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浓侧头看她, “你怎么知道?”
程多多眼神复杂,“法学院小帅哥裴铮其实不是你的弟弟, 他是你的继子?”
陆浓好像有点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是的, 我和他的爸爸共同组建了二婚家庭。”陆浓用一句话概括了复杂的关系。
程多多木着脸说:“……所以,我曾经求你把你的继子介绍给我当对象。”
虽然有点残酷,但是陆浓必须要告诉她实话, 彻底打消程多多对裴铮的想法:“没错。”
程多多:“……”还好她及时放弃了,否则上赶子给同学当儿媳妇叫什么事?
“等会儿,你儿子姓顾吧?裴铮姓裴, 难道和裴铮他爸结婚的时候也是二婚?”程多多惊奇地看着陆浓, 心想想不到自己这位同学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可真不少。
“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情况比较复杂,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陆浓点头,只略略说了这么一句,随后问起重点, “对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程多多:“姜珍珍和她同学昨天也去被服厂参加舞会了,她们看见你也看见了裴铮。姜珍珍听到舞会上有人谈论起你,说你嫁给了个比你大十几岁的男人, 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继子, 说你男人不喜欢你, 都不陪你跳舞。”
“不过后来姜珍珍又说你男人来了, 是个当兵的。”
程多多尽量客观复述姜珍珍的话, 虽然同住一个宿舍, 但是陆浓大部分时间不在宿舍, 没课的时候也多爱呆在图书馆,她和宿舍几个人相处时间不长,这就导致大家平时谈论起陆浓时丝毫不避讳。
其中姜珍珍最爱拿陆浓已婚生子的事说嘴,这回听说陆浓竟然嫁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男人,更加看不上陆浓,回宿舍说起她时脸上不屑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可她看着,除了不屑,姜珍珍的脸上更多的是嫉妒,这就令程多多不解了,既然姜珍珍不屑陆浓嫁给一个老男人,为什么又嫉妒陆浓?
陆浓听了以后没什么大反应,都是些嚼舌根的话,想来也没什么好话,她在校的时间宝贵,全部用来学习她都嫌不够,更没时间没心思和室友斗气,只要不舞到她的面前来,她就当不知道。
她学起了裴寂安的淡定做派,慢条斯理地说:“嗯,大体不差,不过其中一点要纠正,我男人喜欢我,我这么好看,我男人不喜欢我难道喜欢她吗?”
程多多:“……”虽然这话对姜珍珍不大友好,可是仔细想想,说得好像没什么毛病。
走出宿舍的姜珍珍三人:“……”
姜珍珍胸口急喘,眼睛冒火,看起来下一秒就要上去撕烂陆浓的嘴,可她生生忍住了,深呼吸一口,露出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十分勉强的笑脸。
“陆浓同学说得对,陆浓同学和丈夫琴瑟和鸣,非常恩爱。”姜珍珍一出口就是马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目的。
拍完陆浓马屁,姜珍珍又掉头转向程多多,一脸不堪受辱的表情对程多多说:“程多多同学,请你不要在陆浓同学面前污蔑我,我从没有质疑过陆浓同学和她丈夫的爱情!”
姜珍珍真是恨死程多多这个长舌妇,本来陆浓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说的话,可程多多偏要告状,还指名道姓把她供出来。
程多多自己倒是讨好了陆浓,被陆浓记恨的人是她姜珍珍,谁知道陆浓会不会给她的军官丈夫吹枕边风,仗势欺人为难她和她家人?
她家作为富商出身,成分本来就不好,如果陆浓小心眼报复她,那可真是没活路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不住地泛酸水儿,她比陆浓差在哪?
就因为资/本家出身,处处被人看不起,爸爸竟然想让她嫁给大字不识几个的臭泥腿子,她宁愿像陆浓这样嫁给有权势的人家当后妈,最起码陆浓的男人长得好还能庇护她家。
陆浓:“……”如果你的眼神不是看起来想撕了我的话,我真的要信你了。
程多多:“……”真他妈见了鬼了,要不是亲耳听到姜珍珍的话,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污蔑了别人。
见陆浓明显不信她,姜珍珍又深吸一口气,露出歉意的表情,十分诚恳地说:“陆浓同学,我要向你郑重道歉,我在宿舍口无遮拦,把昨晚听到别人谈起你的话说给了舍友听,引起大家对你的误会,都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是不是当自己傻啊?
不过陆浓蛮佩服她能屈能伸的本事,而且要不是她先前指责程多多污蔑,又看出陆浓相信程多多不相信她,这才不再把错推给别人,转变态度道歉,就冲她道歉诚恳的态度,说不定陆浓真会信了她是真心的。
不过信不信也没什么区别,对于姜珍珍这类前倨后恭的人,不论她有什么目的,陆浓向来敬而远之。
至于原谅她求陆浓原谅,陆浓心下转了转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谅你。”
姜珍珍面色大变,就听陆浓接着说,“不过现在不代表将来,只要你真心改过,并让我看到你改过的行动,说不定我就会原谅你。”
姜珍珍一听事情有回转的余地,连忙问道:“请问陆浓同学,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觉得我是真心改过?”
要她出钱吗?还是去跟别人解释,消除对陆浓的诋毁谣言?
陆浓一本正经地说,“学习!”
来吧,加入内卷大军的行列,堂堂北大学子,为什么有时间说闲话,还是学业不够重,学习不够认真!
只要认真学习,就没时间来打扰她学习了。
姜珍珍一脸古怪,“就这么简单?”
不要钱不要名,竟然还反过来督促她学习,世上竟有这种好事?
程多多:“……”
看透一切的程多多,不知道该同情姜珍珍还是羡慕姜珍珍,说羡慕是因为神仙陆浓亲自为姜珍珍制定课程表和规定学习时间让人羡慕,可是想象姜珍珍将来学到崩溃,一边学一边哭着说“作业太多了,学不完呜呜呜我错了”,她又十分同情姜珍珍。
“不简单的姜同学,你去把你们专业的课程表拿来给我,我给你重新安排规划一下学习时间,根据课程表的进度,你期末每门学科必须要达到我规定的成绩,否则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说着,陆浓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姜珍珍打了个哆嗦,看吧看吧,她果然还是得罪了陆浓,“学学学,我保证好好学习,坚决完成陆同学安排的学习任务。”
陆浓听了缓缓一笑,“那就好,去吧,回宿舍把课表和你的学科资料,跟我去图书馆,今天我就帮你安排好。”
姜珍珍赶紧跑回宿舍拿东西,而站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张淑英和王竹满脸复杂神色,她们一边觉得陆浓傻,别人背后说她坏话,她居然反过来督促那人学习;一边又觉得陆浓以德报怨,是个品性高洁的大好人。
她们在背后偷偷说陆浓的闲话实在太不应该了,或许她们该向陆浓同志学习,学习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精神,学习她以德报怨的高尚品行。
张淑英和王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同样的决定,于是她们对陆浓说:“陆浓同学,请你带着我们一起学习吧。”
“如果您不嫌我们麻烦,能请你也为我们安排一下课表学习时间吗?我听别人说你特别会给人安排学习时间。”
“好啊好啊,”陆浓两眼亮晶晶地点头。
程多多捂脸:“……”又多了两个被陆浓蛊惑到的,她敢保证传出这种说法的人绝对不怀好意。
裴铮:勿cue,疯狂赶作业中……
就这样一行五人到了图书馆,陆浓牺牲了自己一点学习时间,挨个给舍友们安排好课程表。
拿到新鲜出炉课程表的舍友们:“……”
除了吃饭和睡觉时间外,其他几乎所有时间都有学习任务,就连睡觉都睡不够八小时。
其中最惨的还要数姜珍珍,陆浓还给她规定了期末成绩线,要达到陆浓的要求必须做到在本专业里数一数二,可她是擦线考上来,在同专业学生中成绩垫底。
程多多看她们痴呆的表情差点笑喷,捂着脸趴在桌子上一抖一抖。
唯有陆浓心情畅快又欣慰,舍友们放弃内耗,开始好好学习,她也能耳根子清净,大家都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天傍晚,学校音乐社同学在路上拦住陆浓,他们从教务处主任那里陆浓的小提琴拉得非常棒,寻问她愿不愿意参加音乐社的招新。
陆浓以学习任务重为由委婉拒绝了音乐社同学的邀请,音乐社同学只好遗憾告辞,他们也听说了历史系的陆浓有三大传奇特点:前所未有的美貌;一手神乎其神的小提琴技术;学起来不要命的学疯子。
如果陆浓以学习任务重的理由拒绝他们,他们是可以接受的。
而陆浓虽然拒绝了音乐社的招纳请求,但却被勾起了拉小提琴的欲望,恨不得立马回家拿起小提琴拉上一晚上。
她正走神,裴铮从后面走过来,把外套搭在肩膀上,顺手接过陆浓提着的一摞书,这些原本都是陆浓今晚的学习任务。
裴铮:“愣什么,走吧,再不回去,老头子要着急了。”
陆浓回过神来,视线扫过某处,慢悠悠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就是因为口无遮拦,被你爸罚跑五公里,失去了宝贵的周末自由时间,这次,你的周末恐怕又没了。”
裴铮:“……”
陆浓从呆滞的裴铮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小声说了句“保重”。
裴铮这次再也不敢不信陆浓,立马转头,果然见到裴寂安朝他们走来,看他的眼神和上次一模一样:“爸,你听我解释,老头子这个称呼它是个昵称,表达了我对您的亲近之情,绝对对您没一点不尊重……”
裴寂安接过陆浓手里的书,眉头都不皱地对裴铮说:“三个五公里,周末。”
裴铮消了音,神情萎靡迷,他是不敢和老头子,呸,亲爸讨价还价,否则罚的更重,只好把目光看向陆浓,眼神求救:我今天可没惹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浓朝他露出一个坏笑,茶里茶气地对裴寂安说:“寂安,裴铮还小不懂事,兴许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裴寂安沉默片刻,看了眼陆浓,开口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嘴里没大没小,连同这次的一起罚,罚到你记住为止。”
裴铮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浓,真的有用!?他爸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陆浓……陆浓自己都傻了,她的本意不是这样啊。
还有裴寂安原来是个受不了枕边风,耳根子软的男人吗?
裴铮和陆浓两人直到上了车都满脸怀疑人生,唯有裴寂安一脸淡定,更淡定地握住陆浓一只手把玩起来。
陆浓没有抽回,她现在对和裴寂安身体接触越来越习惯了。
刚到家,外面下起了大雨,夏季的雨水来得又急又迅猛,雨声敲打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家庭成员由于每人都被安排了内卷任务,一回到家就各自忙起来。
反倒是给别人安排任务的陆浓自己,“蹬蹬蹬”跑上楼找出自己的小提琴,她决定趁兴拉一曲。
想了想缺一个听众,把坐在门槛玩水的顾小淮和小白抱到抱厦间的长沙发上,打开抱厦正对着花园的门,抱厦有房檐遮挡,雨水吹不进来,却又能看到雨打庭院夏花的场景。
一切准备完毕,陆浓起势,拉了一曲她很多天前就想听的《舒伯特小夜曲》。
安谧而温柔的旋律从陆浓的指尖流淌,滴滴答答的雨声为她伴奏……陆浓随着音乐轻轻闭上眼睛,沉浸在温柔纯真的旋律里。
顾小淮随着音乐轻轻哼出声,小白狗要叫,顾小淮比了个“嘘”。
一间小小的抱厦里,母子两人一个拉琴一个听琴,温馨而快乐,两个人都露出满足的神色。
楼上,苦恼写作业的裴铮突然听到一阵好听的音乐,他放下手中的笔打开窗户,倚靠在窗边静静欣赏。
客厅沙发上,钩织毛衣的吴妈听到抱厦传来的琴音,抬头看到姑爷驻足站在抱厦门口。
会心一笑。
这一场雨倒是来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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