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拴银在顾家忙完了, 回去就问自己媳妇吴氏,是怎么对顾思的娘说难听的话了。
吴氏自然不会说自己看不起舒颖是个前边嫁过的,只说自己没有乱说。
顾拴银知道自己媳妇是个什么样子, 恼道:“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顾思有个外爷是府里的钱谷师爷,那是咱们惹得起的?咱们整个顾家还要受人家庇护!要不是咱跟二爷家关系近,你以为你能落得好?!”
“我知道我知道。”吴氏满口应下, 夫妻两聊了起来。
她刚开始还知道注意, 一会儿又原形毕现:“她就是命好, 有个好娘家, 又嫁了个好婆家, 儿子也聪明,不然哪有现在这么滋润?”
顾拴银本来就压着火气,一听就能想到媳妇在顾名媳妇面前说了什么, 把手里的木桶一摔, 上去拉着她就在她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你是不是把这话在人家面前说过了?啊?”前边嫁过人那是能随便说的吗?没嫁过人人家能嫁到他们村里来?更好的都能找!
吴氏也火了:“你不向着我向着一个外人!”
两人越说火气越大, 最后厮打了起来,女人的力气没有男人大,最后自然是吴氏被打了一顿。
顾拴银走时, 吴氏气急了, 拿个窗台上压席的石块扔他, 他感觉不对躲了过去, 差点被砸到头,一看是石块, 过去狠狠的一脚就将人踹倒在地上:
“恶毒娘们, 你这是想我死!”踹一脚不够, 又继续踹了两脚。
吴氏摔倒后就叫痛, 顾拴银以为她和以前一样装样子,没想到不踹了后她还是叫。
最后带去大夫那里一看,是摔的骨裂了。
家里一忙完,大家不是歇下就是各干各的事情了,顾六伯娘出去和人玩叶子牌时听到这个消息,回来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舒颖。
“让她嘴臭,挨揍了吧,活该!”顾六伯娘有些得意,又对着舒颖说了自己听到的一些吴氏酸她的话。
舒颖以前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啊,哭过痛过以后就想开了,性子早都被磨炼好了,也不生气,也不得意,只当闲聊。
最后,顾六伯娘有些疑惑:“是不是最后我说了那话,拴银才回去打了媳妇儿啊。”
舒颖对于这一句话倒是在意一点,等人走了,问顾思:“要不要你带些糕点去看看他?”
顾思直接反应:“她骂你你还让我去看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儿子这样维护自己,舒颖笑了:“这都小事,哪有这么严重。她毕竟受伤了,可能还有一点我的原因在,她要是心里有怨,你去看一下她,说不得就好了。无仇无恨的,有怨宜解不宜结嘛。”
顾思知道他娘的性子向来与人为善,忍不住问她:“那人家要是以为我去看她笑话不领情呢?”
“那就当好心白喂了狗,这种人以后离远一点。”舒颖也不在意结果,心思一动,顺便教他,“她领情了大家都好,不领情了大家都说我大方,我名声也好啊,反正对咱们没坏处。”
顾思就在今天客人送来的礼物里挑了一包好点的糕点顺手带上,去了他们家。
顾拴银见到顾思,连忙站起来,请他坐,吴氏也很吃惊,听顾思说舒颖让他来看她,又愕然又感动,心下复杂难言。
顾思跟他们聊了两句,对顾拴银说:“伯你不要老是打媳妇,男人力气大,打女人就是以强凌弱,要好好讲道理。”听说这人成天打老婆。
顾拴银缩着手应是。
顾思又转向了吴氏,说起了府城学堂里的孙守:“他是知府的孙子,家财万贯,四岁识字三千,家世好又聪明,你说让人羡慕不?”
夫妻两成天在村里,哪里有机会听外边的消息,听到有关知府这种天边的人的事,除了新奇之外,还有一种感觉:
原来顾思这种人也会羡慕别人啊?
顾思笑着说出了目的:“其实也没什么。这世上总有人比你命好,比你运气好,比你过的好,嫉妒是嫉妒不过来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努力,把自己的日子过的更好。 ”
吴氏突然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时怔住。
顾思回了家,舒颖让顾思带着妹妹顾宁去玩,顾思想着他娘想要培养他们兄妹间的感情,就带着她玩。
顾思在家里住了几天,顾宁对于顾思这个哥哥的陌生感迅速消散,很快就缠上了他。
是以当顾思想看书时,顾宁就站在旁边拉书:“我想看,我也要看。”
顾思抱她到怀里,顾宁翻一会儿书,就缠着顾思去玩,最后顾思不得不把书房的门关了。
顾宁就在外敲门:“哥哥,开门,开门。哥哥,开门开门。”
顾思原以为她叫一阵他不应她就走了,没想到她不嫌烦,会一直叫一直叫,叫一两刻钟也不停,顾思只好出去陪她玩了。
顾思还疑惑,他妹怎么不缠他娘净缠他,结果他们走的时候,她妹就缠他娘了。
以前顾思他们走的时候,都选个让顾宁看不见的时间,这次没有避开。
“娘,我跟你去,我跟你一起去。”顾宁抱着舒颖的胳膊不撒手,舒颖不能用力,怎么拉都拉不掉。
“等明年,明年就跟娘一起住了,好不好?”舒颖有些难受,温声劝着。
“不,我想跟你一起去,我想去,想跟你一起去府里。”顾宁深怕娘亲走了不要自己,用力的要去拉她胳膊,嘴里不住的叫着要一起去。
舒颖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更加的难受了,还是耐心的跟她好好讲:“娘不骗你,明年一定和你一起住,你先在家里,等过年娘就回来了。”
“不嘛不嘛,我想和你一起去。”顾宁还小,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一句话能说十遍。
顾奶奶觉得媳妇儿性子太软了,这样不是办法,两手抱住了孙女,对他们道:“快走快走,你这样说得说到什么时候!”
“娘,我要去,我想去!”顾宁一下子哭叫了起来。
舒颖心里难受极了,眼泪啪嗒一下子就掉了出来,狠心转身就走。
“娘,要不把妹妹带着吧,咱们不住三外爷家里了,在外边租个房子住。”顾思看了心里也难受,孩子小的时候正是需要娘亲的时候,老放在家里真不对。
舒颖有一瞬间的动摇,很快摇了摇头:“不行,她会打扰你念书!”儿子要是考上了秀才,女儿这辈子都有了依仗,不会被婆家欺负,这对两个孩子都好。
顾思还待再说,舒颖已经拉着他的胳膊上了车,顾名一驾车,车子驶远了。
舒颖不像平常人,是个轻视女儿的,她在车上红着眼睛,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顾思只能下决心 ,这一年要好好读书,最好明年院试一次就过,不过也要把妹妹带着,以后好好补偿她。
三人到了府城里,舒家三外婆热情的很:“知道你们过来,已经让人把裤子褥子都晒过了。”
柳氏对于舒颖也很热情,洗了水果放到舒颖面前:“姐,顾思,来,快吃樱桃,还有杏。”
往常里,柳氏对于舒颖和顾思,礼貌是礼貌,就是没有热情过,这次可与以往大不相同。
几人坐在一起,就聊起了天来。
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舒颖就对顾思道:“看到没有,人的面子是自己挣来得。”
顾思笑着点头:“那我以后给你挣更多的面子!”
他三外公娶的儿媳妇家境好,对他们冷淡很能理解,他们是穷亲戚嘛。
现在他身价涨了,表明自己有能力了,她的态度自然变了。这不是说她势利,人本就喜欢、也会下意识的,选择跟自己同一层次的人来往,他对村里不识字的莽汉也热情不起来。
到了府城以后,顾思的全部心神就放在了学习上。
苏贡生对顾思展开了单独的训练,顾思问他:“不要买书吗?我记得好像……要买一些特别的书。”
他以前好像听学堂里的人说过。
苏贡生笑了:“要卖也是明年买啊,你今年买什么书。买了也没用。”
“啊?”顾思疑惑,直接问,“为什么啊?”其实可以下去问同窗,不过问老师,他的解答更明了简单。
苏贡生知道顾思是个全部心神都在学习上的,不知道一些常识很简单,就解释:“今年八月乡试,乡试以后,学政就要离任了。明年年初新的学政上任,你自然要买新学政的书,难不成还能买现学政的书?”
顾思秒懂。
学政对于文章有偏好,考生们都会揣摩他的喜好而答题,每次新学政上任,想要乡试的考生们都会买一些学政出的书去研究。
有些院试的人也会这样做,毕竟学政是同一个。
他院试时,考他的是明年的新学政,那他要研究的,自然也是新学政的书。
“我一时忘记了。”顾思不好意思 的笑了。他知道学政三年一换,就是没细想过是哪个时候换。
其实很简单,上任第一年院试岁试,第二年科试岁试,第三年乡试,这一任就完了,也不可能有其它顺序了。
顾思认真学习,拼命刷题,以为这一学就会学到年底。
结果,六月底的时候,他要暂时没老师了。
“受卷官?”顾思意外的问,“受卷官不是找的是……秀才吗?”他好险的把那个“穷”字给藏了下去。
乡试的试卷要弥封、誊录、对读,一般找的都是穷秀才。
上一次,他大堂伯就是去当对读官了,顾思觉得自己堂伯家不穷,超五百亩的田地、骡子、牛、驴、车、仆人都有,他想着可能这些在进士举人眼里,真的不富裕。
后来他大堂伯说是为了认识更多的秀才,开阔眼界增加学识才去的。
反正一般秀才不稀罕赚那几个钱,他夫子应该更不稀罕了,要去也是去参加乡试啊,怎么就当受卷官了?
苏贡生叹口气:“心老了,我去活泛一下。”
顾思没太懂,也只能点头应下:“您不在,我也会好好学习。”
“我让我一个朋友来代半天的课吧,把你们交给他两三个月,到时候要尊敬新夫子。”
顾思自然答应下来。
回了家以后,还没说起这事,又听他三外公说,要乡试了,知府要去长安城了。
顾思满脑门问号,意外极了:“知府都是进士了,乡试关他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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