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第 329 章 刘老登大舞台44

小说:朕只想要GDP 作者:初云之初
    江充给李广利和刘屈氂带来了隐藏在暗处的真相, 但是这并不能为二人解惑,反而让其陷入到更昏暗的深渊中去。

    那人的从兄是太子的门客,他受命于谁, 好像也有了答案。

    可是这答案对于眼下的困局,又有什么益处呢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终于, 李广利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

    因为恐惧和愤怒, 他面容整个扭曲起来。

    “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他声音嘶哑,发出近乎呜咽的嘶吼“是他陷害我们, 是他设计引诱我们走向这条路的”

    “如果不是他故意为之, 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别忘了,巫蛊诅咒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然后使人前来引诱我们的, 这本身就是谋逆, 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刘屈氂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李广利便发疯了似的去摇晃江充的肩膀“我们完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叫他好过就算是死, 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江充忽然间笑了起来,只是因为脸上看不出任何喜色,这笑容反倒显得神经质起来。

    “海西侯说的很是。”

    他神情狰狞,森森道“终日打雁,最后却被啄了眼左右都是个死”

    对于霍嬗的谨慎, 刘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然而就在来使受令离去之后不久, 却又再度匆忙赶了回来。

    刘彻抬起头来“怎么了”

    来使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道“绣衣使者江充持天子便宜行事御令,在宫门外, 协同海西侯李广利、澎侯刘屈氂,求见陛下”

    他试探着问“殿下,李逆既然露面,是否立即将其擒拿”

    刘彻心下一哂,轻轻摇头“向来臣不越君,江充持天子手令,带人入宫觐见,合情合理,不必阻拦。”

    来使恭敬应声,退了出去。

    江充带着两名同谋者一处进宫的时候,其实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若能够顺利进宫,直达御前,这当然很好。

    可要是还没能到皇帝面前去,便被人拦了下来

    那也很好

    在巫蛊案正式开审之前,李广利有罪,并不能等同于他江充有罪,皇太子没有权力将他这个直接受命于皇帝的鹰犬扣住。

    如若不然,在天子心里,这跟谋逆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于如此一来的后果,很可能比在天子面前揭发此事乃是皇太子诱导海西侯为之更加严重。

    可惜啊,皇太子看起来癫狂,但实际行事的时候,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克制。

    江充持天子手令在前,神色惶惶却也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李广利和刘屈氂紧随其后。

    彼时正是深夜,宫城之内却被无数支火把映照得如同白昼,光影流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晦暗难测起来。

    三人与入宫复命的霍嬗擦肩而过,视线碰撞在一处,交织出炽烈的火花,然而到了此时此刻,谁都知道多说无益。

    短暂的目光交锋之后,视线随即错开,一前一后,就此南辕北辙,各不相干。

    相较于李广利和刘屈氂的惶然与仇恨,江充心里仍且怀有几分希望,作为天子的鹰犬,他很了解上位者内心深处的恐慌和猜疑,也拼尽全力转动大脑,想办法叫自己活下来。

    前边有内侍引路,江充注意到,建章宫里入夜就会熄掉的灯火重新点了起来。

    他心绪猛地一沉。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皇帝上了年纪,睡眠变浅,夜来时常难以安枕。

    为了能叫他安睡,每到傍晚时分,宫人们便会将烛火熄掉一点,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再熄一点,再熄灭一点,且在他入睡时保持着极致的安宁。

    因为天子一旦从睡梦中被惊醒,这晚就很难再睡着了。

    而失眠所伴随着的,必然是烦躁与想要杀人的怒火。

    作为执掌绣衣使者情报的统领之一,江充真切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此时此刻,便难免为此忧心不已。

    可是他猜错了。

    出乎江充的预料,此时皇帝的心情很好。

    甚至于,这满殿灯火并不是在他醒来之后才点起来的,而是这一晚他根本没有入睡。

    这是一个注定会被史书所铭记的日子,是一个注定会在大汉掀起腥风血雨的日子,是他早在几年前便播撒下的种子终于能够收获的时候这样美妙的夜晚,正该彻夜回味,怎么能早早睡下

    这偌大宫城里的所有人,内侍也好,宫人也好,禁军乃至于南北军也好,都成了皇帝蔓延出去的眼睛、探索出去的耳朵。

    他是整座皇城的中枢,听自己权位的延伸源源不断的传递消息回来。

    皇太子使人包围海西侯府。

    皇长孙扣押了八皇子的身边亲随。

    海西侯夜会澎侯。

    绣衣使者江充火急火燎的冲进了他设置好的陷阱里

    而他则高坐钓鱼台,随时观察着场中的形式,漫不经心的收一收网。

    江充三人进殿之后,见到的便是神情愉悦、精神矍铄的天子,这当然比见到一个怒盈于色的天子来的要好,可不知怎么,如此诡异的情状,却也难免叫他们心惊。

    李广利是首告。

    他的身份和地位,也最适合第一个站出来阐述这场阴谋。

    李广利摘掉了头顶的帽子,轻轻放置在一边。

    他很清楚,无论能不能以此为由扳倒皇太子,他都必死无疑。

    因为当他决定开始巫蛊案的时候,本身就是死罪了,至于是否是为人引诱,在论罪上都不会得到丝毫的宽宥。

    但既然一定要死了,凭什么不拉一个垫背的

    有大汉皇太子一同赴死,也不算亏

    李广利跪在地上,向皇帝阐述整件事情的经过,说到懊悔之处,声泪俱下,痛哭不能自已。

    只是有一点,他小心的回避了八皇子在其中的作用,将欣然参与,改成了一无所知。

    至于负责去埋葬木偶的人,当然也是受令于他,而非八皇子。

    这个提议得到了刘屈氂和江充的附和。

    把八皇子一起拉下水,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只会让皇帝更恨他们,觉得他们带坏了自己的儿子。

    可若是将八皇子在其中发挥的作用略去汉室的诸侯王,来日未必不能够给予他们余荫。

    想当初,太宗孝文皇帝,不也只是一个诸侯王吗

    皇帝起初见李广利跪地请罪,还有些茫然,听到一半,却是面露愠色,盛怒不已“你好大的胆子”

    甚至于没给李广利再说什么的机会,便转向左右“小八呢马上把他叫来他舅舅参与了巫蛊案,难道他果真一无所知”

    李广利以头磕地,其意志之坚决、动作之猛烈,以至于他当场就撞了个头破血流。

    他原地晕眩了几瞬,才勉强收敛起精神,声色俱哀道“陛下,八皇子不仅仅是您的爱子,也是臣的外甥,他的母亲是臣的胞妹,若无妹妹,李氏如何会有今日的富贵”

    “巫蛊,这是掉脑袋的勾当,臣若是将他牵连到其中去,上有愧于君父,下有亏于早亡的夫人,还请陛下明察啊”

    李广利又一次重重叩首于地。

    皇帝坐在上首,因为他的言辞,脸上浮现出几分迟疑来“你的意思是,从头到尾,小八都没有参与,对此一无所知”

    李广利声色恳切道“陛下圣明”

    皇帝因此略略柔和了几分神色,犹疑几瞬之后,终于道“去叫小八来,我要听听他的说法。”

    语气已经和缓下来。

    李广利暗松口气。

    天子的近侍连夜赶往八皇子的寝殿,往刘进处传达了天子的口谕,后者核验无误之后,很痛快的将八皇子交了出去。

    作为皇帝的爱子,八皇子熟悉皇帝身边的所有近臣,心知今夜宫中生变,怕是事发了,再见父亲使人来传自己,难免要小意试探一二。

    然而他能够位尊至此,靠的是投胎,皇帝近侍能有今日,靠的就纯粹是头脑敏锐、人事练达了。

    谁敢在这个关头向他透露消息

    不要命了吗

    全程缄默,一言不发。

    八皇子只是脑袋不如他们聪明,并不是不会察言观色,见状心就冷了一半。

    八皇子既被提走,刘进今晚的任务便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他那些亲信早就被投进了掖庭,这会儿又走了这个身份最要紧的,他也就无谓继续留在那儿了。

    回到自家地盘去向父亲复命,他眉宇间有些踯躅“父亲,李广利一定会竭尽全力,将八叔从此事当中摘出去的。”

    刘彻听得面不改色“这是人之常情。至于结果如何,就要看你祖父是否愿意相信,而你八叔到了御前,又如何分说了。”

    刘进端详着父亲的神色,若有所思“您觉得,八叔这回在劫难逃了吗”

    “事到如今,你八叔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了。”

    刘彻对上了儿子的视线,微笑着告诉他“当上位者对你心生厌恶的时候,你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其实根本不重要。”

    刘进从这短短的一句话当中听出了几分教诲的疑似,立时跪下身去,郑重道“是,儿子记住了。”

    八皇子心底的所有侥幸,都在见到跪在殿中,头破血流、神情狼狈的舅父时灰飞烟灭了。

    完了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念头。

    然后他听到了大殿之上,父亲那苍老而不乏威仪的声音响彻耳边,宛如神佛垂问世人“小八,你可曾参与其中”

    这叫八皇子怎么说呢

    顾全骨肉义气,说自己参与了,然后跟舅父一起死吗

    还是保全自身,以图来日,说自己毫不知情

    这是纯粹的人性的拷问。

    八皇子看着跪地不起的舅父,眼神不由自主的波动起来,几经迟疑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回禀父皇,儿臣先前的确对此一无所知”

    将苦涩和哀恸压到心底,他难以置信的责难李广利“您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那可是我的长兄、大汉朝的储君啊”

    对,就这么说。

    额头上涌出的血液流下,湿润了眼睑,也模糊了李广利的视线,好像连带着叫他的听力也受到了影响。

    但他还是从外甥的语气当中,感知到了对方给出的答案。

    就这么说。

    保全自己为上。

    可是在此之外,李广利也终究是凡人,难以避免的会有些黯然。

    小八,舅舅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啊

    刘屈氂始终没有做声,江充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李广利头晕脑胀的跪在地上,八皇子泪流满面,涕泗横流。

    皇帝看着这甥舅二人落得如此地步,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不忍,叹息一声,责备儿子道“说了你多少次休要作此妇人情态,你我父子,难道朕还会不相信你吗”

    八皇子尤且泪眼涟涟,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却放了下来,李广利一直紧绷着的肩头也随之松了下来。

    又听皇帝吩咐近侍“去给他们甥舅俩递条面巾,好歹叫擦擦脸,都成什么样子了”

    李广利脑袋上破了老大一个口子,本来就不甚灵光的脑袋转的更慢了,江充却是人中之精,从天子的语气当中,察觉到了几分松动。

    或许,这也未必就是一场死局

    他正思量间,已经有天子近侍端着托盘近前,到八皇子面前去,双手递了温热的面巾过去。

    八皇子接到手里,先自叩谢君父,甚至于没有发觉来人相当之面生,他伴君多年,竟从未见过。

    而就在他擦脸的功夫,那近侍已经到了李广利面前,同样双手将面巾递上。

    李广利双手接过,还没上脸,便极客气的道了声多谢,对方竟也不曾离去,手持托盘,侍立在侧。

    起初李广利还没察觉到异样,用面巾擦了把脸,顺带着将眼睑上将将开始干涸的血渍擦掉,发觉那近侍仍旧在侧,才半躬着身,重又抬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叫他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浑身的血液好像全都在那一刹那集中到了脑袋里,震得他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手里沾血的面巾倏然落地。

    原本跪在他身侧的江充察觉有异,迅速抬头看了过去。

    只一眼,他也怔在当场。

    刘屈氂更是傻眼了。

    李广利嘴唇张张合合几下,喉咙里翻涌出一阵言语难以形容的闷响声。

    终于,他说话了“你你”

    其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力劝他行巫蛊构陷储君的那位门客

    对方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眸底神色,彬彬有礼的向他欠一下身,转头往帘幕内隐去了。

    李广利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僵在原地,如同一具失去了魂魄的木偶。

    刘屈氂与江充已然跌坐在地,面无人色。

    八皇子尤且不明所以,不安的道“舅父,您,您怎么了”

    李广利却没有看他。

    那过于巨大的冲击叫他的脑内世界天崩地裂,此时此刻,他眼里已经容不下旁人了。

    他抬起头来,以当下朝臣堪称无礼的姿态,死死的盯着御座之上的天子。

    “陛下”

    八皇子不明所以的上下看看,急躁不已“舅父,您这是”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忽然间笑了。

    笑声起初很小,然后越来越大,到最后,皇帝那愉悦中难掩得意的笑声响彻大殿。

    与之相伴的,是殿下三人愈发瑟缩的身形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面容。

    李广利眼含热泪,在极度的悲愤之下,甚至于破了音“陛下难道说,难道说臣的那个门客,其实是您的人吗”

    皇帝脸上的笑容倏然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倨傲“朕是天子,是九州四海之主,普天之下,孰人不是朕的臣民”

    李广利眼眶里滚滚流出泪来。

    不是因为伤心亦或者愤怒,而是因为情绪的彻底崩溃。

    他又一次重复道“臣的那个门客,其实是您的人,是吗”

    “是您让他到臣的身边去,鼓动臣掀起针对皇太子的巫蛊之祸,是吗”

    八皇子听得傻住了。

    皇帝大笑出声,快活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停住。

    他站起身来,手扶住腰间佩剑,冷笑道“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心怀叵测,如若不然,即便是公孙龙在世,也说不动你”

    皇帝兴奋的在御座下方踱步“李广利,朕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社稷贼子,罪该万死”

    李广利嘴唇嗫嚅几下,神情绝望,好半晌过去,才颤声道“不,我不是。”

    他艰难的为自己分辩“我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如若不是您让人蓄意煽动,我根本想不到要用巫蛊”

    “哦,”皇帝冷笑着驳斥他“别人煽动,你就要听吗别人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心里觊觎大位,才会与社稷贼子一拍即合,合起伙来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勾当来”

    “常言讲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自己没那个心思,别人是如何也挑唆不起来的”

    李广利听到此处,不由得痛哭出声,再也无法维持跪坐的姿势,跌坐在地,哭着道“您怎么能这样行事天下众人,谁又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量呢”

    皇帝勃然大怒“你是在指责朕的行事吗你大胆”

    又骂道“无父无君的悖逆之徒,难道你以为普天之下尽是尔等这般不忠不义之臣吗”

    他问一侧的近臣“倘若他果真是贤臣,难道会陷入此彀吗”

    近臣马上跪地摇头“真正的贤臣,在听闻门客劝说自己行巫蛊之事构陷君上的时候,就该马上驳斥他,然后大义灭亲,将其扭送京兆尹府,明正典刑,海西侯反其道而行之,可见其人绝非贤臣,而是佞类。”

    皇帝断然道“不错这么浅显的道理,一个侍臣都懂,你却不明白,李广利,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他胸膛里充斥着计策得逞的快感,还夹杂着一些“朕果然是圣明天子、烛照万里,早就看出来这家伙不是好人,下手试了试,嘿,他果然是佞臣”的得意。

    这时候腰也不疼了,退也有劲儿了,手扶佩剑剑柄,踱着步,大声指责李广利“你不过是外戚之家,又不曾建什么社稷功勋,因为李氏的缘故得到富贵,怎么敢违逆朕的意思,大肆豢养门客魏大将军跟冠军侯都没做的事情,你居然敢做一定是心怀不轨”

    李广利难以置信道“陛下,这,这是您允许了的”

    皇帝眸光猛地一肃,戾气十足的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是朕叫你豢养门客,心怀叵测的吗好啊,你居然敢如此指责君上”

    李广利“”

    皇帝见他不做声,复又冷笑起来“当初你平定南越,微末功勋,居然也被封侯八千户,你难道不觉得羞愧,更该以死回报社稷,回报朕吗”

    “忘恩负义的东西,结交朋党,构陷储君,这就是你回报朕的方式”

    李广利嘴唇动了动,终于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里遍是苦涩,再没有别的情绪了“是,都是臣的过错,臣忘恩负义,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

    皇帝甚至于都没等他说完,就冷酷的打断了他的话“当然都是你的错不然难道还是朕的错吗”

    “都是因为你这个小人,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广利,踌躇满志道“是你逼着朕走到这一步的,你李广利,才是罪魁祸首”

    “而你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是你自找的,与人无尤”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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