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什么王虫王虫不是相当稀有的存在吗”岑月淮瞪着探测器显示的影像,微微瞪大眼,“就这么巧被咱们碰见在这里”
“王虫”指的不是某一种星虫, 而是星虫族群统治者的总称。“王虫”是一族星虫中实力最强劲的, 因此才加冕为王,在其势力笼罩范围内的星虫都听从它的指挥。一旦监测到王虫的存在, 那它就会是军队的首要打击目标。
但王虫的存在十分稀有,一般只有在战况最激烈的战区才会出现首先, 这需要足够多的星虫聚集在一起;其次,王虫的诞生需要大量的营养但星虫是不会轻易奉献自我的。只有当虫群觉得它们的生存受到威胁时, 才会开始培育王虫,以牺牲大部分同类的代价来保障种族的延续。
所以岑月淮的疑问不无道理。死兆星上出现王虫,本身就是极小概率才会发生的事件。
“难道,是我们的军队来死兆星清扫星虫的时候做的太狠了”岑月淮喃喃道, “这也不应该啊, 他们又没把蠕行玫瑰赶尽杀绝,这儿不还躺着一堆吗”
为了开辟赛场, 两国确实提前派遣舰队来死兆星做了一波清扫。但就如他们所知,现在本就不是星虫泛滥的时候,舰队的清扫也不会太过分,主要还是来观察死兆星的环境,提前排除一些意外隐患,总不至于把星虫逼的要开始培育王虫吧
“是不是王虫还不一定。”白沙专注地控制着探测器的角度,试图让它拍摄些更深入的画面, 但一只巨大的星虫扭了一下尾巴, 把空中仅剩的一点空间挡地严严实实, “探测器过不去了, 强行闯进去会把它们都惊醒。”
“我们通知赛事组吧。”西诺轻轻歇了口气,“一群蠕行玫瑰聚在一起开派对,这本来就是反常的事情。”
“我们得先出去再说。”岑月淮说话的语调都轻了起来,像生怕惊醒什么似的,“地底没有信号啊。”
死兆星的通讯条件本来不好,何况他们在地穴低下,根本无法把消息送出去。
西诺表示赞同“确实。我们该趁现在没什么动静的时候,赶紧发信号。万一风暴来了,我们就连信号都不能及时发出去。”
纪雅有些无语地瞥他一眼“能不能别乌鸦嘴”
几人计划着原路返回。但爬回洞口的难度比下洞穴要高一些。他们操控着机甲,小心翼翼地扒着石块在崎岖的洞穴间穿梭,没走多久,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在鬼打墙。
“不对劲。我明明记得这条通道的尽头应该有个岔口。”白沙皱眉,看着面前黑暗的石壁,“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错觉,我们是沿原路返回的。但看看周围,我们之前和那些变异星虫战斗的痕迹都消失了。”俞言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洞穴里,“连那些星虫的尸体都不见了。”
“我们是又中了那些气体的毒吗”岑月淮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脸,刚才那股特殊的腥甜味仿佛还存留在她鼻腔里。
西诺“那也不可能让我们一起中毒啊。”
“测试看看有没有信号。”白沙叹息一声,低头看了眼显示屏上几乎已经变成空格的信号栏。
“没有。”
“我也没有。”
几人齐声回答。
地穴的结构应该是不会变的。除非
白沙盯着某面石壁,抬手朝石壁射了几枪。
子弹缀着火星擦过石壁,石壁却毫发无损,连一丝灰尘都没掉。
这石头这么硬
正当几人陷入怀疑的时候,白沙握住长枪,快速朝前冲去,“铮”地一枪捅进石壁之中。下一刻,她抽出枪,几滴血液随着她的动作四溅石壁上居然出现了一个血洞
他们脚下的地面顿时微微颤动起来。
幽深的隧道里传来某种响声,仿佛有什么巨物在岩石中挪动着。那声音缓慢而连绵不绝,让人心生寒意。
他们看着眼前的那片石壁如活物般缓缓移动。原本与岩石融为一体的色泽和纹理快速消退,露出某种斑斓的、看一眼就令人迷幻的红珊瑚色。
“星虫挡路。我说我们怎么一直在这鬼地方打转。”白沙语调平淡,却溢出明显的杀意,“蠕行玫瑰生性敏感,又是孵化王虫的关键时刻,刚才我们一路杀进来,它们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只是想引我们深入,然后把我们封死在这里。”
岑月淮有些吃惊“这星虫得多大才能堵住洞口”
霎时间,许多原本封死的通道都“活”了过来,化为蠕动的红珊瑚色肉壁。没过多久,它们开始分泌粉色的粘液,就像是汗珠一点点渗出皮肤,每一滴粘液散发着极强的味道。
原本已经散去的甜腥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比之前严重得多,这股味道几乎是强行闯入了他们的鼻子。岑月淮忍不住咳嗽一声,觉得这股味道几乎要沿着喉咙钻进她的胸腔里原本腥甜的气味愈发稠密,几乎浓的化为流淌的液体,让她由内而外感受到一股腐烂的气息。
眼前的景物在快速扭曲,混沌的思绪不断下沉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岑月淮愤怒地想到为什么这次她连美梦都没有了
从其他人的视角看来,他们正屏住呼吸试图劈开一道肉墙的时候,岑月淮就这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她怎么直接昏迷了”纪雅低声喊道。
“可能是体质问题,有些人天生对这种毒素敏感。刚才也是她最先中招。”西诺甩出自己的长刀劈在一堵肉墙上,肉墙一阵抽筋似的蠕动,鲜血和部分脏器流出来,连西诺的刀上都沾满分泌物,“直接昏过去也好免得我们还要阻止她发疯”
就在这时,岑月淮机甲上方突然荡开一圈巨大的精神力涟漪。通体透明的白色游隼从虚空中探出身体,它神英俊朗的金色双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她的精神体怎么跑出来了”西诺高声道。
只见游隼张开巨大的双翼,腰腹处的羽毛白皙如雪,苍灰色的翎羽泛着淡淡的白光。它双眼盯住某物,迅如雷光般窜了出去,一爪抓烂了一面肉墙。
众人有瞬间的失语。直到西诺出声“原来是她的精神体发飙了。”难怪岑月淮会突然昏倒。
放在平时,她过于激猛的精神体可以是混乱的源头。但在这种时候,它出现地刚刚好。
反正他们也没法把岑月淮的精神体塞回去不是
好在白隼的目标还是挺明确的。它只攻击视线内可及的所有星虫。有岑月淮的精神体在前方开路,他们一连破了好几堵“肉墙”,将好几只星虫斩成了两半。但因为他们之前被引入了错误的方向,纠正路线要走更多的路程。眼看着他们吸入的毒气越来越多,他们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穿过第五个洞口时,岑月淮的精神体已经陷入了半迷茫状态。它一头撞在了岩壁上,无力地坠落下去,在原地扑扇翅膀。
“好了好了。”白沙走到它身边,伸手摸了摸它的后颈,“回去吧,你已经很努力了。”
白隼仿佛听懂了白沙在说什么,伏在地上的身体渐渐消散为光点。
西诺纵身一跃,原本想一刀挥向蠕动的星虫,挥到半途已经没了力气,只虚虚划了一道。
他落在地上,以刀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轻轻喘息“这里,到底有多少只蠕行玫瑰”
这个地穴的毒性实在是太强。恐怕地底起码聚齐了成百上千只蠕行玫瑰。
西诺和纪雅都在配合战斗努力
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简单的说,就是呼气多进气少。这种方法确实减少了毒性摄入,但他们也能感觉到,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脱力了。
俞言始终没有说话。他紧紧背着失去意识的岑月淮。
“你们休息休息。”
白沙挥舞长枪,一马当先,和几只被袭击后钻进洞穴来咬他们的星虫缠斗。
白沙的实力似乎没受太大影响,出招依旧凌厉。只是地下的洞穴过于狭小,星虫的数量又多,清理起来稍显费力。
在她身后,一只星虫顶开岩土,从地穴中钻出来,森白的三角利齿随着它张嘴的动作微微外翻。星虫一口向白沙的后腰偷袭去。白沙像背后长眼似的,飞身而起躲过这次攻击,她出进岩壁,借力绕着长枪翻转一圈,一脚踹烂星虫半个头。
她想把小白啾叫出来助阵。但直觉告诉她,现在把它呼唤出来,它可能也会被毒气影响。那些蠕行玫瑰也不会因为小白啾就对她有所忌惮一只两只蠕行玫瑰还好说,现在星虫几乎聚成一堆,它们只会为掠夺养料而疯狂,而小白啾就是最容易令它们发狂的猎物。
白沙还记得,他们的目的是呼叫救援,由帝国的舰队来处理王虫。
只是闻着那股浓郁到让人几欲作呕的腥味,她的太阳穴越来越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大脑里挣扎着,想要凿破她的头骨生长出来。
蠕行玫瑰的毒素不是该让人做一场美梦吗
西诺、纪雅、俞言都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堕入深不见底的美好幻觉之中。
只有白沙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她有些麻木地屠杀着星虫,视线内一片血肉横飞。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星虫尖利的哀叫声和她的心跳一起,淌入骨髓之中。
污血将她的枪刃和机甲染透。
“我们到了殿下,那里是出口”
白沙咬牙,听着耳边不知道是谁兴奋的叫喊声,以及远处一片模糊的光点,不由地怀疑他们真的出来了吗是她陷入了幻觉,还是她身边的人陷入了幻觉
“殿下”
“白沙殿下”
白沙
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呼唤。
这喊声是,她的朋友,她的同事,还是
白沙,你的设计方案书和图纸都通过审核了。他们说你的项目有很大的潜力,等着上面拨研发资金就行。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不枉她熬了那些个大夜。
记得请客吃饭哈。
好说好说。但只请一顿麻辣烫,爱吃不吃。
你这人怎么这么抠门你是我们中最有前途的一个,实验室的导师非常看好你。你能不能大气点
看好什么我导师出手就是传世级机甲,我这辈子都不一定有他这样的成绩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机甲不是科幻里才有的高科技吗哈哈哈。
忽然,那些真真假假、嘈杂不停的声音逐渐离她远去了。
她眼前闪过一阵温柔的白光。
等视野恢复正常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站在窗边。
她向更远处眺望。远处有一重重精美而极具诗意的金属浮桥。许多设计优雅的船舶形飞行器,随着云海悠然漂泊,仿佛完全不急着去哪里。她站的地方很高,俯首就能看见许多造型别致可爱的屋顶,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珍珠般的温和色彩。
在想什么一个气息温和至极的男人从背后扶住她的腰。随后视线一阵下垂她好像被那人抱了起来,坐在宽敞又可靠的臂弯里。
还在因为飞行器的事情生气吗妈妈是对的,你的年纪还太小,不能开着飞行器离开孤光号。旅行是大人做的事。你
都不懂怎么解读星图,会在宇宙中迷路的。就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一旦开始流浪,可能就再也回不到爸爸妈妈身边了。
白沙没有说话。但是房间的门悄悄被人打开实际上,开门的人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那人一头银发似皎洁的月光,倚靠在门边上,笑着说呦 ,你这小脾气,还真生气了这次撑的时间挺久的,连午饭都不吃了。再接再厉,干脆晚饭也省省,然后变成一个小矮子,永远都别想自己开飞行船喽。
白沙“”
她决定遵从身体的本能开始抽抽噎噎,随即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看看这是什么,嗯
一个小小的景观球被塞进她手里。
景观球的背景是黑色的,里面有一片浮动的蓝色海洋。一点点闪烁的星星飘荡在海里。银发小女孩驾驶着一弯发光的月亮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晃。
先用这个凑合凑合。
妈妈答应你,等你再长大两岁,我就亲自教你怎么驾驶飞行器。我保证你会是整个孤光号里最年轻的驾驶员
咳咳。男人有些无奈地咳嗽了两声,随后忍不住凑到女人身边低声说悄悄话,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孩子到考飞行执照的年纪再教她的吗她的身体
好好好。银发女人光速投降,微微侧身避免被孩子听到这段对话,也跟男人一起咬耳朵,不过下次她再吵着要飞行器,这个坏人就由你来当。
男人微微睁大眼怎么就
反正就是轮到你了。不许耍赖。
白沙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实际上,有很多话语她听不懂也听不清。
她只是捧起了那个景观球,想着,能不能把它给拆开。月亮船虽然也很可爱,但她更想塞个小小的飞行器模型进去
“殿下白沙殿下”
白沙恍然回过神来。
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洞穴边缘。她的队友们站在漆黑的夜幕下,安然无恙。连岑月淮都醒了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紧紧拽着白沙的手。而白沙背对着他们,行进方向居然是洞穴内部
“月淮”白沙转了个身,“你醒啦。”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岑月淮一屁股栽在地上,还拽着白沙不放,“你带着我们出来之后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不管不顾地要冲回地底去,怎么拦都拦不住殿下,我知道你不想放过它们,但你一个人怎么解决的掉那么多星虫我们还是等援军吧”
白沙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有些狐疑“刚才我还想冲回地底去”
“你完全没印象吗”岑月淮无语地说道,“我看您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难道是单纯的杀疯了”
白沙看着她,沉默半晌,轻轻笑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你第一个晕倒的。连你的精神体都比你能打”
白沙一边和岑月淮插科打诨,一边回忆着刚才模糊的记忆,下意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嗯。果然是湿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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