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管纪霆匀叫小纪的, 这个世界上还真没几个。
江岑昳一回头,果然看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一脸笑意的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来人正是风露重,初来乍到, 想转转看看周围的环境。
发现这边的地理位置果然非常好,虽然也是靠近市中心,却由于是临江路, 整体的环境和生活氛围都非常好。
他就很想表扬一下当初在这边开酒店的人,怎么这么会选位置呢?
江岑昳立即松开了纪霆匀扶他的手, 上前打招呼道:“风爷爷,您过来啦?”
风露重一听风爷爷这个称呼,立即也有些感慨:“还是第一次有人管我叫爷爷,可能小辈们都怕我,就连纪霆匀都尊称我一声风老。你这个孩子挺懂事的,以后就说该这么称呼。”
纪霆匀却是一哂,说道:“您老就是厚此薄彼,难道忘了有个二代第一次见面管您叫了一声叔叔,被您骂了一顿的事吗?而且我管您叫爷爷,您老不别扭吗?”
风露重一想那个场面,啧了一声道:“确实不太舒服, 所以说小江这个孩子就是有亲和力, 和你这种野蛮人一点都不一样。”
纪霆匀道:“确实,其实理论上来讲,我们是同一种人。”
江岑昳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总觉得像他们这种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说起话来都透着一股子莫名奇妙的刀锋气。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了, 却总能从话里话外听出别的意思来。
江岑昳觉得他们这样聊挺没意思的, 便上前扶住风老爷子换了个话题道:“风爷爷, 您的名字真好听,是有什么寓意吗?”
其实这个问题江岑昳早就想问了,风露重,风寒露重,一定是这个意思吧?
果然,如风露重所说:“哦,你问这个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说话间,风露重便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他的爸爸风素衣帮助那人脱险后,两人便互生情愫。
在一次情难自禁后,风素衣便怀上了风露重。
当时那人在国外罹难,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一个风寒露重的夜晚。
北风呼啸,战事也是一触即发,跟当时的天气遥相呼应。
讲完故事后风露重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年月,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不过都过去了,好在你们这一代不用再经历这些。”
江岑昳也是感慨万千,开口道:“是的,两位前辈都是英雄,他们真了不起。”
风露重笑了起来,说道:“是啊,说起来还挺好笑,我的爸爸连我父亲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和他来了一声矿世奇恋。甚至在我父亲牺牲后,他的墓碑上刻的都是无名英雄,括号里是他的化名,这其实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但战乱的年代,他的家人走的走散的散。哪怕到最后,我爸爸都没弄清我父亲的真正身份。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件事,临终前只道,死后非得找他问个清楚。”
说到这儿风露重还笑了一声,从他的心态可以看得出,他对双亲的爱情十分包容和羡慕。
所以他才会一生孑然,不愿意将就吧!
可是江岑昳却不知道,此时的风露重,脑中却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
一个笑眼弯弯,身上总是一股檀香味的青年。
但他却只在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瞬间,而后便有如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他不论怎么找都没再找到过。
后面幡然醒悟,可能自己也只是他人生里的一个过客,自己应该一笑置之罢了。
抬头又看到江岑昳灿烂的笑脸,瞬间又觉得发堵的心里熨帖了很多。
他任由江岑昳扶着往里走,挑唆道:“你跟着纪霆匀,真是亏了,还得帮他带孩子。”
后面的纪霆匀:“……风老,您怎么还拆人姻缘?”
风露重本来也是开玩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世上能比纪霆匀优秀的也没几个了,那几个都是和我一般大的老头子。老头子不行,那岂不是更亏了?”
江岑昳在一旁笑的很大声,第一次见纪霆匀这么吃瘪,莫名很愉快。
风露重又道:“他和你在一起以后,明显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我就没有他这样的福气,我呀,现在也别无他求了,有人能陪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错。”
江岑昳立即道:“我陪您呀!明天再去一趟学校我就放寒假了,到时候天天带着小奶昔陪着您,您可不许嫌我烦啊!”
风露重道:“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江岑昳答:“要收尾了,写了三百万字,这周就能收尾。”
风露重伸手比了个大拇指:“了不起,三百万字,我写三百字都头疼。”
术业有专攻,风露重和纪霆匀都不是能舞文弄墨的人。
风露重又开始忆往昔:“我爸爸就很喜欢写这些东西,他还自己写脚本,写了上台去唱。有一回唱了一首号召大家为了自由而起义的戏,被当时的军阀给围了好几天。他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
江岑昳就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小时候就经常坐在村口听村子里的老人讲。
只是后来离开了村子,没有机会再听故事了。
其实那些故事可以给他提供很多素材,有时候写点东西,不自觉就会带上故事的色彩。
而且江岑昳现在在准备写新的作品,他考虑写一篇快穿类系统文。
系统文一直是江岑昳之前爱看的题材,而且他最喜欢看主角不按套路出牌,把系统整的想辞职的梗。
这篇他要颠覆一下写作风格,走一下沙雕搞笑风。
不过眼下也只是一个想法,明年就可以和学校申请实习了,他会有更多的空余时间,到时候整体规划一下。
肯定是要存稿了,肚子里这个需要一个时间来出生。
下午江岑昳在风老爷子那里呆了半天,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大包的礼物。
纪霆匀嫉妒的眼都绿了,指着其中一块怀表道:“我给他要了三次,被拒绝了三次,你这去一趟就给拿回来了?”
江岑昳意外道:“啊?真的吗?我也没说要,风爷爷见我喜欢就给我了。还让我挂在脖子上,看了半天,看完一副要哭的模样。”
纪霆匀明白了:“那是因为你长的像去世的风老,他可能想念父亲了。”
江岑昳打开那块怀表,历经百年,那块怀表竟然还在精准的走着。
怀表的盖上镶嵌着一张照片,是未上铅华的风素衣。
虽然已经看过他老人家的照片了,但是再看一次,还是觉得很震撼。
江岑昳问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的那么像的两个人吗?”
纪霆匀答:“基因的偶然性吧!可能你们拥有相同的祖先,到了某一代,就会出现两个长相相似的人。”
江岑昳表示有道理,毕竟他的身世很直接明了,亲子鉴定又不是假的。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自己也是江柏年的亲生儿子。
收起了怀表,还有从风老爷子那里顺来的宝贝,江岑昳便和纪霆匀一起去陪奶昔了。
纪霆匀还没从激动的心情里缓过来,看看江岑昳,再看看小奶昔,只觉得心情无比愉快。
江岑昳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说道:“大佬,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纪霆匀点头,眼睛却并不移开,只道:“上次给你的东西,这回总能收了吧?”
江岑昳眨了眨眼:“什么?”
纪霆匀道:“基金,我的本意其实就是想留给你和小奶昔的。”
他后面想说关于自己寿数的事,但今天对他来说是高兴的日子,他不想自己生命走到终点时,回忆起来这甜蜜里还夹杂着悲伤。
江岑昳其实仍然想拒绝,他道:“纪霆匀,我其实早就对你改观了,我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到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因为除了长的还行,我只是所有二代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如果不是因为阴错阳差生了你的孩子,我们可能不会有任何交集。基金的事,你先留着好吗?我想未来我可以再努力一点,努力成为尽量可以和你并肩而行的人。我想相较于一朵菟丝花,你可能更需要一株小白杨。”
他不敢媲美松柏,因为那太厚重了。
也许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白杨,更能表达他的立场。
白杨也是木材,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纪霆匀深邃的眸子看着他,俊美的面容让江岑昳有那么片刻失神。
一直都知道纪霆匀好看,没想到他还有一双深情眼。
江岑昳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上前推了推他道:“你看什么呐?”
纪霆匀顺势握住他的手,并捧到了心脏旁边,说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江岑昳头疼道:“纪霆匀,不许恋爱脑。”
纪霆匀不解:“恋爱脑?这个词倒是不错,我这辈子从没为自己打算过,难道恋爱脑一下都不行了?”
江岑昳无力反驳,说道:“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纪霆匀却道:“不,以后你是老大了。”
江岑昳:……
谁料腿上却感觉到一阵扒拉,江岑昳和纪霆匀同时低头,就看到小奶昔正够着他俩企图往上爬。
江岑昳啧了一声,说道:“得,这下不用争了,他才是老大。”
江岑昳弯身把他抱了起来,叭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纪霆匀则上前直接用两条长臂把父子俩搂在了怀里,说道:“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是一家四口了。”
江岑昳附和着点头,说道:“纪总真能干。”
本来还在伤感自己力量不够强大,没办法保护他们三个的纪霆匀:……
他为什么说开车就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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