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手艺人。
也是靠着这门手艺起的家, 那个年代注重文艺类,倒是蛮吃香,也给他带来不少机遇和人脉。
到底是多了一股往上冲的劲吧, 有了机遇和人脉之后,他便放弃了这门手艺成为了一名成功的商人。
这么多年来, 赵老爷子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商业上, 还是近些年拿起了早些年的手艺活。
到底是有那个天赋,哪怕多年未接触, 稍稍习惯之后就能顺利上手。
苏霖跟唐帅说得手艺人, 就是赵老爷子。
其实真要找这类手艺人, 更好的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他在替唐帅增加筹码罢了。
苏臣弄出一个‘捡漏’的故事, 就能让老爷子开怀大笑, 忍不住去分享自己年轻时的经历。
如果让赵老爷子亲自上手揭开一幅画中画, 这对于老爷子来讲,那就是人生中第二大奇迹。
发生在他手中的奇迹。
而画的拥有者,自然会让他另眼相看。
苏霖说着:“是不是画中画,老爷子可以亲自帮我们验证。”
赵老爷子还有些激动。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画中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就是纸张厚了一点,难不成里面还能藏一幅画?”苏臣根本不信,尤其是看着赵老爷子呼吸明显变得急促,就知道他肯定特别在意。
他希望的是所有关注点都在自己身上, 而不是在唐帅、更不是在苏霖身上, 他冷嘲热讽着:“你怕不是在发梦?什么画中画, 谁听过?”
“画中画并不是幻想, 十三年前一人拍下宋代无名作,偶然间发现画作上透着印记,便将最表层的画纸揭开,藏在里面的是一幅宋代名家的百鸟朝凤图。”
赵老爷子缓缓说着,手指落在画纸的上方,悬空一点,就怕指腹上的茧子划破画纸,“那件作品的价值瞬间飙升千倍,有人猜测,是因为画作上的凤僭越了,所以才会想着用一幅普通的作品遮掩,以防名家画作被毁。”
画中画不是特例。
但确实少之又少。
赵老爷子的解释让苏臣很是不甘,但又不敢反驳他的话,只能去针对桌面上铺着的破画:“就算以前出现过画中画,也不代表这幅就是啊?”
肯定不是,他不相信唐帅的运气会那么好。
说完给了方斌一个眼神,方斌自然也是站了出来:“这幅画我仔细看过,不管是着墨重的地方还是空白的区域,绝对没有从下面透过任何印记,不能仅仅是因为画作的纸厚了一些就认定这是一幅画中画。”
苏霖瞟了他一眼,“连一眼假的作品都分不出,你的话还能信?”
方斌气的要死,“谁说我看不出?”
“哦?”唐帅乐了,“苏臣不是说这幅作品是他看出的真假吗?还说你当时极力推荐他这幅画,那不就是真假不分吗。”
“……”方斌憋得脸通红,想为自己证明但又不敢反驳刚刚臣少的话,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他这一副样子怎么可能不让赵老爷子发现点什么?
他对苏臣并不是太熟悉,苏家的晚辈中他能瞧得上的也就苏霖一人,其他或多或少都有些臭毛病。
但他对方斌还是有一些了解。
他和方斌的爷爷有些交情,以往也碰到过几次,方斌这个年轻人在古玩方面确实有些眼力。
在没看到这幅画之前,他就有想过那幅画到底做的有多精湛才会让方斌误以为是真品。
结果拿出来一看,很明显的一眼假。
这绝对不是苏臣口中所说的那样,说什么方斌觉得这是好货极力推荐他买下,而他却觉得这是一幅赝品。
赵老爷子脸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事实是反着来的吧。
从没听说过苏臣对这行感兴趣,又是捡漏又是辨认真假,一个外行人怎么可能做到?
不过他并没有为方斌说什么。
宁愿贬低自己的专业,也要去依附苏臣,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过,方斌有一句话说的对。
“我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没有任何画中画的迹象。”赵老爷子的眼睛就没从画上挪开过,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观察过每一个细节点,暂时都没有任何发现。
这幅画的纸是有些厚。
但也确实不能单凭这一点就确认这是一幅画中画。
“是不是揭开看看不就行了?”
“想知道谁说的对,揭开看看就是。”
“到底哪位苏家少爷说的对,我还真的蛮好奇。”
周边人纷纷说着。
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两位苏家少爷在打对台,八卦心瞬间燃起,要不是顾及他们两人的身份,这会起哄的会更厉害。
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句,“老爷子您就揭开看看嘛,反正是仿造品又值不了多少钱,真要弄坏了大不了丢了就是。”
“胡闹!”赵老爷子厉声:“这就算是一件仿造品那也是民国时期才有的东西,它的存在代表各种意义,也是有收藏的价值,什么叫弄坏了丢了就是?你们这群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他并不是对揭画这件事愤怒。
揭画并不少见,一张画上面少说也有两三层纸,要是画手的手力稍重,墨水会在这三层纸上留下画作。
有一些黑心的商人想多挣一些钱财,便会找人将这一幅画揭开。
从一变成三,哪怕每一幅作品的价格要稍微低一些,但加在一起的金额绝对会比原先完整的画高不少。
除了这个之外,揭画也是一种保护画作的措施。
所以对于这件事,他们这个圈子中并不少见。
赵老爷子愤怒的是这些年轻人对古董的不尊重。
这一幅民国的仿造品最多也就不超过十万块的样子,比起价值不菲的豪车珠宝,这幅画在他们眼中确实算不上什么。
但民国到现在多少年了?
这些物件证明着他们国家的历史,那都是坏一样少一样,再也弥补不起来的。
赵老爷子的视线从画作上移开,“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证明画中画的理由,我是不会帮你揭画。”
“赵爷爷,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根本没办法证明。”苏臣已经开始期待看这两人的笑话了。
可他完全不想想。
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会站在这个地方。
苏霖走上前,他从桌面上拿起一杯白开水,先是在指腹上沾了沾水,然后将沾了水的指腹往某处空白的地方稍稍一抹。
不添加任何物质的白开水在挥发之后并不会在白纸上留下太明显的印记。
但水会让纸变得有些湿透。
从而浮现出纸下面的一些印记。
“这是……”赵老爷子弯下身子,眼睛几乎要贴到纸张上,“拿灯来,快些!”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赵清雅就将手机灯打开。
有灯光在,更能看清浮现出的内容。
“这是印章?”赵老爷子皱起眉头,他招着手:“清雅你眼睛尖,看看这块印章上是什么字。”
把位置让了出去,但也舍不得离开太远。
这一下,是真的能百分百确定这就是画中画了。
“爷爷,这上面的字看着有些模糊,但好像是‘雲’字。”赵清雅跟着道,“不过这‘雲’字有些奇怪,上面好像多了一笔。”
“雲,还多了一笔。”赵老爷子猛地睁大眼,“这是唐代著名大画家温凉云啊!”
只有温凉云的章才会这么特殊,特殊到一眼就能认出来。
“居然是他!”
“哇塞,温凉云的画能卖上大几千万吧?”
“不止,前年在香江,温凉云的一幅赏月图被拍卖到一点二个亿。”
苏霖听着周边人的声音。
每个小世界的历史都不同,在原身的记忆中也能知晓这位大画家的消息。
就如周边人所惊讶的,这位大画家的画作都能卖出千万以上的价钱。
而且,有价无市。
赵老爷子这下彻底站不住了,周边这么多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无意中弄坏这幅画,自己的寿宴也不想继续办下去,直接吩咐着:“清雅,你将这幅画带到我的书房,切记不能……不不不,你穿这么高的高跟鞋拐了怎么办,小霖你们跟我去书房,清雅你就留下帮着招待客人,我这一时半会肯定出不来。”
说着就双手护在拿着画作的苏霖身边,像是怕他跌倒一样。
谁看过赵老爷子这么紧张?显然是太在意这件事了。
苏臣嫉妒的不得了,尤其是看到最讨厌的两人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气上头又没忍住大喊着:“老爷子,其实这幅画是我花钱买下来的。”
确实是他花的钱。
花了一百万呢!
唐帅这个坏种,肯定是看出这画有古怪,才会从他手中骗走这幅画。
本该跟着赵老爷子去书房的该是他啊!
唐帅听着他的大喊,转过身:“啥?你不是说傻子才会花一百万买这破画吗?怎么,你这是承认自己是傻子?”
“这画本来就是我买的,我连转账记录都有!”苏臣死死盯着他。
“是吗。”唐帅往兜里掏了掏,“好巧,我这里也有购买合同,要不让大家评评理?”
“……”这下苏臣脸上憋得通红。
他当然知道购买合同,当初为了让唐帅不将捡漏的事说出去,便将这些事完完整整的写在合同里,以防唐帅泄露消息。
合同要是给其他人看到,那岂不是谁都知道他刚才说的假话?
那他的脸得丢尽了!
唐帅扬了扬合同,“你要看吗?”
“……你等着!”苏臣除了放狠话之外,好像就没其他做的了。
“苏臣,你让谁等着?”赵老爷子怒视他,之前还稍微有点好感,那现在是彻底败光了,“清雅你把他送出去,等过几日我亲自去苏家问问苏老头,看他的孙子让谁等着。”
苏臣脸色瞬间苍白,已经不敢想象以后的事了。
赵清雅冷冷看了他一眼,便让人将他请了出去。
就这么出去算得上最体面了,要真是被人丢出去,那苏臣真的可以移民外星球,省得看这群人取笑的面孔了。
苏臣并不是一个人离开。
同行中的人还有方斌。
方斌倒是不想这么早走,就算赵老爷子不在,在场那么多人,正是多多结交的时候。
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不走又能怎么办?
他已经决定当苏臣的跟班,老大都走了他留着干嘛?
刚刚出了门,前方的苏臣突然一个转身,伸手直接一巴掌扇在方斌的脸上,怒视他:“你个蠢货,你不是说那就是一幅破画吗?破画能是温凉云的作品?”
他就是再不懂,也知道温凉云的画作能卖多少钱。
现在好了,全打水漂。
买画的一百万是他出的,结果好处全归唐帅得了。
画中画再加上温凉云的画作,稍微经营一下这幅画绝对能卖九位数,光是想起就肉疼得厉害。
心中气不过,对着方斌又是一巴掌,“你眼睛糊屎了吗?就因为你,我白白损失了上亿!”
连着被打了几下的方斌只能忍住,“臣少,这幅画确实弄得太细致,不然赵老爷子也不会没察觉。”
再说了,就算真的买下来,那也是转手送给赵老爷子,这画还不是到不了他的手上。
真送了,那是以一幅民国画来送,没有苏霖他们谁也发现不了画中画。
“蠢货!”苏臣更气了,又是一脚踹过去。
叫来车子,直接一个人离开,也不管他怎么回去。
苏臣这一个月不能回老宅,只能回外面的住处,结果还在路上的时候,就被苏二一个电话叫去了建筑公司。
去的时候苏臣心里慌得不行,想着是不是寿宴的事被爸知道,怕是又得挨一顿骂。
他是真觉得苏霖是他的灾星。
本来苏霖没去之前,他和赵老爷子相处的多好啊,那种亲昵的语调,是真将他当做晚辈看待了。
结果苏霖一出现,事情就来了一个大转机。
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不说,赵老爷子对他的态度更是跌到谷底。
“烦死了,当初干嘛要将他接回来。”苏臣抓了抓头,一脸烦躁。
等他小心翼翼的走进爸的办公室,刚进门就赶紧道:“爸,这次真不怪我,要怪就怪方斌那个没眼力见的人,和我……”
“阳光幼儿园的工程是你负责的吗?”苏二直接打断他的话。
“啊?”苏臣被问的有些懵,他手中负责了不少工程,但几乎都是下面的人在做事,一时之间也想不起阳光幼儿园是哪里了,“是的吧。”
苏二直接将一沓资料砸在他的脑袋上,“你个废物,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的吧?你怎么一点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个屁用啊。”
“是是是,爸我想起来了,阳光幼儿园是我负责的工作。”苏臣被砸得不敢喊疼。
他此时狼狈的样子就跟之前被他揍过的方斌一样。
面对比他厉害的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不是跟你交代过吗?想做手脚那就把尾巴给收拾干净了,瞧瞧你干得什么事,被人抓到把柄,还威胁到我头上来了!”苏二看着窝囊的儿子,是真的恨不得弄死他。
邵家的房子烂在那里,他是打定主意不负责。
一旦开了口,自己这边也要损失十几个亿,他是傻了才会出头。
现在好了,邵家拿着阳光幼儿园的事来威胁,弄得他是进退两难。
“爸,不就是一家幼儿园吗?大不了在消息闹出来时我们主动认错,找出一个替死鬼背锅,再将幼儿园免费重新修建就是。”苏臣并不是太在意,一家幼儿园又能值几个钱?
这么一弄,说不准外面对他们的感官会更好。
免费这种东西,一宣传出去只会提升他们的好感,反正有人背锅就行。
这个时候,苏臣已经在想,由谁来背锅了。
其实苏二心里也有这个想法。
邵家拿住他们的把柄,但这份把柄并没那么严重,只要公关好,反而能成为他们的助力。
想想看,邵家的地产里成了烂尾楼,而他们这边主动承担错误并保证免费给重建,两者一比,他们这边不就显得是个好企业了?
“幼儿园也就算了,其他工程确定没问题吧?”苏二问着。
“没,我发誓!”苏臣举起手,“其他工程我保证收尾收得很好,绝对不会出现问……”
“爸!不好了。”苏倩倩冲了进来,“邵家那边又来了消息,说是瀚泽服装厂也是工程不达标的厂房,他们也掌握了证据。”
“……”苏臣前面的话还没说完,这会又来了一个。
打脸打得如此迅速。
他慌得不行,赶紧认错:“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苏臣要是不认错也就算了,他这一认错苏二又是拿起桌面上的东西朝着他狠狠砸了过去,“你真是个废物!”
“哥,服装厂是爸手下的工程。”苏倩倩开口解释。
这要是放在其他时候,她一定很乐意看到苏臣在爸面前吃鳖。
最好让爸看清楚这个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现在并不是看笑话的时候,工程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邵家那边在短短时间内拿了两个把柄出来,而且一个比一个大,谁也不清楚他手上还有没有其他把柄。
幼儿园的事可以推倒重建。
服装厂要是出现问题,那个不是他们想重建就重建的,服装厂那是做生意的如果真的推倒了他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耽误他们做生意的这些损失又该谁来赔偿?
等等一系列的麻烦,绝对不是一点小钱就能解决掉。
苏倩倩说着,“爸,我觉得邵家那边应该还掌握了其他的事。”
苏二点了点头。
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狠狠的瞪了苏臣一眼,这个儿子真是废物,连自己负责的工程都不清楚,这些年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面,完全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苏臣这时一脸讪讪,道歉道的太快,这是迫不及待的把锅往自己头上罩。
看着爸脸上的失望,多少有些危机感。
爸虽然只有他一个儿子,但他还老当益壮,万一再生一个出来怎么办?
尤其是苏倩倩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一个女人难不成还想要赢过他?
可这一会儿他真的不敢说话
因为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自己负责的工程都记不全,建筑工地用什么材料他更是说不上来,就这样也别指望他出什么主意了。
还是安安静静当个透明人吧。
苏臣真是个废物,但他最少知道在安静的时候安静,省得打扰到苏二想主意。
只是这个时候苏二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因为他不知道邵家的底牌。
如果最开始邵家是将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那他还能统一想个法子怎么处理。
可现在邵家是慢慢的一张一张亮出他的底牌。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步骤,之前想好的办法全部都得推翻重来。
最主要的是,苏二心中有底。
他知道建筑公司接的工程大部分都是有问题的,完全经不起查。
一旦全部暴露出来,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整个建筑公司会在一夜之间瞬间崩塌。
“这么短的时间邵家不一定能掌握多少证据,我们是不是还能再等一等?”苏二这话是问着自己。
他实在是不愿意妥协。
妥协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旦跟邵家妥协,那他这几十年攒下了一切资产都将赔进去。
别想老爷子给他收拾屁股。
被老爷子知道他被邵家这般拿捏,只会彻底放弃他的继承权,那他再也别想奢望苏家掌权的权利。
“爸,我听阿哲的意思,好像是邵默给他们出的主意,感觉他们手中掌握的证据怕是不少。”苏倩倩说着,其实她更主张帮邵家解决这次的麻烦。
因为她和邵家的儿子订了婚。
如果爸不出手,邵家有可能撑不过这次的困境,一旦邵家破产倒台,那她怎么办?
她自然不会继续嫁到邵家。
但是,她没有更好的结婚对象。
追求她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能达到邵家的资产和地位。
“对啊,你和阿哲不是要结婚了吗?让他赶赶劝劝家里人,没必要把两家人的关系弄得那么僵。”装透明人的苏臣没忍住开了口。
苏倩倩白眼一翻,完全懒得搭理他。
难道她说了邵家就会同意?
用脚趾想想就知道,邵家绝对不会同意。
苏二更没将苏臣的话听进去,没必要在这个蠢货身上费精力,“邵默不是不愿意回邵家吗?”
“邵默想拿回他父母留下的东西,用手中的证据和邵爷爷交易。”苏倩倩说着。
其实她觉得,这一步一步给他们压力的方式也是邵默教给邵家的。
真的是个聪明人。
要不是邵默早早离开邵家,其实选择他当结婚对象会更好。
真是可惜了。
这一夜,苏二三人都没入睡。
他们联系过邵家,想让他们多给一点时间,可邵家又怎么会让他们有时间商量对策?
所以,就在第二天邵家先是将幼儿园的事爆了出去,紧跟着又将江景房的证据丢在苏二面前。
这一下,苏二是彻底慌了。
不管是幼儿园还是服装厂,砸点钱进去就能解决。
可江景房可不是。
江景房这边是苏二自己买下的地皮,再自己建造楼房。
这边一共二十一栋房产,接近四千户人家,当时那边的房价卖得特别高,里面有一部分人都有一些特殊的背景。
如果江景房爆雷,总不能直接赔偿吧?
难不成像邵石一样,将这些高层全部推倒重建?
这个代价,绝对不是他能承担起的。
苏二再也坐不住了,带着苏倩倩就往邵家去,想亲自面谈一番。
至于苏臣,这个废物担不起事,带去了还碍眼。
……
而这边,苏霖也一夜没休息。
经过这一次,他才知道揭画是这么细致的活。
一个晚上的努力,这幅画才揭开了三分之一,怕是还得两三天才能完成。
不过,露出的三分之一已经证实这是温凉云的画作。
画中画的消息在昨天晚上就传出去,有不少对古玩感兴趣的老者直接上门拜访。
对于露出来的那一截,他们是反复观看,全都认为是真品。
一夜没睡,唐帅还十分有精神,揭画这种事他帮不了什么忙,就连在旁边搭把手老爷子都会嫌弃,便一直缩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手机。
反复查温凉云的画到底值多少钱。
看到成交的金额,是一遍又一遍数着尾巴上的零。
他好像又要暴富了!
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这次钱要比上次翻了好多倍,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边买下一套大别墅,突然感觉房子买的有些早了。
百来平方的房子瞬间不香。
唐帅撞了撞身边人的胳膊,小声问道:“你觉得这幅画最后能卖多少钱?”
“不懂这个,没法估价。”苏霖摇了摇头,他这会有些困,真的很想找个地方睡觉。
明明才二十过半,怎么就熬不了夜呢。
对比身边还精神抖擞的唐帅,他是真比不上。
打了个哈欠,他问道:“你打算把这幅画卖掉?可得想清楚了,以后怕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到。”
唐帅毫不犹豫,“当然要卖掉,这么贵的东西放在我手里,我还得天天盯着怕它被贼惦记,那多累呀。”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钱比画来的更香一些。
“我要是你的话,我会把画卖给赵爷爷。”苏霖单手撑着下巴,眼睛要眯不眯显得特别困,“这样的价格虽然卖的没有拍卖来的高,但省事一点,更重要的是你能借着这幅画搭上赵老爷子的船。”
赵老爷子人很不错。
或许对于赵清雅来说,这样的爷爷太过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老爷子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他不像苏向荣那样,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
拥有金手指的唐帅明摆着以后就会大发光彩,就像这次一样在赵老爷子的寿宴上弄出这么一场精彩的戏,以后类似的事情不会少发生。
次数也多了,难免就有人会盯上他。
毕竟在其他人的眼中,唐帅除了钱之外什么人脉都没有,而那些人盯上的就是他拥有的大笔钱财。
当然,身为天选之子的唐帅就算遇到了各种拦路虎,最后肯定也是顺顺利利的度过去。
在上辈子,唐帅的人生就是不断的遇到来挑拨的炮灰,然后是反复打脸的剧情。
偶尔也就算了,次数多了那得多累呀……
要是有一个靠山护着,唐帅以后的路会更顺一些,也更正常一点。
苏霖跟着说:“当然,这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我听你的!”唐帅回答的毫不犹豫。
其实他查过了。
确实拍卖的价钱会高,而且要高出不少。
一个钱多一个钱少,他自然是想选择钱多的那个。
可是比起钱财来说,唐帅更信任自己的兄弟。
想想看,他和苏霖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苏霖就已经直接帮了他好多次。
就连这次发现画中画,也是苏霖给了他思路,要不然弹屏中的内容也不会显出这幅画的秘密。
“你带我来找赵老爷子揭画,其实就是想让我和他搭上关系吧?”唐帅问得特别小声,以防房间里其他人听到。
可这一会其他人的注意力全放在画作上面,哪里会注意他的话。
苏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唐帅一看特别高兴。
瞧瞧他兄弟多好,从一开始就为他打算着呢。
虽然决定把画卖给赵老爷子,但买卖这种事不能着急。
尤其是现在画都还没有完全揭开,怎么着也得再等个两三天。
唐帅是个无业游民,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想等多久都行。
赵老爷子也生怕他拿着画跑掉,赶紧给他在家中安排了一间客房,让他只管住着。
而苏霖呢。
熬了一夜的通宵,还得苦逼的去公司报个到。
去之前就想着,等会儿找个理由偷偷溜回去补觉。
结果刚到公司楼下,秘书就凑过来道:“副总,苏总过来了。”
“爷爷过来了?”苏霖稍稍叹气,看来没办法溜了。
在去顶楼办公室的路上,他问道:“知不知道他来的理由?”
苏向荣很少会来分公司。
一般想知道什么事都是将分公司的执行总裁叫到总公司去,很少会主动跑一趟。
苏霖猜测,苏向荣这种做法有彰显自己的位置,也有让他身边的得力助手以为,这是一份信任。
瞧瞧,公司随便你做主,我连去都不去一趟。
这不就给足了信任吗?
要真是这样,苏向荣为什么突然来到珠宝行?
是不信任陈公儒了?
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之前他在苏向荣面前说得话起了作用?
左右手和自己儿子私底下会面,居然让苏向荣这般在意?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苏霖想了不少。
等他站在办公室前,脸上的困意已经消失不见,还多了一些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决定,再送一份大礼给陈公儒。
伸手敲了敲门,里面就传来声音。
苏霖推开门进去,发现办公室内并不是两人,还有一行人坐在长形的办公桌边,正在办公。
如果没记错,这些是总部的财务人员?
“来了。”苏向荣率先开口,“昨天老赵那里挺热闹的吧?说是什么画中画?真有这么玄乎?”
苏霖伸手揉了揉额头,“我看了一晚上的热闹,来公司之前赵爷爷才被清雅催着去休息。”
“他啊,年纪大了倒没将心思放在公司上了。”苏向荣淡淡的道:“不过也是,他家人口少,就那么一个儿子一个孙女,又哪里有那么多歪心思,想着和外人谋算家中资产。”
这话,意有所指啊。
苏霖看着一旁的陈公儒,身子坐的笔直,哪怕苏向荣话中有话,他脸上也没漏出太多神情。
能跟在苏向荣身边这么多年,陈公儒也是一个狠手段的人。
苏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这两人真的撕起来会是什么样。
“爷爷说笑了,家中的人谁敢不听您的话。”苏霖看了看长桌那边,“这是到了查账的日子吗?”
苏向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正好没事,就带人过来看看了。”
苏霖嘴角噙着一丝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收的那块紫翡我另有用处,最开始走的是公司的款项,这笔钱我还没转过去,你们在做账的时候注意下。”
财务总管顿了顿,“霖少,您说得是月初购入紫翡的一千万吗?”
苏霖余光扫过陈公儒,果然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变化。
这时,嘴角的幅度上升了一些,“对,是这一笔。”
财务却道:“可是这笔钱已经被抹平了。”
苏霖一脸惊讶,“怎么会?”
他不知道吗?
他知道,公司的账不归他管,但原身从来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人,珠宝行中也有不少他的人,包括财务。
陈公儒是为了向他示好吧,所以在他没转账的意思后,主动将这笔账抹平。
这件事没闹到苏向荣那边,也就不算事。
可被苏向荣知道,那就不得了咯。
财务皱着眉头,“珠宝行的账本并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购入紫翡的一千万怎么被抹平?
连总部财务都查不出,能把这一千万抹平,那是不是代表着以前也能抹平其他的款项?这些钱又去哪里了?
紫翡归了苏霖,又没一千万进账到公司平账。
也就说,公司拿了一千万买了个空气,还能把账做得找不出披露,做得这么熟稔,会是头一次?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转变。
苏向荣脸上已经变得黑沉,默默不语的陈公儒额头上更是冒出冷汗。
苏霖伸手落在嘴角,用手指往下压了压,以防这个时候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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