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而细长的鸟喙紧闭着, 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上面带着的鼻子,以及锋利的嘴巴, 看着很吓人,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被鸟嘴捅穿身体。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屁股跌坐下来,连爬带滚地往里面走, 走到最里面的床上, 靠着墙壁处,距离那个鸟嘴十多厘米。她才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刚刚一瞬间, 差点儿呼吸不过来。
与死亡擦肩而过。
鸟嘴正在不断地动着,看上去企图继续往里面伸。
黄色的鸟嘴, 靠近嘴巴的位置, 看得很清楚, 嘴巴上侧的两个鼻孔,零零碎碎地长着一些羽毛, 嘴角靠近边缘的地方,是一种淡些的颜色,显得更加的锋利。
背后贴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冰冷的触感, 让她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她待在这里,不会被攻击到, 鸟的嘴巴即使是细长的, 也无法碰到她。
也有心思思考, 外面守着的鸟,不就正是蓝石所说过那一群鸟?
发现不对劲时,她回头看见的画面,之前不曾注意过,如今回忆起来,它们一大群鸟飞在远处,其中一只,如今正在伸着嘴巴,想要戳进来的鸟眼尖地发现她,脱离队伍飞过来,企图抓住她吃掉。
那种浓郁的恶意,叶平平恶从胆边来,找来团脏兮兮的蛛丝,半点儿不客气地朝着它的嘴巴,鼻孔处砸过去,蛛丝带着的黏性,直接黏在上面,准头差了点,落在鼻子下面的位置。
一开始她是对着鼻子砸过去,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手脚发软的事情,扔出去的蛛丝都没有扔出去很远距离。它嘴巴上突然多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感觉当然是不好受,鸟嘴胡乱动着,企图将东西甩掉。
她紧贴着墙壁看着它的动作,心跳慢慢地平复,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血液不流通,脚麻了,她微微移动一下腿,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咔”的一声,低下头一看,咬下来的墙壁小石头,大部分扔出去,但还是会留下部分她喜欢的碎石。
看看尖锐的小石头,又看看张大嘴巴的鸟嘴。她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个主意,捡起个尖尖的小石头,用力地砸出去,直接落入它嘴巴里。
它“呸呸呸”地吐出来,换了个角度。
旁边还有不少碎石子,她想到个办法,在石头外面包裹着一层蛛丝,再砸过去。
“啾!”
被砸痛了,它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更加狂暴起来,嘴巴左右上下舞动着,不断地张合,看样子是想要抓住她,看不见的情况下,也就只能这样子四处乱动。
“活该!”叶平平缓缓吐出一口恶气,它打不到自己,反而是她可以攻击它,捡起旁边的小石头,不断扔出去,还有弄成蛛丝,一团团的,直接砸过去,落在它头上,全部黏在各个部位。
她不小心扔到它的羽毛上,突然间想起一个办法,那就是扔在它头部带着羽毛的位置。上辈子的时候,她看见过不小心被人弄口香糖在头发中的人,那一块头发不得不剪下来,根本无法解救出头发。她的蛛丝是口香糖,它的羽毛则是头发,黏上去,必然是不好处理,虽然她不是飞羽族,但是也清楚一件事情,鸟雀都是十分爱护羽毛的存在。
想到它弄到蛛丝,黏在羽毛上,怎么弄也弄不到蛛丝,变得十分暴躁的样子,光是这样子思考一下,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哒哒哒……”
外面突然传来接连不断的声音,她侧耳倾听,心中倒是有个怀疑——像是有什么动物,不断地落在外面岩石时发出的声音,想到那一群飞鸟,她一颗心提起来,它们如今是全部守在外面等着她出去吗?
而且,它们是不是太聪明一点?
抓住她背着的坚果飞到半空中,然而没多久,她刚刚钻进洞穴,那个鸟跟着进来,几乎是没多久发现问题,然后追上来……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听到外面响起一道沙哑而充满嘲讽的声音。
“羽墨,现在还没有抓住那个美味的小东西?”
伸着嘴巴进来企图抓住她的那只鸟类嘴巴一张一合地道:“你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你来试试?!”
叶平平闻言,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们也是兽人?!
她之前说了话的吧?砸东西他出现痛苦的声音时,骂了一句“活该”,气愤情况下,她并没有特意压低自己声音,意味着这个鸟根本就是知晓她是兽人……叶平平顿了顿,听着外面起起伏伏的嘲笑声,以及里面这个嘴巴发出气急败坏的争辩声,密密麻麻的恶意飘散出来,占据满整个洞穴里,她靠在墙壁上,一瞬间感受到窒息之感。
“你们是谁?!”
叶平平大声开口,打断外面正在不断说话的鸟类,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她的声音,外面安静一瞬间,下一刻变得吵闹起来,语气里满是兴奋。
“里面的那只岩石小蜘蛛还问我们是谁呢?”
“没想到这里会跑出来一只岩石蜘蛛,听说味道极为美味,我们运气不错啊。”
“小家伙快点出来吧,主动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保证不会让你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小声点,别吓到它。”
叶平平闭上嘴巴,心中明白,他们根本无法沟通,她心中怀疑起来,蜘蛛而已,到底有多好吃?基本上全部动物都知道他们这个品种味道很好吃。外面的那一群鸟,不受到挫折估计不会轻易放弃。
嘴巴被卡在这里的羽墨,叶平平看着他想要抽出去,结果失败了。
脚边有几颗小石头,砸过去,又弹回来。她取出旁边的一根白薯,回收部分蛛丝,然后吐出黏性更加大的蛛丝,擦了擦白薯上面带着的泥土,一口咬下去,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味道难得的美味。细嚼慢咽地吃下三分之一的白薯,然后包裹起来,空出来一个小位置,肚子吃得圆滚滚。
吃饱喝足,她站起来,继续朝着鼻孔扔蛛丝团,其中一个位置已经被堵上,剩下来一个鼻孔,不需要多长时间会被封住,她看着羽墨闭着的嘴巴,脸上露出个难得的笑容。
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中了。
她微微抬头,视线落在洞穴口处的地方,能够看得很清楚,他伸进来很容易,出去却出不去,洞口四周突出来的凸起,已经牢牢地把控住他,除非是被刮下几条肉,硬生生地拉出去,又或者是花费足够多的时间,让外面的鸟群,耗费力气,一点点,缓慢地啄开岩石。
岩石林的岩石有多么坚硬,她最清楚不过,他们的喙看上去的确是锋利的模样,但是对上坚硬的岩石,基本上没有可能啄破石头。
心中冷静下来后,她心中明白许多,比如说,他们当初一大群鸟类,看上去是准备从什么地方离开的样子。也就是意味着,他们无法停留在这里太久。
蓝石口中那一群被他哥赶走的鸟群,他们被迫离开这里,估计不会在此处长久,这样子想着,她安心下来,看着眼前那么大一只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它?
“羽墨,你现在干什么?”
其他鸟站在旁边的位置,说笑一会儿,不打算继续耽搁下去,早点儿弄出来,大家分吃下去,尝尝传说这岩石蜘蛛的极致美味。据说是很好吃,他们吃过的肉食也不少,岩石蜘蛛这种喜欢生活在岩石里面,它们基本上少见到出现在地面上。
耽误那么一段时间,他们觉得差不多可以了,接下来干脆点拖它出来,个头不大,不过,分到一鸟一口,这个还是没有问题。
叶平平听到话音刚落,那个鸟喙再次疯狂地挣扎起来,不是想要抓住她,而是不断地往外抽出去。想出去?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像是倒刺卡在头部位置,往里面没有问题,想要取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狠狠用力几下,她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眼角一眨不眨地看着,几乎是想要给他加油一番,再用力点,她甚至闻到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奇怪?怎么会有血腥味?”
羽墨挣扎几下,完全没办法抽出去,脸色暗沉下来,主动说清楚:“我被卡在里面了!”
“用力点抽出来不就行了吗?”
“实在不行,猎物暂时放在里面,你先抽出来。”
其他飞鸟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叶平平露出个笑容,张嘴无声地吐出“活该”二字,站着累了,干脆地坐下来,转头过去,“咔嚓”地吃起白薯。
就着他暴怒的解释声音吃东西,原本不饿的肚子出,如今又能吃下不少食物,说起来他着急地钻进来的举动,她还是要感谢他,要不是他帮忙堵住洞口,使用其他物品来弄她出去,比如说木根之类的。里面堆满白薯,她躲闪都没处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夹出去。
心中感谢他一秒钟。
再一秒,叶平平捡起个小石头,直接砸过去,听着小石头撞击在木板上差不多的声音,面不改色,含着一颗蜜糖,甜滋滋的气味蔓延在口腔,稍微驱散空气中带着的血腥味。
如今心中的害怕像是消失不见一样,她想了想,走过去,靠近些,距离她大概是三只蜘蛛的距离,站在旁边的位置,翻找出之前使用钝之后的镰刀,锐利的部位虽然是被磨平,但是有句话叫做钝刀子割肉更疼。
她轻手轻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来到他不远处,看着他露出来的肉,做好弹跳的准备,她上半身倾斜出去,手中拿着带着锯齿的镰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身上受伤流血,加上刚才挣扎导致的疼痛,他头部垂下来,喘息地恢复力气,事到如今,唯有靠着外面的同伴帮忙,利用鸟喙啄开洞口的石头,让出足够多的位置,如此才能抽出去。只是他们这一群鸟,大家狼狈为奸,彼此间是什么样子的兽,那是最清楚不过,欺软怕硬,虚假的塑料兄弟情。
别看他们如今走在一起,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临时凑合而已,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抛下同伴逃跑,大难临头各自飞。他被卡在这里,心中升起一股子恐惧,他们真的愿意那么辛苦麻烦地帮他扩大这个地方救他出去吗?
羽墨反问自己一句,要是他如今站在外面,而另外一个同伴落得这样子的下场,他会不会尽心尽力地救同伴出去?
突然间沉默下来,他们这一群鸟,恨不得干掉彼此,怎么可能会做出损伤自己的事?
他们的嘴巴很锋利,狩猎时能够派上用场,被磨损后,对付猎物都不怎么好对付,鸟喙以及爪子是他们的武器,别说是他们本来没有那么深厚感情,即使是有,也不会为了别人伤害自身。
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羽墨,你是在开玩笑吗?”
区区一只岩石蜘蛛而已。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之下,如今这个时候,早已经落入他们肚子。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损失其中一个成员?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相信。
“抓不到岩石蜘蛛就抓不到吧。如实说我们也不会嘲笑你。”
羽墨:“……”
若不是如今他有求于人,很想问问,刚刚嘲笑鸟的兽不是你们吗?装什么装,大家是什么鸟,彼此心知肚明,这样子说就没意思了啊,卡住的地方那一圈羽毛被他硬生生地磨下来,甚至是磨破了皮肤,痛得厉害,根本不想开口讲话。
安静地等待他们反应时,突然间被鼻子附近传来的猛然疼痛一激动,甩了甩鸟喙,留在外面的身体挣扎几下,翅膀挥舞着,脚下的爪子一时间抓不住墙壁,开始往下滑。原本塞进去,不在洞穴口堵住的伤口,又被拉扯几下,血肉模糊的位置,不小心被洞穴口凸出来的石头刮了几下,痛得几乎是没有力气站在这里,倒吸一口气,他张大嘴巴,有气无力地开口。
“再继续耽搁下去,我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快想办法弄我出去!”
为首的鸟身形比起其他鸟类,大了足足一圈,看着就是不同凡响,嫌弃地看着羽墨的傻样子,抓一只蜘蛛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他的嗅觉灵敏,总是能够找到合适他们食用的食物,加上速度快,引走敌人也是很容易。他现在就想转头走掉。
这是什么废物啊?
但考虑到这只鸟的用处,他沉稳地开口:“让开,我来试试。”
他们四处飞,去过的地方很多,自然清楚,这种蓝灰色的岩石,非常坚固,不是轻易能够破坏。
只是那么多鸟看着他,什么没干,带着鸟群离开,显得他太过于冷血一些,他第一个上去尝试,不行再让其他鸟上去试试,尝试过后会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救出来。
叶平平弹跳出来,直接撞在墙壁上,撞得有些不舒服,但看着羽墨,那种身上羽毛大部分是黑色的鸟类身上带着的伤口,刚刚被她戳破皮的地方,她伸出手,揉了揉伤口地方,对比之下,撞上墙壁的疼痛根本不是事。
看着他发狂一阵子,又安静下来。
直接拿起旁边放着的小石头,砸过去,看着他漫无目的地四周乱甩,想抓住她,站在原地看着,不打算让他能够停下来休息。对于会要了她的命的鸟类,她不会心慈手软。
要是没有碰巧背着的坚果,他没有被困在这里,死掉的兽就是她了。
之前听蓝石说过很多次,飞过来的一群鸟,只是没见到他们,自然没放在心上,如今倒是清楚,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从蓝石口中得知,兽人之间不会彼此攻击。但是他们半点不在意的模样,看着就是令人厌恶不已,心中同时知晓一件事情,不是全部兽人不会攻击同类。
幸好他发现她直接攻击过来,不然,假装友好地出现在她面前,等到来到近处,她无法逃离时,再突然攻击,她估计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蜘蛛,你再砸我试试看?!”羽墨每次想停下休息,然后会被狠狠砸一下,不知道攻击会从哪里出现,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
叶平平冷漠抬手:“砰!”
撞在鸟喙上的小石头又弹回来,蹦蹦跳跳几下,正好落在脚边的位置,她捡起来,放在旁边的床铺上,消耗的蛛丝再次恢复,她吐出一团蛛丝,揉了揉,捏得紧实点,眨了眨眼睛,继续盯着他,见他趴下休息时,直接砸过去。
“好耶!”
另外一个鼻孔被堵住,她直接欢呼起来。
至于另外发出的动静,她不担心,羽墨被拖出去之前,她是安全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鸟喙直接啄在石头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声音,知道岩石坚硬,她依旧有点担心,微微侧头,一时间忘记阻止他休息,整个身体不自觉地倾向那边,蜘蛛腿牢牢抓住地面,企图听出来,他们是否成功啄下石头?
敲击大概是十几下,声音停下来。
大鸟伸出翅膀碰了碰隐隐作痛的嘴巴,果断让开位置。
“我不行,你们试试看?”
老大带头说不行,另外的鸟类也是上前去,一个个地尝试起来,怎么说呢,老大都尝试十几下,他们敲击岩石的次数肯定是不能比起老大还要少,多敲几下,迫不及待地让开位置,伸出翅膀,捂住鸟喙,他们捕猎一头不好对付的猎物也没有如此难受。
叶平平听着外面响亮又安静,他们不再说话,剩下嘴巴敲击岩石发出的声音,一个个更换着顺序,从这里听得出来,实际上,他们似乎不怎么使劲,越是到后面,越清楚救不出来,越是敷衍。
到了最后那个,伸出爪子,不在意地在上面敲击几下,当做是出过力了。
他们队伍当中那么多鸟,大部分鸟都不想救他。
羽墨自然察觉了:“……”
求人救的那个人是他。
“砰”一下。
叶平平收回手,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样子,转过头,“咔嚓咔嚓”吃两口白薯,清甜味道散开,她刻意放大吃东西的声音,就是让外面的鸟听见,他们正在想着如何救人时,她在里面美滋滋地吃着食物。
她缩在这个小地方,手脚全部缩起来,看上去像是一个蓝灰色的球球,还是扁的那种,知晓外面奈何不了她之后,放宽心地吃起食物,不高兴了则是砸他几下,反正她不好过,罪魁祸首更加不好过。
快乐要建立在敌人身上。
看着他微张嘴巴呼吸,叶平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尘,直接对着羽墨扬过去,散落在空气中,她坐在这里,能够看得清楚,他不小心吸入灰尘,被呛到一下,不断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你对我做了什么?”羽墨一边咳嗽,一边狼狈地询问,“之前的事情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帮我扩大一点洞口,让我出去吧。我保证不会对你出手。算我欠下你一个人情,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
“大家都是兽人,我们没必要这样子自相残杀,不是吗?”
叶平平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想起来,这人看不见自己的举动,开口说道:“你说得对!兽人之间的确是不应该自相残杀。”
羽墨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居然那么容易劝说她,岩石蜘蛛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很厉害,本来以为他要死在这里,没想到峰回路转,看到了希望,可以活下去,没有人想找死。
心中闪过一丝窃喜,他急忙说道:“没错,兽人间不应该出现斗争。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做兽!”
他说着,语气越发轻柔,其中带着的蛊惑意思更甚:“我头部受伤了,很难受,痛得我快要受不住,你快点帮我扩大洞口,让我出去吧?”
叶平平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哦。”
羽墨以为她答应下来,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以后绝对不会那么冲动。
等了一阵子,没听到什么动静。
他忍了忍,忍住了,安静地等待对方动作。
再过去十分钟,他口干舌燥地询问起来:“你现在还没有开始动作吗?”
她不解地反问一句:“开始什么动作?”
羽墨:“?”
“扩大洞口让我出去啊。”
叶平平:“?”
“我什么时候答应扩大洞口让你出去?”
羽墨:“??”
叶平平:“???”
彼此脑袋上挂满问号。
他们彼此间充满疑惑,为什么他/她会这样子认为?
自己明显没有表现出过这样子的意思啊!
羽墨按捺不住道:“你不是说了,兽人间不能自相残杀吗?”
“对啊,”小蜘蛛说着,顺便重重点点头,借此表现她的郑重其事,又忘记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失望,随后认真地回答道,“兽人间不可以自相残杀,但我们这不是自相残杀,而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是什么你知道吗?”
“哦,你读书少,大概是不知道正当防卫是什么意思?意思大概就是你先动手的,我现在就算是打死你,也没关系。”
愣了一下,羽墨反应过来,目眦欲裂:“你骗我!!!”
“你说是就是吧。”叶平平一副迁就他,不跟将死之兽计较的大度模样,反而是显得更加气人,羽墨被气得差点吐血,也就是看不到她的情况,否则,恨不得当场搞死她,“谁让我就是这样子一个好蜘蛛呢?”
听着她最后一句美滋滋的话,语气中听得出来,她是真真切切地这样子认为。羽墨脑子一热,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就开始奋力挣扎起来,狠下心,直接往外抽出脑袋……宛如被一只大手捏住脑袋,差不多要捏碎脑袋的压力,让他痛醒过来。原本的伤口如今是雪上加霜。
本来被磨掉一层肉的伤口,如今是深见骨,血液不断往外流,顺着鸟喙往下流,凝聚在尖嘴处,然后不断地扩大,开始摇摇欲坠,血液依旧在不断往外流,“滴答”一下,血珠砸在地面上,开出一朵艳丽的血花,叶平平看着,心中暗道一句,“大概是他的死亡之花。”
伤口在洞穴口进来一点的位置,不仅是他,外面站着的飞鸟也没办法。碰不到,摸不着,他们哪怕想办法,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断流血,慢慢走向死亡。
“羽墨,你别乱动,不要被它刺激到,再这样子下去,不等我们想到办法,你已经要失血过多而死。”鸟群老大喊了一声,暴躁地在旁边走来走去。
他们被赶离此处地方,今日内必须离开这里,第一次他们会手下留情,第二次却不敢拿性命冒险,而且他们空闲下来后,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停下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还是痛得没有力气。她砸出去几个小石头,他也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得有些无趣。装死以为她就会无聊地住手?叶平平兴奋地捡起几个小石头,接二连三地砸出去。
准头在他身上练得更加准确
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继续努力,迟早会成为百发百中的神投石手!
叶平平扔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并且发现个大问题——小石头全部被砸过去,落在他附近的地方,没法过去拿小石头,她待在这里东张西望几下,的确是没找到合适的工具。
“血腥味好难闻啊……”她嫌弃道,缩回手脚,抱着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待在床以及墙壁之间,小小的位置,待着不舒服,打了个哈欠,爬上床,然后搬运里面的白薯出来,阻挡在另外一面,形成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
躺在床上休息,她拉了被子盖在身上,中午天气有点热,很快又踢掉被子,下午的时候的确是没有那么热。
旁边堆放着的白薯,能够预防她滚下床,跑到那边去,虽然不怎么可能,但是放东西挡着,果然安心许多。
外面的动静不再关注,彼此间无法干扰彼此,对于那些兽的动静不怎么在意,区别大概是他们什么时候抛弃羽墨离开。
叶平平躺在里面呼呼大睡,外面的人正在讨论,还有什么办法救出他们的同伴?担心被里面的那只岩石蜘蛛听到,干脆飞到旁边的位置,商量事情,只是彼此沉默下来,看上去不像是有办法,面面相觑。
两个小时后,她被热醒了,呼吸有些不好,被堵住洞穴口,没有一点风吹进来,她睡得不怎么舒服,心中想着事情,自然是很不安,如果不是因为来来回回奔跑几次,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担惊受怕,身体精神双重疲惫,她根本睡不着。
睡一觉起来,她更加冷静。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再差劲也差劲不到哪里去,爬起来,她伸了个懒腰,注意到趴在地面上的羽墨,趴在地上闭目养神。不用想也知道,维持这个举动很难受,像是用脑袋挂在某处地方。
没有小石头,她吐出一团蛛丝,直接砸在他身上,吵醒他。叶平平满意地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小脸,精神许多,继续拖白薯过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来,在安静的洞穴里,的确是有些明显。
吃饱之后,她站起来,待在床上,活动活动身躯,舒展关节,顺便做了个热身运动。
吐出来的蛛丝放在旁边,她思考长远一点,弄点放在旁边位置。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吃掉他的心思,会讲话的兽人,四舍五入不就是等于人了吗?
爬到墙壁上,她咬下几块石头,放在旁边,又扩大一点点,想起来她可是能够在天花板攀爬的蜘蛛,想了想,从墙壁开始往上爬,手脚抓住天花板的墙壁,看着下面的鸟喙,她想了想,爬到旁边的白薯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靠近些,血肉模糊的伤口更加清晰,她爬回去捡起不少沙泥,悄咪咪地爬到洞穴口的地方,待在高处,开始往下撒沙泥:“让你抢我坚果!让你抢我坚果!!”
“啊啊啊啊……好痛……”
血肉之中落入沙泥,其中的痛苦,看着他就很清楚。
本来放在洞口附近的沙石,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脏兮兮的,放在不远处的地方,而且这个鸟居然还想吃她!
挣扎几下,他停下来,显得蔫蔫的,有气无力。叶平平依旧是待在高处,他绝对碰不到的地方,安全地看着他备受折磨,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你的同伴是不是抛弃了你?”叶平平笑着询问,故意刺激他,他半死不活地躺在下面,听到她的话,心中一紧,半眯着的眼睛闭合起来,遮住眼中的阴狠,像是没听到一样,耳朵倾听者四周发生的动静,蜘蛛爬到上面的位置,她角度不够,如今不行,没办法碰到它,很危险。
等到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他再来个出其不意,死也要拉一个垫底的。
他心中发狠,四舍五入,居然死在一个食物手中,死了当然要拉着兽陪葬,可惜没拉着其他鸟一起下水,心中同时升起一股子微弱的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他不会出手。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声音真诚而充满歉意,像是他真的有改过自新一般。
如果是个真正的小蜘蛛,大概是会被对方真诚的语气所欺骗,他所说的后悔,的确是后悔了的,只是后悔的原因完全不同。不过是想借着后悔的态度,企图让她心软,救他离开。
这样子的人她上辈子遇到过,表现出来的一切悔改态度,不过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而已,反正恶人不会轻易向善。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那样子的能力,可以让对方发生三百六十度转变。
“不可以。”
又过去半个小时,他气息越发的微弱下来。
外面没听到什么动静,不清楚鸟群是直接离开,还是在附近蹲守?
考虑几秒钟,她放弃辨认他们干什么,只要她不靠近他,会处于不败之地。无需理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看着他眼睛,叶平平从旁边溜回去,回到床铺上,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还是不错。
得到否认的答复,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一瞬间,不过是因为趴着在地面上的举动,叶平平没办法看到,自从上一次被虫子咬伤,她不会轻易相信死掉的生物,不靠近他。
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她依旧没发现他同伴所发出的动静,也就是意味着,他们已然离开此处地方,之前说他们是不是抛下他走掉,她真的就是随口一问,他们可是一个队伍里的同伴,居然那么轻易扔下他跑掉?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羽墨,再次吃掉部分白薯,然后啃咬墙壁,企图让地方更大一些,只是动弹一会儿,她呼吸急促地停下来休息,视线落在不远处透进来的一丝丝白色的光线。口子被堵住,洞穴里的氧气含量越发低,她位于黑暗中也能看见四周的景物,是因为她生活在这很长时间。
趴在床上,吃饱喝足后,狭小的位置让她无处可去,盯着他看一会儿,随后放弃,干脆地坐在这里,吐出蛛丝编造衣服,厚实的衣服,以及利用放在这里的树叶做个小篮子出来。
专心干活,一个小时后,她看着完工的小篮子,提着对于自身还是有点重量,跟其他人不同,她身体个头小,力气相对于其他动物来说弱了些,带着这样子一个小篮子,反而是个累赘。
她往后一躺,摊开手脚,像是死掉的样子,看着上方的墙壁,蓝灰色的颜色,看多了倒是没什么感受,跟她身上一样的颜色。
“好无聊啊!”
看腻墙壁,她缩回手脚,变成个扁圆球,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累了才停歇下来,此处地方密封又不完全密封,她伸出手,碰着旁边带着裂缝的墙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居然感受到,缝隙里传出一丝微风,眨了眨眼,它已然消失不见了,快得像是她的幻觉。
他们二兽待在这里,她反而是显得更加精神,羽墨张大嘴巴呼吸,不断吸入空气中的氧气,看起来他更加凄惨些,原本带着的伤口,带着血痂,不再流血。
但是被挂在此处地方,没吃的,没喝的,甚至氧气都变得稀薄,他尚未失去意识,算得上厉害。叶平平对此是更加警惕,意志力如此强,不知道要耗多长时间?
有吃有喝还有床,除去有些无聊,她完全可以耗下去。
晚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醒来时,呼吸得更加艰难,睡觉时下意识地转头向着那条缝隙方向,面对着它,她坐起来,大概是睡觉时氧气不足,后脑勺如今有些疼痛。
极为不舒服。
吃了不少白薯下去,又含着一粒糖,她好受许多。望向那只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她看着他张大的嘴巴,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带着个疑惑——死掉的鸟嘴巴还会张那么大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但她能够问出这个问题,已经意味着许多事情。他大概在装死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心中打定主意,当做是真的那样子处理,可不想再被敌人临死前反咬一口,她这个小身板可顶不住。
那么长时间没发现鸟群出现,差不多能够确认,他们的确是离开这里,
他们被蓝石的哥哥驱赶离开,不是普通迁徙,恐怕是无法留在这里很长时间。发现同伴救不出来后,干脆利索地走兽,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过于冷血。
第三天早上,她看向那只鸟,身上的伤口开始腐烂,散发着淡淡的臭味,看上去真的死了一样,宛如跟死兽共处一室,她看着不害怕,实际上,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无法离开缝隙,她每天吃吃喝喝,剩下来的时间尽量睡过去。
依旧没靠近他。
白天太阳非常强烈,叶平平注意到,羽墨身上开始脱毛,心中嘟囔几句,他还真是在装死!否则,身上的羽毛应该早早开始脱落,并且死掉一段时间的动物尸体是什么样子,她还是知道一些,不像是他现在生机勃勃的模样。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烤肉味道,叶平平无声感叹:好家伙,他的确是厉害,装死装到这种地步。
“你怎么发现我装死的?”极度沙哑的声音响起来,那对合上的眼睛,半眯着,看不清他的思绪。
叶平平真心实意地夸赞他装死的精神:“你装死的确是装得非常像。”
听在羽墨耳朵里,完全是讽刺的话。
“再像不也是被你识破了吗?”羽墨看着她,宛如回光返照般,“让我死也死得个明白吧,你怎么发现的?”
“为什么我要让你死得个明白?”叶平平奇怪地望向他,“你醒醒,我们是敌兽啊,恨不得千刀万剐对方。”
羽墨一愣,一口血涌上来,几乎是被气得吐血,瞪大眼睛看着,发出断断续续的话:“你……你这个……啊……”
话没说完,被气死了。
她站在原地,手中拿着啃的白薯掉落在地上,满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死了啊?
不过是普普通通地聊了两句话而已。
小蜘蛛不明白.jpg
担心他装死,叶平平没上前去,硬生生等到他第二次暴起。
“你怎么还不上当?”
“你怎么还不去死?”
叶平平下意识地反问一句,然后看到他嘴巴旁边溢出的鲜血,闻着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血腥味,眼睛牢牢盯着前面,洞口外面传来的浓郁血腥味,驱散掉空气中的烤肉香气,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心脏“砰砰砰”直跳,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暴晒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下,鸟背恐怕是烤熟了?散发出来的烤肉香气……最是吸引各种各样的小虫子,也就只有小虫子方便爬到悬崖壁上,想到外面说不定有许多虫子啃吃他身体的部位,她忍不住后退一步,背部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他这个老阴比真的是能够忍的啊。
如果是她,必然受不住如此痛苦。
“啊啊啊……滚开啊……”
他开始挣扎起来,全然不顾身上带着的伤口,腐烂的伤口如今被岩石一刮,居然真的被刮下来一层一层让他硬生生地抽出去,发出极为惨痛的叫声,洞穴里一下子变得光明起来。
快得像一切都是个梦。
唯有留下来的腐肉以及血迹告诉她,并不是梦,而是真切发生过的事情,新鲜空气涌入其中,她刚刚下意识屏住呼吸,这个时候才恢复呼吸,肺部都有些难受,眼睛没有移开,他从洞口处抽出来,鲜血淋漓,拍打着剩下来半数羽毛的翅膀,发出痛苦至极的叫声,猛然飞出去一段距离,宛如生命最后的飞翔,坠落在地上。
离开时乍的一看,她看到他背部攀爬撕咬着的不少虫子,他活不成了。
他快死掉了。
站在这里的如同心理阴影般的存在,如此死去,她发呆一阵子,“咻咻——咻咻——”响亮的声音传来,她猛然一抬头,刚要抬脚,想起什么,又停下来,望向留下的痕迹。
是蓝石之前跟他哥联系时发出的独特声音,不清楚他们在交流些什么,但是想起那只鸟临死之前,发出来的动静,吸引他们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她有点心理阴影,实在不想看到鸟类,蓝石大哥也不知道时不时想尝尝岩石蜘蛛味道的鸟,她待在这里,不出去,会很安全。
“大哥,出什么事了?”
蓝石着急又心虚的声音响起来,视线落在四周的方向,想看看刚才的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道沉稳多的声音冷笑一声:“我记得你这几天应该是在巡逻另外一边,怎么会从松树林过来?”
“哥,揍我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那群鸟不是早就离开了吗?难不成他们偷偷留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
兽人彼此间对于地盘十分看重,打不过的情况下,不会偷偷摸摸留下挨揍。
说话理直气壮到这个地步,另外一道声音沉默片刻,随后道:“是他发出来的声音。”
蓝石震惊:“他不是死了吗?”
“……临死前发出的动静。”
“他怎么无端端死掉了?”
蓝川声音比起他还要疑惑:“是你在巡逻,你问我?”
不知道是在疑惑他弟的问题,还是在疑惑他弟这个兽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叶平平待在洞穴里,坚决不出去,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能够判断出来,他们此刻站在悬崖边缘处,讨论着这件事情。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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