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时间继续向前流逝。
距离当初定下的日子越来越近。
宗澜能够感受到，在自己身上逐渐加深的异化状态。
先是无论如何也关不上的红瞳，这个最开始还能用隐形眼镜遮掩一下, 不至于那么明显。可现在，即使用上隐形眼镜, 他也能感觉到薄薄的镜片上那种被灼烧的痛楚，几乎戴半天就得取下来换一片新的。
这要是放在以前，抠抠搜搜的宗澜说什么也不会愿意换。
但现在继承了修道会家业后，L倒是真的说话算话把会里的钱全部给了他管, 导致宗澜第一次在看见屏幕上有那么长一串数都数不清的零的震惊，最后逐渐变得麻木。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隐形眼镜灼烧的次数越来越快。即使用上了最贵的隐形眼镜, 也只能支撑半天。
而宗澜并不想将这件事情透露给L。
一旦他的眼睛暴露, 身体异化的事情就很难瞒住。
除此之外, 宗澜的身体素质，精神能力，特殊能力, 也在这种异化状态中逐渐增强。甚至可以说，现在的他, 已经超越了刀魔, 站到了人类顶尖的位置。或许比当初的艾子墨还差一点，但伴随着异化程度的加深, 这一点恐怕很快就能追上。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 宗澜能够感觉到, 有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 正在改变他。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是他能够意识到, 自己正在转变。
首先最细微的就是情绪方面，偶尔，他的心中会升起一些更加负面的想法，也会更为傲慢。若非宗澜以前仔细学习过心理学相关，否则也很难察觉出自己身上这种变化。
“当初，L人格的扭曲，应该就是从这些细枝末节开始。”他想。
时间不多了。
又过了两天，宗澜今天起了一个大早，难得到钢铁教堂里巡视了一圈。
自从他自爆身份过后，修道会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又因为L从未遮掩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很多修道会成员发现了修道会会长和第一主教之间不同寻常的亲密。
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受到严重打击的，就是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搞宫斗，努力内卷，妄想竞争上位的第二主教了。
据说阿波罗知道这个消息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三天，出来后平静而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也不知道是真的接受了还是受刺激过大，就连第二主教的门徒都说阿波罗整个人萎靡不振，好像失去了生存意义和目标。
宗澜代入一下自己，如果兢兢业业想要上位，结果发现老板和一把手早就暗通款曲，私底下勾搭在一起，自己心情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
不过还好阿波罗只知道这点，不知道修道会会长其实和第一主教是同一个人。要是知道了，那乐子可就更大了。
要知道自己一直兢兢业业针对的人就是长久以来崇拜的上司，阿波罗估计恨不得找根柱子撞死自己。
“会长，日安。”
“愿噩梦之主保佑您。”
宗澜目不斜视地走过走廊，脚底一转，一路走到了修道会天空战舰的内部厨房。好在这个厨房做的是分离式厨房，他要的东西已经稳稳当当放在了玻璃柜上，一抬眼就能看到。
他随意挥了挥手，便将那个东西拽进了空间里。
是的，在异化程度加深后，宗澜也掌握了和L那样的噩梦空间控制方式。在某种意义上，噩梦和空间是相同的，现在他也可以使用各种入梦玩法。
做完这一切后，宗澜转头就去了修道会会长办公室。
然后整整一天，他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今天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
很快，时间来到了下午。
天空战舰回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正是江州基地市。
战后，江州基地市修缮地更快了。在宗澜还没有被当众揭露身份之前，江州市甚至为他重新修缮了当初的小诊所，只不过诊所里没有医生，而是当做一个名人故居般的景点进行开放。不少本地人都来这里打卡拍照，在宗澜昏迷期间也有不少人来这里祈福送花。
可是这段时间持续地不长，只有半年。
半年后，在青铜机械城第一阶段清理结束后，时任尖顶议会第一议长的艾子墨当众揭露了宗澜的身份。自此，那个小诊所就再也没有人去了，据说还有人过来砸了一些东西，在墙上涂鸦，最后不知被谁放了一把火，将整个诊所烧没了、
“报告会长，战舰已经进入隐形模式。”
庞大的天空战舰如过无人之境般缓缓穿行在云层上空，俯瞰着下方城市。
宗澜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用沾满墨水的钢笔在文件上留下签名。
该隐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阁下，尖顶议会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自从艾子墨故去后，议会就再也没有召开过新闻发布会。作为全球最顶尖的异变者组织，他们只需要将自己的意志下发到三大异变者组织即可。
“这次尖顶议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是为了什么？”
宗澜头也不抬：“是准备正式同全球宣布，污染辐射已经从地球表面褪去了么？”
虽然现在媒体正在往好的方向宣传，但尖顶议会始终没有出来盖章定论。
这一切，都在尖顶石板上好好画着。海啸灾厄并不是终结，还有噩梦灾厄未能降临。宗澜并不觉得尖顶议会会做出这样自打脸的事，更何况从修道会近段时间搜集到的资料来看，他们不仅没有相信污染会消失，反而暗中在各个基地市内进行了周密的布置，有条不紊。只不过在民众热情高涨的时候，他们没有出来阻止。
或许是艾子墨临死前说了什么吧，毕竟对于噩梦灾厄，就连他这个跨越过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旅行者也未知全貌，那么多提前做准备的预案，也就只有让宗澜大脑陷入沉眠这点稍微有用。
“不，亲爱的。”
某人好听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很快，冰冷的手臂便缠绕上了他的肩头，将他整个人拢进怀里：“尖顶议会真有意思，你永远想不到他们宣布了什么......他们竟然拿出了艾子墨的遗书，为你正名。”
宗澜有些错愕。
很快，光屏就在空中展现而出。
屏幕上，刀魔展示了艾子墨封存的遗书，声音叨叨絮絮：“长久以来，宗澜先生都是被误会的......”
再接下来的话，宗澜已经不想听了。
他皱了皱眉：“议会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呢？”L漫不经心地靠在他肩窝上：“或许是那个老家伙死之前，觉得愧疚了？愧对你了？”
隔着桌面上的反光镜，宗澜不着痕迹地打量L脸上的表情。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后者的确是个情绪控制的高手，至少宗澜看不出什么问题，也不知道L对于艾子墨的死，到底知道多少。
“你知道的，亲爱的。我们并不在乎这些虚名，我们只想要一个解释。”
不过宗澜能够肯定的是，L心里定然不会如同他表现出来那样平静。
这种惊涛骇浪，转变成暗涛汹涌，在L得到最终的答案之前都不会消失。毕竟艾子墨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死，更不可能在死后，连自己生前清誉都不要，也要出尔反尔为宗澜解释。
或许是宗澜盯着L的时间过长，下一秒，他的下巴被人捏住，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吻。
始作俑者攫取着他的温度，暗红色的眼眸里仿佛沉淀着许多东西。
“亲爱的一直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宗澜被压到办公桌上，扯了扯L的领口，含糊不清地道：“那你可以不用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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