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吧?”
康嫂结巴道。
“是啊, 西哥他们刚从王家走,王家人能干出这个事儿?”
孙桂芳也觉得有些不大可能,“是不是吴三妹乱说的?”
“反正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杨二奶奶抬起手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 “这下王家出名了, 但吴家也被人说三道四, 我看最倒霉的还是你吴大嫂和吴大妹还有二妹了!”
这年头,嫁出去的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就得连带着娘家姑娘或者是嫂子们一起说道。
“这关吴大嫂她们什么事儿啊?”
孙桂芳吃惊。
“这吴三妹到底是吴家走出去的,那些说闲话的, 可不得把娘家人也拉出来说两句?”
康嫂一脸厌恶,“我看这王家的事儿有些蹊跷,就只抓了两个哥哥?”
“我只听说抓了这两人, 到底抓了几个, 就不清楚了,”杨二奶奶也是出去溜达的时候听赵婶儿说了几句,这不回来立马告诉她们了。
杨继西干活儿回来, 洗手时就听抱着嫣嫣的孙桂芳说起这事儿,他很淡定地摇头。
“绝对没有这回事。”
见他这么肯定,孙桂芳凑过来,“梦里?”
“嗯, ”杨继西笑了笑, “提起也才想到, 毕竟是别家的事儿, 我之前跟你说梦里的都是咱们大院发生的。”
“知道, ”孙桂芳好奇了, “所以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王家两兄弟被调查后, 并没有犯那事儿,但是吴三妹的婆婆打人,被批评教育了一番,吴三妹因为胡说八道,影响了生产队的风评,被关了几天。”
杨继西努力回想了一番。
“那吴大嫂他们有影响吗?”
杨继西摇头,“没有,吴家另外两姐妹嫁的人家都不错,加上她们本来就勤劳踏实,刚开始外人还风言风语,后面就没提了。”
毕竟出事的是吴三妹,并不是另外两姐妹。
“那还好,”孙桂芳把孩子交给杨继西,自己也洗了手,挽起衣袖准备去灶房帮忙,“我去帮忙端菜。”
“欸,”杨继西抱着嫣嫣往堂屋走,可嫣嫣的小脑袋一直扭看向院子里,嘴里啊啊的,一看就是不想回堂屋。
杨继西见此,于是便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葱头趴在他脚边,嫣嫣时不时扭头去看葱头。
“这是葱头,我们家的葱头,”听杨继西对嫣嫣说这些,杨二爷爷忍不住笑道。
“嫣嫣可聪明了,知道葱头是咱们家的。”
有时候他抱着嫣嫣从杨大奶奶那边院子过来,葱头从院门那进来,嫣嫣就会指着它。
“是啊,”杨继西看了看嫣嫣的嘴巴,“最近口水流得多,是不是要长牙了?”
转眼嫣嫣都四个多月了,有些宝宝长牙早的,已经开始了。
“还早吧,一般都是七个月后才开始冒头,”杨二爷爷闻言凑过来一起盯着嫣嫣看。
嫣嫣见眼前又多了一个脑袋,顿时小手挥舞着。
见他们父子二人盯着嫣嫣看来看去,端着一箩箕大馒头出来的杨二奶奶唤了一声,“进来吃饭了,盯着孩子干啥。”
身后的孙桂芳则是端着菜,杨二爷爷见此也去帮忙端菜。
杨二奶奶蒸的馒头香软绵绵,杨继西三人都十分喜欢,杨二爷爷咬了一口大馒头后说道,“我听副队长说,小溪沟后面那片山准备开荒出来,要种茶树呢。”
“种茶树?”
杨二奶奶有些惊讶,把嫣嫣伸向馒头的小手轻轻拉开,“怎么想起种茶树了。”
“隔壁几个生产队都有这个意思,队长能不跟上?再说,这茶树种出来了,生产队的收益不得更多?”
杨继西点头,“小溪沟和老槐树那几个地方都合适种茶树。”
上辈子他们生产队的茶树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的,后续采茶制茶再由生产队与国营点对接,生产队的收益的确大幅度上升。
“看来你也挺关注这事儿的嘛,”杨二爷爷笑道。
早就听杨继西说过生产队种茶的孙桂芳闻言笑道,“这些年,就咱们生产队一直在摸索怎么提高整体收益,别的生产队要么就是种果树,要不就是种花生啥的,咱们这边沙地少,花生也出得少,如果茶树能种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这个道理,”杨二奶奶点头,见杨继西吃完过来抱嫣嫣,便把嫣嫣抱给他,自己安心吃饭了。
第二天下午吴大嫂过来串门时,脸上带着气愤,当着康嫂她们的面,把吴三妹狠狠骂了一通。
“大妹和二妹还回来问了问到底发生啥的,说她们生产队的人听说王家的事儿后,都说是吴三妹不检点,不然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话!”
“这不就是说我们吴家姑娘不检点吗?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吴大嫂气呼呼的样子,让她怀里的老四频频抬起头看她,样子十分可爱,杨二奶奶笑着抱过老四。
“我看这里面的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你先别气,再说,吴三妹趁着鸡瘟回来搞事儿,别人不知道啊?”
杨二奶奶劝道。
“我就是气不过,养了她一场,到头来还成了仇人,”吴大嫂叹气,“得亏嫣嫣爹帮忙,不然我月子里吃大亏了。”
这个情他们都记着呢。
“谁说不是呢,”康嫂也点头,“我奶水本来就不怎么多,再没补一补,那欢欢和乐乐怕是没口粮了。”
又过了几天,王家兄弟被放出来的消息传了出来,王老婆子被批评,吴三妹被带走的事儿惊到了好多人。
得知吴三妹身上的痕迹是被她婆婆打的,吴三妹却趁机栽赃两个伯哥,一时间议论纷纷。
队长开会时,着重表明了不可以家暴这事儿,强调家和万事兴,最后提起种茶树的日子,因为现在还在翻地打肥啥的,所以再怎么也要三月底才能种茶树了,先提一提,让大伙儿心里有个数。
“这又是养兔子,又是种茶树的,是不是搞得太多了些?”
“是啊,这要不就搞一门事儿,不然两头都没有抓住,那才搞笑了。”
也有村民表示搞太多东西,怕得不偿失。
但也有人对茶林起了心思。
“继西,你说兔子的事儿都有人负责,那这茶林要是成了,那不得有人看着?”
吴和国和杨继西一道回家的,便说起这事儿。
和吴和国有这心思的人不少,杨继东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他是拉着杨继康在后面说的。
杨继西想起上辈子茶林好像没有让某几个人固定看管,于是对吴和国道,“茶林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我想队长不会特意让人守着的。”
“这也是,”吴和国拍了拍头,“我是想太多了。”
“不过于大不是在养鱼了吗?虽然现在只有他家一个小塘,但你们家旁边不是有条小溪,引水挖鱼塘那不难。”
杨继西提醒着。
“这事儿我也想过,”吴和国说起自己的担心,“只是住在我们附近的几家人,孩子都多,就怕出事。”
“拦起来不就成了?”
杨继西摊手,“再说,你可以拉着那几家人一起干嘛,家人都叮嘱过孩子,孩子更不会往那边跑了。”
光说养好了就能吃鱼,孩子们就会很听话不会去捣乱的。
吴和国哎呀一声,“我这个木头脑袋!我回去就和杨承文他们商量商量,杨继南参与了兔子,那这事儿就不找他了。”
不过还是得说一声,毕竟是一片地儿住着的。
“继西啊,过来吃玉米耙耙,”杨继西刚进院门,就被杨二奶奶招呼着,他应着,洗了手就进堂屋。
见桌上的竹箕上放了十几个玉米面耙耙,还能瞧见里面的壳菜和咸菜,这是混着玉米面一起揉的,蒸好后,又在锅里刷上一点香油,然后烙了一下玉米粑粑的两面。
吃起来又脆又香。
家里的粮食满满的,杨二奶奶在吃的方面就更大方了。
“好吃不?”
孙桂芳问杨继西,嫣嫣被杨二爷爷抱到杨大爷爷那边玩去了。
“好吃,”杨继西点头,“玉米的清香很浓。”
“好吃明儿我再做,”杨二奶奶笑眯眯地又拿起一个玉米耙耙,“你爹吃了五个呢,我都怕他肚子撑着了。”
其实这个年代大伙儿吃的还是比较多的,因为干活干得多,农忙的时候天刚微微亮就出发了,晚上天黑了才回。
他们家还好,想吃肉了就买,鸡蛋也是常有的,而且家里还买了年猪,有腊肉吃。
而大多数家庭是一个月才吃一个肉,所以吃素食那肯定就吃得多了,有时家里的粮食不够,那都紧张干活儿的人,孩子和在家的老人都会少吃一点,就为了把粮食留给挣工分的家人。
杨继西自打空间升级后,饭量也非常大了,加上他还要上工,干活儿从不偷见耍滑,自然是累的,吃的也更多了。
所以这几个月杨继西都准备在福窝里囤积粮食,家里有粮,空间里也堆满粮食,这才觉得心安。
“玉米面细,多吃也没关系,”杨继西笑。
“他也是这么说的,”杨二奶奶见孙桂芳吃完了,又给她一个,孙桂芳摆手。
“吃不下了,”孙桂芳吃了三个,又喝了点汤,这会儿觉得肚子撑得很,便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杨继西这一下就是八个下肚,这还觉得刚刚好,孙桂芳见此道,“再来碗面?”
“不吃了,晚上吃多了睡不好。”
杨继西道。
“那也得吃饱,”杨二奶奶说。
“吃饱了,”杨继西帮着把碗筷端进灶房,孙桂芳推开他。
“你累了一天了,这里你别管,那边锅里温着洗澡水,去洗洗。”
杨继西见杨二奶奶也进来帮忙,便知道自己没啥用,于是便提着木桶去新灶房那边舀水洗澡去了。
等杨二爷爷抱着嫣嫣回来时,孙桂芳也忙完了,和杨二奶奶一起给嫣嫣洗了个澡。
嫣嫣洗澡的时候可乖巧了,大人拖着她的脑袋,她就乖乖地也不捣蛋。
“咱们嫣嫣的头发又黑又多,”杨二奶奶浇水给她洗头时夸道。
“胎毛剃了后,还能长这么多,我妈也觉得意外。”
欢欢和乐乐剃了胎毛,现在两个孩子的头发还没有嫣嫣一个人的多。
“以后梳大辫子,”杨二奶奶笑。
“梳两个,”孙桂芳摸了摸嫣嫣的小脸蛋,嫣嫣盯着她笑,孙桂芳只觉得心都化了,“真会撒娇。”
“可不,咱们嫣嫣可会了,”杨二奶奶满脸赞同。
翻地打肥结束后,便是育苗的时间,杨继西他们也能休息好几天,想到这段时间县河边的红花也开得好,于是杨继西便带着孙桂芳母女去县里玩玩。
出门时,杨继西背着一背篓东西,里面是杨二奶奶给准备的,有送给张姨家,有送给杨文清他们,还有孙家那边的。
嫣嫣的满月酒,张姨家的两个孙子都病了,所以没能过来,但随礼还是托杨母带过来了的,这去县里自然要去拜访才是对的。
到县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二人先去了张姨家,张姨带着两个孙子在家,见他们来高兴得很。
“我来看看小嫣嫣,”在孙桂芳把孩子放下时,张姨赶忙将嫣嫣抱过去,瞧着变化极大的嫣嫣,她笑道,“嫣嫣长得可真好看。”
栓子和锁子伸长脖子要看,于是张姨便坐下,让他们兄弟只能看,不能动手。
“她就是之前姨姨抱着的小娃娃吗?”
栓子记性还不错,问道。
杨继西他们正在喝水,面前摆了水果和糖,闻言,孙桂芳点头,“刚出生的时候你们还去医院看过呢。”
“我记得,”栓子背着小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长得真快啊。”
这幅样子让三个大人一笑。
锁子年纪更小一些,他完全不记得这个妹妹了,只是好奇地看向孙桂芳的肚子。
“怎么了?”
孙桂芳冲他招手。
锁子盯着她的肚子小声道,“姨姨,你藏在这里的西瓜呢?”
之前锁子问孙桂芳的肚子为什么那么大,为什么会藏小娃娃,杨继西被缠得问久了,便说里面是瓜,瓜熟蒂落,就生了小娃娃。
锁子就以为里面是甜甜的西瓜,所以记得很清楚。
孙桂芳闻言哭笑不得,她瞪了一眼心虚的杨继西,“姨姨之前没藏瓜,就藏着妹妹,妹妹现在出生了,姨姨当然不用藏着她了。”
锁子听不懂,反正瓜没有了。
他便又来到张姨身旁看正精神的嫣嫣,“她好小啊。”
“所以咱们锁子是哥哥,你得保护嫣嫣妹妹,知道吗?”
张姨笑道。
“好。”
“我也要保护妹妹!”
栓子拍着胸口道。
在张姨这吃了午饭,给孩子换了尿布后,二人便带着嫣嫣又去了杨文清家。
杨文清一个人在家,这些日子他挺不好过的,有时候做梦梦见孙玉兰,对方也不说话,就站在杨继西他们的院子里,转过身看着他笑。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孙玉兰时的情景,如今却成了他的梦。
过年的时候杨继西夫妇也带着孩子过来拜了年,现在又见到他们,杨文清挺高兴。
“嫣嫣又重了一点,”杨文清给他们泡好茶,拿了点瓜果啥的放在桌上后,便抱过嫣嫣感受了一下道。
“可不,”杨继西点头,“手臂都一节一节的了,像莲藕。”
孙桂芳掩嘴一笑,并没有反驳,因为嫣嫣确实白白胖胖的。
她吃得好,奶水也足,嫣嫣口粮多,当然也跟着长。
“真好,”杨文清握住嫣嫣的小手,“什么时候可以叫叔叔啊?”
“那可能明年去了,这才五个月呢,”孙桂芳说。
“也是,不着急,”杨文清抱了嫣嫣好一会儿,杨母恰好回来,便把嫣嫣也抱过去了,带着孙桂芳出门溜达,
杨继西看了杨文清几眼,杨文清懒洋洋地转过头,“哥怎么老看我?”
“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杨继西略担心道。
杨文清想起经常做的那个梦,露出一抹略苦涩的笑,又怕杨继西看见后更担心,于是畅笑道,“这些日子我寄出去的文一直没有动静,因为想着那些事儿,所以睡得不是很好。”
杨继西不怎么信这个话。
杨母自然看得出杨文清对孙玉兰起了心思,只是因为自己的病,他不愿意多接触对方。
此时和孙桂芳看着县河边开得正鲜艳的红花,杨母试探道,“你妹妹今年二十了吧?开始相看了吗?”
孙桂芳垂下眼,轻声回着,“爸妈说她性子还不够沉稳,想着再留两年。”
“这样啊,”杨母松了口气,她倒是没有想要硬结亲,只要孙玉兰还没结婚,儿子就多了一份念想,即便是偷偷想着,那也比她嫁为人妇儿子那么痛苦好。
杨母心里骂自己有些阴暗,急忙不再想这事儿了。
杨继西他们拿了米面和鸡蛋来,杨母挽留他们吃晚饭,晚上就在这住下,但是杨继西他们今儿还得去孙家,所以婉拒了。
在县城商楼转悠了几圈后,买了几盒香皂和三瓶清发液,这才去碰有没有路过他们镇的顺风车,他们运气还不错,找到了一辆车。
到镇上时,已经五点多了,杨继西把东西收进空间,自己背着孩子,孙桂芳背着空背篓,二人加快脚步往水竹林生产队去。
快到村口时,杨继西把孩子放下给孙桂芳背上,自己往背篓里放了给孙家的东西后,才背上背篓跟在她们身后。
“妈说你们这几天可能会过来,我还一直盼着呢,”孙玉兰正好站在院门口,见他们往这边来了,立马迎过来。
见她笑容灿烂,也没瘦,孙桂芳与杨继西对视一眼,也带着笑。
“这不是空闲几天吗?就想着过来看看。”
“妈也是这么说的,你们往年都这么来,所以让我这些天一直守着家呢,”孙玉兰进了院门后,便大声道,“妈!姐姐姐夫来了!还有嫣嫣!”
嫣嫣听见自己的名字,趴在孙桂芳背上抬起头张望了一下。
见孙母笑眯眯地从灶房出来,杨继西把背篓先放在堂屋,自然又被孙母说了一顿,“下次可别带了。”
“欸,”二人应着,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一听孙父在竹林那边掰竹笋,杨继西背着个小背篓,笑眯眯地过去了。
“他就是想吃竹笋了,”孙桂芳笑道。
“这有啥,我还想着你们明天如果没来,就让你爹把竹笋送过去,”孙母抱着嫣嫣,摸着她软乎乎的小手,脸上都是笑,“你们把嫣嫣养得很好。”
“是啊,我刚才抱着觉得重了不少呢,”孙玉兰兑了糖水过来,两碗,其中一碗放在桌上,等杨继西回来喝,另一碗给孙桂芳喝。
“你忙啥,坐下我们说说话,”孙桂芳拉着她道。
“好,”孙玉兰坐下,抱着她没端水的那只手臂,“你们下午走的?”
孙桂芳把糖水喝完后,便伸长手把碗放在桌上,她本就坐在桌子边上,放碗也不困难,听孙玉兰这么问,她笑着说。
“早上走的,我和西哥去了县里,这几天县河边的红花开得正好,西哥说带我和嫣嫣去看看。”
“这我知道,”孙玉兰啧啧两声,“你们结婚的时候,姐夫说每年都带你去看。”
孙桂芳和孙母纷纷一笑。
孙母扫了孙玉兰一眼,语气自然地问道,“去了你张姨家没?还有杨姨家。”
闻言,孙玉兰抱着孙桂芳的手微微一紧,感受到了的孙桂芳面不改色地点头,“去了的,我生嫣嫣的时候,他们帮了那么大的忙,这可不能忘记。”
“可不,这人得知道感恩,”孙母见孙玉兰没说话,便把嫣嫣交给孙桂芳,“我去做饭,你们姐妹好久没见了,凑在一起说说话。”
说完便去灶房了。
“啊!”
嫣嫣看着她的背影小手挥舞着,看得孙玉兰扑哧一笑,“嫣嫣想去?”
嫣嫣扭头去看她,接着伸出手去抓她垂在身前的大辫子,也没用力抓,所以孙玉兰也没躲开。
孙桂芳一边注意着嫣嫣的动作,一边轻声说,“张姨挺好的,张叔去喝喜酒了,所以没在家,我们在张姨家吃了午饭,她烧了鱼,味道很不错。”
“嗯。”
孙玉兰应着,盯着嫣嫣白嫩嫩的小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桂芳又看了她一眼,声音更轻了,“杨兄弟感觉精神不是很好,我听西哥说,对方是因为寄了文章去报社,因为一直没得到回复所以没睡好。”
听见杨文清的情况,孙玉兰看了过来。
孙桂芳直视着她的眼睛,“可杨姨说自打吃了嫣嫣满月酒回去后,他就一直没怎么睡好,似乎有心事。”
“姐姐,”孙玉兰艰难开口,“我知道爸妈不会同意的,听你这么说,我也知道杨文清虽然动了心思,可他在乎自己的病,所以即便爸妈同意,他也不会愿意,他.....”
他会觉得自己耽搁她,拖累她。
“其实挺奇怪的,我们就见了一次,说了几句话,可我好像知道他的顾虑,知道他在想什么。”
孙玉兰握住嫣嫣的小手,垂下眼笑道,“他也动了心,我还挺高兴的,不是我一厢情愿。”
“玉兰.....”
孙桂芳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得很,“其实、其实他也不错,他的病控制得也好,人长得好,也有文采,家里的条件也不错,爸妈说不定会答应的。”
“但他不会,”孙玉兰哽咽道,“我知道他不会,所以我不敢多想,姐,其实我这些日子也挺难受的,爸妈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就是我还年轻,不要一直想着一个人。”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孙玉兰擦掉眼泪,把头靠在孙桂芳的手臂上,眼泪再次落下来,“大嫂前不久寄信回来,说大哥那边有个不错的青年,想介绍我们认识,先通信,合适了再见面。”
孙玉兰哭得很厉害,嫣嫣盯着她的脑袋看,伸出手去摸她。
感受到的孙玉兰哭得更厉害了。
孙桂芳一直在听她说,知道孙玉兰缓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去洗了把脸回来时,她才道,“你还年轻,咱们不着急,爸妈不是说还想留你两年吗?”
“嗯,”孙玉兰露出一个笑,接过嫣嫣亲了亲她的小脸,“我心情好受多了,姐,不准告诉别人我哭了。”
嫣嫣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后,小手轻轻放在了她的眼睛边上,惹得孙玉兰又有些难受了,“我的好嫣嫣。”
她把嫣嫣抱住,使劲儿吸了口嫣嫣身上的奶香味,只觉得被治愈了,“嫣嫣好香啊。”
说到香,孙桂芳从背篓里拿出一盒香皂,一瓶清发液放在桌上,“家里的用完了吧?我们正好去了商楼,就买了些。”
“那可太好了,”孙玉兰笑眯眯地说道,“我正想着香皂没有了,去县里吧,过几天队里又开始忙了,对了,生产队要搞什么干笋,领导都来生产队看过了,说我们队里的竹笋好,以后可以长期发展这一项。”
“这可是好事儿啊,”孙桂芳惊讶后笑道,“我们生产队是养兔子还有种茶树。”
见孙玉兰又恢复没有阴霾的笑容,孙桂芳心里松了口气,与她说说笑笑一直到杨继西和孙父背着竹笋回来。
“这么多啊?”
孙桂芳抱着嫣嫣过去看了看。
“多着呢,你们明儿回去背一背篓走,没了我再给你们送过去,”孙父想抱嫣嫣,但见手脏,便没有伸手,只是逗了逗她。
结果嫣嫣盯着他的胡子看,于是孙父凑过去,嫣嫣一下就抓住他的胡子,“啊啊!”
她开心极了。
“哎哟,你可别用力!”
杨继西见她想要用力,赶忙道。
嫣嫣松开手,转身把小身子投入孙桂芳的怀里。
见此,杨继西凑过去看她,“听懂了?”
结果嫣嫣去拱孙桂芳的胸口,孙桂芳赶紧回房喂奶。
“我们把这一背篓的竹笋剥出来,”孙父洗了手,拿了个干净的大木盆过来,而杨继西一起剥笋。
“明儿一早我就去掰竹笋,你们背回去吃新鲜的,”孙父说。
“欸,我和您一道去,”杨继西在找到孙父的时候,便知道水竹林生产队要晒干笋了,这笋子如果外带,那就得买,所以他又说了价钱,结果孙父直接道。
“你不用管这个,我知道给记分员,你再说,我就不高兴了。”
于是杨继西选择了闭嘴,跟着剥笋,孙父还在说他和自己客气呢,“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就是我的儿,你提钱,我心里不舒坦的。”
“好,”杨继西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这边孙母看了孙玉兰好几眼,“哭了?”
“没有,眼里进沙子了。”
帮着洗菜的孙玉兰回着。
“哟,我们院子里的风沙可真厉害,瞧瞧把你的眼睛吹得,又红又肿。”
孙母啧了一声道。
孙玉兰脸都红了,“妈!我不要面子的吗?”
“行行行,给你个面子,”孙母笑着往锅里丢了几个鸡蛋,“待会儿你拿自己的鸡蛋滚一滚眼睛。”
孙玉兰轻哼一声,“那还差不多。”
孙桂芳抱着嫣嫣过来时,这边都点上豆油灯了,此时听孙母说起翠翠的婚事。
“嫁到三道沟去,男的挺老实,家里有一个大哥,一个妹妹。”
孙玉兰没说话,她和翠翠的关系自打那事儿以后就淡了。
再说陈生吃牢饭后,翠翠还时不时去陈家帮着陈生爹妈干活儿,明明后来翠翠都知道一点陈生干了啥事儿,还这么做,孙玉兰接受不了。
更没有和她有啥接触了。
孙桂芳自然知道二人之前是好姐妹,闻言问,“谁介绍的?”
“她嫂子,”孙母回着,“翠翠之前想着陈生,这生产队的人多少知道一点,但陈生出了事儿,已经许久没回来了,大伙儿都说他坐牢了,翠翠还想等着,她爹娘可不愿意,这不,想着早点嫁了人,也不会那么多心思了。”
晚上吃的韭菜炒腊五花,香椿炒鸡蛋,还有清炒土豆片,以及壳菜汤。
吃的也是干饭。
第二天杨继西和孙父一起床,就去竹林里掰竹笋了,吃了早饭后,杨继西背着一背篓的竹笋,和背着嫣嫣的孙桂芳离开了孙家。
孙玉兰把他们送到村口,一直到他们背影都看不见后,这才回家。
翠翠迎面而来,二人相对无言,就在孙玉兰要从她身旁走过去时,翠翠忽然拉住她的手,低声道。
“我不想嫁人,你帮帮我。”
孙玉兰挣开她的手,“你不嫁你跟你爹妈说去,我一个外人,能说啥?之前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劝着你,你反而埋怨我,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我可不干了!”
结果翠翠却咬牙道,“你不帮我,我就去死!我去跳河!”
孙玉兰一惊,转头看她,见翠翠双眼赤红说得不似假话,也有些担心,但她余光瞥见一个男人后,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人她认识,就是翠翠的未婚夫。
高高兴兴过来送东西的男人,不想在村口遇见翠翠她们,还听见了这一番话。
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翠翠有些慌张,别过头跑了。
孙玉兰也不敢多待,对他点了点头后,便也走了。
男人叫侯长亮,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水竹林生产队。
而因为嫣嫣要拉粑粑,所以只得找个小草丛让嫣嫣解决了个人问题后,这才继续出发的杨继西他们耽搁了一会儿,便见之前遇见的男人,这会儿失魂落魄地往这边来。
还因为没看路,差点摔了一跤,被杨继西眼疾手快地拉住,“同志,你咋了?”
侯长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的未婚妻,不想嫁给我了。”
孙桂芳二人一愣,见侯长亮眼睛都红了,赶忙给杨继西使了个眼色,自己背着嫣嫣走在前面,杨继西背着竹笋与侯长亮在后面说话。
因为昨晚听孙母说过翠翠订婚的事儿,侯长亮虽然没提翠翠的名,但从他的描述,这心里好像有人,而且非常抗拒嫁给自己,不然就跳河啥的,让杨继西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未婚妻是翠翠。
“同志,这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劝道。
侯长亮心里难受,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想不明白,“那为什么订亲的时候不说呢?”
这都准备下个月结婚了,才出这事儿,而且还是他碰见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我今儿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想着她喜欢吃羊肉,我嫂子昨儿回娘家正好拿了些回来,分了些出来让我送到她家去,结果.....”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事儿。
羊肉啊。
杨继西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那什么,她既然不要,那不如卖给我吧。”
正在伤心的侯长亮看过去,“同志,我正难受呢,你咋和我说羊肉的事儿呢。”
“这不是,人要往前看吗?”
杨继西看向前方自己的老婆孩子。
侯长亮自然瞧见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倒是幸福。”
“还不错,”杨继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怎么样?卖不?”
“卖,”他还不知道怎么回去说这事儿呢,家里都在张罗起来了,侯长亮叹了口气。
见他烦恼,杨继西挠了挠头,“同志你哪里人?多少岁?平时爱好啥?我回去问问我娘,请她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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