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习习, 肯尼思握着她的手，漫步在海滩上。
这个小镇安静的像是个世外桃源，时光似乎没有流动，你说它是五十年代也好, 是七十年代也好, 一点儿都不“现代”。
肯尼思大院就更五十年代了, 英格兰风格的建筑, 都是两层楼，带有阁楼, 看上去普普通通, 毫不起眼。
波士顿地区春夏多雨，冬季也多雪, 此时算是冬季的尾声，快要到春天。
他说着工作中的困难，环保问题是要找到需要为此负责的企业, 而美国的企业关系错综复杂，查到最后往往会发现是某个大财团名下的企业，这时候他就成了那个想要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 很困难，到处都是困难。
肯尼思的名字也不好使了，总归来说，还是他不是实权人物。
他说完了，张文雅便说：“The Pelican Brief？”
肯尼思大笑起来, 连连点头, “差不多, 差不多。”
“那不是很糟糕吗？你会被暗杀吗？”她担忧的问。
“那只是电影, 别被好莱坞骗了。”他温柔的说。
*
《鹈鹕案卷The Pelican Brief》是1993年上映的电影, 说的是一个法学院学生发现了一桩谋杀案的内幕，其中牵涉到正义、善良、谋杀、律师、财团、政客、白宫、总统，倒是真的很有意思。
美国群众特别喜欢“小人物扳倒大财团”的故事，这些故事中往往会有一个业界良心的媒体，这是美国人的天真。
暗杀是不太可能的，作为从小生活在媒体镜头下的小约翰·肯尼思，他主持的环保基金会的第一个案例备受关注，他也很懂如何利用媒体，全程透明公开，要是他在此时真有什么不测，全美群众能把这家企业和背后的财团掀翻了。
更别说肯尼思家族除了参议员泰德叔叔之外，还有其他政客，肯尼思家族仍然是个相当活跃的政治家族，没人会得罪肯尼思家族。
最后很可能还是会断足求生，赔偿个几百万美元。
倒也不是不好，就看小约翰·肯尼思想达到什么目标了。
*
“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天天学习。”
“我是说，学习之外呢？”
“……还有其他的吗？”她装听不懂，“那就是担心我的书能在美国卖多少本的问题了，我的书在中国可是卖了几百万册。”
“哇喔！这么说，你是中国的畅销书作家？”
“应该是中国现当代还存活的作家里销量最高的作家。现在你知道人口第一大国购买力有多么惊人了吧？”她自豪的说。
这倒是他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销量巨大”，但到底卖了多少本，他并不知道。
这么说，她在中国不仅家喻户晓，还真的一跃成为有钱女孩。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他当然没有忙到周末都没有时间回纽约，可他听说查理送了张文雅一套公寓，她已经搬进去住了，就觉得十分恼怒：查理为什么送了公寓她便收下了？可恶！谁没有公寓吗？谁送不起吗！
他为自己总是慢了查理一步感到气愤，生自己的气，也生查理的气。
他怕自己回了纽约却见到她和查理亲亲热热，他会受不了。跟查理打了一次架已经够丢脸了，他不想每次都是因为打架上娱乐头条。
他不明白，查理有什么好的吗，她为什么会喜欢查理？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当然，是她很好，她好得让人难以释手，所以查理会爱她一点儿也不奇怪，光芒四射的女孩当然会吸引优秀的男人——查理除外。好吧，实事求是的说，查理比他也并不差在哪里，能成为他的朋友的人当然不会太差，他只是没想到查理如此大方！
这大概是瓦伦蒂诺家的传统，他家的男人只要想要跟哪个女人结婚，就会毫不犹豫的展开金钱攻势，用最迷人也最俗气的钱把那个女人砸晕。
他的中国公主会是被钱砸晕的女人吗？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她自己有钱，这个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他完全能够理解查理的举动，雄性求偶不就是如此吗，拿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希望对方能被打动。
唉！他颇为迷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赢回他的爱人的心。
*
海恩尼斯的周末十分惬意，她提前做完了作业，因此不用赶死线，可以愉快的逗留到周日的晚上。
周日早上还跟肯尼思们去了小镇上的天主教堂，感受一下宗教气氛。
肯尼思们不算虔诚的教徒，他们出现在教堂里还是很稀罕的，特别是很少到海恩尼斯来的小约翰，以及他的中国灰姑娘。教堂里的教徒连同神甫都很兴奋，神甫还即兴做了一篇关于幸福家庭生活的布道。
就……他们到底什么问题？
张文雅实在想不通，也没有人能问。
按说以吃瓜群众的婆婆/公公心态，美国群众应该不喜欢小肯尼思的女朋友才对，这是一种“泛男宝妈”心态，我儿子是最好的，哪个小妖精都配不上我儿子。
但要是吃瓜群众全都在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就搞不懂了。
苏珊说是因为她聪明、有名气和长得美丽，好吧，可能是的，毕竟有名气但不是好莱坞明星，这一点即使对肯尼思家族来说应该也是非常看重的，娱乐明星表面光鲜，在鄙视链里是最底层，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平民了。
聪明，无论何时都是加分项。
至于美丽，相信应该反而不是这种豪门所看重的。
*
迈克尔一家尽量不来打搅他俩，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在这儿，他俩几乎做什么都在一起，要是离开房子就总是手牵着手，张文雅很喜欢跟他手牵着手，觉得很有安全感呢。
他身材健美，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强健有力，手臂结实，她很喜欢。
还有他宽厚的脊背，她也很喜欢。
他沉稳温和的声音是她的最爱，因此很喜欢听他说话，哪怕说的是她听的不太懂的很枯燥的事情也喜欢。
她从来没有这种经验，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要是他的话，他们甚至可以每——不行，每隔一天见面还是太多了，每周见面一天刚刚好，两天也马马虎虎。
嘻嘻，这样也不错呢！
她要是在纽约的话，可以慷慨的将周六分给查理，周日分给约翰。
就是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是他俩一见面就会打架。
查理也不错，只要他放乖一点不惹她生气，她也是愿意跟他约会的，毕竟一个男人长得俊美，出手大方，还很会找好吃的餐厅，约会的体验那是一级棒！
约翰呢，她可能是更喜欢他多一点，但他最大的缺陷是跟他约会就会被狗仔队狂追，她又不喜欢了。
她该从中选择一个吗？
可到底要如何选择呢？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
*
周日晚上，小肯尼思开车送她回哈佛。
“你是回纽约还是回伯利恒？”
“纽约。伯利恒那边卡罗琳会再去一次，现在就是等待开庭了，我说不好会不会赢。”
张文雅热切的说：“一定会赢的！”
“我希望如此。但我也已经做好了输的打算。”他沉稳的说。
“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这跟信心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
“——陪审团吧。”
嗐！你根本不用担心好吗！
“你可以看看，凭你的魅力能不能打动陪审团的成员，我想这不难。”
逗笑他，“我知道我很受欢迎，但受欢迎是一回事，民众会不会支持我是另外一回事。”
“你会上庭吗？”
“会。”
“我能去旁听吗？”
他小心的在路边停下车，“你想去旁听吗？”
她点点头，“我觉得一定会很有意思。怎么，你怕输吗？”
他笑着摇头，“我不怕输，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不会输。”
你刚才还在担心不会赢呢！
“要说我唯一担心会输的，是你。”他右手轻抚她头发。“法律条款，不难；上庭，不难；让陪审团支持我，不难。但你，很难。”
额头碰着她的额头，伤感的说：“你搬出去的那一天，我坐在床边哭了很久。我不想失去你，但我又不能违背你的意愿恳求你留下，我尊重你，尊重你的选择，哪怕我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你走后，我拆开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信，她之前写好的。她说，‘我理解作为一个肯尼思，你将永远不得不承受的压力，我们把你作为一个纯洁的人带到这个世界上，尤其是你，将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人生道路，我所能要求的就是你和卡罗琳能继续让我、肯尼思家族和你自己感到骄傲’。
“你瞧，她说的多好呀！她对我有如此深厚的期许，而我……我就连让你留下都做不到，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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