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 202 章

    第二百零二章

    时间回到胤禟等人回京那日, 送走了五爷和替四爷送东西的苏培盛,胤禟又安排人去给十爷送消息。不想零碎锁事一通安排,胤禟直至丑时才安寝。

    翌日一早, 胤禟先去私宅那边用早饭, 吃食又比路上精细了几分。用膳时, 胤禟还问了湘云今儿有什么安排。

    湘云闻言很干脆的摇头, “没有安排,为什么要有安排。”

    这几天她都准备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养秋膘, 然后等着过中秋。

    按习俗立秋那日要吃炖肉,黄瓜或是茄子,人们通常将这一吃法称做抢秋膘。今年立秋, 他们正好在小镇上, 也是事后才想起来的。

    “不吃炖肉的立秋,是不完整哒。所以我早起就吩咐了厨房补过呢。明儿吃猪头肉拌黄瓜,再弄了茄鲞来吃。对了,今年中秋的宫宴是在畅春园过还是在宫里呀?”年节的时候胤禟都要参加宫宴,区别只在于是在宫里还是畅春园晨。

    见湘云问中秋节的事, 胤禟垂眸想了想, 笑道:“爷今年在家里陪你。”

    “哦~~~”湘云含着筷子歪头看胤禟,眼睛眨巴眨巴,又娇俏又活泼。

    湘云就知道胤禟不是吃亏的性子,跌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他能不报复回去?什么在家里陪她, 怕是胤禟会在这个中秋宫宴上做什么手脚呢。

    这一次湘云是彻底猜错了方向, 因为今年就没有中秋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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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胤禟换上一身会让气色看起来极为不好的衣袍。加之袍子是春末做的, 这会儿穿在身上宽宽大大的, 加上这两日故意没刮的胡子, 整个人看起来又颓废,又憔悴。顶着这样一张尊容,还没出屋子呢,胤禟便开始扶着秦八两往外走了。

    当今在畅春园呢,胤禟先坐马车去畅春园给当今请安,让他看看自己这个死里逃生的儿子。当今也没想到自家儿子都病到脱相的程度了,当即不由庆幸自己将人宣了回来。

    当今见胤禟这般,难得体贴的吩咐了几句安心静养,不着实当差的话。胤禟点头,谢过当今的关心后又看向当今,对着当今张了张嘴,又犹豫了再犹豫,将当今都给整着急了,胤禟才问了当今一句,能不能用银子抬个旗。

    比如将某个姑娘从包衣旗抬到汉军旗什么的。

    瞧你这点出息!

    当今一脸不耐烦的将胤禟撵出去,转过头来却又吩咐了李德全一声,回头在青年才俊里找个姓史的过继给史家大房,给他们那一房抬个旗也算是成全老九这份深情了。

    李德全抽了下嘴角,觉得当今给的和胤禟想要的不是一回事。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接了差事。

    出了清溪书屋,胤禟又三步一喘的去给宜妃姐妹请安。一看见胤禟,宜妃姐妹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胤禟仍旧没说实话,还是那套水土不服攻心翻的理由。

    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半盏茶,胤禟去给太后请了一回安这才回府。胤禟没去见太子,但太子却派人给他送了补品药材等物。

    当然,也不光是太子,其他知道胤禟病归的皇子阿哥,甚至是宗室官员,商铺东家等等都在胤禟出宫后给当今送了礼来。

    五爷是九爷的亲兄长,五爷可以第一时间去,但他们却不能。毕竟这事往小了说是兄弟情深,往大了说...消息这么灵通,想干什么?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四爷了,四爷虽然没有亲去却第一时间派了亲信过府看望胤禟,却也正好显出了他的心性为人。

    刻薄是真刻薄,但未必寡恩。冷酷是真冷酷,但也非无情。克制忍耐又浓烈到不惧人言。务实勤俭,也浪漫小资。

    多少那那么一点瑕不掩瑜的味道。

    .

    “爷,话传出去了,东西也拿到了。”换了身家常袍子,胤禟没有系腰带便从里间走了出来。听到秦八两的话,胤禟的视线不由看向了一旁的方型锦盒。

    深吸一口气,胤禟小心的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胤禟瞬间盖上盖子。

    泥嘛,跟真的没两样。

    看过了盒子里的东西,胤禟重新去洗了手这才走回来。一边让人将个盒子收起来,一边问秦八两:

    “人手都安排好了?”

    “是,今晚子时便动手。”顿了顿,秦八两有些担心的问道:“若直郡王那里?”

    “不会。这些人跟了咱们一路,老大再蠢也不会立时招了这些人见面。”至少这几天不会。

    钱深和贺东都是知道湘云使蛊的人,也都亲身见过湘云用‘蛊’杀人了。若明日事发后再灭口,未必如现在这般容易。

    秦八两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就说嘛,为什么跟直郡王见过面了,他们爷还让这些人‘护送’他们回京城。

    “太子...会去吗?”让东宫送礼的宫人捎话给太子,这么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太子是一国储君,又向来架子大,怕是未必请得动。

    “有钱能使鬼推磨。”胤禟喝了口参茶,脸上满是讥讽,“他会去的。”

    这次事出老大,但太子却也没少推波助澜。太子与老大斗了那么多年,未必不知道老大做了什么,这未尝不是太子的一石二鸟之计。

    知道以太子的为人处事,今日派来送礼来一定是身边得宠的心腹内侍,果然来的就是太子的贴身太监。秦八两按着胤禟之前的吩咐,悄悄的对那太监说了一句‘九爷有件要紧事,请太子殿下明日公园展厅一见。’

    太子未必了解胤禟,但胤禟却对太子极为了解。性情,喜好以及他明里暗里多少拥趸。此时胤禟如此安排,太子那里便不由猜则胤禟是想拿老大跟他做笔交易。

    老大是胤禟的投名状,也是他的筹码,胤禟拿老大做交易,既报了私仇也给他卖了个好。

    仿佛已经想到此事之后自己将除去一心头大患的太子自是毫不犹豫的约定赴约了。

    这边胤禟又通盘想了一回明日的计划,对秦八两说道:“叫乌英来见我。”

    “...是。”

    “等下。”见秦八两离开,胤禟又将人叫住了,“让姑娘看看今儿得的东西有没有她喜欢的。”

    秦八两:巧了不是,他刚就想到了。

    ~

    晚饭后,湘云还跟胤禟在私宅这边散了一会儿步。然后湘云留在水榭这边带着丫头们弄烤串当宵夜,胤禟笑着看湘云玩闹,又陪着她吃了些羊肉串便回了隔壁看帐本。

    下晌时胤禟就放出了闭门谢客安心养病的消息。然而无人知道的是当天夜里胤禟从私宅离开后悄悄的去了公园。

    除了特殊日子会免费开放外,公园的瓷器展厅是要另收费的。最近不是什么节假日,加之展厅的瓷器也没有上新,所以展厅这边多少有些人迹罕至。明日在这里设伏,既光明正大又不引人注意。

    胤禟带着之前的那个盒子来到展厅后,直接去了最里面的贵宾厅。看了一眼里面价值连城的古董名瓷,多少有些心疼。

    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做戏就要做全套。

    这些好玩意既是明天的道具也是事后调查时他的个人损失。对于一个喜欢挣钱的皇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公园停业,古董尽毁更倒霉的呢。

    这时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胤禟面前,单膝下跪态度恭敬的回道:“爷。”

    胤禟见了来人,不由看了一眼时辰,淡淡的问道:“处理干净了?”

    “是。一共三十三人,全部身首异处,伤口用石灰封住,装在提前准备好的箱子里,明早城门一开便送出城去。”不光尸体会运出城,就连所有沾了血渍的东西也都会带出城一并销毁。

    胤禟点头,“烧得干净些,别留下什么后患。”

    “属下明白。”

    ……

    翌日,太子轻车简出的离开皇宫,直郡王那里便得了消息。犹豫过便也微服简出的跟去了胤禟的公园。

    展厅有两个门,一个前门,一个后门。一般都是前门进,后门出。太子来时,直接被人从前门引了进来,先是由着展厅的讲说员介绍了一回展厅里的展品,之后才被引进贵宾厅。

    侍从上了茶点便退到一旁,太子身边的内监却替太子问起了胤禟。

    “为何不见九爷?”

    “拍卖馆那里来了新货请九爷过去瞧瞧,太子爷稍等,九爷这就回来了。”

    太子背对着那侍从,随意的挥了挥,之后便背着双手继续欣赏这一屋子的古董名瓷了。时而点评两句,时而再听侍从说一说这件东西是怎么入手的。

    “这件宋仁宗时期的展品是一位蜀地的商人……”

    直郡王被人从后门引进来时,一个穿着内监服饰的白面男人态度冷淡的给直郡王打了个千,说了句太子正在里面等着他的话,便在前面带起了路。

    走到离贵宾厅只有几步远时,直郡王便已经能隐隐约约听到太子与人交谈的声音了。而这时,门前一个捧着盒子的小厮突然朝这边走来,手捧锦盒来到直郡王跟前。

    “太子请直郡王过目。”小厮按着上下级的关系将锦盒递给领路内监。那内监没接,而是态度自然的向一旁侧了侧身,让直郡王自己接了。

    直郡王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也带了几名侍卫和贴身太监,此时那太监接过锦盒,然后半弯腰的托举锦盒,恭敬的请直郡王开箱。直郡王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压着心头火,面无表情的打开了盒子。

    只一眼,直郡王便目眦尽裂,心神震怒。

    看到直郡王这个反应,大家不由也看向那被打开的锦盒。

    嘶!那锦盒里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颗人头还不是旁人的,正是直郡王的嫡长子弘昱的。

    乍然看去,栩栩如生,仿佛真是从人身上砍下来的。然若凑近了看便会发现不过是腊像罢了。只是直郡王此时心神都处于激荡之中,又哪里看得分明。

    双眼赤红的直郡王心痛得无以复加,视线落在一旁架子上的宝刀后,下一秒便举起刀杀进了太子所在的贵宾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想到为什么一个专门放瓷器的展厅里会在明面上摆一把开刃的刀。

    直郡王举刀冲进来的那一刻,太子闻言回身,而一直留在这里的展厅侍从却从角落里拿起一根棍子迎了上去。

    侍从一边拿棍子冲向直郡王,一边大喊‘护驾,直郡王行刺太子’。原本还有机会问一问情况的太子就被动的进入了战斗模式。

    太子带了六个侍卫,直郡王也带了六个,可以说直郡王从小到大万事都要跟太子比着来。哪怕不能超过太子,也绝不允许自己不如太子。

    这间胤禟特意安排给他们的贵宾厅也有两个门,太子的六个侍卫都在贵宾厅朝东开的门口,而直郡王则是从贵宾厅朝西开的房门进来的。

    西边房门口站了两个侍卫,这两个侍卫在放了直郡王进屋后便与直郡王的侍卫打杀起来了。最后在对方‘人多势众’下让开了房门。

    太子的六个侍卫在听到侍从的喊声后直接从东门进来,正好将太子护卫在身后的六人又齐齐朝直郡王杀来。而直郡王的人也在这时勇猛的冲了进来与那六人战到一起。之前败走的两个‘太子侍卫’此时也杀了进去……

    混战中,直郡王直接被太子的侍卫击杀,而太子和太子的侍卫又被后进来的‘直郡王’侍卫乱刀砍死。

    带着人站在角落里看了一出大戏的胤禟,一边往里走,一边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然后那颗弘昱的头就被重新带盒带走后丢进了燃烧的窑炉里。而之前举棍护卫太子的展厅侍从此时却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已经砍穿的牛皮递给胤禟身后的乌英,随后捂着伤口不深却仍旧流血不止的伤口对胤禟点头。

    胤禟是重来之人,他怕太子死后不甘再如他一般回到过去。所以一直等到太子咽气了才来到太子跟前。

    走到死不瞑目的太子跟前,胤禟眼底满是嗜血和疯狂的说道:“二哥,你就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弘晳的。”

    说完胤禟又转身看了一眼同样死不瞑目的直郡王,眼底又多了三分快意。

    如今所有知道那丫头秘密的人都被灭口了。

    抬手那两个同样受了伤的‘太子侍卫’,胤禟又确定了现场没有一个活口,从尸体分布上也不会让人看出还有第三方后,这才带着人避开地上的血渍从密室离开展厅。

    展厅地下有个密室,一进去便是一个放置珍贵古董瓷器的小库房。但这间小库房里还有一间通往拍卖行地下密室的密道。

    只要人进了拍卖行的密室,就可以从另一条密道离开公园。

    谋害当朝太子和皇长子不是小事,有没有第三方出现,从尸体的姿势和分布就能推断出来。胤禟之所以要这么麻烦而不是直接击毙他们,就是为了不留下或是尽量不留下任何纰漏。

    等胤禟带着人匆匆离开后,那个受伤的侍从才一点一点缓慢的爬到展厅门口,拖着身后一条长长的血迹,有气无力的推开门,“来,来人呀,直郡王杀死了太,太子。”

    这话一喊完,人便晕在了门口。

    半个身子在门里,半个身子在门外,当即将附近的工作人员和游客都惊到了。

    干了件两辈子以来最彪悍的事,胤禟的心情也多少激动起伏无法平静。

    换了衣服坐在榻上喝茶,胤禟又反复回忆了一回现场的情况和整个计划,最后才松了一口气的笑了。

    让人去看看湘云在做什么,听说湘云让人买了上百斤的河虾,要吃虾面。不由笑着又让人去采买两筐螃蟹。

    这丫头回头保准要吃蟹黄拌面的。

    ……

    听说太子薨了,当今猛的站起身,身子前后晃了两下,便又跌回了龙椅中。

    随即当今捂住胸口,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德全,颤抖着声音问道:“朕的保成...薨了?”

    ‘薨了’二字说得极轻,仿佛是怕被人听到一般。

    李德全跪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听到当今问话,声音发紧的说道:“皇上节哀。”

    “节哀?节哀?不,朕不要节哀!”当今一把将御案上的奏折摆件全都挥到地上,先是轻喃,后是疑问,最后是无法接受的切斯底里式咆哮。

    原本在李德全说了噩耗后,就全都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见当今这副样子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中都在咆哮着直郡王将天捅出个窟窿。

    “保清呢?”咆哮了一回,当今才问向罪魁祸首直郡王。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配上冷透心菲的声音,直叫人头皮发麻。

    “...直郡王与太子同归于尽,也,也薨了。”

    当今:“……”

    李德全说这句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当今态度,不由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御座。

    这一抬头当即将李德全吓着了,连滚带爬的冲到御前,发现当今只是晕过去了,这才浑身发软的滑坐在地上,一边颤抖着叫人传太医,一边又让人给太后和宫外的皇子阿哥们送消息。

    康熙四十二年,六月初恭亲王常宁薨,同月裕亲王福全又薨,刚刚走到八月里,太子和直郡王又玩了一出同归于尽。当今怒极攻心,悲伤过度,也不知道会不会……

    想想病得脱相的九爷,再想想那泥石流和连下二十一天的暴雨,以及决堤的河道,受灾的百姓,这一年,真的太难了。

    ╮(╯▽╰)╭

    做为公园的主人,胤禟是最先收到消息的人。于是胤禟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请了四爷。

    对于胤禟有事没事都叫自己的行为,四爷已经麻木了。可叫四爷不敢置信的是太子遇刺被害这种事情已经也要叫上自己。

    这糟心玩意,就没有一日让他省心的。

    嫌弃的看了一眼胤禟,四爷又不由想到胤禟病到脱相也是办公差所致,又别扭的压下了腹诽。

    虽娇气矫情了些,却也是个能干的。

    四爷原是要立即启程赶赴清远县主持赈灾善后工作的,去给德妃辞行的时候,洽巧赶在当今也在永和宫的时候。因之前二人就在说中秋节的事,见四爷来辞行,当今便以不差那两天为由留四爷过完中秋节再出京。

    然后四爷就好巧不巧的赶上了太子与直郡王这档子事。

    二人进了展厅,一路朝着事发地赶去。只一到地方,胤禟就捂着嘴跑到一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现场血腥又惨烈,四爷也被惊到了,不过他却没像胤禟那般‘没出息’的大吐特吐。见胤禟这样,四爷便叫胤禟先出去。

    四爷从来没想过从出生便压在他们头顶,永远高高在上的太子会死在这里。更想不到那个一直与太子对着干的直郡王真会压不住自己的不甘和往日嫌隙对太子痛下杀手。

    压在头顶的两座大山一下子就被搬走了,四爷多少有些迷茫,哪怕不承认,心中也多了几丝窃喜。可再一抬头,四爷又不免难过痛心起来。人活着时,人憎狗厌。人没了,脑子里想的竟都是他的好处和往日的情份……

    四爷派人将整个展厅都先封锁起来,胤禟想了想则直接关闭了整个公园,停产停业。

    随后二人便赶着去畅春园给当今报丧,洽巧在路上碰见了回京送信的小太监,于是二人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其他皇子阿哥也跟胤禟二人一般先后到了畅春园,之后所有人都呆在清溪书屋外面等着当今宣召。

    御医看过了,虽然事发突然,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的,但当今的情况还不错。

    毫无中风迹象。

    不过当今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包括胤禟在内的所有皇子阿哥也都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

    从昏迷中醒来时,当今还一脸恍惚的跟李德全说,“朕梦到了保清和保成,还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二哥和常宁也在,他们还问朕怎么还不来。”

    李德全闻言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回连‘节哀’都不敢说了。

    当今见他这般,双眼越过他看向窗户,仿佛低声说了句‘阿玛错了’还是什么的,便沉声念了几个名字让李德全去宣人觐见。

    朕的儿子没了,朕总要知道是为了什么才叫他们兄弟走到这一步吧。

    吩咐完又从李德全那里知道了众位皇子阿哥都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夜的事,一听完当今就特别想要刻薄的来一波集中输出。

    这些个儿子往日里就嫉妒太子,如今太子出事了指不定心里多痛快呢。

    “真以为朕不知道他们那些龌蹉心思?叫他们给朕滚,滚得越远越好。”

    李德全:“...喳!”

    就知道会这样。

    ……

    湘云捧着竹叶上的露水煮出来的茶,小口小口的抿着,双眼就没离开过胤禟的脸。

    虽然你丑了,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有两米八。

    听说直郡王与太子同归于尽的消息时,湘云就猜到是胤禟干的了。可能他们真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吧,湘云对胤禟的手段并不打怵厌恶,甚至还多了几分欣赏。想到回京城那日胤禟给直郡王下的鱼铒,湘云更觉得酸爽刺激极了。

    第一天,回京;

    第二天,请安;

    第三天,报仇。这男人拿的是大男主剧本吧?

    “弘昱该给他老子守灵了。”在畅春园守了一天一夜后,便回府‘静养’了。刚睡醒就被湘云请来品什么竹露茗了。

    胤禟没理会湘云的眼神,对这种‘你半斤,我八两’的打量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说起了旁的。

    “好的。”

    “出了这档事,公园那边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不能正常营业了。好在因着两位王爷的丧事和这场暴雨,不少预订都取消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胤禟点头,笑着跟湘云说道:“往年中秋的烟花盛会、灯会,选美什么的今年都不能办了。还有商场那边的中秋促销活动也要停一停。”

    说到这个,胤禟又喊来秦八两,“商场那边的小戏园子和杂艺台子都叫停了。赏戏班子一百两银子,杂耍艺人每人五两银子。”

    “你到是提醒我了。”见胤禟这么吩咐,湘云连忙也叫了个管事过来,“畅春园那边的工程立即停下来。”

    当今就住在畅春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宫。这种关键时刻谁知道会不会看到路上的工程再迁怒他们。

    比如说:你亲哥哥一口气死了俩,你咋还有心思往钱银里钻呢。

    以当今渣起来就不讲道理的尿性,他是真能干得出来。

    于是这一天,湘云和胤禟两个一左一右的坐在榻上,不停的吩咐着自己手底下的管事,收缩生意。

    就,就还挺和谐的。

    ←_←

    当晚子时过后,湘云等空间里的弘昱睡熟后,便换了夜行衣运转异能去了直郡王府。到了直郡王府后湘云又趁夜将弘昱放到了正院门口,然后自己藏在角落里看着弘昱被发现。

    使着异能回到私宅,湘云又趁夜将弘昱住过的屋子收拾出来。将弘昱用过的东西也都装箱放好,准备回头拿到外面销毁掉。

    刚收拾到桌案前,湘云便发现了一样叫她震惊不已的东西。

    那是一双磨得极为锋利的竹筷子,而弘昱却将它藏在桌案下面……

    湘云:“……”

    真是个不讨喜的坏小孩。

    收拾好了这间弘昱住过的屋子后,湘云离开空间后又不由想到了弘晳。虽然不知道胤禟为什么要留弘晳一命,但她肯定胤禟留着这颗定时zhadan绝对是有什么用的。

    算了,不想了,智商没到那里,想多了也是在展示自己的智商缺陷。

    ……

    随着太子和直郡王携手退出人间舞台,整个大清也将重新洗牌。不过此时众人的视线仍旧停留在这场手足相残的年度大案里。

    “小的叫德幸,镶蓝旗赫舍里氏。读过几年书,是展厅里的讲说。前儿一早太子带着人来了展厅,先是撵了其他人出去,又说直郡王来了便直接领过来。”

    赫舍里氏是满族著姓大族,但就像赵钱孙李这样的姓氏一般,不是所有姓赫舍里氏的人都出身显贵,镶蓝旗的这支赫舍里氏就跟普通旗民差不多。

    此时听到德幸这么说,办案的隆科多也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是说太子知道直郡王会来?”

    “是。”德幸点头,肯定这个说法,“太子好像要跟直郡王谈什么事,直郡王一来太子就打发小的出去。小的刚要退出去就听到直郡王说什么,什么人被太子藏哪了。然后小的便去茶水房准备茶点……”刚端着茶点回来,里面的冲突出爆发了。

    总之就是有那么个人被太子藏起来了,然后太子与直郡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刀光剑影,兵刃相接,来了一波团灭。

    另一边,那些展厅里的工作人员和几个因为太子到来,被强行劝离,却买了门票的百姓也被叫来问了一回话。

    众人都说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将他们撵出去的,于是展厅里为什么没有旁人这一点倒可以暂时放到一旁了。

    “让爷想不通的是太子为何会选在九爷的地方与直郡王见面?”隆科多站在展厅里,一脸的疑惑。

    太子等人的尸体已经运走了,只是案件仍然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

    比如说从现场唯一幸存者的口述中分析,应该是太子将直郡王的嫡长子藏了起来,想到消失多日又突然出现在王府里的弘昱小阿哥,隆科多更迷惑了。一通调查后,隆科多将调查结果说给当今知晓,便退后一步等着当今进一步指示。

    当今自太子与直郡王双双殒命后一夜间苍老了十岁有余,听了隆科多的调查报告,当今也只是沉思片刻便打发隆科多出去了。

    等隆科多离开后当今又叫另一波人悄悄调查这件事。随后长叹了一口气给这件事下了结论。

    转日,直郡王得了恶疾暴毙而亡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但实际上怎么回事,消息灵通的人都意会的对视一眼,不敢多言。

    七日后,直郡王过第二个头七的时候,太子染病的消息又成了京中头条新闻,半个月后,大清的邸报上才了太子薨逝的消息。

    手足相残...无论如何太子和直郡王都不能死在这种真相里。

    参加完两个病逝兄长的葬礼后,胤禟与湘云说道:“皇阿玛没治老大的罪,估计也不会善待直郡王一脉了。听说那府里的吴雅氏早产了一个女儿……”

    算上弘昱直郡王有一子五女,太子是二子一女。太子还好说,当今偏心太子多年,对他的三个孩子也偏疼了几分。如今太子死于非命,当今必定会加恩这三个孩子。

    太子妃石氏不是直郡王的继福晋张佳氏,她嫁入皇家多年,身份,阅历手段都不缺,想来就算没了太子,她也能撑起这一支脉来。

    但张佳氏去年才入府,年岁轻,又无威望,加之直郡王的死因,内务府那里怕是不会让他们好过了。

    世间诸人诸事,皆是一饮一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前人造孽后人就那...受着吧。

    湘云闻言将直郡王的五个女儿放在了心上便与胤禟说起了弘晳。

    “建文帝?”

    胤禟嗤笑一声,“想的美。”

    那就好。

    不过太子这一去,朝中势必又要乱上一阵子了。

    想到朝中那些文武大臣的尿性,胤禟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向他老子提议册立新太子了。

    以老爷子的脾气,这会儿谁出头谁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子里,老七有脚疾,老八有脑疾,老十的福晋出身蒙古科尔沁,十二和他五哥一样都是蒙古人养大的,十三和十四年纪小没什么政绩,十五往后就更小了。如此来看也就老三和老四会让人下注了。

    “你还没说你呢。”

    胤禟笑,“牛不喝水还强摁头?”

    “什么时候你们家排继承人的时候也将那些公主都排进去呢?我觉得四公主就比你们兄弟都好。”

    “肯定要等到家里的男人都死绝了的。”胤禟伸手在湘云鼻子上刮了两下,“阖族全死光的那种。”

    即便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死光了,还有红带子红罗家的爷们,大清是绝不允许出现女皇临朝这种事的。

    湘云鼻子哼气,“真扫兴。”

    胤禟摇头,“叫你尽兴了,这江山都得颠覆了。”

    湘云闻言一甩头,小下巴骄傲的抬起来,一副高贵冷艳:“切,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小小的大清焉能和整个宇宙相媲美!”

    “对,你还想要一颗星星。”

    湘云:嘤~

    京城的气氛随着这两场葬礼而变得非常压抑低迷,九月初,宝玉跑到私宅跟湘云说起了她的生辰,“过几日便是妹妹的生辰了,老祖宗说朝中出了这样大的事,九爷这边也不方便给妹妹庆生了。要接了妹妹去园子里住几日呢,还有林妹妹。”

    说了这事,宝玉又跟湘云说起他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比如说,太子和直郡王的病逝并非是什么恶疾,而是家族遗传方面的疾病。

    “……大家伙都说八阿哥命大挺过来了,不过却落了一身毛病。太子和直郡王却没那么幸运了。”

    那就不是一回事。

    湘云抽了抽嘴角,然后又跟宝玉强调了一回近亲结婚就极容易遗传这种家族疾病,还有可能养不活,然后宝玉不由又想起了先皇后佟佳氏。

    表哥表妹,夭折的皇女。

    还不等宝玉囧完,湘云又掰着手指跟宝玉算了一回皇家那些乱七.八糟的联姻就很容易出问题。

    说了一回皇家八卦,宝玉和湘云不由又说起了贾史王三家的政治立场。

    这三家可都是太子的拥趸,就等着太子上位呢。如今太子光荣退出政治舞台,三家估计都跟那些太子dang一样,正在慌不择路的寻找下家呢。

    说起这个,宝玉又连忙替贾母辩解了一回,“老祖宗没那个意思。”

    湘云眯了眯眼,“这我信。所以是谁提出来给我庆生的?”

    宝玉:“...我。”

    湘云头疼的叹气,这个时候你添什么乱呐~

    打之前宝玉连挨了两回打后,宝玉就央了贾母王夫人要搬到园子里住,婆媳二人进了一回宫也将这事跟元春说了一嘴。

    过了几日元春还特意下了一道口谕,大意是说省亲别院空置浪费,如今正是一年最好时节,请贾母带着家中小辈去小住。

    于是贾母便带着宝玉,三春,李纨贾兰,贾环贾琮搬到了元春的省亲别院。

    院子不算小,也类似原著中的大观园加上王夫人之前在附近买的宅子收拾收拾一打通,贾母等人搬到这里居住到也舒服自在。

    没了贾赦邢夫人,也没了贾政王夫人,更没了凤姐儿贾琏一干人,日子比之前还要快活。

    李纨带着三春管家,三春要上女校,又要跟着李纨实习管家,日子又忙绿又充实。宝玉带着贾兰贾环三个日常跟着住在附近宅子里的先生读书,下了课便回院子里与姐妹们玩乐,光是新的胭脂配方就出了好几张,更别提一些搭配图了。

    住在园子里,宝玉的灵感多到不行。

    不过这样的日子随着暴雨的到来而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学生会有赈灾活动,探春和黛玉都忙了起来,迎春和惜春两个也被叫去帮忙,宝玉更是帮了不少忙。

    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宝玉多了不少阅历不说,还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不过想到最近见到的一个人,宝玉不由看向湘云,抿着唇不知当说不当说。

    “我前日见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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