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弦和经田理子女士只是随便聊了几句, 就挂断了。
涉足金融领域,是她早有想法的事情……在来到这个世界初,就已经和占卜事业双线并行。
对冲基金就还可以。
高杠杆, 高风险。
但这岂不是正好适合一个既懂科学分析,又有玄学辅助,还知晓相似未来的人吗?
而经济学是一门总结性科学, 没有定理可言,很多专家的预测也是不准确的。
所以, 现在没有谁比椎名弦更了解世界经济走势。
她看见M联储下调联邦基金利率, 市场出现CDO, 闭着眼睛就能预见后续几年的通胀和次贷危机。
她也知道多年后的比特币甚至“埃苏丹经济学”。
别人可没有这种未来视, 哪里能想得到?
虽然椎名弦无法做得太夸张, 免得被大户们联合狙击,或被多管闲事的CIA找上门, “被自.杀”, 但收敛着做已经足够。
至于被椎名弦钦点的第一个有限合伙人①……就是大冤种比嘉太一。
比嘉太一会上钩的。
并且那个冤大头,或者说是幸运儿,以后会反过来庆幸今天的决定。
椎名弦微微一笑, 移步回到卧室内。
不必着急。
试图玩弄资本者, 很要紧的一点就是该冷静时,沉得住气,该动手时,当机立断, 否则就会被资本所玩弄, 沦为韭菜。
所以, 心态平和, 且观后效。
……
秋意渐浓, 凉风袅袅,寒露凄凄。
本是重阳佳节,当登高赏菊,驱灾辟邪,但R国在明治维新后,改用新历,此节已慢慢衰落。
玻璃器皿中,泡着一壶菊花茶,曾被视为长生仙花的□□绽开身姿,随水波摇晃,正合时令。
椎名弦伸手倒下一杯,浅啜即止,非是品茶,而是作普通的解渴之用。
她随意垂眸,便望见杯中花型格外完整、精神,套用在茶叶占卜法里,能算作是个好兆头,但想到“我花开后百花杀”,又莫名觉得风雨欲来得很。
占卜师并不迷信,看过这朵花,也无悲无喜,未留在心中。
不过今日午后,确实发生了一件暂时难辨好坏的意外之事。
她收到了一条信息。
[有事,波本会去接你。
——GIN]
琴酒还是如往常一般惜字如金。
又不是按字计费的电报时代,何必省那几个字?
这作风,倒是与开怀旧古典车的人很符合。
椎名弦没回复些废话,翻腕收起手机,来了个已读不回。
波本自然是她的老熟人。
虽不知道要做什么事,但以今天这种身份相见是第一次。
——希望安室先生能够好好发挥影帝级演技,心态放平,不要为此感到尴尬。
她善良地想道。
“咚咚咚。”
波本的效率很高。
没过多久,椎名家的门就响了。
敲门的节奏和力度稳定,听不出有何异常。
为了避免这不速之客干出撬锁之事,椎名弦很快就上前开门,秒速进入状态。
金发青年立在门前,他穿着很有组织特色的纯黑色休闲衣裤,头戴棒球帽,走廊冰冷的冷光灯给他打出一片黯淡阴影,可见得面孔上并无笑意。
他不是降谷零,安室透,现在的他,是波本。
这就巧了。
现在的椎名弦,也不是日常模式或组织模式的椎名弦,而是对卧底特供模式的。
椎名弦没有请他进屋叙旧的意思,但也不至于反应过度,去故作姿态地演个小白花,摆出信任被辜负的戏剧性模样……这样演,简直是狗血电视剧嘛。
再换句话说,只有弱者才会以双方交情为由抱怨质问,椎名弦的形象是普通市民,却不是什么无理性的弱者。
她轻轻避开了安室透的眼神,先侧过身将房门轻轻合拢,然后往楼下走去
一应举动几乎是无声无息的,没有谁说话。
往日的友好和睦,仿佛在沉默中碎得干干净净。
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悲剧,恰好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打碎——尽管,那美好的事物从一开始就算不上纯粹完美,实际上假的很。
安室透脚步微滞,落在后面。
他望着椎名小姐没有回头的背影,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现在的状况很复杂。
椎名小姐经历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会卷入组织之中?
她和组织的交集本该随着调查结束而落幕。
如今,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吗?
安室透已经暗自思考过了。
他比较倾向于相信自身的调查结果。
以先前几次的接触和了解,椎名小姐是被动卷入的可能性最大。
但,客观公允地说,作为公安卧底,以己度人,也不能完全排除是由于某种未知原因,有意加入的可能性。
至于其中真相,他确实不甚了解。
因为没有谁会在调查结束后,还会紧盯一个认知中的普通市民……这一天天的,任务繁多,都是一日事一日毕,调查清楚就提交了。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回过头,多此一举的。
若非机缘巧合,涉及到相关之事,他甚至连椎名小姐进入组织都不一定能及时知道。
安室透同样沉默地走在后面,三两步进入楼道,两道不同的脚步声依次响起,如一曲沉重的音乐。
楼道内的空气更是寒凉。
以安室透的视角,只能从稍后方望见椎名小姐冷淡抿起的唇线,垂在身侧的五指似是有点紧绷地握起……一副拒绝沟通、无话可说的姿态。
这也难怪。
在她眼里,自己恐怕是那种隐瞒身份,悄悄潜入,打探情报,欺骗别人感情的组织爪牙吧。
安室透:“……”
抛开他是公安卧底,有正当正义目的这点,椎名小姐的认知其实没错。
安室透不能否认,所以没什么可辩解的。
若要说被揭穿后的负疚心,有是有点,却是很淡薄的,只能排在第二位。
他现在所思所想的第一位,是想探明事件的来龙去脉……
但无论有多少疑虑,此时此刻都唯有将话语压在心底。
安室透好歹是个训练有素的卧底,他不会在楼道走廊这等四通八达、隔墙有耳的地方言及涉密敏.感之事。
因此,所有话都挪至楼下的车辆内说。
金发青年于驾驶位上坐定,偏过头,见椎名小姐极其遵守交通安全法,不言不语地系上了安全带——和上次一样,不过已经物是人非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动车辆,只是挂着白切黑式笑容看着。
椎名弦余光一瞥,心知肚明这是一种引她说话聊天的小伎俩。
姜太公钓鱼,她可以假装上钩。
“……还不走吗?”
椎名弦配合地问。
波本避而不答,却道:“椎名小姐,你似乎对我有着什么误解。”
“……我想,现在应该不存在误解了。”
椎名弦说。语气称不上激烈,但排斥反感还是有的——她故意的。
恰巧,在卧底看来,存在对立情绪反而是好事情。
因为会产生情绪波动,或多或少意味着还在乎,在乎就是有机可乘。
若是椎名小姐彻底冷静下去,视他如同陌生人,那才前功尽弃,变得难办了。
波本神态轻松,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含笑道:“别这么紧张,我们现在可是同伴啊。”
他没打算摆代号成员的谱,就平易近人地套着近乎。
椎名弦找到见缝插针的机会,心里微动,面上还是一切如常,不假思索地反口道:“同伴?……你指的是这种被用来给我一个下马威的同伴吗?”
她抿起唇,视线刻意移开,看似冷淡,又在细微之处流露出一点不太高兴的情绪,很有层次感。
此番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安室透自然而然地开始揣测她的言外之意。
下马威。
如果是一派和睦,那就犯不上用这个词。
此时的下马威,恐怕是指组织将他这个曾经潜入到椎名小姐身边的情报人员挑明身份,表达“组织手段莫测,从始至终都在关注你”,彰显组织的威能。
……这就是只言片语所能暴露出的倾向性。
安室透把该猜测打上问号,暂且埋入心底,又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道:“椎名小姐,我知道,我先前的行为已经冒犯到了你,现在也不应该强求你能够原谅我。”
他的口吻很客观:“但我还是想说,那是组织的任务,我本人并没有欺骗你的意图。”
——什么啊。
——安室透打算走这个路线啊。
如果这是个galgame,那安室透的段位必然不低。
起码他摆出了坦白的态度,积极沟通,就不至于打出BE。
椎名弦继续配合。
“……”
椎名弦装作没料到安室透会如此回答,略微沉默,然后才道,“不需要和我说这些。”
“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去做正事吗?”
她的态度微小地变化了,但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一下子恢复如初的。
安室透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说的也是,对方是琴酒,可不能到得太迟。”
他从善如流地发动了汽车,“不过椎名小姐,我认为能够和你解开误会,同样是一件很重要的正事。”
他很会顺驴下坡,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就敢口称是解开误会。
椎名弦没说话。
金发青年目视前方,给了椎名弦一小段缓冲时间,再慢悠悠道:“其实我们两个的相性很好,之前也配合得很不错。”
“——那不全是伪装。”
“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所以,没必要让关系太僵硬。”
波本面带笑容地按着方向盘,适时地丢出一个反问,“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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