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第三!”顾思看他娘吃惊,乐得直笑,心里很是自豪,他娘说要给她脸上争光, 他做到了。
舒颖心里一酸, 突然的, 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往事却浮现在了她眼前。
她前婆婆鄙夷蔑视:“女人看什么书,照顾好男人就行了!”
村里的长舌妇人不屑一顾:“顾名喜欢她念过书, 念过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破鞋。女人念书没用。”
还有那些有的没的的声音……
舒颖现在才发现,她当时听了平静,内心里其实还是生气的, 教儿子也暗暗的含了一口气:她想告诉别人,女人是读书是有用的,不说生活方便,哪怕是教好孩子,女人读书也是一件顶顶有用的事。
突然间,那些压在心里的不在意都变成了委屈, 从眼里流了出去。
舒颖连忙转过身去,掏帕子没找到, 忙拿袖子擦着眼泪。
顾思知道他娘是高兴的哭了, 在自己身上找帕子。
顾思身后的顾名, 自从听到儿子县考考了个第三名,人已经被大震撼傻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他喃喃的说:“我儿子考了个第三。”又怔怔的不相信, “我儿子真考了个第三?”
然后, 他才慢慢反应了过来, 整个人逐渐兴奋,兴奋到声音带了点颤抖:“我儿子考了个第三!”
顾思觉得不对,转过身去,就见他爹激动的冲了过来,一把抱起他笑着大叫:“我儿子考了个第三啊!”
说着,就在顾思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舒颖已经擦完了泪,也跟着笑,上前拍了一下顾名的胳膊:“快放他下来,摔着了怎么办。”
“我小心着呢,这么大了怎么会摔?”顾名乐得一张脸像是浸在了阳光里 ,灿烂无比。
“大人都会摔何况小孩子?”舒颖笑着反驳,又望着儿子问,“你亲眼看见的?”
顾思一边听着一边嫌弃的掏出手帕擦了一下脸,一点口水都沾他脸上了。他爹是个心大的乐观主义,不太容易怀疑别人,他说第三就信实了。
他娘是个多思的的谨慎主义,最怕出什么意外,让喜悦落空,白高兴一场。
他点了点头,应着:“亲眼看见的!”
舒颖放了心,顾思带着两人去找旁边店里的祖父和曾祖父。等的时间太长,先让他们在附近的店里叫碗茶歇着了。
没走多少步五人就遇到了,顾家曾祖父看到这边放榜,坐不住,就过来了。
“爹,爷,咱娃考了个第三!”顾名抱着顾思不放,兴奋的说起好消息。
“竟然是第三?”顾家曾祖父有些小惊喜,“我还以为会排第四,没想到竟然是第三,这下好了,结果出来就放心了。”
顾爷爷乐的额头都起了抬头纹:“这下府试有很大希望了。”
一家人欢欢乐乐的驾车到了顾思住处,放好骡车牛车,进了屋顾家曾祖父就算起了银子来。
顾爷爷也在数钱,问他爹:“给店家封两百文少不少?”
顾家曾祖父头也不抬:“少了,封四百。”
顾爷爷觉得有点多了,不过一想着他爹正高兴,就当买开心了。人老了,能高兴起来的事儿和时间就少了。
顾思正给他娘看他第四场没吃完拿回来的馒头,抬起头问:“给店家封啥钱?”
“咱们住人家店里,你中了是喜事,就得给人家封个红包。”顾家曾祖父抬头,一脸慈爱的望着顾思。
顾思这个现代人实在不能理解 :“我住他店里给他店里带来名气,不是他该给我钱吗?”
顾家曾祖父乐得呵呵笑:“你个小财迷,你住别的地方还不一定能中能!人在钱财上要大方一点。”
顾思点头,读了四书五经,他很能懂这种感恩的行为方式,一听就明白了:“那你数钱做什么?还要送礼吗?”
“你考了前拨,要拜访知县,不知道礼要送轻还是重。”顾家曾祖父应着,思考了一下,问儿子,“要不,我去衙门里问问?”
顾爷爷想着这个知县是新知县,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子,不喜钱财的你礼送重了人家不收不好,贪好钱财的你送轻了人家不高兴也不好,觉得去问一下稳妥,就点头了一下头。
舒颖检查完了顾思第四场没吃完的、被切开晒干的馒头,见都好着没放坏,收了起来。
正说着送礼的,门外锣鼓喧天,吹鼓手们来庆贺了,大家一起出去看。
顾名和舒颖是第一次见别人专给儿子来庆贺他中了县试前十,都有些兴奋,心情雀跃,听他们唱贺词夸儿子时脸上笑都收都收不住。
这次两百文可不够,领头的笑咪了眼:“这眼看着就要中童生了,将来中秀才举人的人,哪里会在乎这点银钱,也不是问你多要,就是觉得你们应该更高兴一点。”
顾名人年轻脸皮薄,正高兴,直接应着:“那就四百吧。”
主动应了四百,四百就了结不了了,最后给了七百文,他们就高兴的离开了。
店家来道喜,免费送了两碟糕点过来,一脸羡慕:“你们刚来时,我就知道你这孙子不得了,往年里最多都是十三四下场,十岁十一二的都少见,哪时见过八岁就下场的?将来定是个进士命!”
顾家曾祖父呵呵笑,他今天笑声就没断过,拿了顾爷爷准备的红包递过去:“承您吉言承您吉言。”
店家高兴的收下了,说起来的目的:“这第四场听说请的是馒头,能不能匀我两片?”
顾思终于明白他娘检查馍片的用意了,原来是个吉祥物,会被人要啊。
顾家曾祖父说亲戚孩子多,送了店家一片,店家请了顾家人一顿饭,皆大欢喜。
中午顾家曾祖父找了个相熟的人打听桂知县的性了和喜好,买了对好的鼻烟壶,下午就让顾爷爷送着他们去了衙门。
顾思带着浮票,由他曾祖父陪着,去礼房证明自己是正身,再从壮班房旁边的路上经过,去往二门。
壮班房在赞政厅东边,赞政厅在审案的大堂的东边,顾思提堂时面对的就是大堂。
一般没有案子的时候,知县都在二院的二堂里。
到了门口,一个守门的门子见了他们,笑嘻嘻的过来:“哎呦,老哥哥!你可是好运道,这曾孙可是太争气了,一气就考了个第三来!你这要不着急等到明年再下场,一次就能得个案首!”说着就竖了大拇指来。
顾家曾祖父笑着摸了一串钱出来,约有十几文,递过去,对方连连推辞,说好听的话,夸了顾思两句,就让他们进了。
等走进去一会儿,顾家曾祖父得意的小声对顾思道:“往年里,对我们可没这么客气,这是看你争气,觉得你有前途,讨好你呢。”
顾思意外:“知县不是新上任的知县吗?”门子这事儿,还能继承不成?不应该是知县信的过的人?他曾爷怎么认识?
顾家曾祖父笑了:“他们随着官走,到了哪里都一样,又油又皮,没区别。”
顾思暂时还不能理解,官员们为什么要守门的门子向大家要钱——就算不是主动的也一定知道这事,是默许了的。
官员肯定不缺这一点钱,钱到了门子手里就是门子的了,要说是传统吧也不太像。
他先记着,等以后慢慢懂。
到了二堂,顾家曾祖父长揖一礼:“文童顾宿请县尊安。”
顾思跟着长揖行礼:“学生请县尊安。”
百姓见县官称呼“大老爷”。电视里常见的那种“大人”的称呼,在本朝只能称呼四品以上的官员。
桂知县很客气的请他们坐了,还让人上了茶,感叹的对顾家曾祖父说:“你家这孩子,天资聪颖,以后了不得啊!”
即使是场面话,能听到一个做知县的进士说这种场面话,也足够顾家曾祖父荣耀的了。
他谦虚的道:“是夫子教的好。”
桂知县对于前十的情况都清楚,知道顾思的夫子是个贡生,也没在意。
对于一个进士来说,贡生实在不值一提。
他随意的道:“你们顾家村,是不是离舒家村挺近的?”
顾家曾祖父这时没有回答了,顾思见机道:“很近,我外公家就在舒家村。”
桂知县有些意外,有些认真起来:“知道舒师爷吗?”
顾思笑了:“您说的要是府城里的钱谷师爷,那我知道,他是我三外公,我在府城上学就住在他家。”
桂知县有些吃惊:“你是舒师爷家的亲戚?怎么不早说,你要早说了,我就提你为案首了。”
顾家曾祖父眼皮一跳,直觉性的转头望向顾思。
县试的卷子会糊名,不过一个人的笔迹很好认,想要作弊其实很容易,尤其是不太被人看重的县试 。
这话太直白了,顾思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只能凭反应道:“怎么能为这种小事麻烦您,多谢您的好意。”
顾家曾祖父见顾思竟然没有一丝心动,欣慰极了,顾名媳妇把孩子教的多好啊!
桂知县说完,好像察觉这话对着一个孩子说不说,失笑着道:“失言了。”
然后关心了顾思几句生活和学习上的事,又夸了好几句。
说起县试来,顾家曾祖父拿了礼物出来,双手递过去:“县尊阅卷辛苦了。”
桂知县望着这个礼物,想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又聊了两句,顾家曾祖父就告辞了,桂知县还让门子把他们送到县衙辕门外了。
从县衙出来,顾思坐在车上就忍不住问:“曾爷,县尊是不是有事要请我三外公帮忙啊?”
他三外公亲切没架子,住在他家的时候,只知道他是府衙里的一部分实际掌权者,没想到影响还挺大的。
顾家曾祖父摇了摇头:“这事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想打听什么事吧,毕竟你三外公在府衙里,是桂知县上级官员身边的左右手。”
顾家曾祖父认真望着顾思,笑问:“桂县令这样说,你就不后悔?”
顾思不在意的挥挥手:“大人就爱哄小孩子,我还能当真不成?就算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敢。有能力自己考,为什么要作弊?被查出来就麻烦了!再说了,事情都结束了,马后炮没用!”
这个桂知县不是个好人啊,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对他说这样的话,他要真是个孩子,听了这话,一个弄不好,会移了心性的。
顾家曾祖父心里舒坦极了,感叹的道:“真想活的久一点。”看到你考秀才的那一天。这种心性,不成功都难。他听了,心里还有一瞬间的意动呢。
这话顾思不知道怎么接了,看着街道两边的行人,转移话题:“曾爷,咱们顾家以前是不是出过举人啊?”他曾祖父也没有伤感的样子,不用他安慰,还是让他想点别的吧。
他这段时间在街上逛过几回,仔细的了解过县城人的生活方式。这一看才发现,县城里一般人家吃用的还没有顾家好。
顾家曾祖父有些意外遇到这个问题,反应般回答:“没有啊。”
顾思觉得也对,家里真要有举人了,他早都应该听人说过了。
说起这个来,他就有些奇怪:“那我听你说天祖有三个儿子,高祖是老二,高祖有你和曾四爷两个儿子,咱们家要有四百多亩地,那原本应该有两千亩左右的地了,不然不够分啊,那咱们家哪来这么多资产?”
以前顾思没深想,后来就觉得不对,平民要有这么多资产,早被有权势的人侵占了,能平安有这么多资产的都是统治阶级,还不能是最低层的统治阶级,除非有底气。
“这个我倒是没听我爷爷和我爹说过,我小时候只知道玩,哪里管这么多啊。”顾家曾祖父失笑摇头,“左不过是家里积攒的,可能有些运道或者人脉吧。”
顾思听这随意的样子,就不在意的点点头,观察起县城的民生来。
只有顾家曾祖父坐在车上,满脑子都是顾思那句“咱们家哪来这么多钱”。
有钱自然有因由,他爷爷只告诉他爹,他爹只告诉他,他本来是打算把这秘密带到墓里去,没想到曾孙不但争气,人的性子还极为稳得住。
那要不要死前告诉顾思呢?
顾家曾祖父坐在车上,一直思考到了住处,才换了笑脸。
县试结束,接下来就要准备府试了,先回家收拾东西,再去府城。
舒颖在屋子里帮忙收拾东西,顾家曾祖父考虑了一下,对儿子孙子和孙媳妇说:“回去以后,就算别人知道娃的成绩,你们也别声张。”
顾爷爷点头应下:“晓得,爹。”
舒颖接着应下:“放心吧爷,我知道的。”
只有顾名没想就问:“为啥不能给人说?”
顾思也有些疑惑,他还以为以他能参加县试时他曾祖父那在村里张扬了一圈的样子,回了家他就能喊的全村都知道。
随后一想就明白了,那时他曾祖父炫耀,除了高兴,主要是他年龄小,考过了别人说他天才,考不过别人也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年龄还小嘛。
现在回去宣扬县试过了,那要是府试没过,最后丢脸的还是他。人要行事稳重,不得张狂。
他给他爹解惑:“府试考不过就给人话柄子,被人嚼舌根了。任何事情没做成之前,不要声张最好。”
顾家曾祖父满意的点头,瞪顾名一眼,眼神直白表示:连你儿子都不如!
顾名不是不懂,他只是没思考,一被被说懂了。
顾思从县衙里出来时都快申正(16点)了,收拾完回到家,已经快到戌时(19点)了。
天已经微黑,有人会和顾爷爷打招呼,问他:“怎么最近没见你啊?”
“我最近到县上有事。”顾爷爷应着。
到了家门口下了车,刚好有一个妇女从邻居家借东西出来,拿着一把漏勺,见了他们热情的很:“二叔回来啦?听说你家娃去县上考试了,考的怎么样啊?”
顾思一听这道声音,就认出来这是那个在他家里为难他娘的女人,他后来知道她是顾拴银的媳妇,姓吴。
他拉起他曾祖父的手,催促:“曾爷快走,我想吃我奶做的饭了。”
顾家曾祖父一个长辈,不想理你时就就可以不理你,顺着这话进去了:“你慢点,别急。”
舒颖向来是个慢热的,没问到她身上更是连人看都没看一眼就进了门。
顾名倒是觉得凉着不太好,但男女有别,还是算了,直接驾了车进去了。
吴氏黑了脸,只觉得这样走了太落面子,顾爷爷在一旁笑着应:“他们有事急着呢,考的还可以。”
吴氏脸色这才好了很多,继续问:“还可以是中了没?”
吴氏关注舒颖,有时会打听他们家的事,这次听说顾思去县试,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县试的事,知道有中不中这回事,还知道中了可以去府里考试。
顾爷爷伸手驾车进去:“中了。”
吴氏不知道怎么的,很是不满,她望顾家门口,大声问:“中了多少名?七八十还是一百多?”
在吴氏的想法里,一个小孩子,能考中就算厉害的了!
顾名卸了车出来,总觉得这吴氏对他媳妇有敌意,不客气的回击他:“中了前十怎么的?比你想的好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吴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顾名离开的背影,更加气了。
顾九奶刚好从外回来,吴氏就拉着人小声念叨:“你家顾思要去府城考试,去府念书费钱,考试更费钱,再让你爹这样花用下去,以后能落多少在你家的身上?”
顾九奶笑聊了两句进去了,回去四院,见顾三爷正一脸期待的问:“考了第几?”
顾家曾祖父抿着嘴,伸出三根指头。
顾三爷倒吸一口气,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敢相信的问:“真的第三?县考第三名?!”
顾九奶一听这话也急了,等着答案。
顾家曾祖父笑出声来,感叹着:“老大啊,我顾家可是出了一个会念书的啊!”顾三爷是大儿子,顾家曾祖父激动时,会叫他“老大”。
顾三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顾九奶惊喜的问:“第三?那不是府试有可能过?过了咱家就会多个童生?”
顾家曾祖父含笑点头,此时看这个小儿媳妇也顺眼了。
顾九奶一听顾思有可能考个童生出来,把吴氏说的那些算计的话全抛了!喜得连声道:“好,太好了,顾思可真争气啊!”家里真要有个童生,对自己家有太多好处了!考试就考试吧,反正那些钱大头也是要分给大儿子的!
家里人在的都过来了,听到顾思中了第三,一个个都喜气洋洋。
顾奶奶不懂县试代表的意义,只知道是好事,替孙子高兴,乐得很。
顾六伯七伯八伯和顾思的亲叔叔都不在,顾五哥从五院里过来,听顾思中了第三名目瞪口呆,失了音的问:“一次就中了?!”
顾家曾祖父点头,顾五哥有些受了打击,他觉得有些难的考试,他弟竟然一次就过了!
原来是他自己不行吗?
顾六伯娘上手就在他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重重的骂道:“考了两次都没过,你看看你弟!再看看你!你孩子都有了,连个八岁娃娃都不如!笨的你!笨死你得了!”
顾思连忙劝住了她:“我哥可不是笨,他聪明着呢,他就是懒!”说孩子笨,会让孩子真觉得自己笨,进而给自己的懒找借口。
顾五哥一听,想起顾思读书进的努力样子,红了脸。他的确不勤奋,是不是以后要努力一点?
全家只有顾思的十七叔躲着,他怕被他娘骂,偷偷的听,羡慕的不得了。一次就中啊,他也要好好念书。
时间晚了,顾家养生,晚上不太吃东西,大家兴奋的聊了一阵,就各回各屋了。
晚上舒颖就说自己丈夫了:“早上那伙贺喜的来,爹还没开口加钱,你做什么主啊?你应得太快,他问能你要的更多!况且要是这次府试不中,以后还有得考,考一次县试给他们就得一两多银子,几项一加,长时间下来也不是一笔小的钱了。”
“我不是正高兴嘛,当时没忍住。”顾思高兴,不和舒颖计较,笑着应。
舒颖也笑了:“放了我,可能也忍不住。”但她忍不住时,也能猜到后边会发生什么情况,她夫君完全就是不多想。
然后又说起别的情况,本来就高兴,越聊越起劲儿,一直高兴的睡不着觉。
顾奶奶第二天早上早早的起来,做了一桌好吃的来庆祝。
顾耕不在,年后不久他就游学去了。
也没人来顾家问顾思考的怎么样,他们想着上次顾家曾祖父那个炫耀的样子,这次县试回来不出声,定是没考中,去了还下人家脸面。
和顾思一起考试的那两个同村人倒是知道顾思中了,不过住的远,知道的也就是那两家相交的一些人,一时还没传到顾思门子里来,家里倒也清静。
顾思回家没两天,天气突然之间变冷。
顾思听着他娘说要加衣服,说起“倒春寒”了,突然想起,好像以前每年二月天气会突然变的很暖和,之后就会冷一阵。
而县试的时间,刚好就在最暖和的这一段时间里。
他不由感叹感先人的智慧,原来考试时间这样定也有讲究啊。
顾思在家里的这两天,没等到从县上传下来的府试考试时间。
顾家曾祖父急的很,想要早早让顾思去府城,在苏贡生的学馆里上学。多学一天,中童生的机率就能更稳妥一分啊!
顾名就驾着车,带着舒颖和顾思还有顾家曾祖父启程。
先去了县衙里问了一下,府试时间没下来,不能报名,就先去了府城。
顾家曾祖父带着顾思提着礼物去见苏贡生,顾思先给老师道谢:“夫子,我县试考了第三名,谢谢您的教导!”
苏贡生听说顾思县试考了个第三,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是你自己努力。”
他又问了一些考试的事,顾思一一答了。
顾家曾祖父这个时候,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诚恳的道:“这些束脩xiū还请您收下,府试前的这段日子,就劳烦您多照顾了!”
束脩以前都是收东西这些,现在很多地方直接改成银子了。
平时顾思一年的束脩有四十两,顾家曾祖父多给十两,就是劳烦他这一个多月多照顾一下顾思,俗称开小灶。
苏贡生收了四十两,笑着应下了这事:“学馆里今年只顾思一个下场的,我时间多的很,自然会用心教他,你不用担心。”
苏贡生开学馆最大的目的可不是赚钱,而是结交有前途的读书人,扩大苏家的人脉,现在顾思小小年纪让小过了县试 ,没钱他也会用心教。
他针对顾思的情况,给他做的考前加训,主要讲的是应对各种截搭题的办法。
“乡试是正式科考,县试人的考生才学不够,府试和院试会出现各种奇葩的截搭题,以院试为最,但府试也常见的很。八比文写的再好,破错了题也没用。”
顾思用心的在苏氏学馆上课,很快,府试时间就出来,四月十五。
顾思找了一天苏贡生放假的日子,跟他爹回县里礼房报名,领了互结供单,到教谕那里盖了印。
顾思是后来才知道,互结供单要到县衙礼房领的,他那次是赵廪生身边刚好有多余的盖了印的,才给了他。
报完名,他们又带着礼物去赵廪生家。
顾思很不好意思 :“本来县试过了应该亲自向您来道谢的,只是府试时间紧,我家人怕我考不上,我自己也担心,才请了一位伯伯过来您这里说了一声。”
赵廪生比顾家曾祖父年龄还大,对人生早就看开了,哪里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笑着说不碍事:“学习最要紧,你能考中,我真是高兴啊。”
“这次还是要麻烦你舟车劳顿了。”顾思又奉上了五两银子。
府试的廪保要和县试时一样,这个大家都知道。
赵廪生高兴的接了银子,应下了:“放心,一定准时到,我做了好多次了,去了府城就找你。”
等赵廪生画了押用了印,他们又带着供单去找互保的另外五人去了。
这是顾爷爷亲自托赵廪生帮忙找的人。
那四人已经相互认识,顾思挨着找过去认识一下,都被他们家里人围观,感叹:“真是文曲星下凡啊,这么小就过县试了!”。
这可把顾名听得高兴死了。
回了府里,又去府衙的八字墙那里,看张贴的认保廪生。
府试要有两个保人,一个是自找自己乡里的,别一个是衙门里定好的人。
顾思劝他爹:“我娘都说了,有我三外公帮忙,已经找好了另一个廪生了。”
顾名笑着驾车回去:“我知道啊,我这不是好奇嘛 !”
这次来有顾家曾祖父,就在外租的房子,没有住在舒家。
顾名回去接了舒颖,三人带了礼物,一起去舒家。
舒家三外婆极为欢迎他们:“让你们住我家里,偏不住,家里有这么大的地方呢!”
舒颖笑了,跟她三娘一起聊天,等舒家三外公回来一问,果然已经找好了人,明天中午就带顾思去认人。
当这些前期的手续准备好,已经三月二十八了。
顾思加紧时间练习应对各种奇葩的截搭题,很快,时间就到了四月十四,府试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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