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阮明姝承认自己的脾气是不怎么好,时常对人耍小性子,给人摆脸色看。每天都在认真思考怎么把她那个讨人厌的庶妹赶出门。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阴毒的心思着实将她吓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能有如此恶毒的害人法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阮明姝现在只庆幸自己先前足够聪明,找人把她那个变态的未婚夫给杀了,他弟弟是这种叫人头皮发麻的恶人,他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再说献王强取豪夺过不少年轻貌美的无辜女子,自己不中用就发泄到她们身上,可怜她们都才刚及笄的年纪,就遭人折磨死在塌间。
这样一想,她还是为民除害了。
阮明姝小腿发软,强撑力气板直了身体,好叫自己看起来盛气凌人,“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
她也不是傻子,有人推她下水就是想要她的命。
若是让那个害她的人知道她被献王的弟弟从水里抱了出来,她的名声真的不用再要了。
万一雪上加霜,献王的死讯刚好在这个时候传到京城。
前脚刚脱泥潭,立马又要被许配给眼前这个人。
阮明姝已经没银子再重金找杀手杀了他,而且……
这人委实恶毒可怖,她若是真害死了他,按照他此等可怕的心机,恐怕做鬼都要爬上来挖了她的祖坟。
沈嗣眼底一片清冷,嘴角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她耀武扬威伸出利爪的模样,淡淡扫过少女发颤的小腿,一言不发的。
阮明姝用力掐了下掌心,放起狠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沈嗣觉得她这样半点都不凶,盈着水色的眼睫轻轻颤抖着,怒极了还得憋着不敢真的发作。
果真还是个孩子。
沈嗣也不是没想过要退婚,但是古代不比现代。虽说那日他刚穿过来时,什么都没做。
但是衣衫不整的两人共处一室,就已经没了清白。他如果退婚,她只有两个下场,削发为尼或是上吊自尽。
她才十六岁,无论是哪种对她而言都很残忍。
沈嗣倒也不会介意把她当成自己身边曾经的实习生,怎么养孩子都是养。理性教育,总能把一根歪苗子教好。
“阮姑娘知道是什么人要推你下水吗?”
“我不知道。”她有点不耐烦,其实还是太怕他,只想快些从这里逃开,她只是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半点都不怕,仗着大小姐的身份高高在上的说:“不用你管,我走了。”
*
姑娘不见踪影,春枝从厨房回来差点急疯了。
幸亏春枝还长了脑子,知道此事不宜声张,更不能慌里慌张叫人来找,她忍着心里的恐慌,自己悄悄的在后院找寻了一圈。
阮明姝放轻脚步从厢房里偷偷跑了出来,她走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大的声响,生怕引来周围的其他人。
经过走廊尽头的拐角,阮明姝迎面撞上了春枝,她被吓了一跳。
春枝瞧见姑娘差点喜极而泣,紧紧抓着她的手,声音颤抖,宛如劫后余生:“姑娘您去跑哪里去了?吓坏奴婢了。”
阮明姝抬眼瞧见春枝的脸色,也有点心疼,她说:“发生了一些变故。”
春枝皱眉,心里不安:“怎么了?”
阮明姝想起来都觉得生气,竟然有人狗胆包天要来害她?!
少女板着严肃的小脸:“有人要谋害我。”
春枝也发现姑娘身上的衣裳不是来时的那身,小丫鬟被吓得话都不会说。
阮明姝安慰了她,随即询问:“侯府的马车在哪儿?”
春枝答道:“就在秦府门前。”
她傻傻的问:“姑娘,我们是现在就回府吗?”
阮明姝气鼓鼓的摇头,咬牙跺脚的,她睁着漆黑的眼睛,眼珠漂亮明晰,她语气坚定:“我要去前面找人算账!”
看她不揪出用此等阴毒手段谋害她的狗贼。
她定要给那人一点颜色瞧瞧。
春枝也知姑娘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阮明姝冷着脸回到宴席,她一向喜形于色,眉眼透着冷意。
众人瞧见阮大小姐横眉冷对的模样,都有几分惊疑,她这好像是生气了?瞧着样子还气得不轻。
脸颊不自觉鼓了起来,像煮得熟透的汤圆。
伸出手指戳一下就破了。
软软的、糯糯的。
秦挽缓缓走到她面前,“明姝妹妹这是怎么了?”
阮明姝正在气头上,顾虑便没有那么多,隐去自己被男人从水里捞出来那段,其余的细节都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秦挽听。
秦挽听完脸色也是一沉,竟在秦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阮明姝撒谎的时候有些心虚,说话的语气比起先前就弱一些,“若是我不会水,方才就死了。”
秦挽哄着这位大小姐,“明姝妹妹放心,我定会教人查清楚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阮明姝想起来就后怕,呛过水的喉咙这会儿还疼,她不知道谁要害她,全然是因为她觉得嫉妒她的人实在太多了。
她长得这么好看,又是父母的掌心明珠。哪有人会不羡慕她呢?
过了一会儿,秦挽身边的嬷嬷在她耳边低语,秦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名丫鬟已经投井自尽了。
偏偏她还真是秦府的奴婢。
事情毫无线索。
秦挽只能哄着阮明姝先送她回侯府。
阮明姝勉强被秦挽哄住,不过临走之前还要凶巴巴的说狠话:“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我阮明姝也不是好拿捏的软包子。”
—
秦府上闹得这出,很快就传了出去。
秦挽明令不许底下的人乱嚼舌根,可宴席上也不只有秦家的人,那么多双耳朵,都将阮明姝说的话听了个清楚,大有喜欢嚼舌根的人往外说。
又是一番添油加醋,将侯府这位大小姐形容的相当嚣张跋扈。
没人敢把这事告诉阮明姝,怕姑娘闷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阮明姝落水后还是生了一场病,每日都像是睡不醒似的,病恹恹躺在床上,圆润精致的小脸都变得消瘦苍白了许多。
闺房里点缀着浓郁的海棠香,这日她勉强打起精神,坐起来喝了半碗粥。
她抿了抿唇问:“可有人来看过我?”
春枝接过空碗,答道:“张家小姐还有秦家的大小姐都来看过姑娘,只是您没睡醒,夫人便让人送她们先回去了。”
至于其他不重要的人,都被嬷嬷挡了回去。
侯府的嫡长女,也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春枝又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前天王府派人来下了聘礼,足足五十八抬的箱子,比夫人给你准备的嫁妆还多。”
说完这句,春枝没忍住问:“姑娘,献王会不会还没死?”
人真的死了的话,王府怎么还有心思来下聘?
阮明姝散着乌发,身姿纤弱,尚在病中更显得娇弱,她说:“前天你见着他了?”
春枝老老实实的摇头。
阮明姝点点下巴:“这就对了,他是不可能诈尸的。”
而且阮明姝还有点生气,她想不想嫁是一回事,王府给的聘礼够不够又是另外一回事。
才五十八抬的聘礼,由此可见,从头到尾献王都没想把她当成宝贝娶回家去供着,十分没有诚意。
当初小公主出嫁时,可是有六十抬的聘礼呢。
—
张玠送妹妹过来探望阮明姝,他一介外男不便出现在内院,便外院等,恰好碰见了陆衍。
张玠知道阮明姝如今喜欢陆衍,他笑吟吟同陆衍打了声招呼,笑意不达眼底。
“几日不见,陆公子怎么好像憔悴了几分?”
陆衍这几天没睡好,他蹙眉:“张大人多虑了。”
张玠敛了几分笑,他原先以为陆衍喜欢阮青萝,那日相会骑马,倒是让他看出了几分端倪。
陆衍也不喜欢阮青萝。
反而是阮青萝自作多情将他们拿捏在掌心。
没搞清楚事情之前,戏总要继续演下去。
张玠漫不经心地提起:“明姝妹妹生病了,不知道她病得重不重。”
陆衍咽了咽喉咙,清冷的面色更添了几分冷意,“是病了。”
张玠还要继续套话,她妹妹却很快就从内院回来了。
还是被阮明姝赶出来的。
张玠挑眉:“大小姐说什么了?”
张玠的庶妹很怕这位嫡兄,她也知道兄长对她们庶出的几个妹妹,没有什么感情。
她与阮大小姐并不熟悉,今日是被兄长半逼半就带过来的。
她不敢隐瞒,“阮姑娘说…她现在瞧见庶出的就烦,也不喜欢姓张的人,叫我先回去。”
张玠气的发笑,不过这句话能从阮明姝口中说出来也并不奇怪。
她便是从来都不懂忍让的,谁也别想叫她不痛快。
听说她还蠢得在秦府当众发作她的公主脾气。
张玠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淡淡的:“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
“是。”
张玠一点都不着急,先前侯府正风光,阮明姝有溺爱她的父亲撑腰,的确可以不拿眼睛看人。
气焰嚣张,颐指气使。
张玠身为天子近臣,如今皇帝已经打算拿阮明姝的父亲开刀子,大有削爵之意。
他倒要看看没了父母的庇佑,阮明姝还能不能有现在的底气继续在京城里肆意妄为。
如今张玠还记得。
阮明姝高贵的对他说,他已经配不上她时的神情,满脸天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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