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人是半岛的原住民,一直居住于半岛东南端,曾长期与北边的高句丽以及西边的百济人对峙,最强大的时候曾联合百济人将高句丽人赶去大同江以北,随后便捉住百济王并斩之。
也就是说,新罗人也不怎么讲信用。
可这会儿前任新罗王死了,继任的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据说仁慈而聪慧,遂称善德女王。
而且人家聪明不说,野心也是不小。
他父亲在世时,高句丽非常强盛,不但在北边和突厥人以及隋人相持的有声有色,南边的新罗人也被挤压的十分难受,很多新罗人被高句丽人当做奴隶在使唤。
而且那场血案发生也没多少年头,新罗人和百济人再也无法联合到一起了。
可机会还是来了,高句丽和隋人接连大战了几年,隋人怎么样新罗人并不关心,可高句丽的惨像却让大家很开森。
高句丽确实走上了下坡路,后来有些人说高句丽在和隋军的作战中俘获了大量的人口和海量的物资,算是大获全胜,那才是胡扯。
隋军第一次东征,就在辽东大败高句丽大军数十万众,杀的人堆起来估计都成山了,而且三十余万大军冲向高句丽腹地,所过之处尽成焦土。
这还不算,水路的来护儿更是率军大破高句丽大军,杀伐无算,还一脑袋闯入了高句丽京师,杀人放火,若非运气不太好,他们能把高句丽的京师给屠了城。
只这一次,高句丽就已被打的寒了心,元气大伤其实都不足以形容高句丽的惨状。
这一战还给高句丽带来了非常多的后续问题,因为溃败在高句丽本土,许多隋人将士遗落在高句丽境内,大部分都饿死了,很多战死在了那里,也确实有些被俘了,可也有很多幸存下来的在高句丽的山间当起了强盗,给高句丽造成了非常大的社会问题。
更可怕的问题是政治上的,高句丽的宰相乙支文德很快就死了,他在大战期间逼着王室成员们去作战,很多人都战死了。
大战过后,他又想架空高句丽王高元,像个标准的权臣那样,想要来个改朝换代。
可惜的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乙支氏是外来人,他们的祖先很可能是流落到高句丽的鲜卑人,所以根基不成。
于是乎,很快高元便联合了其他王室成员以及一些忠于高氏的将军们,冲入乙支文德的府邸,将乙支文德乱刃分尸。
乙支文德一死,他的党羽们一哄而散,一场大清洗随之而来,叛乱也是一场接着一场,隋人窝里反的时候,其实高句丽人也没闲着,流了很多血下来。
新罗人自然是拍手称快,可他们旧王方丧,新王登位还没多久,更是一个女人,自家的事还没怎么闹明白,自然也不敢轻易和高句丽人开战。
而百济人被新罗人一直压着,只想戳新罗人的屁股,让新罗人更不敢轻举妄动。
不大的半岛,却弄成了三国演义,可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管怎么说,反正新罗人觉着独木难支,于是派遣使者西来,欲结隋人,共伐高句丽。
嗯,这些新罗人地处半岛东南,几百年来,眼里也只有百济和高句丽,耳目闭塞的厉害,竟是丝毫不知大隋已成昨日黄花。
使者们千辛万苦,顺大同江入海,沿着当初来护儿东来的旧路,去到了大陆之上,因为船小风急,使者数十人只剩下了一半,连新罗女王送给隋主的礼物都遗失了大半。
他们登岸的位置大致应该在山东或者河北地界,反正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其实不管哪里都是进入到了窦建德的地盘。
而这两处地界都被祸害的不轻,多年下来,已是一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其实吧,连白骨都没见多少了,到处都是荒草遍地,渺无人烟。
使者们倒没觉出什么,半岛多山,人也很少,同样荒凉的厉害。
只是他们登陆没多久,还在庆幸海上余生的时候,便遇到了如今这方天地最常见的生物,强盗。
新罗人并非什么文明人,瞅见一群衣衫褴褛,乌漆嘛黑的“土人”冲过来,并不害怕,因为这些人很瘦很瘦,手里拿着的也是些棍棒,木叉之类的东西,所以他们立即拔出刀子呼和着想要告诉这些隋人贱民,他们可是新罗的贵人。
两群人鸡同鸭讲,沟通失败,顿时火并一场。
事实证明,就算隋人在山里饥一顿饱一顿,已经折腾的没什么力气了,可还不是身材“娇小”的新罗人可以抵抗的,这里毕竟是民风彪悍的北齐故地。
新罗人被一冲二散,再聚到一起的时候,也只剩了小猫两三只,好在主使还在,不然的他们也不用回去了,就地抹了脖子算了。
新罗人一商量,不敢在“野蛮”的隋地久留,掉头回了新罗,于是一次出使悄无声息的便失败了。
这事只能说是当前一个比较有趣的小插曲,也谈不上有什么切实的意义。
唯一的后果可能就是让新罗的德善女王有些失望,觉察出了自己派出的使者很无能,所以仁慈的赐给使者一个体面的死法,并琢磨着是不是再派一批倒霉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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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的“隋人”们,早就把高句丽扔到了九霄云外,睁着通红的眼睛,只一心想要弄死对方。
这一天晚间,张伦的左翊卫府过了黄河,伴随着夜晚的到来,坏消息终是传到了李破的耳朵里。
李世民统兵十余万,从万年县起兵,直奔河边而来,走的快些的话,前锋所部半夜就能到达冯翊。
这个时候,尉迟偕部前出冯翊的战术,就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最少也能为大军过河争取一个晚上的时间。
因为李世民不可能忽略这样一支人马在自己的侧后而率军直趋滩头。
李破这次是真的沉住了气,并无任何焦灼与慌乱,只传令众将,依次督军过河即可,对岸的事情尽都交予了张伦。
这无疑让尉迟恭等人颇有微词,即便是过了河的尉迟信,对张伦也不是那么服气呢,毕竟张伦不但是降将,无论资历还是战功,都还差了些。
久经战阵的骄兵悍将们,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人突然爬到自己的头上发号施令。
可还是那句话,只要李破坐镇在军前,就没人能闹出幺蛾子来,更无人敢因此而误了军情战机。
就像在对岸,张伦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召尉迟信前来相商。
两人凑到一处,接着昏黄的灯火相互打量。
两个人交集不多,差不多算是陌生人,而且出身迥异,尉迟信兄弟门阀中人,张伦出身府兵人家,都没那个相互攀交情的兴趣。
两个人相互不了解,都加着些小心,尉迟信是怕张伦小人得志,给自己难堪,张伦则是怕尉迟信仗着出身,跟他闹别扭。
不过当两人试探了几句之后,就都放心了,不放心也不成,大敌当前,他们也没那个功夫勾心斗角。
“唐军十余万,兵力不少,又是秦王李世民亲领大军,不好相与啊……”张伦挠着大胡子,颇为“忧愁”的道。
尉迟信不为所动,张伦向来奸狡,乃众人共识,因为龙门一战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唐军趁夜而来,最早也要明晨来攻,那时左翊卫应该能全军过河了,我拥兵近三万,倒也不惧来敌。”
张伦摇头失笑,心说这人真当俺有惧敌之心吗,那可是把俺瞧的小了,或是在跟俺揣着明白装糊涂?
想到这里,遂也不再含糊,直接道:“三郎已至冯翊城下,虽说兵少了些,可唐军必不敢听之任之……尉迟将军以为,我等该如何?”
对于尉迟信来说,这可不是个简单的选择题,可他也明白,此时若感情用事,眼前这个大胡子先就容不得他。
接着就又想起关于龙门一战的传闻,心下不由暗道,难道这厮又要重施故技,来个见死不救?
尉迟信咬了咬牙,还是道了一句,“既然大王委张将军以全权,末将听令行事便是。”
张伦要的就是这句话,“有尉迟将军这句话,俺可就放心了,要知今日领兵破敌,你我之功当在众人之先,正应同心协力,何分主从?”
随即他便又招来张士贵,赵世勋两人,尉迟信心说,这厮虽说出身卑贱,可做事却很有章法,算是给自己留了个脸面。
等人齐了,张伦这才肃容道:“大战在即,俺也就不说废话了,大王命我领全权,过河诸人皆听我调度,谁若违我军令,必守重罚。”
见几人纷纷点头,张伦这才命人展开一张地图,绘制的比较粗糙,却也不能怪谁,这个时候能弄一张关陇之地的地图出来,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呢。
若非有何稠,云定兴这样的人在,则更是难上加难。
几人伸着脑袋凑了上去,其他人倒也罢了,只赵世勋有些头晕,这厮行军打仗很久了,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玩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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