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稚睡到晚上刘家人吃晚饭才醒过来。
刘贵的老伴叫周霞, 下午在菜园子里浇水除草,回家的时候,小稚正在酣眠。
周霞洗手的时候, 银宝金宝各种卖乖炫耀, 让奶奶也看看,她看两眼说,“有点瘦, 太小了, 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金宝不爱听这话,立即道:“肯定能!”
“能!”银宝也接话。
坚定的语气透露出多么希望这只被他们捡回来的小狗能顺利长大。
刘家的壮丁都去外地打工了,留下老人孩子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四个人坐在院子里,摆着折叠桌, 上面放着一个凉拌皮蛋,一个豆角炒肉,几个馒头, 几碗稀饭,还有一块捣碎加了香油的豆腐乳。
桌子下面点着蚊香盘。
这香味浓得化不开, 馋的小稚饥肠辘辘,屁颠屁颠凑过去, 蹲在金宝和银宝之间, 仰着头看桌子。
虽然因为个子太小, 桌子上有什么他都看不到,但不妨碍他闻着味都觉得香。
肯定有皮蛋,这个味不会出错。
还有肉的香气。
豆腐乳……
银宝低头看到小稚说:“馒头醒了, 它肯定饿了, 给它弄点吃的吧爷爷。”
小稚听到这话, 想起来没把自己的饭碗带过来,立即跑去咬着轻巧的铝盆凑过来,讨巧地把碗放到面前。
刘贵吃口馒头,夹一块皮蛋,闻言说:“你给它弄点馒头,它这么小,只能先吃馒头,吃荤腥以后都不吃馒头了,不能惯这个毛病。”
银宝闻言嗯了一声,把馒头掰几块放到小稚饭碗里。
周霞看到了说:“这狗还知道自己叼着碗过来讨食吃……小归小,倒是挺聪明。”说着端起盛着稀饭的碗凑过去给小稚倒了一些稀饭拌着馒头让他吃。
稀饭还有点烫,小稚等放冷了后才吃,这个时候馒头也已经泡软,吃起来不费劲儿。
他第一次觉得稀饭加上泡馒头这么香,带着一股子麦香。
果然人在饥饿的时候,白水泡馒头都觉得香死了,何况他这个还是面糊糊稀饭搭配馒头,更香了。
金宝在旁边问刘贵。
“爷爷,这小狗都吃啥啊?”
“像这种土狗啥都吃,好养活,不跟那些城里的狗一样,城里的狗都娇贵,还得专门吃狗粮啥玩意的,费那老钱了,咱养狗就是看家护院,家里有啥给它吃啥。”
“咱们吃啥,它也吃啥?”
“对啊,古时候到现在都这么养,一个个养的也是膘肥体壮,你看你二爷爷家以前养的那狗,就跟着吃馒头,粥,偶尔才能吃到点肉骨头,不也壮实的很,活到老才死。”
爷孙俩聊了半天怎么养狗,小稚一心吃稀饭配馒头。
连银宝叫了半天他的新名字馒头都没反应过来,最后一声才看向银宝,冲他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银宝听到馒头回应他,笑眯眯地说:“馒头知道我在叫它,哈哈,馒头真可爱。”说着就要上手去摸小稚。
周霞呵止,“别摸,都不知道有没有跳蚤,到时候咬到你你可别跟我闹,等过两天去镇上赶集,买个跳蚤圈给它戴上熏一熏再说。”
银宝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点着头说,“好吧。”
此时都吃过饭了,只有周霞舍不得饭菜还有点底,坐在那里慢慢吃,刘贵闻言说:“狗都是他们抱回来的,有跳蚤早咬了。”
“那不一定,有些跳蚤藏在它皮肤的根部,不一定能很快咬到他俩,但这会儿再摸一摸没准就摸到了,过几天大一点给它洗个澡,再用跳蚤圈熏一熏,差不多就行了。”
金宝本来也想摸,看到弟弟被说了,自动闭嘴,假装不想摸,坐在小板凳上哼哼唧唧的想玩爷爷的手机,只是手刚伸过去,就被打回来了。
刘贵说:“想得美,我可不让你们玩,张红家的那大孙子,用他手机不知道绑定了什么,扣了信用社卡里不少钱,最后吊起来打他才认,我看你也想让我给你吊起来打。”小小年纪,书不想读,就想玩手机,小孩玩这个上瘾,刘贵一点不惯这毛病。
刘贵虽然年纪大了,但威严犹在,训的金宝不敢再言语,讪讪的跑去堂屋看电视去了。
银宝蹲在小稚旁边,虽然不能摸,但看着小狗吧唧吧唧吃东西也觉得开心。
他还小,没怎么玩过手机,不知道手机的乐趣,没有哥哥那么想玩。
吃过饭,小稚又躺到廊下的墙角处,冰冰凉凉贴着睡觉很舒服。
晚上睡觉前,刘贵给俩孙子冲凉,随后是自己,洗完了带着去了二楼平房的竹床上,让他们睡觉。
周霞最后一个洗澡,站在院子里,拿着毛巾在身上擦洗,再冲洗两遍。
她洗完去二楼平房陪两个孙子睡,刘贵在院子里的单人床上睡,屋里开着风扇也闷热,而且半夜容易停电,所以不睡屋里,睡在外面。
刘贵都躺下了,那边刚下班的大儿子给他打回来个视频。
“这么早就睡了,黑灯瞎火的,孩子们也睡了吗?”在外打工,最挂念的还是孩子。
刘贵重新坐起来说:“估计还没睡”然后走过去把院子的灯打开,又叫金宝过来。
刘贵的大儿子是金宝的爸爸,小儿子是银宝的爸爸。
金宝听到爷爷叫,兴冲冲的从楼梯上跑下来,接过爷爷的手机,和视频里的爸爸打招呼。
“爸!你下班了吗,妈妈呢?”
刘建国笑眯眯地说:“你妈洗澡呢,我先跟你聊会儿不行,一会儿让你妈再和你聊。”
金宝嘿嘿笑了下:“好。”
刘贵打着蒲扇,坐在竹床上看他们父子俩通电话,时不时给孙子也扇几下。
二楼平房上的银宝咋咋呼呼地说:“我爸怎么没打电话!”
周霞躺在他旁边,也扇着扇子,闻言,“你爸前两天不才跟你视频过,哪有天天视频的,每天工作那么累,还得哄你们。”
银宝嘟囔着嘴不乐意,但也知道奶奶说的没错,爸爸前两天的确跟他视频过,还和妈妈聊天了呢。
刘建国问金宝。
“暑假作业写多少了,别到时候让老师给我打电话问你作业怎么没写,不乖乖写作业,等我回去肯定打的你屁股开花。”
金宝本来喜滋滋的,一听爸爸说什么暑假作业,脸就浮起尴尬,扭扭捏捏地说,“我今天还写了呢,肯定能写完,对了,爸,啥是少年宫啊,还有春游是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被问住的刘建国反问。
金宝说:“我语文暑假作业上的小作文有提到这些,我不知道是什么。”好奇问问啊。
“春游就是那些城里的学生去外面玩,春天的时候去外面玩,去那种有草有花的地方,少年宫我也不知道是干啥的,你以后长大了,自己查查。”
“好吧。”
小稚贴着墙角,听父子俩在那聊天,过了一会儿又听到金宝和妈妈在聊天,而小稚的思绪则因为少年宫这三个字的出现飘忽的越来越远。
少年宫,为什么他对少年宫这么清晰呢?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脑海里自动浮现里面的样子,穿过走廊,来到一间训练室,里面有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怀里靠着一个大大的大提琴,随着老师的指点,轻缓地拉奏……
这是谁?
是我自己吗?
小稚对自己作为人类的记忆非常模糊,在上一世作为猫咪的时候,都没有想起任何东西来,只知道自己叫小稚,却没想到自己复生后又成为了一只小狗,还因为听到少年宫三个字联想到了一些人类世界的东西。
其实关于上辈子作为猫咪时经历了什么,遇到了谁,他也记不得多少,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只记得自己好像是老死的,没有造什么罪,心灵上也非常安宁,想来上辈子过得不错,遇到的人和事都是好的。
哦,对了,他知道自己上辈子作为猫咪的名字是星星。
耳边是刘家人视频电话的欢笑声,小稚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能作为幼犬,还在长身体,吃饱了就犯困,也可能是天太热,并不能维持太久思考。
就这样,小稚留在了刘家,每天吃着馒头稀饭,偶尔还能吃点蔬菜什么的,天天跟着金宝银宝,偶尔还能搞点加餐。
比如金宝自己用竹竿缠了点线去钓鱼,钓上的鱼他自己清理干净在河边烤,还抓蚂蚱在火堆里烧。
这些小稚都能蹭到一点,吃惯了馒头稀饭,偶尔加点餐,那可真是开心的不行,他第一次吃蚂蚱的时候,还有点不想吃,可看金宝银宝在灰堆里扒拉烧干的蚂蚱一口一个,吃的香喷喷的,自己也忍不住尝试了一下,满满的蛋白质,烧熟了后,吃起来别提了,滋味好极了。
金宝除了钓鱼抓虾摸螃蟹,还上树摘果子。
他们穿梭再田野里,河堤上,小稚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后面,看着蓝天白云,在树荫下躺着看云卷云舒。
太舒服了,小稚平躺在地上,举着四只爪子,微风吹过他的皮毛,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去感受。
原来当乡下的狗这么自在,好像比城市里的狗都快乐。
虽然他没有当过城市里的狗,但现在他已经感受到了当狗的快乐。
“哥,你看,他们下河游泳去了。”银宝羡慕地看着河提下面那些大哥哥们在水里扑腾。
金宝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看一眼弟弟说,“你也想去游泳?”他们嘴里的游泳其实就是下河泡着。
银宝点点头说,“想!”
金宝坐起来说,“想,哥哥就带你去,走!”
小稚听到这话,一个激灵翻个身站起来,直接上嘴叼住银宝的短裤。
银宝本来都准备往下走了,被这么一扯,裤子差点撤掉,露出半片屁股蛋,他连忙去拉裤子。
“干嘛啊馒头,别咬我裤子!松开!”奶声奶气的命令小稚,双手拉住裤子往上提。
小稚哪敢松开啊,人家那些下河的都是半大小子,跳进去还能露个脑袋,你们俩下去不是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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