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九实在狠不下心。
他站在那里, 情意深重的望着她,甚至开始揉眼睛。
谁能拒绝这样的男孩儿。
他有腹肌,他听话, 他还委屈。
不亲他一口实在罪大恶极。
她掐诀, 快速闪身到他面前,拽了他的衣领就啾了一口, 小云朝的脸瞬间就红了。
红了好看, 方才实在没有血色。
她喜欢他颜色鲜艳的样子。
“亲你了, 不许难过了。”
云朝乖巧点头, 在她离去的时候拉住她的手, 轻声道:“我要离开一些日子,回我家。”
这消息挺突如其来,萧九九想,也挺好,也许隔得远了他能想开。
于是道:“好, 一路顺风。”
云朝伸手抱了抱她:“我会很快回来的。”
·
萧九九坐传送阵回了宗门,脑子里还不时想起云朝。
她第一次解开无情道封印就遇到了云朝,后来每一次封印解开,她都去找云朝, 这一时半会没了,还有些不习惯。
那乖乖软软的男孩子,短时间内竟然抱不到了。
一直要分手的是她, 结果他真的离开了, 失落的竟然也是她。
这大概就是感情的苦吧。
萧九九饮下杯中茶,很满意这种情绪波动。
几日后景尘忽而召集亲传弟子, 萧九九跟着秋梨到了景尘的宅邸, 亲传弟子基本都到了, 君泽自然也在。
萧九九惯例站在角落。
几日不见,景尘的气色越来越好,若是妖气被彻底祛除,她恐怕再也没办法用他的鳞片挣钱了。
萧九九怅然若失,看过去的眼神便愈发哀怨。
师姐又想师尊了,秋梨默默心疼。
景尘坐在上首,瑶棠站在他身侧,景尘未开口,倒是瑶棠道:“前些时候拜托大家寻找的辅材已经基本找齐,唯有一味主材百腥草还尚未收集。”
“如今得到消息,在魔域灵域的交界临渊城有百腥草的消息,因此便要拜托大家前去搜寻。”
“临渊城鱼龙混杂,又是无主之地,大家结伴而往,千万小心。”
“寻到百腥草的人可去藏宝阁地阶以下任意挑选一物,作为奖励。”
弟子们顿时兴奋起来,这奖励可比百腥草值钱多了,纷纷热情高涨,保证完成任务。
·
三日后便到了出发的日子,弟子们三三两两组队,坐上了各自准备的兽车。
萧九九同秋梨走出山门的时候,景尘正与瑶棠站在一处。
萧九九走上前,低声道:“师尊,旅途这般长,我想贴身照顾师尊。”
这大概是能赚钱的最后一波机会,她不想轻易放弃。
瑶棠自然不愿意,率先开口:“不必劳烦师妹,我同师尊一起就可以。”
萧九九看着景尘,一副委屈的样子:“师尊,您说呢?”
景尘的确有些时日没见萧九九了,他最近一直同瑶棠待在一起,不知不觉冷落了她,小姑娘没吵没恼,就安静等着,一定想他的紧。
那就让她待在身边开心一下吧。
于是他道:“九九便同我坐飞舟吧。”
萧九九眼睛一亮,欢喜溢于言表。
景尘很受用:“秋梨也一道,飞舟上位置很多。”
秋梨跟着高兴。
瑶棠知道多说不宜,干脆闭嘴,但心里气闷,忽然瞧见君泽从远处走过来,便招手道:“君泽师兄。”
她惊讶的发现萧九九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立刻再次喊道:“君泽师兄,这里来。”
君泽便笑着走过来。
瑶棠发现萧九九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她忽而想起上回下药的事儿,明明一切安排妥当,可去后,只看到君泽,并不见萧九九,以萧九九的脑子,断然无法识破那个陷阱,难道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
萧九九这个表情实在可疑……
得把君泽带上。
于是她对景尘道:“师尊,您伤情未愈,不若叫大师兄与我们一道坐飞舟,出了问题也好有个照应。”
景尘还没说话,萧九九立刻道:“不好吧,师尊。”
君泽在她还怎么拔景尘的鳞片?那家伙根本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君泽诧异道:“师妹不想我上船?”
那家伙一脸纯良的望过来,一副不解的模样。
真会演,比她还会演。
萧九九只好道:“不是……”
瑶棠在一旁默默观察,君泽走过来的时候,萧九九分明避开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她道:“九九师妹和秋梨修为较低,师兄跟着比较好。”
萧九九还想说什么,景尘道:“君泽是我最信任的弟子,自然要与我一道坐飞舟,都别说了,走吧。”
萧九九顿时有些萎靡。
君泽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轻笑了一声。
萧九九抬头看,对上了他略显冰凉的眼。
生气了。
好家伙,天天生气。
·
景尘到底成名已久,底蕴丰厚,小型飞舟格外华丽。
比她先前坐过的,青炎的飞舟还要好。
处处典雅精致,数间客房,床褥衣柜矮几应有尽有,还挂着陶冶情操的山水画。
甲板上竟然还载种着一颗巨大的桃花树,繁花开满枝头,因着充裕的灵气,不断开放,不断坠落。
她师尊可真浪漫。
除了君泽外,许茶也上了船,除了服侍的弟子,亲传弟子加上瑶棠与景尘,一共是六人。
飞舟很快启程,往魔域的边界飞去。
这一去路途遥远,即便是飞舟,恐怕也要飞个几日。
入夜十分,甲板上支了桌子,负责内勤的小弟子在上面摆卖了吃食和美酒。
景尘坐在上首,萧九九当然要挨着她师尊坐,瑶棠则坐在另一边。
君泽后来的,秋梨原本坐在萧九九身边,乖巧的起身让。
“师兄,坐这儿。”
萧九九:……
秋梨只觉得大师兄待师姐极好,凡事儿都帮忙,欠钱记着还,又好看武力值高,简直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好男人都得挨着师姐坐。
师姐幽怨的望过来。
秋梨裂开嘴角,师姐,不用谢,拯救你糟糕的爱情观是我的责任。
萧九九身旁就是君泽,这让她多少有些紧张。
君泽倒是轻松自若的样子。
她方才惹了他,多有不安,悄悄抬眼看他。
他安静坐着,看不出喜怒。
萧九九便将注意力重新挪回到景尘身上,她最近太忙,都没空跟他联络感情,万一叫瑶棠把他魂儿勾走,她没办法跟他虐恋,她的后半生幸福就没了。
得让他知道自己对他至死不渝的爱。
而且,这大概是治愈前的最后一次拔鳞片的机会……
于是她举起酒壶,给自个儿师尊倒酒。
酒香四溢,少女葱白的指握着醇香的酒,乖乖巧巧的递到仙尊面前:“师尊喝。”
景尘视野里都是女孩儿雪白的脸庞,他接过酒杯,笑着道:“好。”
萧九九又捻起一颗赤果,一点一点撕开红色的薄皮,撕的汁水都沾满了指尖。
她将剥好的果肉搁在景尘面前的碗上,笑的甜美:“师尊吃。”
旁若无人的殷勤。
君泽默默喝了一杯酒。
景尘还没动,她又用小勺舀着,递到他唇边。
景尘便低头吞下。
小姑娘问:“师尊,甜么?”
那果肉鲜美,入了喉中,甘甜可口,他便道:“甜的。”
小姑娘很高兴,又捡起一颗剥给他吃。
君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萧九九剥着剥着,觉得身侧实在冷,悄悄抬头一看,便对上君泽冰冷的眼。
好家伙,这么生气!
她在哄一哄和放着不管中反复横跳。
可君泽是哄也哄不好的,那家伙生气就是生气。
那就放着不管吧。
如今在飞舟上,他又不能下去,景尘功力恢复大半,还有瑶棠和许茶,他就算用景尘的性命威胁她,她也不怕。
他暂时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等下了飞舟,她再试着让他心软,反正她能屈能伸。
思路清晰,她便忽略了持续不断的冷意,一心一意照顾景尘。
果肉剥了一颗又一颗,全搁进景尘碗里。
一旁瑶棠也被激起了胜负心,什么好的都拿给景尘,一时间景尘面前堆的小山一样。
景尘苦笑道:“够了够了,也拿给许茶和君泽吃些。”
萧九九低声道:“我给师尊剥的……”
这话刚说完,她便听到身后不轻不重的轻笑。
萧九九悄悄看了一眼君泽,正与他漆黑的眼对上。
他带着警告的眼睛微微一眯。
萧九九害怕的往景尘身边靠了靠。
君泽:……
景尘察觉到她的发抖,便问:“怎么了?”
景尘这关切的一问,萧九九的本能情绪忽然上来了。
她是一个爱着师尊却被某些人强取豪夺的苦命人……如今师尊终于好起来了……苦尽甘来……
她低头揉了揉眼睛:“师尊终于好起来了,那些宵小之徒便再无可乘之机了。”
宵小之徒君泽:……
景尘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萧九九抬起头,挤出微笑:“为了师尊我都愿意,我只是再也不想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她每一句都意有所指,听的君泽眉毛一挑,问:“师妹,是谁让你担惊受怕?”
萧九九被他问的一抖,往景尘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就是那些趁着师尊伤重,欺压弱小的人。”
她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楚楚可怜。
景尘多少对她有感情,便道:“别怕。”
萧九九乖巧点头,笑:“嗯,师尊已经好起来了,我不怕了。”
君泽举起酒杯,同萧九九道:“那恭喜师妹。”
萧九九亦举起酒杯,同他轻轻一碰,正要喝之际,掌心一空。
原是景尘从她手里取走了酒杯。
“九九醉了,我来替她喝吧。”
萧九九感动的泪光闪闪:“师尊,你真好。”
君泽冷眼瞧她,薄唇一抿,将酒液一饮而尽。
夜色深沉,衬的他那双眼眸愈加凉。
三巡酒过,夜色已深。
众人便四散前去休息。
萧九九坠在景尘身后,低声道:“师尊,我可以在你身边照顾你么?”
小姑娘流露出一副怯怯的,渴望的乖巧模样,叫人无法拒绝。
瑶棠不同意:“师尊,一直都是我照顾你,我还要催动圣灵木为您压制妖力……”
景尘只道:“一夜,不碍事。”
瑶棠还想说什么,便瞧见景尘沉下来的眼睛,只好住了口。
君泽远远靠在船沿,懒懒的望过来。
萧九九避开视线,快速上前扶着景尘:“师尊,我们回去休息吧。”
景尘“嗯”了一声,这备受瞩目的两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萧九九一进门,就反手将门关上,不放心,甚至悄悄印上了防护符。
这下想要打开门,势必会惊动景尘,她假装去给景尘倒水,屋前屋后的看,发现后面的窗户开着,便也关上,加了防护符。
一切都很妥当。
她重新回到桌前坐下。
其实原剧情中,萧九九早就进入虐恋剧情,被虐的体无完肤了,她因为瑶棠的出现常与景尘争吵,惹他不快,在瑶棠的陷害下,至少已经经历了被他当面训斥、关禁闭、惩罚等一系列虐身虐心了。
而如今风平浪静。
因为她什么都说好,瑶棠出现她不在意,她表现的更爱他,像一个盲目的傻子。
真是有些好笑。
她歇斯底里爱他的时候,他往死里虐她。
她丝毫不在意他了,他以为她爱他爱的痴狂。
带着微微香气的烛火下,景尘轻声道:“瑶棠要是能有你这么乖就好了,近日总是发脾气,闹的我头疼。”
萧九九默了默,低声道:“我就舍不得,我可舍不得师尊受一点儿伤害。”
景尘动容:“还是你好。”
萧九九道:“我就想实时陪在师尊身边,照顾师尊。”
景尘便愈加感动,伸手欲触碰她的脸颊。
萧九九只想着要怎么让他晕倒,房间里还有不少剩的果子,他方才挺喜欢,剥了皮碾了做成果汁给他,他应该会喝。
萧九九起身,避开他的手,指着不远处木桌上搁着的果子,道:“师尊先歇着,我去给你剥几颗果子。”
景尘便道:“好。”
房间本来就不大,那桌子离的不远,也没有遮挡,就放在景尘身后,桌子靠着墙,墙上则是一扇窗。
此刻窗户开着,正往里灌风。
萧九九愣了一下,她记得自己方才关了窗。
她走到木桌前,手肘撑着木质的桌面,仰起头往外看,外面空空如也,没有人。
一轮弯月悬在云海之上,清辉漫漫。
萧九九收回视线,正想把窗户关上,嘴唇上忽而被轻轻碰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伸手按住,便摸到了一只手。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熟悉的手。
她吓了一跳。
面前明明没人,怎么会有一只手。
就在这时,她眼前的空气宛若水波一般荡开。
木桌面上忽然显出了男人的身影。
他坐在木桌上,懒懒的靠着窗框,一条腿曲着,一条腿垂在木桌上。
指尖则把玩着一枚粉色的符篆。
潇洒意气,正是君泽。
她怎么把这个忘了,是隐匿符。
他一定是贴着隐匿符进来的。
萧九九惊恐的看着他,却不敢发出声音。
景尘正在前方不远处看着手心的羊皮册子,倘若他听见动静,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
君泽身后是云海和月光,他懒洋洋的看着她,目光冰凉。
多少有点迷人。
萧九九一时不知道是心动还是害怕。
这可是一个疯掉的君泽。
哦,那还是害怕。
她还要破除无情道封印,得保住和景尘的关系,不能破罐子破摔。
于是她退后一步,用极低的气音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君泽不说话,目光慢悠悠的扫过不远处的景尘,看的萧九九心惊肉跳。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看了一眼景尘。
这个举动惹恼了君泽,他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往怀里压,俯身下来在她耳边低语。
“没人能救你。”
声音低低的,混合着桌上的果香和迷蒙的夜色,落在耳中,酥酥麻麻。
萧九九心尖一跳,她哪里知道君泽这么混……竟就这样闯进来……
他闯进来了,那的确没人能救她,至少她那个师尊是不行的……
想起方才的挑衅,她识时务的道:“师兄,我错了。”
道歉的非常快。
君泽松开他,从桌上挑起一枚红果,利落的剥了皮,冷白的指尖染上了鲜红的汁液。
他把红果递到她唇边。
她配合的张口吞下。
君泽垂眸,将染红的指尖给她看:“还有呢。”
萧九九还噙着红果,红着脸瞧他。
他目光冰冷,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的师尊好起来了,可是恶棍还是肆无忌惮,她怯懦无力,一丝儿办法都没有。
指尖的汁液鲜红,散发着甜美的果香。
萧九九小心的回头看了看景尘,一咬牙,趁着这个间隙,飞快的伸出舌尖,将他指尖上的汁液卷走。
君泽神色稍霁。
萧九九低声道:“师兄,方才是我不对,求你走吧……”
君泽笑:“方才不是挺硬气?”
萧九九眼巴巴的看着他:“我错了。”
君泽依旧靠在窗前,指着木桌上的果子:“不是要剥给师尊吃么?剥啊,也给我剥几颗。”
看样子他是不会走了。
小小的屋子,一转身就能看的清的小地方,君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她面前。
萧九九脊背绷直,摸过竹筐里的果子,硬着头皮开始剥,一颗一颗,剥好的果肉便搁在碗里。
她低头剥着,他忽而凑过来,掐着她的脖子,低头吻上来。
萧九九惊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挣扎,不敢说话,更不敢有丝毫动作。
君泽轻声:“张口。”
她面红耳赤,眸有泪光,只能依言照做。
君泽靠近的时候道:“手不要停,剥果子啊,你师尊还等着吃呢。”
她一愣,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想说什么,口却被他堵着。
她慌了神,嘴唇被他轻轻咬了一口。
痛。
她知道他在提醒她,桌上还有一大堆赤果没有剥,景尘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她便哆哆嗦嗦的剥着果子,而他却在亲吻她。
她仰着脖子,被迫回应,时而沉溺其中时而清醒。
指尖沾满了汁液。
她身体发软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君泽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手中一个不稳,赤果跌在桌上,发出了“吧嗒”一声。
景尘合上册子,转身问:“怎么了?”
萧九九吓的几乎站不稳,抱着她的男人在瞬间隐匿身形,她磕磕绊绊的道:“没事儿师尊,我不小心。”
景尘却起身朝这里走来。
萧九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过几步路程,景尘很快走到近前,惊讶的看着她。
小姑娘脸颊通红,眸中有水汽,就连红唇,都泛着不同寻常的肿。
景尘问:“这是怎么了?是方才吃了辣的东西么?”
萧九九连忙道:“是的,我方才不小心吃多了辣,所以才……”
景尘转身将她的水杯端过来,递给她:“多喝水就好了。”
萧九九接过,感激的道:“谢谢师尊,师尊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弄好。”
景尘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又看看她的模样,眸色深沉的道:“我来一起帮忙吧。”
君泽还在这儿呢,萧九九哪里敢,她立刻拒绝:“这种琐事我来就可以了,师尊好好休息就行。”
景尘想,果然爱我,于是道:“那我在这里看着你做。”
他陪着她,她肯定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在看来,小姑娘的眼中已经隐约闪着激动的泪花了。
萧九九的泪花显然不是因为感动,她紧张的道:“好、那我快些做好。”
景尘当真站在她身侧,而他的手正往木桌上靠。
萧九九心脏都快跳出喉咙,君泽在那里坐着呢,她刚要开口拦,景尘却畅通无阻的按在了桌面上。
君泽不在了?去哪了?
走了么?
应该是吧,景尘都来了,他再待在这里,一定会被发现,他肯定是从窗户出去了。
萧九九松了一口气。
她只想快些剥好果子,把景尘哄睡着,然后扒光他的鳞片去卖钱。
于是她接着剥果子。
景尘看着她纤白的指,和红润的唇,忍不住朝她伸出手。
萧九九佯装羞涩:“师尊,等下好么?等下夜深了……”
景尘还没说话,她的脖颈忽而一痛。
“唔。”
她忍不住叫出声。
她的脖子被人咬了一口。
景尘问:“怎么了?”
萧九九慌乱道:“没事儿,被虫子咬了一口。”
景尘就要凑过来:“我看看。”
萧九九急忙挡住他:“不用。”
这时候她的腰上像是环上了一只手,随后往后一扣,她便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低头看去,下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是君泽。
贴了隐匿符的君泽,他没走。
他就站在她身后。
这家伙,真是胆大妄为。
景尘就在眼前,他对自己的隐匿符那般自信?若是被看穿,可要怎么办?
萧九九紧张的整个人都毛了。
景尘毫无察觉,站在木桌前,干脆取过赤果同她一道剥。
萧九九说不出话,也不能赶他走,只能僵在原地。
景尘剥好一颗丢进碗里,忽而道:“说起来,你们的年末大比快开始了,你的修为始终未能提升,这样也不妥。”
萧九九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景尘又道:“你心思不能总放在我身上,你的内功心法还记得么?且背与我听听。”
怎么忽然考上试了?
萧九九结结巴巴道:“我、我忘记了。”
景尘叹息:“这怎么行,一个个都筑基了,唯你停留在练气,总也不是办法,我即便强留你下来,也总有人说三道四。”
他起手掐诀,萧九九面前便浮现出一面水幕,上面很快出现密密麻麻的字符。
“读读看吧,快些背下来,早日筑基。”
萧九九:……
她不想学习……
但景尘执意,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读。
可她刚念了一句,脖颈上便忽而落下细密的吻。
湿漉漉的,轻巧的,顺着的她的脖颈往下,又落在肩膀上。
她气息一颤,声音被打断了。
景尘点评:“气息不稳,重来,你在念的时候要运转灵力,才能理解内在意思。”
萧九九:……
她只得从头开始。
那吻又渐次落下,她颤抖的克制,一点一点缓慢的念着内功心法。
耳尖忽而被轻轻咬了一口。
她拼命咬住口,才避免发出奇怪的声音。
景尘道:“怎么又停了,读也读不顺畅么?难怪总是无法筑基,运转灵力。”
萧九九:救命……
她脊背僵直的站在,君泽就站在她身后,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脖颈,低头咬她的耳垂。
折磨的要命。
萧九九脸颊愈来愈红。
景尘叹气:“你灵气运转走岔道,反噬了,所以气血才冲到脸上,这一句要重新念,重新引导灵力。”
萧九九欲哭无泪。
耳边传来那人的传音,带着笑意:“听你师尊讲课,专心点啊。”
他折磨的吻细细的落在她身上,搅的她神志不清。
“我、我知道了。”
她回应道,也不知道说与谁听。
·
萧九九对君泽始终都只有两个字,满意。
他又坏,脾气还差,一惹就炸,属实是很合她心意。
接下来她便学乖了,当着君泽的面老老实实。
三日后,飞舟成功进入临渊城境内。
临渊城比萧九九去过的五道城还要混乱,灵域魔域的修士都有,光看外表其实挺难分辨,毕竟灵域也有魔修。
城内建筑偏向灰暗与冷硬,就连植被都是偏硬的铁木。
沿街兜售的东西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低阶的魔修灵修功法,萧九九盯着一只吱哩哇啦乱叫的猴子好久。
这猴子又长在了她的审美上,她甚至想要掏钱,被秋梨强行拉走了。
临渊城的背后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临渊城便由此得名。
众人寻了个客栈住下,稍作休息。
百腥草据说出现在地渊附近,而地渊涌上来的魔物不少,是个危险之地,目前不宜进入,要等到地渊魔气减弱才可以。
萧九九同秋梨出了客栈,长街上行人不少,步履匆匆。
彼时傍晚时分,空气中烧灼着艳丽的云霞,将这座坚硬冷酷的城池也衬的温和几分。
萧九九看着地渊上空那若隐若现的建筑,惊讶道:“那是什么?”
秋梨抱着买来的猩红色液体,塞给萧九九一罐,道:“我刚问了,说是塔楼。”
尖尖的顶,悬在地渊上,时而出现时而隐入雾中。
秋梨接着道:“说是魔域最年轻的神便自那里诞生。”
萧九九惊讶道:“最年轻的神?”
秋梨点头:“我刚打听的时候知道的,说是原先魔域三分天下,洛氏、金氏、姜氏。”
“如今洛氏一家独大,将其余两家的势力压缩到边境了。”
“而洛氏强大的原因,便是找到了那位魔神大人。”
萧九九:“魔神大人?”
秋梨吸了一口汁液,打了个激灵。
“是啊,我听说魔神大人十分年轻,还相当俊美,见过的人都觉得是上天的杰作。”
“不过,魔神大人身份尊贵,不常出门,他只住在洛氏的皇城宫殿中。”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运气,可以碰到这位年轻的神。”
萧九九笑:“既然如此,哪有那样好遇见。”
秋梨道:“也是。”
萧九九转而望向魔域方向,那里有一座城池巍峨雄伟,即便隔了如此远也能瞧见。
那就是洛氏的皇城么?
那位年轻的魔神大人便住在里面么?
萧九九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就在这时,她的储物袋忽而微微发烫。
她打开一瞧,发现是那枚气机罗盘,罗盘的指针正指向洛氏皇城。
她的物品在魔域?
那自然要去看看。
于是她对秋梨道:“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客栈休息吧。”
秋梨:“好。”
待得两人回到客栈,萧九九便取出君泽给的隐匿符,往身上一贴,大摇大摆的出了客栈。
她沿着长街继续往北走。
临渊城像是一座悬在深渊之上的桥梁,连接了灵域与魔域。
只要沿着中央长街往北走,便会进入魔域境内,守门的魔修修为低下,根本看不穿君泽的隐匿符,她轻而易举便进入魔域境内。
租了兽车,便躺在车厢里摇摇晃晃的往魔域中心赶,一路根据气机罗盘改变方向。
换了几个传送阵后,她终于站在了魔域洛氏皇城脚下.
这座城池的繁盛程度远超她的想象,高大的建筑比比皆是,无数行人穿梭其中,各式产业遍布,仰头看去,天空竟还有飞行的大型飞舟。
不愧是魔域最富饶的洛氏皇城。
街边的摊铺密密麻麻,身旁的就在卖一种兽骨制成的护身符。
老板见萧九九看的仔细,便道:“要不要?魔神大人的护身符,带上可保你平安。”
萧九九还没说话,一旁有人道:“笑死,要带也要带洛斐陛下的啊,我们洛氏能有今天,跟那个废物魔神有什么关系?”
老板不服气:“那也是魔神来了我们才这般好的。”
一旁那人道:“真正做大事的人不崇拜,反而把功劳揽在吉祥物身上,可笑。”
萧九九默了默:“别吵了,我买一个魔神大人的。”
一旁那人急了:“魔神大人的真没用,我这个洛斐陛下的更好。”
萧九九偏过头,慢悠悠的道:“可是……魔神大人的是粉色的……”
那人:……
萧九九拿着魔神大人的护身符,系在腰上,沿着皇城的方向,开心的离去。
随着皇城的临近,罗盘感应越来越强,她的物品的确在皇城。
她再次摸出隐匿符贴在身上,然后掐诀轻身,直接从皇城外跃进了城墙内。
巡逻的士兵从她眼前过,却丝毫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萧九九时间紧迫,虽然很感兴趣,但也无法四下闲逛,只能奔着自己物品的所在地前往。
一路房屋密集,灯火通明。
她跟着罗盘越走越偏,建筑逐渐变少。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了一栋简单的小房子,同其他的华丽不同,它格外小巧,孤零零的立在空旷处。
像是伫立在荒野上。
还在前面。
她轻巧的越过小房子,却忽然愣住。
小房子的后面,是一片巨大的花园。
长到看不见尽头。
花园里只种着一种植物,便是蔷薇。
夜色已深。
这里一片黑暗,唯有浅淡月光。
无数粉红、粉白的蔷薇在风中摇曳。
罗盘还在发烫,她穿过蔷薇花海,径自向前,在最中心的位置,看见了一株与众不同的蔷薇。
浸在灵泉中,却并未开放,只有一枚花骨朵。
萧九九第一时间感应出,这是她的东西。
她伸出手,轻轻碰触那脆弱又动人的花瓣。
熟悉的灵力从指尖传递过来。
她的意识在这瞬间被拉入了蔷薇之中。
眼前蓦然一黑,很快又重新亮了起来。
·
她被颠的很难受,像是有人抱着她疾速奔跑。
她摇摇脑袋,意识渐渐清晰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掠过,这是在那里?
她伸手想揉揉眉心,却发现做不到,她一怔,意识稍微出窍,这才发现她成了一朵蔷薇,还被人攥在手心,正在往一处奔跑。
哦,对,她飞升失败,已经死了,临死前执念太强,感染了身边的物品,这朵蔷薇便是其中一件,时间一长化灵了,不知怎的颠沛流离到了这里。
她生前没有七情六欲,死后摆脱枷锁,便格外快活。
只是这个人跑的太快了,她的花瓣都要被风吹掉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
她试图呼唤他,可那人却毫无知觉,看来是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身边奔跑的有很多人,大家都很着急。
“你们说,魔神大人今日会出现在祈愿节么?”
“不知道,从前也没出现过,不过这次有可能。”
“那快去看看,晚了赶不上了。”
原来是去看魔神,她没看过,也跟着兴奋。
人群往宫殿前赶去,在宫殿那高高的城楼上,站着高贵的洛斐殿下,旁边看不清有没有人。
攥着她的人在混乱的人群中被撞了一下,她便从那人手中跌落。
身后的人没停住,一下子踩在她身上,她觉着自己的脑袋被踩碎了,一时有些发懵。
那人低头瞧了一眼,原本娇艳的蔷薇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他稍一停顿,没再理会,就这样走了。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晕乎乎的看着人来人往。
没人看她一眼,也没人将她捡起来。
她被踢来踢去,最终跌落在街边,与馊掉的汤汁鱼骨为伴。
真是糟糕,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试图呼唤身边的人,可无人听见她声音。
鱼骨被野猫叼走,只有她一直没人要。
她顶着一根快要秃掉的杆子,想着要是花瓣都掉没了,还有没有人知道她是一枝蔷薇。
有小女孩儿路过,软声道:“这里有一朵花。”
她颤抖着花瓣。
大人道:“这朵烂了,去找枝新鲜的。”
她又颓然下来。
蔷薇花瓣掉光,便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不会有人想要她。
她该不会就在这里躺到意识消散吧?
就在这时,她忽而被一只小手捡进掌心,快速塞进了衣袍里。
速度之快,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她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和砰砰乱跳的心脏。
他好紧张。
耳边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
“小殿下,快回去,别被发现了。”
“你手里拿了什么?可别乱捡东西。”
她听到一道乖巧的男孩儿音:“嗯,知道了。”
他这样说着,可是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他应该不擅长说谎,他紧张的不像话。
她觉得自个儿仅存的几枚花瓣都要被他震掉了。
她一路颠簸,就这样被他带走了。
她不知道被带去何方,只知道身边时而嘈杂时而安静。
后来一切都安静下来,她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然后她终于被从衣袍中取了出来。
刚一出来,她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那双眼睛星子一般明亮。
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也就七八岁的年纪,他好奇的打量她,想来方才黑乎乎的抓了就走,应当也没看清抓了个什么。
这般漂亮的男孩子,看衣料物品皆是上乘,应该对她一株破碎的花不感兴趣吧,完蛋,要被扔掉了……
她有些沮丧,花瓣便微微卷曲。
然后男孩儿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花瓣。
她听见他礼貌乖巧的声音。
“你好漂亮,请问……我要用什么交换,才能把你留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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