英雄,自己将来想像爹一样出征疆场,问能不能派个人来指点自己功夫。
最后才抱怨说自己怕疼,不缠足。
她娘跟她奶奶都没缠足呢,为什么她要缠
她爹哪儿想得到女儿以后嫁人那么远啊,对缠足这回事也不怎么理解他先前就是个平头百姓,都没见过缠足的女人
后来娶的唐氏出身不俗,倒是缠了足,房里情浓的时候也解开看过说实话真不好看啊
说他是山猪吃不了细糠他也认了,好好的脚扭成那样,有什么看头
女人嘛,能生儿子,身段窈窕,脸蛋漂亮就够了呗
魏国公在这方面很佛系。
大女儿不想缠足,那就别缠了,反正缠了也不好看。
继妻想给小女儿缠足,行吧,你自己亲闺女,你乐意缠就缠,我也不管。
倒是大女儿有志向学武,叫他有点高兴,觉得这是虎父无犬女。
而唐氏唯恐他起意把那个野丫头接回来,又乐得见她自己傻乎乎的在婚嫁市场上贬值,当然也欣然促成此事。
要说带兵打仗,十个唐氏捆起来都比不过魏国公,但要说对于未来社会趋势的发展和走向,先天的出身所致,便是唐氏要胜过魏国公了。
她看得很清楚,天下初定的时候,大脚女人亦或者说是那些相貌平凡、举止粗鄙的命妇还有些容身之处,但是伴随着时间的发展和王朝进度的演进,这些人是注定要被淘汰掉的
一个女孩子没有父母教养,在乡下长大,大字不识几个,没有缠过脚,还整天舞枪弄棒,谁会要这种儿媳妇呀
听说相貌也极一般。
是以唐氏不仅不反对徐倩茂学武,还非常支持,让丈夫派了几十个人过去,耍棍的、用枪的、玩刀的应有尽有,只怕不能满足徐倩茂的需要。
就这么霍霍自己的名声吧,别来碍我的眼了。
唐氏这样想。
想要一颗糖,结果收到了豪华大礼包的徐倩茂“”
小小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先前对于后妈的诸多揣测。
我后妈这个人,还怪好的嘞。
徐倩茂上辈子的体能就很不错,格斗很强,不然也不能当刑警。
到了这一世,先天条件就很优越她更像她爹,骨架极大,人也结实。
倘若生在平头百姓家里,成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备不住发育不起来,但她是徐将军的女儿,谁敢亏待她啊
一个极有天赋,又有后天条件,还有名师栽培,自己也肯努力的人要是不能成功,那天底下只怕就没人能成功了。
徐倩茂其实隐约也能猜到点唐氏的想法,只是她不在乎。
她的外祖家早就死光了,亲娘也没了,除了亲爹之外,没什么要紧的亲人,名声对她来说顶什么用呢
至于将来的丈夫
如果他是个好人,能给予自己起码的尊重,那她此时做的事不会影响到对方什么。
如果对方是个烂人再不让自己强大起来,是等着他把自己折磨死吗
与其等对方折磨自己,不如养出一个足够健壮的身体,想办法折磨死他
上一世徐倩茂见过的案例太多,深知人性之晦暗,她绝对不会削弱自己,将未来的制胜权交付到别人手上
唐氏带着几个孩子跟魏国公和和美美,偶尔跟后宅的妾侍们吃吃小醋。
徐倩茂则在小城里猥琐发育。
读书写字,强壮体魄,做做生意,栽培得力的人手。
赚到钱之后徐倩茂自己只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大方的拿去接济困苦,是以她在那彼处极有声名。
徐倩茂的想法是,手里可以有小钱,但不能留大钱,因为对于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儿来说,太大的钱未必能留住。
倒不如换成名声,起码别人嘴里夸的就是她,不会是旁人。
现下回头再看,这是相当正确的做法。
皇后生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觉得这姑娘不错,打发人去养大她的地方送赏,也是探听她的名声。
徐倩茂在那儿有什么名声
当然是好啊
谁能说她不好
皇后知道她做生意的事儿,女眷们谁没用过徐家脂粉呢,只是却不知道她每年都撒出去那么大一笔钱做善事,到了自己跟前,也一个字都没提。
再从侍从口中知道,便愈发觉得这女孩儿秀外慧中,这才决定要让她给自己做儿媳妇。
唐氏知道野丫头在外边做生意礼崩乐坏的时候,早就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
她拿不到徐倩茂的账本,不知道她有多少结余,只是听说她跟个傻子似的在小城里撒币,觉得这野丫头肯定攒下了不少私房,就撺掇着魏国公去要。
“大姐儿那钱也不是她一个人赚的呀,要不是打着咱们家的旗号,谁会卖她面子外边人她都这么大方,到了自己家,却一毛不拔,哪有这样的道理”
魏国公听不惯这种话,皱起眉来“哪有爹娘跟孩子伸手要钱的这事儿她跟我说过,赚到的钱多半都用来接济贫苦了,那也是我的乡邻,怎么就是外人了”
唐氏觑着他的神色,知道这事儿没门,神色就软了,往塌上一坐,娇怯怯的开始抹眼泪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凶什么呀”
魏国公就吃这套,马上开始哄人“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一直到这儿,事情都是很顺利的。
直到皇后开始为皇子们选妃。
皇太子妃就别想了,徐倩茂还没进京之前,人家就嫁过来了,家世背景比徐家还硬呢。
倒是底下年轻的皇子们,从四皇子到七皇子,一口气要选四位皇子妃。
尤其是嫡出的六皇子,也还没娶正妃呢。
皇爷看重太子,太子也友爱兄弟,而六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自然与其余皇子不同,是以六皇子妃的身份,便隐隐的高出了其余几位皇子妃一头。
皇后主持此事,被选中的徐家女儿,只会是徐倩茂。
唐氏急了先前那野丫头没回来的时候,都说她的女儿会做皇子妃,现下一朝从天上掉下来,这谁受得了
母女俩在魏国公面前几乎要把眼睛哭瞎。
魏国公心疼坏了。
他怜惜长女,但是也不会把别的孩子当草。
尤其小女儿徐柳吟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容貌又酷似其母,极为清丽,会撒娇,又惹人疼,真叫他选一个的话,恐怕还是会选小女儿。
现下眼见着妻子和女儿愁苦至此,魏国公也是不忍,遂悄悄去求皇帝,将自己的难处说与他听。
皇帝还是很讲兄弟义气的,毕竟这也不算是什么特别要紧的大事。
太子妃娘家有个妹妹,此时年纪尚小,再大几岁之后,他也决定要娶回来做儿媳妇呢。
便跟皇后商议,将徐柳吟也加进了名单里。
皇后不好拂了丈夫的情面,便捏着鼻子认了,最后赐婚的圣旨降下,徐家长女为六皇子妃,幼女为七皇子妃。
唐氏为此怏怏不乐,徐柳吟也是日夜哭泣,颇不情愿。
谁看不出来呢,虽然同为皇子妃,但六皇子妃的含金量可比七皇子妃高多了
更别说七皇子是个病秧子,谁知道还能活多久
但是旨意已经降下,又能如何
可上天还真就是给了她们母女俩一线机会。
婚事定下没多久,皇后便卧病不起,婚事自然暂且搁置了。
而作为皇后的儿媳妇,甭管是已经嫁进皇家的,还是暂时定下名分的,都有份入宫侍疾,难免会因此见到自己未来的丈夫。
皇子们当然也是要去侍奉母亲的啊。
尤其是皇后所出的太子和六皇子。
前者朝政繁多,难以抽身,相对而言,反倒是六皇子陪伴的更多些。
徐柳吟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在京城女眷圈儿里,她一直被长姐吊着打,但是到了六皇子跟前儿,姐妹俩妥妥的得掉个个儿。
六皇子是什么人
男人
男人是什么样的
情义千斤,抵不过胸脯四两。
徐柳吟足够漂亮,这一条就够了
徐倩茂眼瞅着那俩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想了想,还是没作声。
皇后已经是弥留之际,无谓再让她走得忧虑了。
至于六皇子他的想法,是自己能改变的吗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想办法悄悄丧偶呗。
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死掉的办法多了去了。
皇后薨逝了。
临行之前,告诉皇帝,不要因为自己的丧事而耽搁了孩子们的喜事,赶在出殡之前赶紧把事情办了,别生生把孩子们的年岁给耽搁了。
皇帝含着泪答应了。
大婚前夕,徐倩茂被魏国公叫了过去。
唐氏神色凝重,徐柳吟哭哭啼啼的坐在一边。
魏国公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语气歉疚“倩茂,你妹妹她有身孕了,是六皇子的骨肉。”
徐倩茂“”
6啊老妹
你是有点子反封建主义在身上的
简单概述一下,就是孤男寡女,,继而擦枪走火,搞出人命。
徐倩茂回过神来,火速占据了道德高地,捂住嘴眼含泪珠,难以置信的看着徐柳吟“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不懂规矩,妹妹你怎么也”
她直接上去给了这个小白莲花俩嘴巴子“你把我们徐家的名声放在哪里,又把娘的名誉放在哪里我今天就替二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徐倩茂的嘴巴子可比唐氏的惺惺作态来的真实多了。
徐柳吟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下,马上就软倒在地了,嘴边出血,脑海里嗡嗡的响,整个人都懵了。
魏国公听见那响亮的两声,都不由得打个哆嗦,唐氏更是坐不住了,马上就要说话。
徐倩茂看都没看她,只是一撸袖子,满脸忧色的问“爹,现在怎么办啊未来的七皇子妃有了身孕这可是欺君之罪,一个不好,全家人都要掉脑袋的”
唐氏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魏国公满脸踌躇,许久之后,终于试探着开了口“我跟你娘商量着,不然就将错就错”
他磕磕绊绊的将替嫁的主意说了出来。
徐倩茂反手给了唐氏俩嘴巴子,眼含热泪,继续占据道德高地“这样的主意,肯定是你出的,我爹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好啊,你们母女俩联起手来,小的不知廉耻去勾引我的未婚夫,还珠胎暗结,大的就恬不知耻,撺掇着我爹来换我的婚事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徐倩茂越说越生气,马上就要夺门而出“你们是看着皇后娘娘去了,没人能给我主持公道是不是我还真就不信了,这天下难道没有公理二字不成我偏要叫满京城的人都来评评理”
徐柳吟伏在地上,只敢哭泣。
唐氏更是一声都不敢出了。
魏国公面有愧色,左右为难,最后甚至于躬下身去,乞求女儿将这事儿掀过去“倩茂,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现下这个样子”
徐倩茂冷笑“难道我天生就该当王八,就该让人踩在脚底下吗”
魏国公踯躅许久,终于好声好气的劝道“爹知道这事儿委屈了你,当然应该有所补偿,你的嫁妆,公中再给你添一倍,爹额外再给你十万两银子的体己钱”
十万两银子
公府世子办一场婚事,两万两银子满打满算也够了
唐氏听得心如刀割这都是公中出的,分的是徐家的家财,都是生生从她儿子身上割下来的肉啊。
她不舍极了,颤声道“老爷”
徐倩茂瞥了继母一眼,满不在乎的擦了擦脸“为夫人方才那声老爷,得再加五万两才行”
魏国公噎了一下,瞪一眼唐氏,回答她说“好”
徐倩茂又红了眼眶,放软了身段,哽咽着说“爹,你别觉得我心狠,是全天下都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好端端的抢了我的夫婿,如今倒显得我是恶人似的。”
魏国公心下歉疚,叹一口气“是我们对不住你”
徐倩茂旋即道“那咱们就得白纸黑字的写下来,看夫人这会儿心疼的样子,来日后悔了,又将罪责推到我身上,我可怎么办”
魏国公迟疑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将其落到纸上
徐倩茂苦笑一声“爹,你还指望这事儿能瞒过人去吗难道满京城的人不知道皇后娘娘将我许给六皇子殿下,又不知道我是何容貌迟早都要见人,泄露出去也是早晚的事。”
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说来说去,还是为着自家的冤孽
魏国公深叹口气,让徐柳吟自己写了今日之事出来,自己和唐氏先后按了手印,算是给长女一个交待。
徐倩茂抽着鼻子将其收到袖子里,出门之前还不忘说一句“对了爹,有些事儿您可得早做打算啊。”
“皇后娘娘虽说督促着皇子们成婚,不必耽于孝期,可没说让儿媳妇孝期怀孕生子,这要是嫁过去没多久肚子就大了,那可真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她回过身去,意味深长道“夫人是妹妹的亲娘,怕会心软,舍不得,但您是一家之主,应该知道孰轻孰重,该把这事儿处理干净的,是不是”
出了门,徐倩茂的侍女春杏便忍不住啐了一口“真不要脸,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徐倩茂反倒神色淡淡,浑然不见先前的激愤“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春杏听得一怔“姑娘的意思是”
徐倩茂道“谁知道她是真怀孕,还是以此为由逼迫我爹同意换亲呢。”
春杏停下脚步,急忙道“姑娘,这要是假的,那咱们”
岂不是白白让了婚事出去
徐倩茂连个磕巴都没打,扯住她的衣袖,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这要是假的,也不必回头。”
她说“是真是假重要吗难道你以为只凭唐氏母子,就敢提换亲一事没有六皇子配合,这事儿是如何也成不了的。”
“一个在母亲重病期间与未来弟妹苟且的男人,怎么可以托付终身,徐柳吟喜欢捡破烂,我可不喜欢”
春杏迷惘了“那您还让国公想办法处置掉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又要了文书作证”
徐倩茂毫不犹豫道“他们不怕死,我怕啊换亲啊寻常人家搞出这种事情来,两家都是要决裂的,更何况他们换的是皇家的亲”
“这事儿一旦抖出去真是要掉脑袋的,他们惹出来的事儿,凭什么带着我一起死”
徐倩茂当然可以把唐氏可能与徐柳吟联手做局,用假孕来迫使魏国公同意换亲的事情抖出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万一徐柳吟真就是怀孕了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没怀孕,就是在以假孕为手段胁迫魏国公同意换亲一事,徐倩茂当众将其揭破,难道就会有什么好结果
只会让与徐柳吟狼狈为奸的六皇子提前下场,彻底将脸撕破。
到那时候,倘若徐倩茂要继续闹下去,则必要惊动皇帝皇帝会怎么想
徐倩茂没见过皇帝,但是与皇后却极为相熟,通过在皇后身边的观察,她简单的勾勒出了一个形象。
行事酷烈,不耐烦处置妇人之事,又看重旧情,后宫诸事,悉数委于皇后之手。
这样一位君主,是不会有兴趣坐下来,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听后宅妇人哭哭啼啼,咿咿呀呀说勾心斗角的。
他只会一刀切你们徐家没把女儿教好,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婚事就此作罢,都给老子滚,以后别出现在朕面前
搞不好还要剁几个人泄愤。
皇帝日理万机,才没工夫管徐家的大女儿是不是受了委屈,小女儿又是不是跟他儿子两情相悦呢
徐倩茂把事情闹大,只会造成涉事人员的无差别伤害,讨不到她想要的公道。
而倘若不想把事情闹大又何必自己把徐柳吟可能假孕的事情揭破,亲自去冲锋陷阵
六皇子与徐柳吟勾勾搭搭,那就让他们凑成堆儿去,她才不去掺和。
七皇子再如何拉胯,起码也没做出婚前跟弟妹通奸的事情来。
单说这一点,就比六皇子强。
至于文书和临别前的那句话,就是另有安排了。
她不在乎徐柳吟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但是魏国公府一定要有请大夫来看妇人病这个行动才行。
接连几个晚上,徐倩茂都在祭奠皇后的私庙中待到很晚,如此反常的行径,难免引起了皇太子妃的注意。
悄悄告诉丈夫,后者也是叹息一声“说起来,母后还在的时候,是很喜欢徐家姑娘的”
又说妻子“得了空也去陪陪她,以后你们俩可是正经的妯娌。”
太子妃轻声应下了。
再到某一个晚上,红着眼睛、神色憔悴的徐倩茂便遇到了皇太子妃。
后者自然要追问她为何如此情状,你来我往的推拉几次,徐倩茂便流着眼泪把徐柳吟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皇太子妃大惊失色“怎么会”
徐倩茂跪地不起“嫂嫂,我将此事告知与你,一是觉得此事早晚都瞒不住,二来,也是存了私心的,婚嫁之日,怕还要嫂嫂和长兄代为周全。”
“皇后娘娘辞世前,最挂心的就是六殿下,他又是太子殿下的胞弟,此事一旦处置不好,既会伤了皇后娘娘的心,也折损了太子殿下的体面啊”
皇太子妃余惊未散,嘴唇张合数下,才“唉”了一声出来“这个老六,真是糊涂啊”
又赶忙将徐倩茂搀扶起来,感同身受的红了眼圈儿“徐妹妹,只是苦了你。”
皇太子妃握住徐倩茂的手,安抚的捏了一捏,说“你放心,事情到了我这儿,便同你没什么干系了,此事我自然会与殿下言说处置的。”
徐倩茂动容不已“您这叫我说什么才好”
“快别这么说了,”皇太子妃都替小叔子觉得羞臊“我只觉得没脸见你”
待到同徐倩茂分开,又觉得此事过于离奇,虽然有魏国公和唐氏按了手印的文书在手,却也不好只听信一面之词,便传了心腹过来,低声吩咐“去魏国公府打听打听,看他们府上这几日请过大夫没有不是太医,而是民间的大夫。”
若徐二小姐果真与六皇子珠胎暗结,怕是如何也不敢找太医诊脉的。
心腹匆忙去了,当日晚上便回来了“前几日,魏国公府请了个看妇人病的大夫,现下已悄悄的锁拿了来。”
皇太子妃冷然道“去审,问他进府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见了什么人”
经了这么一回,这事儿就彻底包不住了。
徐倩茂先前猜错了,徐柳吟是真的有身孕了。
她太想绑住六皇子了,所以不敢兵行险着假孕。
因为太想得到这桩富贵,所以她不愿意承担丝毫的风险。
所以她宁肯选择另一个风险。
那大夫将魏国公府的管事请了他去,让他给府上的一个姨娘诊脉,他诊脉之后道是怀孕了,对方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
这大夫见惯了各家阴私,见状倒也不觉得奇怪,后院里女人本来就多,家里男主人顾及不上,生出什么事端来,也不罕见。
继而管事让他开了一剂落胎药,又厚厚的封了银子,便将他送走了。
他原是做惯了这种事的人,知道嘴巴应该闭的严严实实,可这回抓他的不是普通人,他怎么敢不招
皇太子妃得了供状,就知道徐倩茂所言为真,又为这命途多舛的女孩儿叹一口气,悄悄去寻丈夫,将此事告知于他。
皇太子闻讯勃然大怒“这个该死的畜生,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婚前与弟妹苟且,勾搭成奸,且还是在母亲卧病的时候
皇太子妃劝他“难道还能杀了他吗且徐姑娘顾虑的也有道理,真的闹将出来,损害的是母亲的声名,折损的也是东宫的颜面啊。”
皇太子一拳击在案上,牙根紧咬,久久无言。
半晌过去,却是得出了与妻子一般的结论“只是可惜了徐大姑娘。”
母亲的眼光是好的,给弟弟挑选了这样得力的妻室,偏那畜生不知道珍惜,非要去找个烂的
皇太子妃执起团扇,替丈夫打了几下,又说“这事儿是魏国公对不住徐大姑娘,咱们又岂不是如此只可怜了那女孩儿,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还要为那两个混账的缘故,跟着担惊受怕”
担惊受怕,担的是什么惊,受的又是什么怕
皇太子是玲珑心肝,闻言也是会意“爹的脾气,我也知道。”
思忖片刻之后,终是起身到书案前,亲自提笔书信一封,解释此事“老六混账,魏国公糊涂,却是与徐大姑娘无尤,我素日里事多,怕无暇看顾,你替我将这封书信转交给她,哪一日爹知道了要发癫,叫她呈上,必然可保无虞”,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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