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一天, 谭柚还坚持去吴府任教。
吴思圆明显是要进宫,出门时正巧遇上谭柚,“谭翰林, 哦不,现在应该可以叫谭驸马了吧?”
按理说作为秋闱出题官员,吴思圆这会儿应该跟周大人她们一样在宫中某处静心出卷,整日跟书本作伴。
只是吴思圆身兼要职,让她静心在某处不问政事专心待上两三个月,吴思圆可能做不到。所以大考题方向定下之后, 她便不再管详细的考卷内容,全权交给别的文臣去办。
这也是为何谭柚在吴府还能见到她的原因。
谭柚面不改色,朝吴思圆微微颔首, “吴大人。”
吴思圆挂上一张笑脸, 朝谭柚拱手,“提前恭贺谭驸马新婚,只是你这明天便是跟长皇子的大婚之日,今天还想着教学一事,不知道是觉得大婚不重要还是……”
谭柚静静地看着吴思圆。
吴思圆笑呵呵打断自己的话,“我就随口这么一说,谭驸马可别往心里去。”
“那吴大人下次还是别这么随口的好, 吴大人身居高位,言行举止须讷言敏行,在外方能成为臣下的典范, 在内才是吴嘉悦的榜样。”
谭柚一开口,吴思圆那点讥讽她的心思顿时荡然无存, 瞬间觉得乏味无趣。相比之下, 老太傅就圆滑很多, 谭橙也是装傻充楞的一把好手。
唯有谭柚,一本正经的正经,让人对着她生不出半句玩笑的心思。
“对了吴大人,”谭柚低头准备打开自己的书箱,“吴嘉悦这两日的学习记录在这儿,吴大人要不要看一下?”
若是别人,谭柚就不提这茬了,奈何吴思圆之前嫌弃吴嘉悦没出息,那谭柚就要让吴思圆看看吴嘉悦的每一点出息。
吴思圆脸皮抽动,想找借口开溜。
她就不该嘴贱撩拨谭柚,时间如果能倒回到半盏茶之前,吴思圆绝对选择目不斜视地绕开谭柚直接出门。
自从上次书房争吵过后,吴嘉悦没事都不往她面前凑,相反的是,谭柚经常拿吴嘉悦的考卷过来找她,跟她认真分析吴嘉悦的长处跟每一次的进步。
一次两次还算罢了,她是三次四次的来。
吴思圆每日朝政之事已经足够烦躁,有点闲暇功夫也是跟同僚们喝酒听曲难得放松,而不是花费大把时辰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
她多看两眼,吴嘉悦就能有出息了?就能考上举人了?
要是这么有效果,她愿意天天看着吴嘉悦。
正巧门口下人快步过来,福礼道:“大人,轿子已经备好,就停在门口。”
“轿子到了,那谭驸马我就先行一步,明日见。”吴思圆终于得到借口,提着官袍大步往外走,像是怕走得慢些会被谭柚开口拦住。
吴思圆觉得她每日政务繁忙,前有秋闱后有夏汛,哪里有时间盯着吴嘉悦的功课,看她每日学会了多少。
学习一事本就是吴嘉悦分内之事,她这个年纪什么正经事情都没有,也就只学学习。如果连这都做不好,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谭柚看着吴思圆快步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
“夫子。”
谭柚将书箱合上,扭身朝后看,就瞧见吴嘉悦站在假山后面,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怕我娘她不懂事难为你,”吴嘉悦含含糊糊地开口,跟谭柚解释,“就想着过来接你。”
吴嘉悦人在吴府,吴思圆这几日怕是又多多少少说了点什么,言语中流露出对谭府或是对谭柚和长皇子的敌意跟不满,被吴嘉悦听出来,她这才怕谭柚被吴思圆为难,着急出来迎她进府。
谁知道,听了一耳朵她自己的事情。
吴嘉悦对于吴思圆的态度像是早就习以为常,脸上僵了一瞬后,深吸口气把这些事儿抛到脑后,不甚在意地反手指着她自己的书房,示意谭柚,“走,我们几个给您准备了新婚贺礼。”
谭柚跟吴嘉悦并肩往前走,侧眸看着吴嘉悦,温声宽慰,“你的进步我们都有目共睹,相信吴大人如果有时间,定会坐下来好好看看你的文章。”
“哈,”吴嘉悦毫不犹豫地嗤笑一声,“得了吧,我可不指望她能正眼瞧我,更别提‘好好看看’了。”
她话虽这么说,只是脸上多少流露出一丝失落。
谭柚抬手,在吴嘉悦肩上拍拍,突然正色道:“好好走路,别这么流里流气。”
吴嘉悦,“?”
话题转换的太突然,吴嘉悦茫然了一瞬。
吴嘉悦跟吴思圆的事情,到底是吴家关上的事儿,谭柚能过问一时,不能处处过问,这些只能靠母女两人去磨合。
既然谭柚解决不了,她就不愿再多提,于是转移吴嘉悦的注意力。
而且谭柚也不是头一回发现吴嘉悦走路流里流气,之前夜里吴嘉悦掂着棍子要揍她的时候谭柚就发现了,吴嘉悦不会好好走路。
“你这四肢跟刚长上似的,各走各的。”谭柚拧眉。
虽是说教的口吻,却把吴嘉悦听笑了。
她特意快走两步,走在谭柚前面,又放慢脚步,挺着肚子走给她看,“我哪里流里流气了,我娘就是这么走的,只不过她胖了后这两条腿没办法像我这样甩起来。”
谭柚看着吴嘉悦,表情一言难尽。
苏虞迟迟不见两人过来,索性从书房里面出来蹲在门口等。
这会儿看见吴嘉悦走路姿势夸张,立马用扇骨轻敲掌心,发出欢呼起哄声,“哇哦!再走一个,给姑奶奶多走两步。”
她自己看热闹还不算,还朝书房里喊,“快来看猴子走路,这里有只成精的,还穿着吴嘉悦的衣服呢!走得挺像个人的。”
吴嘉悦,“……”
吴嘉悦骂骂咧咧提着拳头冲过来,苏虞站起来就跑,两人绕着廊柱转来转去,苏虞还不停地冲吴嘉悦做鬼脸。
谭柚无奈摇头,抬脚踩着台阶迈过门槛进了书房。
身后两人也跟着打闹着进来。
“阿柚阿柚,我们为你准备了新婚礼物。”苏婉眼睛亮晶晶的,“你快看看。”
苏虞跟吴嘉悦闻言瞬间凑过来,两人前一瞬还打着呢,这一瞬就默契地嘿笑着说,“希望你能喜欢嘿嘿嘿。”
吴嘉悦说完自己抖了个激灵,搓着自己的双臂,嫌弃地睨了苏虞一眼,抬脚跟她拉开距离,“你怎么笑的这么猥琐下流。”
苏虞,“……”
苏虞瞪她,“说得好像你多正经一样!”
“阿柚你拆开看看,我们谁送的最好。”苏虞扇子指向桌上几个扁平的礼盒。
谭柚本来还有点好奇,但听苏虞这么一说,瞬间觉得这些礼物不拆影响也不大。
白妔跟苏虞在边上起哄,“阿柚你快拆开看看,这可都是好货,简直是书铺里压箱底的宝贝。”
是书啊。
谭柚来了兴趣,挨个拆开。
先是苏虞的。
嗯,避火图。
苏虞挤眉弄眼,扇子展开遮住嘴巴,凑到谭柚身边悄声说,“我知道你没经验,今晚好好研究研究,明晚保准能用上。”
大家之前一起逛花楼,谭柚心里忌惮老太太真发火,到了楼里也不敢真点人睡觉,时常找借口跟她们仨喝酒打牌通宵听曲。
加上谭府家风正,谭柚跟谭橙房里都没有通房,所以苏虞觉得跟别的比起来,这东西最是合适。
瞧见谭柚侧眸睨自己,苏虞妖娆娇俏地轻轻推搡她一把,“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懂,是女人谁不心动~”
谭柚,“……”
谭柚沉默地,往旁边横着跨了一步。
苏虞,“……”
吴嘉悦在旁边险些笑出鹅叫声,“被嫌弃了吧哈哈哈哈,活该。”
她把自己的礼盒递过去,双手奉上,“夫子,这是我的。”
谭柚捏着礼盒,感觉了一下红纸下面的厚度,眼皮抽动,“跟她一样?”
“哪能啊,”吴嘉悦张口否决,“我岂会送夫子那种东西!”
谭柚这才舒了口气拆开礼物。
很好,又是避火图,还是高清□□的。
谭柚看向吴嘉悦。
吴嘉悦抖落起来,抖着腿炫耀,“我要送夫子的,岂能是苏虞那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很廉价,刚翻开就让人兴致全无。”
她像个推销员,“我给夫子买的这本,画质细腻人物逼真姿势多样,简直是绝版。你们没有吧,你们弄不来吧。”
她还很骄傲很得意。
苏虞跟白妔勾肩搭背伸头去看谭柚手里的书,跟着点头,“不错不错,我成亲的时候送两筐来尝尝鲜。”
“你以为荔枝呢,还两筐,”吴嘉悦探身伸手一把将苏虞的脸从书上推回去,“仔细口水滴到上面,污了书。”
谭柚觉得,口水污不了这书。
随后是白妔跟苏婉的,谭柚心如止水,已经没有半分多余表情。
好巧,也是避火图。
嗯,还是避火图。
谭柚看着摆在书桌上一字排开的四本书,沉默了。
她看向四人。
偏偏四人一脸期待,神色正经地回视着她,她们由心觉得这是好东西。
谭柚,“……谢谢。”
食色性也,谭柚不觉得人有欲望有什么错,也没觉得性不能宣之于口,所以这些书,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何况她跟司牧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定下的亲事,无须遮遮掩掩像是见不得光。
妻夫之间的这种事情本就像鱼跟水一样自然,是美事,不是遮着捂着不能说的脏事。
谭柚将书收起来,都仔细地放在书箱里,“礼物跟心意我都收下了。”
苏白苏吴四人见谭柚面色坦然,直接就收下了,心里也是高兴。
她们四个之所以选择在今天就把礼物送给她其实是有原因的。
毕竟如果放到明天,首先从谭府大门进去,就会有人专门记录礼品礼金,到时候估计半个京城的人都能听到门人高喝:
“苏府苏大小姐苏虞,礼品《避火图》一份。嗳,苏大小姐您往里边请。”
“苏府苏二小姐苏婉,礼品……额,也是《避火图》一份。嗳,两位您一起往里面走。”
苏虞感觉,她能被要脸面的老母亲提着刀从京城东街砍到京城西街。
“阿柚,当真要我们跟你一起去接亲啊?”苏婉问。
苏虞用扇骨轻轻敲她脑袋,“新衣服都做好了,不去多亏!”
苏婉捂着脑袋傻笑,目露憧憬跟期待,“我还没进过宫呢。”
白妔跟苏虞,“说得好像谁进过一样。”
连她们的母亲,没有召见都不得进宫。
吴嘉悦举手,疯狂举高,“不就是进宫吗,都是家常便饭的小事情。”
她舅父是贵君,小表妹是皇女,她自然能随便进宫探望。
苏白苏三人瞬间抱团,然后光明正大的告诉吴嘉悦,“你被我们这个小团体,排、挤、了!”
吴嘉悦,“……”幼稚鬼们。
谭柚笑着看四人玩闹,“去,你们明日都随我一起去接亲。”
“但这都是明天的事情,成亲的人也是我不是你们,今天你们该写的文章依旧要写。”谭柚坐在主位上,“来吧。”
四人已经从刚开始的背诵基础知识到现在的写作运用了。
谭柚每天会随即给出一个考题,四人围绕着这一考题写策论,引经据典发表自己的见解。她们写完谭柚会给出批注,让她们再修改。
到这会儿,谭柚算是从教“初中生”默写背诵变成指导“大学生”毕业论文了。
一天过去,谭柚从吴府回去的时候,已经酉时末。
马车直接进入谭府里面,从车上下来,就能看到府中早就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光看着就觉得心情好。
从半个月之前,这灯笼就开始陆陆续续挂了。
不仅门前有,连墨院里的栀子树上都有。
不知道府里哪个下人格外有趣,做了几个小灯笼,把老太太养在庭院里的盆栽都挂上了。
齐腰的盆栽上满是火红的灯笼,像结出来的小柿子一般。
整个谭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皆是红红火火,远远看去,一片喜庆热闹的颜色。
“阿柚。”谭橙等在墨院门口,没进去。
谭柚疑惑,“阿姐?为何不进去坐着?”
跟里面几乎灯火通明恍如白昼的屋子比,庭院门口多少有点阴影,唯有借着这点夜色,谭橙才好意思把手里的东西送给谭柚。
这样既把东西交给谭柚了,又不会暴露她脸上多余的紧张局促神色。
谭橙尽力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经又严肃,将背在身后的手抽出来,递到谭柚面前,“这个,我提前给你。”
私房钱?
是她阿姐能干出来的事情。
谭柚低头把东西接过来,就这么一摸,都不用打开看便知道是什么。
嗯,又是避火图。
谭柚记得自己的同事,经管学院的老师,有一项本领,那就是纸钞从她手里那么一过,她捏一捏就知道大概多少钱。
而谭柚看着手里的避火图,人家徒手数钱有多少,她是徒手辨别避火图的书本有多厚。
“谢阿姐,我收下了。”谭柚将书放进书箱里。
今天收到的第五本了。
谭柚的反应过于坦然大方,谭橙这才不动声色松口气。
她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单手搭在谭柚肩上,轻轻拍了拍,“别紧张。”
谭柚点头,“我不紧张。”
“有阿姐呢。”
“不用阿姐,我真不紧张。”
谭橙这才收回手背在身后,“进去吧,娘在里面等你呢。”
“娘也在?”谭柚垂眸看着书箱,想着里面的避火图,一时沉默,心道不至于收到六本吧?
谭柚往墨院里走,谭橙站在庭院门口仰头看月亮。
今天七月二十五,明明是月末,天上月亮已经清减薄瘦到只剩一条了,俗称峨眉月,就这谭橙都能发出感慨,“今晚月色真好,阿柚明天就要娶夫成家,当个大人了。”
颇有一副“孩子终于长大”的既视感,语气像个感慨万分的老母亲。
藤黄跟着仰头看,“主子,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谭橙说,“我本来就想感慨一下,正好仰头看见了月亮。”
藤黄,“……”
您还记得自己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吗?那么多文才知识跟墨水,就感慨出这么朴实无华的一句话?
留谭橙在门口,谭柚进了屋子,果然见谭母蹲在书架边翻看她那些孤本。
“都是好书。”谭母也就看看,不像老太太那么馋。
“娘,怎么还没去休息?”谭柚将书箱放在桌子上。
“来给你送点东西,”谭母站起来,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把东西抽出来,“小柚子,你也长大了,明天就娶夫了,该懂的还是得懂啊。”
谭母正要把避火图递给谭柚,就见她从书箱里一本接着一本又接着一本,一共掏了五本避火图出来。
谭母,“……”
谭母一时间竟不知道说点什么,呐呐道:“你买了啊?是买一送四吗?”
不然很难解释谭柚为什么有五本啊!
五本,这得看多久。
顿时谭母看向谭柚的目光就有点不对劲。
谭柚眸色平静地回视谭母,“都是今天收到的礼物,刚才在门口,阿姐还给了我一本。”
“橙子啊?”谭母将书又揣回去,“那我这本回头留给她用,就你阿姐那性子,肯定收不到这么些。”
谭柚也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么多。
既然谭柚有书了,谭母也不打算耽误她休息,毕竟明天事情繁多,谭柚需要养精蓄锐。
“柚子,”谭母走之前,还是绕过桌子走过来,伸手抱了抱谭柚,“你记住啊,不管是娶夫了,还是将来当娘了当祖母了,你啊,都是娘心里的小柚子,遇着事都能找娘。”
谭母抚着谭柚的背,吸着鼻子说,“娘找我娘也就是你祖母,给你解决麻烦。”
天下都是母亲好。
谭柚想笑,“那我为何不直接找祖母?”
“让娘有点存在感,多少显得我也是有点用的,比如我娘就特别厉害,”谭母笑着搓了搓谭柚的脸,“那我回去了,你别熬夜看啊。”
谭柚眼皮抽动,知道她指的看什么,笑着说,“我知道,您睡吧。”
“嗳。”谭母回头看屋里烛光通明中、将桌上书挨个收起来的谭柚,心里宽慰自己,谭柚就算娶夫了,也是她女儿,以后她不仅不会少一个女儿,还会多半个儿子。
她应该是赚的。
可哪怕这么想,谭母还是好难受,走一路偷偷抹了一路的眼泪。
“将来路那么难……”谭母吸着鼻子,“哪有当谭府二小姐舒坦啊。”
“我不是舍不得,我就是,就是心疼。”心疼谭柚肩膀还稚嫩,就要担起谭府,担起朝堂。
娶了长皇子就意味着踏足他跟皇上之间的争斗,谭柚在谭母眼里还是个小柚子,她哪里舍得呢。
谭母跟身边丫头说,“别劝我,让我难受一会儿。”
她哽咽着道:“我今天哭完,明天阿柚进宫接亲我就不会哭了。”
“毕竟明日那么多人,我娘跟阿昀和阿洲都不哭,就我自己掉眼泪,多丢人。不知道的还当我嫁儿子呢,以后我可还怎么好意思回京。”
丫头,“……”
丫头也不多劝,只默默陪在谭母身边。
其实要她看来,府里的两位小主子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中龙凤,不管是谭学士谭橙还是谭翰林谭柚,两人出去不卑不亢从容有度,没一个人敢觉得她俩稚嫩可欺。
但在谭母眼里,两个女儿都是小孩子,只要有老太太在,连她自己在府里都是个孩子。在疼爱可靠的长辈面前,谁会觉得自己是个大人呢。
一夜过去,翌日清晨,谭府跟宫里都忙了起来。
跟谭柚不同,司牧身为皇室中人,需要早早起来祭拜祖宗,然后祈福,最后才是大婚。
先皇仙逝,司牧宫中嫡亲长辈只剩太君后一人。
临近婚期的前几天,太君后在皇陵那边还端着架子,跟身边老奴说,“他不亲自过来赔礼请我回去,我就不回去。”
太君后心想,司牧怎么着都会过来,到时候他拿拿乔,当爹的面子就又要回来了。说不定还能劝上司牧两句,让他既然成亲了,就不要总住在宫里,多不合适。
结果——
结果司牧根本没来!
他不仅自己没来,也没让人过来,像是根本就没打算请他这个父亲过去!
这可把太君后等傻眼了。
太君后茫然,“没有我,我看他如何跟宗室交代!”
司牧的交代是,“父君身体不适,怕染病给我,同时又觉得我成亲独留母皇在皇陵比较孤独,便打算留下来陪她。”
宗室能不知道他睁着眼睛说谎?但宗室依旧跟着他感慨,“太君后对先皇真是情深似海,不来……就不来了吧。”
反正影响也不大。
皇室中就这么现实,谁说得算谁说的话就是真的。
宗室里也不是没有老古板,板着脸说太君后不在这婚不能结。
于是司牧便打算让她们去皇陵亲自请太君后回来,至于太君后能不能回来不好说,但她们路上指定会出点什么意外。
他一拿兵权威胁,底下瞬间就没声了。
人都是利己的,顺着司牧有好处,逆着司牧会没命,就连太君后的娘家程家都知道怎么选择,何况宗室中人。
至于司芸,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自从新政之后,她对司牧的事情是越发的不管不问,直接将婚事全然交给司牧自己准备。
她一面说着如果司牧有需要,她这个皇姐随时都在,一面表示她不喜欢麻烦事。
司牧笑着谢过她,随后宫中一切跟成亲有关的事情,全是他自己亲手操办。
既无父姐可依,也无姐夫相助,司牧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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