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
转眼便到了五日之后, 护国将军的寿辰。
其实护国将军周鹏泽如今还不过四十出头,因此并没有大张声势的摆宴,不过邀请了几位亲朋与同僚, 入府一聚罢了。
尽管如此,周若兰还是一大早便起来, 陪着母亲招待入府的亲朋。
十六岁的少女, 明艳的宛如枝头海棠,举手投足间, 亦是落落大方, 叫来到的亲朋无不称赞。
没过多久,却见紫竹跑来与她道, “姑娘, 那位祁官人来了。”
祁官人?
她心间一定, 便与母亲道, “前几日载女儿回来的那位恩人来了,女儿去迎接一下。”
周夫人已经听她说过此事, 便点头道,“快去吧, 勿要怠慢。”
周若兰应是, 便去了前院。
到时只见,祁树广才刚来到厅中,一身竹青色的长袍, 衣料并没有比其他人华丽, 身上的气质却与众不同。
大抵是因为今日到来的亲朋以武将居多, 他一个文人站在其中, 虽然清瘦了些, 却格外出尘。
她默默将他打量一遍, 待来到近前,便赶忙与父亲介绍道,“爹,这便是那日从畅春园帮女儿回来的祁官人。”
周将军闻言忙与祁树广打招呼,“原来是祁大人,请恕老夫失敬。”
——这几日朝中关于新科进士们的任命已经陆续下了来,周将军也已经听说,这位探花郎入了翰林院做天子侍讲,料想应是前途无量。
祁树广则道,“不敢当,卑职冒昧前来打扰,恭祝将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忙呈上手中贺礼。
周将军忙命人收下,又笑道,“说来惭愧,本该是老夫向祁大人道谢才是,快请坐,我是武人,府上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千万不必拘束。”
话音落下,立在父亲身旁周若兰也笑道,“是的,还请祁大人千万不要客气。”
祁树广忙应好,面上含着淡淡微笑。
周将军则暗暗挑了挑眉。
——知女莫如父,他还是头回瞧见闺女对外男这般友好呢。
不过话说回来,若非今日亲眼见到,他也不知,原来这新科探花朗竟是如此年轻?
看上去似乎还不到二十吧?
亚不知娶亲了没……
正有心问一问,却听见门外响起通传声,道是长平公主驾到。
一时间,无论男女宾客皆都出去相迎。
眼见众人如临大敌,宇文卉嘻嘻笑道,“大家别客气,我就是来与若兰说话的,顺祝周将军生辰吉祥。”
这可着实令周将军十分惶恐,忙道,“臣多谢殿下恩典。”
宇文卉颔了颔首,目光无意一瞥,却在男宾之中瞧见了一位有些眼熟的身影。
不由意外道,“这位不是……探花郎?”
祁树广忙又再度行礼,“微臣祁树广参见殿下。”
宇文卉瞥了一眼周若兰,又对众人道,“大家免礼,我与若兰说话去了。”
说着便拉着她往后院走了。
~~
不必说,宇文卉自是要问祁树广为何在这里。
周若兰便装作娇羞的模样,将那晚之事与她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宇文卉立时啧啧感叹,“你的马车坏在半路,而他刚好经过?这莫不是天定的缘分吧!别说,我瞧见你与他还挺般配的。”
周若兰并未告诉她,马车坏在半路,其实另有因由。
但,既然他与她都回来了,这缘分定然是天定好的。
她只是再度娇羞道,“殿下快别笑我了。”
话音落下,又有新到的宾客前来参见宇文卉,二人便停住了话题。
~~
虽说并未大肆操办,但今日到府的宾客也有几十位。
周若兰陪着宇文卉见了一些人,待到姚慧琴跟着母亲出现时,心间一定。
这女子果然来了。
宇文卉却几乎要掩不住面上的嫌弃——
这姚家女前几日才给若兰使过绊子的,今日怎么好意思再来?
真是脸皮天下第一厚。
不过没过多久,她便知道了这姚家女之所以厚脸皮前来周府的原因。
原来她的二哥,当朝二皇子宇文晟今日也来了。
如方才参见她时一样,听到通传,府中众人立时又齐齐出去迎接。
所有人皆都礼貌垂首,只有这姚慧琴面上一脸遮不住的红晕娇羞,还时不时朝他二哥偷瞄两眼。
宇文卉便晓得了,这女子定是看中了她二哥,才厚着脸皮往周家凑的。
呵,想得倒挺美。
宇文卉先压下鄙夷,只好整以暇的问她二哥宇文晟,“二哥怎么也来了?”
却见宇文晟咳了咳,道,“方才路过周府,见门外有不少马车,才想起今日似乎是周将军的寿辰,便过来看看。”
说着又与众人道,“诸位无需紧张,本王不过稍坐一下便好。”
说着又叫众人平身,在主人的陪伴下入了厅中。
周家人自是不敢怠慢,立时命人摆宴。
于是乎,众人便也相跟着入到席间。
~~
宇文卉今日可不是为了吃席来的,因此稍稍吃过一阵,她便拉着若兰去了院子里。
同若兰吐槽了一阵那姚家女的厚脸皮,又说了阵别的,渐渐地,耳边传来一阵男子们说话欢呼的声音。
宇文卉伸长脖子瞧了瞧,却见是不远处的湖边凉亭中,有几名年轻男子在玩投壶。
而这当中,有一个明显清瘦些的身影,叫人一瞧就知道是谁。
宇文卉眼珠一转,忙拉住周若兰往前走,“似乎有人在玩投壶?走,咱们也过去瞧瞧。”
周若兰并未拒绝。
她当然也认了出来,那玩投壶的年轻人中,正有祁树广。
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今日头一回来府中会不会有些拘束,没想到看来他与其他人相处的似乎很是融洽。
她心间也放了放心,只跟着宇文卉一起走去。
宇文卉今日执意想当月老,待到了地方,自告奋勇要加入投壶游戏之中,还硬是拉上了若兰。
说起来,这些男子中,除过祁树广,几乎都是周若兰的表兄弟或者堂兄弟。
因此她也没有拘束,便与众人一起投了起来。
几轮下来,几人玩得不亦乐乎,笑声渲染园中,也又引来了旁人。
周舒兰与姚慧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边,主动道,“我们也可以一起玩吗?”
青年们十分豁达,主动道好,并分了她们几只羽箭。
于是一时间,投壶的队伍又壮大了些。
投壶游戏继续,眼看着,便又轮到周若兰投了。
她的准头其实还不错,此时,拿起羽箭比了比,就要投下去。
然正在此时,一身穿宝蓝色团龙袍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晟。
此时,众人都在看着周若兰的动作。
只有那一直怀着心思等待的姚慧琴,第一时间瞧见了宇文晟的身影。
她隐约看到,这位二皇子似乎也在张望周若兰的动作。
她也晓得,周若兰的准头其实很好,方才连投三箭皆都命中了。
而此时,眼看周若兰又举起了羽箭,就要投下去。
她心间不甘,于是将自己的羽箭藏于袖中,悄悄朝周若兰凑近几步,又悄悄伸手,妄图借着衣裙的遮掩,要将那羽箭朝周若兰的腿边戳下。
却哪知正在此时,周若兰竟然忽的朝前走去。
而她藏在袖中的羽箭,却戳到了一旁的周舒兰。
刺痛瞬间传来,周舒兰一个没站稳,直直超前跌了下去。
大抵是出于本能,她伸手抓住了堂妹若兰的衣袖。
然而并没有什么帮助,她还是继续朝前倒下,且还连带着堂妹若兰也要跌倒。
说时迟那时快,周若兰下意识朝对面的青年伸出手去。
而他也几乎同时伸出手,将她一下扶住,叫她没有磕到那铜壶之上。
然相较之下,周舒兰便没有如此幸运了,整个人重重磕到了地面,甚至砸得地面一声闷响。
众人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扶起,却见她的额头立时嗑出了一个大包,衣裙上也沾了不少尘土,称得上十分狼狈。
周舒兰可曾受过这等委屈,加之嗑得也实在是疼,立时哭了起来。
周若兰见状,立时回首质问姚慧琴,“姚姑娘为何要害我堂姐跌倒?”
姚慧琴急忙将羽箭往袖中藏,嘴上也狡辩道,“我没有啊,若兰姑娘看错了吧?”
话音才落,宇文卉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这是什么?你为何要将箭藏在袖子里?方才便是用这箭戳的人吧?”
姚慧琴吓了一跳,急忙又狡辩道,“请殿下明鉴,臣女只是不小心顺手放进去了而已,臣女与舒兰姑娘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跌倒?”
宇文卉点头哼道,“说的也是,你既然与舒兰无冤无仇,那一定就是想害若兰了?毕竟若兰方才离你最近,不然你凑到若兰跟前干什么?”
姚慧兰吓了一跳,忙又狡辩,“不,不,臣女与若兰也无冤无仇……”
话未说完,却听宇文卉又打断道,“哦,你不想害舒兰也不想害若兰,难不成是想害本宫?来人,还不将她拿下!”
这可着实将姚慧琴吓坏了,立时跪地不住向她嗑起头来。
“请公主饶命,臣女绝无那个意思啊公主……”
一时间,周舒兰与姚慧琴的哭声掺在一起,令现场着实有些混乱。
见此情景,周若兰终于开口道,“今日叫公主受惊,是我们周家招待不周,请公主息怒。”
说着又吩咐丫鬟。“先扶舒兰姐姐回去换身衣裳。”
丫鬟们应是,便将一身狼狈的周舒兰带离了现场。
周若兰又转向祁树广,道,“方才多谢祁大人,不然我也要跌倒了。”
话音才落,却见宇文卉狠狠瞪了姚慧琴一眼,赶忙又对她道,“就是,祁大人可是接连帮了你两回了,若兰,你可得好好想想,还怎么报答人家才是。”
话音落下,没等祁树广说什么,亭外一直立着的宇文晟却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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