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凤可是听折邵衣讲过沈怀楠小时候事情的。两个人活得不容易, 小可怜一般,谁见了不得帮一把?
她也不觉得这是大事,但折邵衣却感激得很。
“世上人千千万, 谁家没有难处?可也不是谁都像我似的,正好有个能帮我, 且愿意帮我的挚友,我不仅感激你, 还要感谢苍天。”
这话她说得认真, 听得秦青凤不好意思极了, “这不,这不凑巧能帮吗?这真不是什么大事。”
她笑着道:“你可千万别感激了, 说得这般肉麻,我后背起鸡皮疙瘩。”
折邵衣笑起来, 秦青凤问, “你既然能找上我,必然已经有了我能帮的事情——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折邵衣便道:“待会, 待会去文远侯府,我跟你说。”
秦青凤干脆道:“今日我就不回宫了, 就住你家。”
折邵衣:“可以吗?”
秦青凤点头, “可以,最近我被关得不如意极了,太子宫里的妾室们都不安分,我看着表姐每日跟她们周旋,都觉得累。”
因安了心里一份忧愁,这时候, 她倒是也能腾出心思问问其他的人了, 惊讶道:“太子妃娘娘那般的人物, 也会跟妾室周旋吗?”
秦青凤脸色一郁,“邵衣,若是表姐嫁个普通人家,必然是杀伐果断,那些妾室哪里敢在她面前作妖,但是……东宫里面不一样。”
表姐本也不得太子的喜爱,要是态度再强硬些,便跟朝堂挂起来了。
“英国公府已经是烈火在烤了,前段时间,我不是又打了宁五那畜生么?已经出尽了风头,如今可不能再出大事了。”
折邵衣见她郁郁不得志,也叹气,“太子妃娘娘已经活得那般尊贵了,也不容易,也不知道世上有谁是容易的。”
她问,“小凤,你算吗?”
秦青凤就真心实意的说,“我不算,我要是男儿,到了我这个年岁,我家的兄弟们早上战场厮杀去了,他们也早就住在军营里面。”
“你想,即便从小兵做起,他也可以立一番业,许是能做到将军,还能做个公爷,而我呢?我只能到了年岁,就来京都里面住着,要是宁五不出事,便是要嫁给宁国公府的。”
她叹息一声,“所以当宁五偷情,我其实还松了一口气。”
折邵衣听了沉默,然后笑着道:“你们都是有大志向的,太子妃娘娘是,你也是。”
但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她就想着,以后能跟沈怀楠成亲,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等过几年,文远侯死了,再把姨娘接出来住。或者求求嫡母,在她成亲之后几年,就把姨娘舍给她。
那样,一家子人在一起,也算是美满了。
太子妃娘娘应该是要做点大事,小凤要做将军,她……她好像没有志气?
倒是白跟先生读书了。
但也不觉得自卑,人这一辈子,各有各的活法,自己喜欢便好了。她想了想,跟秦青凤说,“我跟你说,乱世出英雄,对人的束缚便少。”
话一说完,就把自己的嘴巴捂起来。
秦青凤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看左右,两人凑在一起惊悚,“你不要命了!敢说这种话!”
这就差点说要打仗了,又或者说,这意思更加倾向于大秦内战。
那便成了谁家谋朝篡位了。
折邵衣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放肆了,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牵在一起,互相压惊,最后干脆抱在了一起。
太恐慌了!
但是,在那一刻,她们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意思:要是有大乱将起,国将不国,或者谋朝篡位,缺少武将,那秦青凤就可以领着兵马直驱京都。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澹台思正恰好做好饭出来,见了此情此景,眼色怪异的看了一眼,“怎么瞧着又激动又害怕的?”
澹台老夫人喝一口茶,放下茶杯,含笑问,“你菜都煮好啦?管这么宽?”
澹台思正就转身走了,继续操持午膳。不该管的自然不管,他还有一厨房的东西要管。澹台老夫人倒是朝着两个小姑娘的身影笑,“有趣,有趣。”
等吃完午膳,折邵衣和秦青凤走了,澹台思正也道了一句,“这两个,倒是鲜活得很。”
澹台老夫人吃甜瓜,“嗯,鲜活的人凑在一块了。”
这两人在一起,生机勃勃的。
澹台老夫人的话折邵衣不晓得,但是她觉得跟秦青凤在一起确实好。因为她把计划一说,秦青凤马上就想出了更好的主意,在里面加了一把火。
折邵衣想的是把昌东伯不慈的名声传出去,最好人尽皆知,大家都知晓他的真面目,但是秦青凤却觉得这还不够。
“上回就说过,千百年来,若是想要打压一个女人,无论她是少女还是妇人,只弄臭她的名声就可以了。但是男人的名声,却不是臭了就被打压。”
她说,“男人么,老祖宗都说,成家立业,那咱们就按照这四个字来,先坏了家,再丢了业,到时候他就是普普通通一个糟老头子,还有什么戏唱的?”
“即便到时候,你和沈怀楠要奉养他,不过是丢进小宅子里面去,眼不见心不烦,他想要再出幺蛾子,不能够。”
“所以,为了让他害怕,便要下狠手。”
折邵衣听得激动,“可这就是大事了,咱们能成吗?”
秦青凤,“能成——要是不能成,还有表姐呢。”
折邵衣心就定了一些。
回到家里,周姨娘见了秦青凤,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然后自觉的避开,给两人说话的空间。
等她走出去之后,折邵衣这才道:“咱们第一步应当要怎么做呢?”
秦青凤道:“你刚刚不是说他宠妾灭妻么?那就先从这上面做文章。”
两人商量了一夜,第二天秦青凤一走,折邵衣就去找沈怀楠了。
他正在桑先生那里读书,见了她来,惊讶的问,“今日怎么没去澹台府?”
折邵衣,“先生说今日要跟澹台老大人一起休息,不教书。”
沈怀楠笑着道:“这可真是,两人感情倒是好。”
他温温和和的问,“那你找我做什么事啊?”
折邵衣便说道:“没什么大事。”
她今日就来看看他的脸好些了没有,至于其他的,还没做成呢,怎么能够先说?这也算是个惊喜吧?
沈怀楠便一见她的神色便知晓了,把脸凑过去,“你看,都好得差不多了。”
折邵衣亲自摸了摸,这才放心,两人腻在一起说话,桑先生走过来在不远处咳了一声,沈怀楠便回去了。
他走过去笑意盈盈叫先生,讨好一笑,“您可别见怪,邵衣就是来看看我的脸有没有恢复往昔的风采。”
桑先生听得好笑,又一阵心酸,“是,你这张脸啊,实在是遭了大罪。”
他说完,犹豫的对沈怀楠道:“你对昌东伯,怎么看?”
沈怀楠头一低,“再怎么样,都是我的父亲,学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桑先生:“哎,哎,这事情,我再去跟昌东伯说说。”
沈怀楠见他没有下定决心帮他脱离昌东伯府,也不失望,他的重心本也不在桑先生这里。
等下响回去的时候,他远远的就见到了站在不远处踌躇四处张望的盛瑾安,便笑了起来。
这才是他的重心。
他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大一个帮扶。
沈怀楠走过去,扬起一个单纯的笑脸,装模作样的问,“盛九兄,你来啦。”
盛瑾安就算不来,他也是要去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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