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张樱唇, 温热香甜的气息浇灌在他的脖颈,软得像是没骨头的胳膊懒洋洋圈着他,用鼻尖蹭了又蹭。
沈嗣感觉自己后颈这片被她蹭过的皮肤烧起灼灼的温度, 他僵着脖子别开脸, 是他疏忽, 让她喝了酒。
他脸上还是熟悉的无欲无求,眼睛深处也看不出特殊的情绪, 没有任何的表情, 冷冷清清, 疏离淡漠:“不能亲。”
阮明姝乌黑的浓睫好似挂着颤颤的水珠, 水雾清气遮住眼前的视线, 她越用力睁开眼睛, 画面好似就越发模糊。
她之前都没喝过酒, 也不知自己如此不胜酒力。才小半杯就醉醺醺, 识人不清的昏沉,手软脚软, 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认错了将她抱在怀里的男人,只是觉得他真的很好看。
清辉映月, 端正自持。
阮明姝将他错认成了陆衍,雪肤星眸,眼眸极其漂亮,几分贵气几分捉摸不透的冷傲。
他的衣领好像还浮着淡淡的冷竹清香,她忍不住埋进男人的衣襟,面若桃花般娇贵, 水润的唇瓣染着潋滟的春色, 她用软糯的声音撒娇:“亲亲我吧。”
柔软的、娇滴滴的声音, 落在耳里软糯轻盈。
沈嗣咽了两下喉结, 托着她腿弯的手指攥紧了几分力道,他沉默了良久,“你喝醉了。”
小孩子才有磨牙习惯,她怎又是蹭又是亲的。
沈嗣两辈子也没有和一个人这么近的距离接触过,他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属实没有什么兴趣。
阮明姝委屈的快要哭出来,表哥怎么连在她的梦里都对她这么冷淡?她的丈夫不肯碰她就算了,喜欢的人也不要和她亲近。
她都如此主动,他还想如何?未免太不近人情。
阮明姝的眼尾泛起潮红的水色,轻轻嗅了嗅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伸手将他抱得更紧,她哭唧唧的说:“连你也嫌弃我吗?”
沈嗣罕见的几次束手无策都是因她,软的没用,硬的又不合适。
软硬兼施对她又没什么作用。
她并不是很听话的。
乖的时候很乖,发脾气也不好哄。
沈嗣以前上实验课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白白软软,蓬松微胖,小兔子被他养得很刁钻,脾气不小,但又会看主人脸色。
沈嗣觉得阮明姝有点像他以前养过的那只小兔子,娇气犯蠢又懂察言观色。
阮明姝眼睛湿了湿,哭得鼻尖都是红的,可怜兮兮收起眼泪。她仰着脸,黑白分明的眼,认真看着他。
她越看越喜欢,脑子迷迷糊糊,蹭着他的脸要去亲他。
她的唇瓣柔软潮湿,恰好落在男人的脸颊,一阵浓郁的软香随着她的动作漾开。
他的脸就像块玉,没什么温度。
贴着他冰冷的皮肤恰好能缓解酒后微醺的暖潮。
她只亲了一口,还没亲够,还没尝到是什么滋味呢?
她都不知道好不好吃。
烈酒伤身,阮明姝的后脑勺隐隐有些胀痛,她主动抱着他的脖子,乌发像锦缎铺在纤瘦的后背,发梢随着夜深人静时的冷风轻轻晃动,宽大的袖口里伸出一双雪白的小臂。
她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轻薄的衣衫好似被深夜的露水骤然弄潮了几分,柔软的布料贴着少女玲珑的曲线,一把盈盈的细腰,软得不像话。
她张开湿润的红唇,迷迷瞪瞪间唤得是其他人:“表哥。”
这两个字,静静敲在死寂的深夜。
阮明姝还不知自己认错了人,她现在手脚发烫,脑袋还晕得难受,示弱般贴着怀中的男人,“你身上好舒服,冰冰凉凉的。”
沈嗣对当别人的替身并无兴趣,他这个恋爱脑的小妻子便是喝醉了想到的也不是他,将乖乖软软的这面留给她的的表哥。
弱得惹人怜爱,招人喜欢。
冷肃漆黑的深夜,温度好似骤降了几分。
沈嗣捏着她的下巴,眉梢透着冷锐,“阮明姝。”
他并不在乎怀抱里的少女能不能听懂,是装醉还是真的喝醉了。
拇指猝然收紧的力道,叫她疼得蹙眉,眼底又潮了几分,席卷了些许诱人的绯红。
沈嗣明知捏疼了她也没收手,“你看清楚我是谁。”
她的皮肤很薄,不用怎么使劲都会留印子,薄嫩的肌肤比瓷器还脆弱娇贵,她闭着眼睛说自己疼。
“表哥,我还想再亲你一下。”阮明姝醉得太狠,意识早就混乱,她刚才都没尝够滋味呢,还想再来一口,要亲他的唇角。
沈嗣停住步子,冷着脸松开了手。
无论他现在对小醉鬼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沈嗣原以为阮明姝对她的表哥不过是一时兴起,就像暂时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闹个几天就忘记了。
她竟然有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痴心?
沈嗣觉得这样不好,她还没有成年,不可以早恋。
而且以她仿佛没长脑子的心机城府,日后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沈嗣难得发一次善心,不忍她被人骗,为此有必要杜绝早恋这种不好的苗头。
她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准,以后若是要改嫁,他也必须帮她掌掌眼,只是贪图她美色的男人要不得,冲着她丰厚嫁妆的男人也不能要。
三妻四妾的好色之徒也不配。
要求妻子三从四德的迂腐古板之人,不行。
如此想想,沈嗣忍不住啧了声,想在古代嫁给人品和德行都还不错的男人委实太难。单是从一而终的男人就要打着灯笼找,自身条件亦要优于普通人,相貌起码清俊,家底要够丰厚。
条条框框列起来,这种人万里挑一。
当然,如果成年过后,她改变主意,不再与自己和离。
沈嗣觉得自己养小孩已经养出了习惯,要他看顾她一辈子,未尝不可。
沈嗣回过神来,毫不留情:“我不是你的表哥,我是沈嗣。”
小姑娘醉着也还记得沈嗣这个名字,慢慢反应过来这是她那没有用的夫君。
阮明姝缩了缩肩膀,她抬起颤抖的眼睫毛,撞进一双幽暗漆黑的狭眸,什么情绪都看清楚更叫人害怕。
她虽然时而犯蠢,但天生对别人细微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就像某些小动物,在危险降临之前就嗅到了味道。
她的夫君,板着张冷白漂亮的脸孔,冷漠清贵,一言不发叫她心中万分忐忑。
阮明姝感觉他生气了。
成婚月余,他好似没有真的对她发过脾气,眼神冷淡的就像凛冽的寒风,平静朝她刮了过来。
阮明姝忽然觉得,她的夫君动起怒来还真是颇为唬人,好似只手遮天的权臣。她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唇,“夫君,你是不是在生气?”
沈嗣想说他并没有,不知为何,这两个字迟迟说不出来。
阮明姝感觉他太小气,她不过是将他认错成她的表哥,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我也是个小女孩啊。”阮明姝眼神干净,完全没有说错话后的心虚,呼出的气息还有醇酒的香甜,“你不肯碰我亲我,我当然会去找别人。”
她小心翼翼:“还是你要我为你守身如玉?”
沈嗣说:“我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再喝酒。”
阮明姝放下心来:“今夜是意外。”
沈嗣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抱搂着她的腰,将吃了酒还有点醉的人抱去休憩的客房。
月色悄然,阮明姝盯着他的侧脸,“我刚才亲了你。”
沈嗣淡淡的:“嗯。”
阮明姝问:“那你想亲我吗?”
开了这个口,她便有点后悔。
她的夫君,有不能人道的难言之隐。可能是不喜欢她,也许是那个地方有毛病,反正他对谁都没有感情,连貌美的小妾都不要的一个怪人。
阮明姝趴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已经困了还是要问:“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沈嗣没想好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她的自尊心。
阮明姝又把脸埋起来:“你不用说了,我困了。”
刚好沈嗣也没想着回答她,他推开房门,先将她放在床上,视线太暗,不小心害她撞了头。
沈嗣伸手连忙帮她揉了揉伤口,摸着没有肿才放了心,他用低低的嗓音连声同她道歉,说了许多对不起。
小姑娘哭哭唧唧,嗓子里哼出来的弱音似泣非泣。
沈嗣早就见识过她的娇气,磕不了碰不得。
他随即点了几盏灯,她的额头果然泛起了红,他边帮她揉弄边说:“你先在客房里歇一会儿,我去要些消肿止疼的药。”
阮明姝眼角泛泪,捏着被子,“好。”
沈嗣离开前叫来魏广,命他守在院外,半步不离。
他前脚刚走,阮明姝爬下床,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脸,额角红红的,都变得不好看了。
—
沈嗣去前院问管事拿药,十分不巧碰见了张玠。
张玠对人多是笑脸,今晚脸色一直都不大好看,面色阴沉,不知道谁欠了他的。
张玠撞见沈嗣来拿药,亦是巧合。
听见沈嗣开口要了些止疼消肿的药膏,张玠的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也不知道阮明姝那个蠢货又摔哪儿了。
想起昨天傍晚,她推开他说偷情也不和他偷时的不耐烦,气得牙痒。
衬得他反倒很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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