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022.6.20
王福善到底是大唐人, 从小听精怪的故事长大,冷静下来后带高长松等入室内。
她夫人住在东堂,唐也讲究男女大防, 若非紧急, 王福善也不至于带俩道士进来。
再说乌云,打小院起, 他的背就高高拱起,等入中门后,他戾气更盛,一边抓狂地“喵喵喵”, 一边到处嗅。
高长松看他这表现, 心下一沉, 想是错不了了。
左居正低声道:“身痛如针扎, 此乃妖魅猫鬼之术。”
王善福听后大惊,脸色青绿青绿的,他颤巍巍道:“竟是猫鬼作祟?”
也不怪他反应大,才灭亡没多久的隋就曾出过一起众人皆知的猫鬼案。
隋开皇年间,皇亲中有一人名为独孤陀, 他是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的异母弟弟,此人没什么本事,但凭姐姐的地位进左右府大将军,后又册封了武要县公。可因此人贪得无厌,索求钱财受到皇上处罚,他因此怀恨在心, 认为姐姐不帮自己, 便出了个昏招, 诅咒了文献皇后和越国公杨素的妻子。
当时他所用的就是猫鬼术。
猫鬼炮制起来也难, 首先,寻常猫老死那是不会变成猫鬼的。想要蓄养猫鬼的,往往会抱寻常人家养的老猫,念完咒后将其杀死,此后每逢子夜时分,邪道必须祭祀猫鬼。
子夜的“子”,属肖是鼠,此时祭祀有把老鼠献给猫的意思,此祭祀一日不可断,若断了,猫鬼就会反噬邪道。
高长松与左居正步入东堂,一开门,高长松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秽气给撞出去。这阵仗,他是真第一次见。
他跟左居正同时掐无名指第一节,这是禁鬼诀,入瘟病场专用。
高长松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凶秽消散,道炁常存。退!”
眼前的黑雾消散,屋内一应陈设终得见。
进门先是一套坐具,配低矮的桌面与两张软垫,是平日里饮茶作对之所。坐具后立着一道屏风,上画水墨山水图,近看笔法有些粗糙,就是大街小巷都能买到的普通屏风,也非名家作品。
屏风将寝具遮得严严实实,高长松侧耳听了下,能听见人粗重的呼吸声。
他想:这听着不大好啊,寻常人谁这么呼吸。
左居正在他耳边道:“患猫鬼疾者,四肢先像针刺一样疼痛,继而遍及全身,最后到达心脏,等心脏出现刺痛感时,人就会吐血不止,最后血尽而亡,那人的财产也会转移到施邪法的人手中。”
高长松听后大惊:“这也太阴毒了!”真就谋财害命啊!
可有点他没想通,高长松谨慎道:“移财,是猫鬼将家中金银找出来一起移走?”那岂不是还能出入钱庄?
左居正也没吐槽,一板一眼道:“并非如此,移的是财运而非真金白银。”
高长松听后松了口气,哎,这还差不多,他还以为小猫咪都如此智能,连钱在哪都能扒拉出来。
真能这样,他很难不把乌云当招财猫。
乌云:?
寝具在屏风后,王福善还给床罩了帷帐,将人遮得严严实实,这回高长松也不跟左居正推脱“你来”“我来”了,他算看出来了,葛朝阳是铁了心让自己历练一番,左居正来就是个双保险,只有自己不能对付了他才出手。
高长松想也不错,他来长安的时间紧,能多学点就多学点。
王福善掀起帘子,问王氏如何,高长松躲他身后看,只见王氏面色苍白,额头上带虚汗珠,嘴唇发紫,虚弱非常。
在唐巫医道不分家,许多道士还帮信众看病,葛洪、陶弘景等人将其总结为医道术,其中导引术等还是很有实用意义的。
王氏意识是清醒的,高长松让她”与“吹呴呼吸、吐故纳新”,另一边则默念净秽咒,灵力自丹田而出,有意识地驱散王氏身体中的秽气。
在慧眼的视界中,一只猫的虚影浮在王氏身上,看高长松来了,对他张牙舞爪,喵喵喵地叫,就差扑到人身上了,可他又不肯离开王氏身躯,在她腹上直蹦哒,肉眼可见,好不容易舒服点的王氏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高长松还没说什么,就见乌云从他身后猛地蹿出来,真凶得不得了,他先在寝具上弹了一下,直奔猫鬼的虚影而去,高长松大惊,小祖宗,你别把人给踩了,赶紧去接他。
乌云跟高长松配合得正好,他使出技能疯狂乱抓,一爪子下去,黑影就被他打散了,正好高长松手递上,乌云借力在他手上一踩,腾空而起,跳回高长松肩膀上。
高长松:!!!
我的手!我的肩膀!
*
乌云那一爪子下去也很灵,王氏立刻腰不疼腿不痛了,本只能卧病在床,现在竟然能起来了,看她样子竟还想下地走两圈。
王福善看此景心头大定,赶紧凑上前来道:“两位道长,结束了吗?”
高长松道:“还没,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想要把隐患彻底除了,还得把猫鬼抓了。”他想想道,“鬼惧阳,要到晚上才能出来。”
王福善从善如流道:“那道长今晚住下?”他们有宵禁,没事又不能走动,“我家虽小,却还是有两三间客房的。”这俩客房就在他们边上一点,抓鬼也方便。
高长松跟左居正当然不会不答应,来都来了,自要送佛送到西。
此外,猫鬼再出世,得引起重视。
*
等王氏跟王福善抱着哭了一通后高长松跟左居正开始询问王氏是否与人结仇了,否则怎会有人害她如此。
这家的一家之主是王善福,可那猫鬼显然不是冲他来的,换成王氏,目标会变小吧?
但等王氏歇息一阵,同高长松等说了后,这两人才知大错特错,王氏,称她为王陆氏吧,出生于长安城一富庶人家,否则,凭借王福善的俸禄,是万万不能在五年内买下长安的房子的。
他这九品芝麻官,一月的俸禄为钱千九百一十七,一年下来会再发52斛米,单按钱算,不吃不喝十五年能奋斗出一套小房。
当然了,吃还是要吃的,喝还是要喝的,尤其九品官也有官威,一年四季的新衣不能不置办吧,去见上司不能不意思意思吧。
算下来,如果王福善一直不升职,他估计得奋斗四十年以上才能在长安买房。
哎,你说韩愈在这攒套房子都花了三十年,无名小官多奋斗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福善是杭州人,家中不贫,也谈不上多富裕,是无钱资助他在长安买房的,因此他买这套一进的小院子,是王陆氏家中掏了部分的。
高长松他们问了一圈,发现王陆氏是家中小女儿,很受耶娘喜爱,若不是考虑到王福善官位太低,买大宅显眼,他们也能买更好的宅院。
听到这,高长松盘点了一下,那害王陆氏的嫌疑人还挺多的,别的不说,她的兄弟姐妹、妯娌,乃至半个凤凰男王福善也有害她的可能啊!
想到这,高长松又开慧眼看王福善,只见他眉目端正,体内含股青气。
这股气高长松看过不少人有,他已琢磨出来了,是读书人口中的浩然正气。可见王善福人品还是有保障的。
看他跟王陆氏也琴瑟和鸣,两人说话时眼中都含着脉脉情义,应没问题的。
……
傍晚前高长松跟左居正找本地的小摊吃了碗面片汤,吃完后左居正找了僻静之处,拿黄纸折了只小鸟,又用朱砂给它点了一双豆豆眼。
左居正念念有词道:“凡人拿来无大用,弟子拿来去开光;开光不开灯火光,灯火原来不久长;开光要开日月光,日月光轮照四方……”
小纸鸟扑腾着翅膀,哗啦啦地飞起来了。
高长松好奇道:“这是纸人纸马之术吗?”
纸人纸马本是丧葬仪式上用的,后在道法、巫术中又有了新应用,明代“白莲圣母”唐赛儿起义时,有将纸人纸马点化为活人活马的传说,又说因纸兵马淋雨,才导致兵败。
左居正点头道:“是一种变化之术,纸鸟开光代活鸟。”他将猫鬼之事写在纸上,不也算是另类的飞鸽传书吗?
高长松想道:“那先前怎么不用纸鸟传信到唐国……”还没讲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果然左居正说,“这纸鸟经不起风吹日晒。”言下之意,从乌斯藏到大唐路途遥远,这鸟肯定承受不了啊。
……
又说那纸鸟吧嗒吧嗒翅膀扇得飞快,没大半刻就停在葛朝阳的冠上。
葛朝阳看后念他灵宝派口诀,这纸鸟才失了灵性。
他们还是有保障措施的,若口诀不对,这纸鸟便会自燃。
才看到“猫鬼”二字,葛朝阳就眉毛倒竖,他想想,干脆趁着坊门没落下,直接去了玄都观。
上清茅山派掌握一门传音入密之术,在长安城内,王远知可联系各派掌门。他跟葛朝阳反应差不多,一听“猫鬼”二字表情就变了,他先通知的是师长明。
南宫宗一些术法也涉及神鬼、巫蛊,隋朝猫鬼盛行时,帝王家第一个找的就是南宫宗,还好他们当时跑得快,没献祭多少人,可因这件事,他们派很长时间都人人喊打。
果然,师长明的脸都青了,他到玄都观也快,像坐了火箭。
除了师长明之外,最热心的竟然是葛朝阳,论理说,除了他派弟子发现猫鬼外,他们跟这事就没什么关系了,可谁叫眼下灵宝派多了个大宝贝呢。
葛朝阳说:“哎,都说猫鬼找老猫最有效。”
众人:这不是常识吗?
葛朝阳唏嘘:“全长安还有哪只猫比我们乌云年纪更大呢。”
所以铲除猫鬼背后的邪道,就是保护他们的猫咪巴士啊!
众人:“……”
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
……
傍晚,高长松跟左居正才进王福善家,就被门口的挂画惊了一下。
哎,钟馗像确实吓人啊!
王福善出来,看高长松的表情,讪笑道:“这不是想着钟馗能捉鬼吗?挂在门口镇镇,道长您看可否有效?”
高长松说:“当然是有效的。”这可是他们道教的俗神,专司辟邪除灾的,王福善这钟馗像画得还挺真,他不由问,“先前怎么不挂出来。”
王福善尴尬道:“这不没往妖鬼方向想吗?”他是真以为妻子患病了。
王陆氏已恢复精神,她梳洗一番从寝具上下来,跟刚才虚弱的模样判若两人。因高长松等人半解了猫鬼之灾,她对高长松他们很信任,还问高长松他们:“敢问大师,我们这小院风水如何?”
唐代就有风水之说了,甚至还有形成体系的流派,隋唐时期的舒绰、僧一行、司马头陀等都擅堪舆。
这块高长松就不行了,他赶忙推出左居正,可左居正也表示:“我并非堪舆术的行家,只可粗浅地看看。”
王善福跟王陆氏只以为他谦虚,眼巴巴盯着他看。
风水讲究观形察势,从大环境看小环境,大环境且不用说,一百零八坊尽属长安城内。古人描述长安城说“天下风光何处好?八水三川,自古长安道”。
大风水讲究个依山傍水的基本原则,这里的三川是“一马平川”的川,指闾阎扑地之平原,长安城像是被山水所拥抱的天然堡垒,这大环境真的好到没法挑。
再说小环境,最基础的无非是坐北朝南与适中居中。
王善福家里就对称得很,北堂到中门全在中轴线上,北端有横行的墙壁,南端有宽窄的明堂,左右又有簇拥的小院落,中正得很。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再往上就是望气,定阳宅的结穴之地了,可左居正一没带罗盘,而确实不擅长定穴,就跟王福善他们摊摊手,表示若有后续对风水感兴趣,可以找灵宝派的其他师兄弟了,他很不是这块料。
王福善跟王陆氏听后,觉得有些可惜,准备过两日等猫鬼事结了,再去崇虚观上香,请人来看看。
……
四更天,高长松强憋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这也不怪他,来大唐后,他每天生活都特规律,晚上10点开始冥想,直到次日天明。要高长松说,这冥想跟睡觉也没大区别,都要放空心神,就多个吸收天地之精华,眼下又不能冥想,又没事可做,望着天花板数小蚂蚁,别提多无聊了。
如果不是想着猫鬼要来,他都要打瞌睡了。
左居正倒是好,只见他抱着拂尘,眼睛睁大如铜陵,高长松想,不至于睁着眼睛睡着了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左居正立刻看过来,目露疑惑之色道:“可有发现什么,十二郎?”
高长松讪笑道:“没什么。”他吐露实情,“就看你有没有睡着。”
左居正:“那当然是没有的。”
高长松又扭头看乌云,跟左居正不同,他倒是睡得四仰八叉,连肚皮都露在外面,活像仰躺的人类。
高长松以前刷到过“猫咪最有安全感的睡觉姿势”,这肯定算其中之一。
当然咯,面对危险乌云反应还是很快的,高长松先见铺在地上的白米颤动,乌云便耳朵动动,一跃而起,摆出捕食者的姿态。
跟白天时抓狂的模样不同,眼下他机敏极了,肉垫踩在地上,不发出丝毫声响。
高长松、左居正他们坐在王福善等人的房间,王福善跟王陆氏在隔壁房间,刚才左居正出手扎纸人用了代形之术,晚上猫鬼再来,那害的也是纸人,而不是王陆氏。
高长松看乌云这样,深觉斗猫鬼不用自己出手,那他得做好后备工作啊,于是用黄纸搓了个平替版的幌金绳。
正版幌金绳有点来头,是太上老君的裤腰带,西游记中也出现过,原本是孙悟空借走要去绑银角大王,谁知银角也懂紧绳咒跟松绳咒,反把孙悟空给绑了。
他本人善手作,这段时间新符箓没学俩,杂学倒是学了一大堆。
四更一刻,猫鬼准时出现,高长松仔细看着,见他是只又大又肥的橘猫,这橘猫鬼也不整那些虚的,对着纸人就来招泰山压顶。
高长松看着都要窒息了,本来就大橘为重,这么一压还有气吗?也难怪王陆氏才被猫鬼缠上没两天,就喘成那样,和着不仅是中了咒,还被压的啊!
乌云再也忍不了了,像支离弦的箭,搜的一声就窜出去了,大橘猫发现他,浑身上下的肉跟着就一抖。
他这吨位,在猫中堪称一霸,以前打架是个厉害的,猫猫拳武得十分勇猛,因此看见乌云也不怵。
结果证明,这只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没过几柱香的时间,就听见大橘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给乌云压在脚底下了。
高长松终于粉墨登场,用黄纸搓的幌金绳,将大橘猫里三层外三层地给捆住了,这绳不错,也不伤魂体,只是让其动弹不得罢了,很是好用。
左居正另有些想法,他下午就跟高长松说了:“猫鬼现世,术士必与他隔不远。”
猫鬼可不是能远程操控的鬼,他气性可大了,动不动就反噬,独孤陀的舅公就死于猫鬼反噬,他是种很凶险的鬼。
高长松看被幌金绳捆得严严实实的大橘猫,不知怎的,竟从猫鬼的脸上看出生无可恋之感,只见乌云趴的一爪子,拍在他的脸上,又对高长松邀功似的喵喵喵道:“他生前为崇业坊李东家狸奴,乙巳日亡,名为大红喵。”
高长松:“……”
“他是叫大红,还是大红喵。”
乌云:“是大红,喵。”
高长松:哎,跟我说名字,又有什么用呢,是让我找他原主人吗?
此时左居正出场了,他反而懂了乌云的意思,只见他沉思道:“有名有名,你是要我行呼名治鬼之术?”
乌云其实也不懂,可他记得阿耶说过,一定不能将自己生下来的名告诉人族,若给知道了,那真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其实不觉得人族会做什么,可他喜欢乌云这个名字,觉着比原本名字好听多了,便一直沿用。
逼问出大红的名字是觉得这名有效。
高长松好奇道:“呼名治鬼?”
这说法他听过类似的,说来惭愧,那还是在梦枕貘的《阴阳师》中听说过什么“名字是最短的咒”。
哎,后世的影视热门元素阴阳术,很多都能在道教术法中找到源头。
左居正说:“驱鬼须知鬼名,若想令猫鬼反噬其主,其中一法是断其联系,将此鬼收入麾下。”其实还有两种方法,一是超度,二是直接动用物理手段使其魂飞魄散,超度眼下是来不及的,魂飞魄散的话,此猫鬼也是受人驱使,罪不至此,且现在又有乌云牌翻译机,指不定还能逼问出什么,就更不能这么干了。
他跟高长松解释了道教的驱鬼法则,可浓缩为三句“凡鬼皆有姓名,子知三台鬼名,万鬼使令”。意思是只要有鬼,就一定有姓名,只要知道他的姓名,就一定能驱使他。
原理很简单,实操很难,哪怕知道鬼名,具体操作前还得掂量一下自己的灵力够不够,道行精不精深。
左居正一手掐诀念道:“乙巳日死者,鬼名为大红。天帝神师已知汝名,疾入我门下。汝不即,南山给,令来食汝。急急如律令。”
猫鬼大红与供养他的邪道间的无形契约被斩断了,这约续到左居正身上。
归义坊东一户人家内,靠法坛而坐的邪道猛喷出一口血来。
……
再说大橘,被左居正收复后便乖顺不少,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左居正,表情还有点萌。
高长松跟左居正交换眼神,将假冒伪劣版的太上老君裤腰带松开了。
大橘,不,现在应该叫大红了,抖了抖浑身上下的肉,随后撒腿往外狂奔。
高长松:!
逃跑了吗?!他竟然要跑吗?!
还是左居正反应快,他说:“跟上,他引我们去找邪道了!”
猫鬼只有为施法者所杀才可成鬼,猫的报复心本来就强,施法者常被反噬也是出于这点。
左居正跟高长松也不顾宵禁了,跟着在围墙上飞奔的大红就往外冲,王福善拦都拦不住,他只能看着二者身后的滚滚烟尘伸出手。
别啊!犯夜者要被鞭打二十下啊!
*
此时的高长松与左居正已完全不记得宵禁的事儿了,或许他们记得,但有猫鬼案在前,肯定是抓住邪道更重要咯。
而且,怎么能放过残杀猫猫的人呢,谁知道他为了炼猫鬼杀了多少狸奴,且要是闹大了,那唐少不得也要跟隋一样,为了杜绝猫鬼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乌云嫌高长松跟左居正跑得不够快,两脚兽怎么可能追得上伟大的猫咪呢,于是横刹在两人身前,速速变大道:“上来喵。”
高长松与左居正也没有多想,直接一跃而上,抓着乌云颈部的毛毛,任他在城内狂奔。
这不惊动金吾卫是不可能的。
*
赵义塠是一名金吾卫,今夜被排在归义坊内夜巡。
他是一队之长,这一队共有十人,被他分往二地交叉巡逻。以往,夜巡是件还挺轻松的事儿,除了小打小摸的窃贼外,常人是不会犯夜禁的。
可不是谁都想吃二十鞭。
他们这些金吾卫巡逻时也得睁大眼睛,若让窃贼跑了,金吾卫没抓到,那他们挨的鞭子可不是二十,而是五十下了。
赵义塠本巡逻得好好的,谁知忽然感到一阵飓风从耳边刮过,让他不由愣在原地,还是身后人嚷嚷道:“头儿,那是什么。”才让他回过神来。
定睛一看,竟是骑着庞然大物的道人从街巷中飞驰而过。
赵义塠虽是个凡人,看见此却半点怵的,巡逻的可不只有他们这些普通武者,那定然还有修士,平日里他也不是没逮过道人,光是御剑飞行超速行驶的道士,就已经罚过不少了。
嘿,人家御剑飞行那还是偷偷摸摸找无人的僻静之所练,这两人牛啊,跟在闹市区策马狂奔已经没差了。
于是赵义塠先唤人速速升起一盏天灯,以示这里有胆大妄为之途要逮捕,自己则带着一伙人往高长松他们的方向跑。
呵,敢违反唐律,坐牢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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