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日下了好几场雪。每每是这场雪刚融, 那场雪就又下了,于是京都白皑皑一片,每日派去扫街道雪的人增加, 就怕马车摔了, 如今正在过年,来往行人多, 大街上就没停过马车。
大年初一, 折邵衣还收到了红封。今年给她银子的多,不过给出去的也不少。沈怀楠最终摸到了姑娘的耳朵——天冷,防寒, 那日姑娘的耳朵就冻红了, 忍不住用手去捂住耳朵,沈怀楠贼心不死, 看准机会就上,一双手就捂了上去。
折邵衣抬头,只见他肃着脸,一本正经,“别抬头,抬头脖子领口里就漏风了。”
他严肃的很,“会冷,快, 把手伸进我袖子里面暖和暖和。”
折邵衣眨眨眼睛, 听话的把手放进去了。大雪天两个人就这般傻乎乎的站着, 他的手捂住她的耳朵,她的手挨在他袖子里的胳膊上取暖。
姚黄从廊下路过, 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 等沈怀楠一本正经走了,她凑过去,“姑娘,沈三少爷这是在占你的便宜呢。”
王二就是这般占她便宜的!
折邵衣没好气的瞪她,“他占他的便宜,我占我的便宜,就你管的闲事多。”
姚黄眨眨眼,倒是明白了,这是互相占便宜呢。
她想了想,也不去管了,反正是互相占便宜,左右她家姑娘没吃亏。
等到了过年的时候,沈怀楠就给她包了个红封,如今都大了,占占便宜的事情也要有人在外面看门和守口如瓶。
姚黄一点没犹豫的接下了。
过了年,正月十五的时候又去赏花灯。折邵衣便还记得去年赏花灯的时候,那时候她和沈怀楠想要买下齐泰的金钗子头面都没有银子。
如今有银子了,但都认识齐泰了,沈怀楠去买,齐泰却坐地喊价,要三千两银子。
哎哟,这可真是奸商。两人才赚了点木材生意的银子就都被要去了。
折邵衣决定今年不买了。她再遇见齐泰的时候就笑,“等我成婚的时候,我就厚着脸皮朝你要。”
齐泰笑出声,“行,那我也送。”
折邵衣磨磨唧唧的解释,“齐伯父,非是我们不愿意现在拿出全部身家来买,实在是不划算。”
“哎,你不知道,柴米油盐好贵啊,要是想要捐点银子给穷苦人家,就更加不得好过了。”
齐泰便发现她好能说啊。从小小一件金钗子说到了米价。
“三千两银子能买多少米啊,够一家子吃一辈子了。”
齐泰哭笑不得,觉得这小丫头嘴巴真利索,跟一年前见的时候太不同了。
又一年元宵花灯节,他们又在小摊子前相见。
沈怀楠掏出银子买了根桃花簪子,齐泰没有喊价了,只用一百两银子卖给了他们。
等两人提着花灯走了,他感慨道:“这小子,出门就带一百两银子,可真抠门啊。”
不然他还能喊价喊得高点。
他派了人蹲在文远侯府,文远侯家就那么点事情,沈怀楠有多少银子早被报上来了。
沈怀楠倒是没想太多,他只觉得赶巧了,“带了一百两银子,如今全部都被他要去了。”
等过了元宵,沈怀楠去桑先生那里都少了,他要准备三月的考试了。
不过二月的时候,还是办了生辰筵的。去年二三月过的太糟心,生日那天也是吃了一碗寿面而已。今年就不同了,今年要请的人多。
沈怀楠是二月十六的生辰,他请了盛瑾安以及英国公草轩堂认识的人,王五,以及折家众人,他们吃了一顿酒。
折邵衣送了他一个金锁。
那是个小孩子的锁,三岁儿童戴的那种,大大的金锁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盛瑾安吵着看了礼物,然后捂着嘴巴大笑。
“折九姑娘怎么送你一把锁!”
沈怀楠艳目光很柔,“我没收到过金锁。”
小时候,沈家孩子们都有,只有他没有。
那时候他刚重生回来,想要做什么也做不了,依旧过的很不好,心里还有一桩被杀的血海深仇,整个人都被折磨得不行。
后来他慢慢的看开了,使了计谋做桑先生的弟子,又见到了邵衣。她那时候还是个有点胖乎乎的小丫头。
小丫头握着他的手,瞧见别人脖子上有金锁他没有,便哄着他,“只要你听话,我以后有钱了,就给你打一把金锁,比他们的都重。”
她小声的告诉他,“你放心,我给你打实心的金锁,不像他们一样,戴的都是空心的。”
如今,她有钱了,她把金锁送来了。
沈怀楠看着金锁就笑,手指头在上面抚摸,带着点炫耀的道:“邵衣说,我缺的,她都补给我。”
盛瑾安十分羡慕,万分嫉妒,最后叹气,回去就怪英国公夫人,埋怨的道:“咱们也该去周围的人家看看的,万一也有个好妹妹呢?”
英国公夫人没好气的道:“咱们家钱多,这条街都盘下来了,你哪里来的邻居?”
不过过了沈怀楠的生辰就是折邵衣的生存了。她是三月五日的生辰,这时候沈怀楠还没有考试呢。
折邵衣的意思是今年不做生辰了,免得沈怀楠分心。沈怀楠却道:“若是读了这么多年书,最后没考上,倒要怪你做个生辰宴,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挖地去。”
折邵衣的生辰宴就这般确定下来了。她本来想叫好友们来吃个饭,这段日子多了不少好友,姑娘们跟她相处熟了,倒是喜欢她的一身侠骨之气。
英国公家的姑娘回去还夸过折邵衣“若是敌军临于城墙之下,她必定是誓死护城的那一个。”
英国公夫人就哀叹自家小九命不好,“早知晓,小时候就该带着他去文远侯府做客,哎,输在了认识晚。”
她实在是很喜欢折邵衣,所以折邵衣的生辰之前就写了一封信,大概是折邵衣要是想宴客,一定要请她来作陪。
唐氏本是不想大办的——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腊月还娶了一个媳妇,媳妇还没娶进来几天就开始过年,过完年又要开始准备给折宴明娶媳妇了,她气还缓过来呢,现在又要她操持生辰宴?
累死她算了!
但是英国公夫人帮了她良多,那真是个好人。人家想来你家吃顿酒,唐氏觉得自己累死也是值得的,她也不敢把这种事情交给小辈们,虽则她们三个都出去历练了,但那是做官绣的事情,跟这种筵席又有所不同。
就怕她们不知道这些长辈们的来历,不知道怎么安排位置。索性就这次她还操劳操劳,然后一边做一边教。
文远侯府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唐氏还有些恍惚。她不仅教导闺女,还教导儿媳妇,眼睛盯着徐氏,恨不得她是个天才,马上就学会了所有的事情。
但又不愿意徐氏太累,便悠着来,悠着来,她自己就受罪,整日里叹气。徐氏十分伤心,回去跟折硕明道:“我是不是很笨啊?”
折硕明笑着摸摸她的头,“不笨,不笨,是母亲太聪明了。”
而且,这管家的事在母亲手里就跟玩一般,在妻子手里估计就会变成一种事情了。
他劝解道:“家里的人都不找事情,你以后接了之后,别太管,抓住偷奸耍滑的下人,你就发卖了去。”
“再有就是三弟妹,她马上就要进门了,要是性子跟你不和,你就别理她,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她闹随她闹,你别恼就好。”
徐氏甜滋滋的,“好啊。”
她又去跟着唐氏忙活了。唐氏见她一身的劲就觉得她傻,教她怎么偷懒。
徐氏笑盈盈的搀扶着她,“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我还是早点学好,您就可以早点修养了。”
真是个招人疼的丫头。折邵衣也觉得大嫂子实在,她偷偷的送了一根金条过去,“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我上回问过了,这可以送给别人。”
她道:“多谢大嫂嫂为我操持生辰宴。”
徐氏捧着皇后的金条傻乐,晚上还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有些可惜,“只是能看不能用。”
折硕明笑出声,“你跟九妹妹倒是性子一般。”
徐氏不好意思的笑,“你不知道,跟着母亲管事的这些日子,我才知道一个府里开销有多大。”
她叹气,“管好一个家真不容易,父亲……父亲一个人的开销就……”
背后抱怨公爹实在是不好,她很快又闭了嘴。
折硕明学的是孝道,他不能去规劝父亲,只能从自己这里省,他想,以后那些乐理书就少买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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