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已经连续下了二十多天的雨,下的人心烦,尤其是对朱高炽来说。
此时,他正徘徊在产房门口。听到从产房里时不时传出来的惨叫声,他的脸色越发担忧,越发焦急地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
燕王妃坐在产房门口,见大儿子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走的她的头都晕了。
“高炽,你不要再走来走去,走的我头疼。”
朱高炽闻言,停下脚步,但是脸上担忧的神色并没有减少。
“娘,这都一个时辰还没有生出来,我担心……”
“这才一个时辰,你急什么,女人生孩子没有几个时辰是生不出来,有的甚至要生几天几夜才能生下来。”燕王妃见儿子急得满脸担忧,温声地安慰他道,“当年,我生你的时候,疼了四五个时辰才把你生下来,你不要担心,明珍不会有事的。”
听到他娘这么说,朱高炽心里的担心减少了很多。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和脸上的汗,感慨道:“女人生孩子真的太遭罪了。”
“女人生孩子就等于进了鬼门关,你以后要对明珍好一些。”燕王妃对张明珍这个长媳非常满意,如今她正在为长子生长孙,而且很有可能是殿下昨晚梦中的“传世之孙”。如果长媳生下的真是孙子,那么长媳将会功不可没。
“娘,我知道,我会对明珍好的。”其实,自从成婚后,朱高炽跟张明珍一直都很琴瑟和鸣。
“啊……啊……啊……”产房里又传出世子妃的疼叫声,叫得朱高炽头皮发麻。
产房里,稳婆们正在鼓励世子妃用力,因为孩子的头露了出来。
就在这时,原本下的稀里哗啦的大雨忽然停了。
燕王妃注意到这一点,不由地感到惊奇:“雨停了?”
朱高炽这时也注意雨停了,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这雨下的人心烦,停了好。”
燕王妃并不是吃惊大雨停了,而是讶异大雨停的太快。一般来说,大雨停下会有一个过程,不是说停就停。大雨会慢慢变成小雨,然后再停下来。而刚才的雨真的是突然停了下来,真的是太奇怪了。
大雨突然停了后,太阳马上就露了出来,金色的光芒洒在产房的房顶上。接着,彩虹也出现在产房的门口。
燕王妃身边的侍女白桦指着不远处的天空,神色非常激动地说道:“王妃,您看,是天虹,好大的天虹!”
产房上空的天虹,犹如一座天桥,恢弘又漂亮。
“王妃,这么大的天虹,奴婢生平第一次见,这一定是吉兆。”
白桦的话刚说完,产房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啊……啊……啊……”婴儿的啼哭声非常响亮。
朱高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原本因为担心而皱在一起的胖脸,瞬时展开露出喜悦的笑容来,嘴里欢喜地大叫着:“生了!生了!生了!”
没一会儿,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王妃,恭喜世子,是小殿下。”
“太好了!”朱高炽欣喜地大叫道。
“王妃,小殿下非常漂亮,您看看。”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走到燕王妃的面前,“老婆子接生了不少孩子,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皱巴巴的,可是小殿下不仅不皱巴巴的,还非常白皙漂亮。”
燕王妃低头一看,果然如此。
刚出生的孩子不仅皱巴巴的,还全身通红,像个猴子一样,非常难看。可是,她的孙子却非常漂亮。
燕王妃伸手,小心翼翼地从稳婆手中把孩子抱了过来。虽然孙子还没有睁眼,但是只是看他的小脸蛋,就知道等他日后睁眼将会多惊艳。
朱高炽走了过来,低头看向燕王妃怀里的儿子,被狠狠地惊到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这真的是我的儿子?”
一旁的稳婆笑着说道:“世子,这真的是您的儿子。”
“真的是我儿子?真的是我儿子?真的是我儿子?”朱高炽又连续问了三遍。
稳婆非常有耐心地说道:“真的是您的儿子!”
朱高炽满脸惊喜地说道:“我竟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白桦很有眼力见儿地说道:“刚才世子妃生小殿下的时候,大雨突然停了,接着又出太阳,又出天虹。王妃,世子,小殿下这是神仙下凡啊。”说完,她就跪了下来,非常大声地说道,“恭喜王妃,恭喜世子!”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附和白桦的话说小殿下是神仙下凡。
“好好好,赏!”燕王妃看着怀里的孙子,可以确定他就是朱棣梦中的”传世之孙“。“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高炽你亲自去说。”
“是,娘。”
“高炽,记得把刚才雨停了,出太阳,又出天虹一事跟王爷说。”燕王妃心里清楚,朱棣一直在等什么。如今梦中的“传世之孙”伴随着祥瑞降生,这正是朱棣想要的动力。
朱高炽明白燕王妃这么安排的用意。虽然他不及二弟勇武善战,但是他并不是傻子。别看朱高炽长得肥胖,看起来很是蠢笨,其实他非常聪明。他和燕王妃一样知道他爹在想什么。
“娘,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告诉爹。”
“去吧。”
等朱高炽离开后,燕王妃抱着孙子走进产房,关心长媳一番,并且感谢长媳为他们燕王府生下代表祥瑞的孙子。
张明珍刚才生孩子的时候,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听到燕王妃说她生下儿子时发生的吉象,她非常吃惊。
“娘,真的吗?”
“真的,所有人都看见了。”燕王妃轻轻地拍了拍张明珍的手背,语气非常温和,“明珍,辛苦你了,你先好好休息。”
刚生完孩子的张明珍,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眉宇间一片疲惫,神情憔悴。她听了燕王妃的话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朱棣今日天还没有亮就去了庆寿寺,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朱高炽来到庆寿寺,雀跃地向朱棣报喜,并且没有忘记燕王妃的叮嘱,把他儿子出生时的祥瑞也说了。
朱棣听了后,先是惊得愣住了,随后面露狂喜:“好好好,真的太好了!”
道衍在一旁,赶紧向朱棣道喜:“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这一声恭喜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恭喜朱棣喜获孙儿,第二层意思是恭喜朱棣得到天助。
“爹,儿子想跟您求个名字。”
“好,本王会好好取的。”
朱高炽见朱棣和道衍还有话要说,报完喜就离开了。
等朱高炽离开后,道衍告诉朱棣,这是老天爷让他做皇帝,让他不要再迟疑。
昨晚的梦,已经动摇了朱棣的心。现在又得知孙子出生时伴随着祥瑞,这下他不再犹豫,他终于松口答应了道衍。
道衍终于等到朱棣开口答应,事不宜迟就跟朱棣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朱棣把他的心腹张玉和朱能叫了过来。他们俩一见到朱棣,先是恭喜朱棣喜得孙儿,然后又把他孙子出生时的祥瑞说了遍。最后,他们不用朱棣开口,主动劝说朱棣造反。他们的说法和道衍差不多,认为天降祥瑞就是让朱棣做皇帝。
得到了两个心腹的支持,这让朱棣造反的决心更加坚定。
因为要筹备谋划很多事情,朱棣暂时没有回王府见带着祥瑞出生的孙子,直到孙子满月后才回去。
在这段时间,燕王府的小殿下是神仙下凡一事,已经传遍整个北平。
小殿下出生时的祥瑞,可不只是燕王府的人看到,整个北平的人都看到了。不用燕王府的人特意宣传这件事情,北平的老百姓们自己四处宣传。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迷信,不管是老百姓,还是皇室中人。
因为小殿下的出生,朱棣牢牢地抓住了北平老百姓的心。还有一件事情,朱棣打算把孙子出生的祥瑞传到外地,结果他还没有做,外地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速度非常快地传到南京。
朱棣回到王府后,就迫不及待地看孙子。
“这孩子真的是太漂亮了。”朱棣仔细地看了看孙子,发现孙子长得不像长子朱高炽,心里便长松了一口气。“王妃,这孩子长得有些像你。”
“殿下,也有些像你,你看这眉眼。”
“哈哈哈哈,还真有点像我。”朱棣笑道,“不过本王可没有这么白。”他们老朱家的人都长得比较黑,从来没有一个像他孙子这么白的孩子。“白这点,还是像王妃。”
“这倒是。”关于这点,燕王妃毫不客气地接受,“对了,殿下,你取好名字了吗?”
“取好了,叫瞻基。”
“瞻基?”燕王妃笑着说,“好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朱棣怀中的朱瞻基醒了,睁着一双犹如黑曜石般的双眼望着他。
朱棣被看的心头一软,他低下头,蹭了蹭孙子的额头,语气非常温柔:“瞻基,我是你爷爷。”
他这话刚说完,怀中的孩子立马对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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