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日, 江嘉鱼一行四人再次来到梁国公府, 依然是陆瀛陆江兄弟在门口迎接,两兄弟笑容热情又亲切,一路和崔劭林予礼说笑着往后院走。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陆瀛陆江这两个大舅子此时此刻也有了此等感觉, 瞧着崔劭那是哪哪都顺眼, 恨不得摁头令他娶了自家妹妹灵犀。如此,他们便能如虎添翼。
无意中瞥到陆家兄弟看崔劭那目光, 江嘉鱼莫名就想到了狸花猫看着小鱼干时的神态,她又看了看,确定不是她的错觉, 目光一滑, 落在当事人崔劭背上,下意识微微点头, 确实有不少可图之处。
若有所觉的崔劭趁着与陆瀛说话的间隙回头瞥了一眼,江嘉鱼假假又不失礼貌地一笑, 旋即若无其事地扭脸欣赏沿途景色。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崔劭还惦记着狸花猫, 她总觉得这家伙看她时总是若有所思,充满着怀疑审视的感觉, 搞得她都不敢让狸花猫留在身边, 可怜的狸花猫最近只能浪迹在外。
纠正一下, 觉得可怜的极有可能只有她自己, 孤单寂寞冷还得担心猫大爷被抓走。猫大爷本猫倒是乐不思蜀,和异乡的野猫打得火热。
崔劭抬了下眼皮, 继续和陆瀛攀谈。
陆瀛心里掀起惊浪,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盲点,男未婚女未嫁, 孤男寡女,而据陆江所言,平乐郡主为人放浪形骸,既如此,她会放过近在眼前的崔劭吗而崔劭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能拒绝得了送上门的国色天香吗
陆瀛觉得只怕都不能,他克制住异样的情绪,不过就算如此,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私情,以崔氏门第,岂会娶一个孤女,还是接连退婚,声名狼藉的孤女。那么就算崔劭没把持住,也只是私情而已。男人有一二私情无伤大雅,对妹妹灵犀并无妨碍,可要是陆洲娶了平乐郡主,那可就丢人现眼了。如是一想,陆瀛心头大畅,也好叫他们母子俩尝尝头顶绿帽的耻辱。越想越痛快的陆瀛笑得更灿烂,深觉平乐郡主乃陆洲之妻的不二人选。
不一会儿,众人便抵达后院,窦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并女儿陆灵犀静候,两厢见面,自有一套寒暄。
寒暄过后,陆瀛陆江带着崔劭林予礼去见梁国公,江嘉鱼和李锦容则留下继续和女眷闲聊,主要是李锦容和窦夫人婆媳聊天,江嘉鱼面带微笑吃她的茶点。
陆家这边聊天也只是窦夫人和世子夫人梅氏,窦凤仙和新进门的荣氏以及陆灵犀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旁听。
与江嘉鱼隔了一张茶几的陆灵犀望了望江嘉鱼,想起婚宴那天的不愉快,颇有些不好意思,来者是客,倒叫客人被怠慢了。况且,要不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四哥四嫂之间生分的原因所在,想起那起子乌七八糟的事情,她心里就闷闷的。
江嘉鱼瞅了瞅脸色来回变化的陆灵犀,觉得这位陆家姑娘怪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陆姑娘主动道“平乐郡主,要不要我陪您去园子里转转”她可不耐烦听阿娘嫂嫂聊天,想来与她差不多大的郡主也不会喜欢。
虽然是压低的声音,可屋子里拢共就那么几个人,谁听不见,坐在上面的窦夫人和窦凤仙俱是心里一喜。
窦凤仙喜于有了动手的机会,那日婚宴上,她吃了好生一通挤兑,越想越是窝火,恨不得扒了小贱人的皮饮小贱人的血。奈何只能停留在想想之上,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
外人瞧她是陆家少夫人,婆婆还是亲姑姑,风光无限。哪里知道她背地里吞了多少苦水,婆婆是姑姑不假,可这个姑姑面甜心苦,且更宠爱出身高贵的世子夫人而不是她这个娘家入罪没落的亲侄女,待她也就是面上情。下人们都是人精,看出来之后,待她远不如世子夫人恭敬。
更恼人的是陆江,婚前他们也是好过一阵的,不然她岂能未婚先孕。然婚后,陆江对她的态度日益疏离,以自己怀孕为由,堂而皇之纳妾蓄婢,那些个小妖精眼见自己不得宠,又生了个不中用的女儿,那嘴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样艰难的环境下,诚然她恨不得挠花了江嘉鱼的脸,却也只敢耍耍嘴皮子。结果没占到便宜不说,被狠狠羞辱威胁了一通。
回头气得她晚上都睡不好,默默在被子里哭了一场,恨自己不早生几十年,生在先帝还没驾崩的好年月里。
背靠先帝宠爱,姑姑都能强行嫁给梁国公,要是自己有先帝做靠山,何愁嫁不了陆洲,啊呸,自己大概齐就看不上陆洲这个妾生子,祖母和先帝求一求,自己许是能嫁人世家名门。更别说自己会受江嘉鱼的窝囊气,但凡她敢对自己不敬,祖母绝对饶不了她。
越想越难受的窦凤仙不只睡不好吃的也不香了,自幼伺候她的婢女蝶衣看在眼里,便告诉家中要宴请崔劭林予礼等人,江嘉鱼也在应邀之列。
窦凤仙气恼“当真是冤魂不散。”
蝶衣软声道“平乐郡主这般可恶,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姑娘,姑娘合该狠狠教训她一顿,把这口气出了,不然人都要憋坏了。”
窦凤仙没好气“你说的倒是轻巧,教训她,不被她教训我都要烧高香了,那是个混不吝的,真把她惹急了,她真有可能撕开脸皮众目睽睽之下说些有的没的,反正她也没多少脸面了,可我还要脸面还要做人。”
蝶衣“姑娘为何要亲自教训她”
窦凤仙狐疑“你有话直接说,别说一半藏一半。”
蝶衣便道“天有不测风云,她要是摔了绊倒了那是运气不好,可怪不得主人家,那就更怪不得您了。”
窦凤仙疯狂心动,理智告诉她不要惹是生非,可感情让她别管理智,只管自己痛快,真出了纰漏,头疼的也是她的好姑姑,理智和感情拉锯片刻,感情逐渐占据上风。
窦凤仙问“怎么个运气不好法。”
蝶衣“譬如说猫儿狗儿受了惊咬人,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
窦凤仙眼前一亮,觉得未尝不可,畜生咬人多正常啊,把她那张妖里妖气的脸咬坏了才好。
“你再说得详细点。”
蝶衣“早些年二公子养的猎犬一直还留着,听人说凶得很,咬了不少伺候的人。因着是二公子的,旁人也不敢随意处置。”
窦凤仙不禁击掌而笑,替罪羊都有了,还是她最讨厌的陆洲,那可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窦夫人也觉得如此再好不过,把两个大活人凑做一堆谈何容易,那些过于下三滥的手段一旦用了,但凡脑子不是灌了泥浆水的都能猜到一二,那可真是把人往死里得罪。所以啊,她想的是给两人制造见面的机会,倘若真有私情,狗咬了人,可不得好好心疼安抚,那就是捉奸的机会。这奸情是他们自己情不自禁,可不是她硬生生创造出来,寻不到她身上。
至于万一里的万一,他们没奸情,或者陆洲冷酷无情不去见人,那她也有所得。窦家再不好也是生她养她的娘家,当年若非江嘉鱼和林予礼兄妹俩,窦家何至于入罪被抄家夺爵,这也算是她们姑侄为娘家报仇了。
如此,窦夫人含笑开口“知道你们小姑娘坐不住,出去玩吧,灵犀,你要好好招待郡主。”
话说到这份上,江嘉鱼便起身,随着陆灵犀前往花园。
两人不熟,自然不可能交浅言深,说的都是些泛泛之词,陆灵犀问江嘉鱼吃住可习惯,江嘉鱼自然道好,再夸人杰地灵好地方,反正怎么客套怎么来。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提那天有关于窦凤仙的事情,江嘉鱼觉得没必要,陆灵犀是不好意思旧事重提。彼此都客客气气的,气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两个人坐在湖边小凉亭里,吃着瓜果点心,赏着莲叶湖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正说着采莲子,一个婢女匆匆而来,对着陆灵犀的婢女耳语一番,随后那个婢女进入凉亭压低了声音对陆灵犀道明来意。
江嘉鱼隐约听着是个姨娘在二姑娘那里闹,在来之前,她了解过梁国公府的大概情况,陆家除了陆灵犀这位嫡女之外,还有两名年幼的庶女。
陆灵犀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章姨娘是个糊涂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娘家弟弟,不仅把自己的份例私房都填给娘家,还要克扣自己生得一儿一女,简直不知道脑袋里装了什么,竟然把外人看的比自己的骨肉还亲。
“不好意思,我去去就来,郡主要是想出去走走,尽管吩咐他们。”陆灵犀站了起来,阿娘对章姨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的是她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还得八弟三妹自己立得起来拒绝章姨娘才能一劳永逸。所以只要闹得不过分,阿娘不会管。她却做不到袖手旁观,孝道在上,八弟和三妹也是有苦难言,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来,作为血脉相连的姐姐,她怎么好置身事外。
江嘉鱼含笑点了点头,心想陆家姐妹虽然不同母,但是感情还不错的样子,这点上和林家姐妹挺像。
说起来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久了,她发现电视剧实在误人,但凡古装剧,鲜少有姐妹和睦的,都得撕逼,同父同母都不能例外,更别提同父异母的。可真到了古代就会发现,像是林二娘那样把姐妹当死仇的才是少数里的少数,古代人的宗族观念强着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概念不是说着玩的。
陆灵犀匆匆离去,陆家的婢女询问江嘉鱼是否要在周围转转,江嘉鱼摇了摇头,人生地不熟还没个主人家陪着,她还是安分点吧,就她这容易撞上秘密的体质,落单没准又被迫听壁脚,容易惹上麻烦。
奈何,她安分守己不想惹麻烦,可麻烦不请自来,好好地坐在凉亭里吃她的点心,莫名其妙跑来一只狗,还凶神恶煞地扑上来。
江嘉鱼整个人都懵的,等她懵完了,扑上来的狗也被桔梗忍冬抽趴在地上,两人随身带着软剑,当做腰带系在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凉亭内的陆家丫鬟婆子花容失色,只等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众人中地位最高的弦月忙忙遣了一个小丫鬟去禀告窦夫人,自己则上前询问江嘉鱼“这孽畜可有伤着郡主”
江嘉鱼一根汗毛都没掉,她打量趴在地上呜呜抽搐着的猎犬,眉头越皱越紧,像她这样的动物之友,居然被一条猎犬突然袭击,只是意外她怎么就不信呢
“这是谁的狗”
弦月愣了下,她还真不知道,望了望地上的猎犬,实在记不得是哪位主子的,只得赔着笑脸道“回郡主,奴婢亦不知。”
江嘉鱼也不再追问,回头总会知道是谁的,不过如果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十有主人也是个无辜被卷进来的倒霉蛋,毕竟一般人能尽量撇清关系都会尽量撇清,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不走寻常路,想来个灯下黑。
恰在此时,一个家丁气喘吁吁跑来,见厅中情形,吓得肝胆俱裂,当即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求饶。大意是这狗野性难驯,溜了出来,非他渎职。
弦月不耐烦打断“这是哪位主子养的犬只”
家丁涕泗横流“是二公子。”
江嘉鱼挑眉,感觉更像是个阴谋了,怎么办
不一会儿,面色凝重中带着歉然的窦夫人以及李锦容她们赶来,也在其中的窦凤仙从报信的丫鬟口中得知江嘉鱼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被猎犬伤到,差一点绷不住当场跺脚惋惜,枉费了她一番苦心安排,净是无用功。
窦夫人发声“招待不周,竟然让郡主受了惊,回头我必定好好惩戒看狗的下人。”她环顾一圈,质问,“好好的,这狗怎么会会冲撞了贵客”
弦月当下口齿伶俐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窦夫人面上歉意更重,对江嘉鱼道“实在是招待不周。”
江嘉鱼状似腼腆地对窦夫人笑了笑,握着李锦容的手臂一脸心有余悸地说“嫂嫂,亭子里那么多人,这狗就冲着我来,会不会是那伙子人干的,我有点害怕,跟表哥说一声,我们回家去吧。”
胳膊被江嘉鱼隐晦地挠了又脑的李锦容看着江嘉鱼的神色,姑嫂之间的默契上来“若真是那伙子人干的,可不能马虎,我这就给你表哥说一声。”转脸她对窦夫人道,“还请夫人通知一下我夫君和表哥,让他们过来一趟,实不相瞒,我妹妹近来遇到了好几伙歹徒,就怕是那起子小人混入贵府之中兴风作浪。”
窦夫人紧了紧拳头又松开,倒是她轻敌了,没想到这姑嫂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唱一和说白了就是要把男人卷进来,把事情闹大,这是已经怀疑事情不简单。
她正色道“竟然还有此等事,那务必要彻查清楚,若真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绝不能放过他。”
窦凤仙面色白了白,不不会真查到她身上吧。蝶衣有没有把事情干麻利,可不能留下马脚。
“四夫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暗中留意个人脸色的江嘉鱼一幅关心的模样,“难不成是吓到了,没事,我这不没事吗,我都没吓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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