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仁义被击杀了!
元里露出点点笑意, 立刻转头去看楚贺潮,“将军。”
楚贺潮眼中闪过惊异光彩,随即便忍不住扬唇, 他派人将马仁义已死的消息送往邬恺那里。随即便俯下身扬鞭, 提高声音道:“马仁义被击杀, 尔等随我去取他首级!”
百人骑兵煞气腾腾地道:“是!”
这一队骑兵迅猛地冲了出去,马蹄扬起踏死白米众, 反手便砍杀数人。他们不断高呼着“马仁义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凌厉的语气与杀敌的勇猛令白米众瞬间吓得扔下武器转头就跑。
元里反手抽出背后的箭矢, 正要一同冲上去的时候,系统忽然有了动静。
【万物百科系统已激活。】
【任务:平定幽州起义军。】
【奖励:土豆。】
土豆?
元里眼睛一亮。
和香皂白砂糖这种敛财工具不一样,土豆可是实打实的主食。产量高, 耐饥饿,吃法多样,完全是利民之物。有了土豆在手, 哪里还怕粮食不够?
元里握紧手,目光放在任务栏中“平定幽州起义军”这一行字上,已然对此势在必得。
前方。
邬恺得到了消息, 他也带着骑兵开始高呼“马仁义已死!”“我们胜了!”的话, 让许多正在抵抗他们的白米众茫然呆愣住了。
首领死了?
这是真的吗?那首领都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四面八方都在呼喊着“马仁义已死”, 喊得白米众们心中惶惶。
他们没了主心骨之后,后知后觉的害怕涌上心头, 这些乌合之众好似瞬间从刽子手又变为了被欺压的可怜百姓。有人开始逃跑之后, 剩下的人全部作鸟兽散。
但也有一些人还在顽强反抗, 试图号令其他人一起反抗。
“别跑啊!跟着我们一起杀回去!”
“我们人多, 不怕这些骑兵!他们都是朝廷的狗贼, 我们怎么能跟狗贼认输!”
可跟着他们造反的百姓们不懂得什么叫大局,他们只是想要吃一口饱饭,所以才跟着马仁义起了义。他们不懂要为推翻北周朝廷而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懂骑兵都到眼前了,他们为什么还不能跑?
于是跑的人越来越多了。
如楚贺潮所猜测的那一般,只要擒住首领,白米众便会陷入混乱。
而在一片慌乱之中,楚贺潮如一把锋利长.枪一般率先冲向马仁义的尸体。马仁义身边的部曲和亲信还算得上精锐,对马仁义也很忠心,即便马仁义死得太过突然,他们也咬牙护着马仁义的尸体,齐齐围在了马仁义的周围,竖起钢刀对准着楚贺潮。
楚贺潮面无表情,势如破竹气吞山河般向前冲去,非但没有降低速度,反而再次扬鞭。
即将靠近这些人时,楚贺潮拔出环首刀猛地往外斩去,顷刻间斩杀了四五个人,鲜血喷涌。短暂的交锋中,这些人犹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法阻挡楚贺潮的马蹄前进。楚贺潮眼也不眨,握着缰绳压低身体,冲到马仁义尸体前,时机精准地挥刀斩下了马仁义的首级,而后反手夺过敌人手中长.枪,行云流水地挑起马仁义头颅后高高扬起。
“马仁义已死,投降不杀。”楚贺潮一手拿枪,另一手拽着马匹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身后奔袭而来的骑兵有人聪明地扯着嗓子喊:“放下兵器,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
喊声传得越来越远,听到这句话,白米众们目露茫然,他们朝声音传来处看去,就看到马仁义被高高扬起的头颅。
不知道谁第一个扔下了兵器,最后,越来越多的白米众们扔下武器,跪在了地上投降。
北新城县内的战斗很快结束,投降的人被收缴武器绑了起来。仍然选择抵抗的,就被骑兵围堵杀死。
骑兵杀人的方式很直接,也很残忍。若是有人试图逃跑,便从背后一刀过去,令人吃痛摔到在地,再用马匹一蹄踏死。
被杀死的人惨叫声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元里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这是楚贺潮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震慑已经投降的白米众,让他们不敢再生出多余的心思。
还有骑兵正在将死去人的头颅砍下,在投降的白米众面前铸造京观。看着头颅堆成的小山,还活着的白米众已经有不少人直接吓得昏厥过去,亦或者吓得屁滚尿流,捂着头瑟瑟发抖。
他们很惨吗?很惨。
但还活着的北新城县剩下的百姓们却更惨。
元里心中有团东西压着。
他看着白米众,看着忙碌的骑兵,又去看被祸害得只剩下十分之一人口的北新城县百姓。
这就是乱世。
只有亲眼看过之后才会知道乱世有多么残酷。
元里忽然冒出了一点疑问。
那些士人真的做得对吗?
他们的眼里容纳过蝼蚁百姓过吗?
不,肯定没有。
因为即便是我,在那些世族的眼里也不过是路边的小石子而已。
他们可以随意践踏,甚至会嫌弃这个小石子踩着不舒服,搁了他们的脚。
如果我可以拥有这些士人的身份、地位,如果我能够拥有权力,如果我可以指挥利用人数庞多的起义军,我并不会这么做。
如果我能够——
元里猛地惊醒,他鼻尖出了细密的汗珠。
熟悉的心脏剧烈跳动声再一次响起。
但是这一次,元里好像明白了自己在想什么。
如果我能够指挥起义军,我不会让他们的屠刀对准普通百姓。
如果我能够让那些士人低下高傲的头颅,让他们看清底层的众生百态,让他们感到恐惧、听话……
如果我能够……
能够一步一步往上爬。
“嫂嫂,你在想什么?”
楚贺潮的声音忽然响起。
元里倏地抬头,对上了他探究的目光。
“我在想怎么安置这些白米众与北新城县的百姓,”元里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将军,将他们带到蓟县如何?”
楚贺潮随意道:“一切由你安排。”
等北新城县内的白米众被收押之后,楚贺潮便带着邬恺等兵马前去东方支援韩进。与韩进一百骑兵汇合击杀白米众分部两千余众后,又带着人埋伏在西侧白米众回程的必经之路上。
杨忠发果然带着白米众绕了一大圈,等绕得足够远了之后,他带人就跑没影了,被派来追击他们的白米众们只好调头回城,却惨遭楚贺潮埋伏,又被击杀了千余人。
等一切平定下来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楚贺潮带着人审问马仁义身边的亲信,元里也正在统计着此战俘虏人数。
这场作战大获全胜,他们总共杀敌四千余人,俘虏了敌人一万三千人。虽然还有一些白米众逃跑了,但那些人已不成气候。
五百骑兵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堪称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因为面对的是一群乌合之众,能有如此成绩不足为奇。
己方也有损伤,五百骑兵死亡二十六人,受伤五十四人,马匹损伤三十四匹。
这些骑兵都是军中精锐,北疆勇猛的骑兵,每一个都经过了无数场战争的洗礼,相比白米众的死亡人数,这个数字已经很少,但杨忠发等人仍然快心疼死了。
而元里击杀马仁义的那一箭更是这一场胜利的重中之重,直接奠定了胜局,可谓是价值万金。
杨忠发、袁丛云听闻了这件事后,都跑去看了马仁义的首级,看完之后激动地跑到了元里面前。
“元公子,听说您一箭射中了马仁义的眉心?”袁丛云略带兴奋地问道。
杨忠发搓搓手,期待地问:“我们还去看了马仁义那头颅,真真是一箭毙命!元公子,您还有这么一手呢?也是跟那个并州老兵学的?这得练不少时间吧,您练了多少年啊,可有什么诀窍吗?”
元里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了一旁走过来的楚贺潮。他若有所思片刻,改为对杨忠发二人笑而不语。
马上就要到蓟县了,元里想要掌控对幽州的绝对话语权,楚贺潮必须要全权信任他。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只要避而不答,一定会引起楚贺潮的多疑。如果楚贺潮能够光明正大地问出疑点,那元里就觉得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树立威信了。如果楚贺潮还是选择试探,元里正好借机发挥,发怒立威。
看他不说话,袁丛云两人还想要再问,楚贺潮就擦着手上鲜血走了过来。
黑皮指套上的鲜血一一被擦掉,楚贺潮的余光似有若无地瞥过元里,淡淡道:“马仁义的亲信交代了,幽州内还有两支这样的队伍,一共四万余人,回到北疆后,我会派人清除幽州内的乱子。”
杨忠发与袁丛云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将军这话并不是同他们说的。
元里想到了系统给予的任务,他刚想欣然答应,又立刻警惕了起来。
系统给他的任务是“平定幽州起义军”,若是他没有参与,只让楚贺潮平定,还算是完成任务吗?
元里并不确定,他也不敢在“土豆”上赌失败的可能性,于是果断开口请求,“将军,如果您征讨起义军,还请带上我一起。”
楚贺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你击杀了马仁义,记你一军功。”
元里笑了,“谢过将军。”
楚贺潮余光瞥过周围的人,杨忠发很有眼力见,连忙拉着袁丛云离开。
等人不见了,楚贺潮面色忽然缓和起来,他拱手微微弯着腰,“多谢嫂嫂一臂之力。”
这话说得极其真诚,态度也极好,元里扶起了楚贺潮,“将军客气。”
夜色渐深。
叔嫂两个人并肩走在北新城县中。路上的尸体已经被骑兵扔到了县令府前等着火化,鲜血还没有处理,深沉的同黑夜化为了一体。
火把四处点着,浓烟遮住了天空。
楚贺潮闲聊似地道:“嫂嫂的箭法委实厉害,哪怕我北疆十三万士兵,都找不出嫂嫂一般厉害的人。”
来了!他果然开始试探了!
元里自谦道:“若是其他人也如我这般十年如一日,也会做到我这种程度。”
从上辈子到现在,元里做事都有极强的计划性,他不是天生这么厉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在尽力掌握更多的技能。骑马、练箭、养马……因为以往的重重努力和汗水,才能在今日一箭了结掉马仁义。
楚贺潮耐心地道:“哪怕是勤奋,也还需要诸多天赋在身。”
他今日当真好说话极了,先是不动声色地奉承了元里一番,又赞叹元里人品之优秀。元里被夸的有些发毛,更加好奇他会怎么做了。
最后,楚贺潮邀约道:“一直说让嫂嫂教我学水,但一直没有机会。恰好北新城县内便有一条河,不如嫂嫂辛苦一些,现下陪我练一练?”
元里眨眨眼,看着暗下来的黑夜,“将军,现在?”
大晚上的学游泳,你不怕淹死自己吗?
楚贺潮颔首,“就是现在,正好也能洗去一身血味。”
元里叹了口气,“那就依将军所言。”
河边一片黝黑。
楚贺潮将兵器和衣服整齐叠放在一旁,只穿着一条裤子独自下了水。
大晚上的,元里不想下水。他偷懒蹲在岸边用语言指挥,“将军,双脚绷直并拢,再往外打开,双手也要打开,手掌外翻。”
楚贺潮一一照做,但没有一次能做对。元里最后看得无奈,也只好脱掉外袍跟着下水,亲自上手教导楚贺潮。
他双手握在楚贺潮精悍的腰间,“将军,我扶着你,你再按我说的试一试?”
楚贺潮好脾气道:“好,多谢嫂嫂。”
他作势要开始,但下一刻,元里却觉得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拉入了水里。入水之后又倏地被拽出水面,嘴唇上捂上来了一只大掌,楚贺潮捂着元里的口鼻大步带他趟着水走到竹林草木遮掩后的暗处躲藏起来,将元里压在一块石头上。
“嫂嫂,”楚贺潮低声,他强壮的身形笼罩着元里,带来浓重的压迫,“我心中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一番。”
元里满脸都是楚贺潮掌心中湿漉漉的水迹,他眼神变了又变,冷中带怒,瞪着楚贺潮。
这一刻,元里庆幸自己和林管事学了不少作秀的表情,才能在这一刻不露出破绽。
否则定会暴露他其实期待着楚贺潮向他发难的想法。
“你一旦掌管后方,那便是十三万士兵连同我的命都握在了你手里,”楚贺潮略微退后,一寸寸审视着元里的表情,“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所学却诸多且样样精通。你的箭法厉害,对军队打仗更是了然于心,能做出来沙盘、香皂还有那些我从来没见过的农具,有办法弄来战马和玄甲,在我眼里,嫂嫂着实深不可测。”
他说完,缓缓松开了捂住元里嘴唇的手,忽然很是诚挚地低声道:“我与嫂嫂是一家人,嫂嫂有什么秘密大可同我说,我必定会助嫂嫂一臂之力。比如……嫂嫂,你究竟所图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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