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思颇是沉默, 胡乱点了酒，便扔下菜单。
张文雅没理他, 刷刷的点了菜。
男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父亲和叔叔之死, 走到哪儿人们都要提及他父亲。将来竞选参议员、竞选总统，都会大量提及他父亲，这是一座绕不开的大山。他将如何继承父亲与叔叔的遗志？他能做的比父亲和叔叔更好吗？
真想知道他要怎么应付这些质疑。
上菜之后他心情好一点了, 脸上有了笑容。
问她下一门考什么，合同法？合同法是比较复杂，想考好就得刷题, 周末在家刷题吧, 不懂的就问。
临近圣诞，华盛顿有很多宴会，白宫的宴会, 国会的宴会，他回了华盛顿就要出席很多宴会。
“考完试我去接你。”
“不用, 我和布鲁克、娜塔莎坐飞机过去。你给她们租了公寓吗？”
“租好了。”
“远吗？”
“稍远一点。周五最后一门？上午要是没事，我就过去纽黑文接你。”
那当然也是很高兴的。
“好。”
“噢，忘了告诉你了, 几家旗舰店给你送来了裙子、皮包、帽子，我让人放在客房了。明天找人来整理一下, 你挑一些, 我带去华盛顿。你到了华盛顿后我们要一起参加……大概一两次宴会, 然后休会, 回纽约。”
“好。咦, 送的？”
“对。”
“为什么？”和查理结婚的时候并没有这种事情。
他笑了笑, “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未来的肯尼思太太。”
嗯？还有这种好事？
“是吗？杰姬当年也这样吗？”
“大部分时候。”
“第一夫人时期？”
“有置装费。”
“够用吗？”
“我没问过。”
“当年——除了中国之外——全世界的女人都学她的穿衣风格, 连最时髦的法国女人也不例外，是吗？”
“好像是的。”
张文雅手托着腮。《纽约时报》真不愧是她的优秀雇主，率先将她跟前第一夫人对标，“杰姬第二”，说实话美国人真是爱他们家，在美国人来说，对一个女人最高的赞美就是夸她像杰姬·肯尼思。
时隔数年，她已经没有那么气恼杰姬了，不管怎么样，杰姬很爱她的儿子，就是……方法太激烈了，没有真的设身处地为约翰着想。
再说她已经报复过杰姬了，不要对一个已经故去的人心怀恨意，反正她再也不能伤害你。
*
吃过晚餐，俩人手牵手走回家。
出了餐厅就是狗仔队一顿狂拍，俩人心情不错，面带微笑。
布鲁克和娜塔莎跟在他俩身后，时刻注意。
“以后都会这样吗？”
“差不多。”
“我不懂这有什么好拍的，我们只是来吃饭。”
“我也不懂。”
“我应该选修一门公众心理学之类的课程。”
他笑，“你不用什么事情都弄清楚。”
“我不懂嘛，在中国没有这种事情。”
他又笑：她很天真，完全不懂有钱人的生活。这个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而她现在才算是真正踏进“富豪”圈。
他不禁怀疑，她和查理结婚一年多，到底都学了些什么？查理似乎并没有跟她共享他的朋友圈，也没教她怎么熟悉富豪生活。
*
回到公寓，张文雅先去客房看了看：好家伙！床上床下堆满了礼盒、帽盒、鞋盒，都数不清有多少东西。
“你收到蒂凡尼送来的东西吗？”她问。
“收到了。你买了什么？在这。”肯尼思从桌子上拿过一只小的礼袋。
“我订的戒指。”她取出礼盒里的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只刻字的白金指环，指环略粗，两点五毫米宽，排镶三颗长方形宝石：红宝石、钻石、蓝宝石。
内圈刻字：My precious。
“这是我给你的订婚戒指，你现在戴上看看。”
嗐！他昨天就偷偷打开看过了，别说，心里是超高兴的！
一点都不介意好吗！虽说男人手上不能超过结婚戒指和手表两样装饰物，但，管他呢！
而且内圈的刻字超感动的！
先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稍大了一点。
换到中指，刚刚好。
男人的手掌很大，手指自然也比较粗，戴上戒指刚刚好。
三颗不同颜色的宝石也很美，不是普通的方形，较为细长，并排镶嵌，戒面高出戒臂少许。
张文雅超满意，“很好看，戴着，不许取下来。”
忽然被他一把抱起来，吻在她唇上，“绝不取下来。”
心情好到飞天！
订婚男方送戒指给女方是传统，但谁说不能反过来呢？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她满满的爱呀！
他激动得不得了。
于是空气里都似乎泛着无数的粉红泡泡，没有语言能够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的中国女孩终于不吝惜表达爱意了。
多美好呀！
*
男人真好哄！瞧他乐的那个傻样！
张文雅有点嫌弃，但当然也很开心，这就是花钱的最高境界了。
嗨！怪不得那些有钱男人喜欢花钱装扮他们的女人呢，这种首饰不挡风不遮雨不饱肚的，但就是能让人心情愉快，可真奇怪呀！
*
周末很愉快。
造型师周六过来整理了客房里的服饰，张文雅挑了一些，助理玛雅将她挑出来的衣物装箱。肯尼思说只有“几家”旗舰店，那是太轻描淡写了，实际大概是十二三家品牌，都是第五大道耳熟能详的大品牌，有美国品牌也有欧洲品牌，从礼服裙到日常装都有，每家几套，那也是几十套了。
造型师说不知道她在耶鲁是什么穿衣风格，所以挑了一些适合校园的单品给她，相信她自己能搭配。
她现在不仅仅是畅销书作家、专栏作家阿妮娅·张了，她有了新身份，是小肯尼思先生的未婚妻，今后在耶鲁她也会被狗仔队追着拍，不能再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法学院学生。
还有包包、各种鞋靴，包括围巾、帽子这种配饰都是成打的送。
造型师还说，她之前格外喜欢戴的那顶蓝绿格子羊毛呢贝雷帽是个小品牌，是五年前的款式，但贝雷帽也没啥新款旧款分别，充其量就是颜色不同，年年都在卖。本周两本时尚杂志刊登了“中国公主时尚穿搭”的文章，回顾了她往年的服饰搭配，于是这款贝雷帽已经卖断货了，包括同款但不同配色的也销量大涨，供不应求。
对于小品牌来说这是喜从天降啊！砸得老板兼设计师晕晕乎乎的，老板不知道她还喜欢什么，便送了一打今年的新款配色紫罗兰色和浅粉色贝雷帽给她，另外有一打精致的不同颜色的极细真皮腰带。
还有包包。之前她常用的几款手提包都是查理送的，一只爱马仕一只古琦一只阿玛尼，使用率超高。三家品牌都给她送了全新的同款包，还各送了今年新推出的春夏新款包包。
并且几乎所有有资格参加纽约时装周的品牌都给她寄来了明年二月的纽约秋冬时装周的贵宾票，盛情邀请她和未婚夫莅临。
全球四大时装周，米兰、巴黎、伦敦、纽约，时间错开，但都在每年的二月和九月，二月是秋冬新款，九月是春夏新款。
四大时装周为了维持逼格，都不公开售票，而采取邀请制，遍邀本地富豪名流和媒体，并且为了吸引更多媒体，还喜欢邀请明星嘉宾。
纽约时装周大多数在二月的第二周开始，算起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圣诞节之前定下嘉宾名单可能都算比较晚的。
张文雅拿着一堆时装周请柬，问未婚夫，“你去过时装周吗？”
“去过两次，没什么好看的。你想去吗？”
“我还没去过呢。”
“你可以随便挑一两个去看看。”
“一起吗？”
“当然。”说好了要尽可能的一起呢。
造型师暗拍大腿：这可是我的专业呀！很识趣的为张文雅介绍时装周：为期一周的密集式时装秀表演简略分为高级定制秀和高级成衣秀两种；除了大品牌名设计师的秀场之外，还会提供给新锐设计师机会，让他们能在时装周有出头机会。
*
小肯尼思对“时尚”嗤之以鼻，不放在眼里。但要是未婚妻想去看看，他也没什么意见。肯尼思家的人对时尚的看法是，时尚不过是皇帝的新衣，不用在意。
特别是小约翰·肯尼思同志，如果你有一个曾经引领时尚潮流的亲妈，对所谓“时尚”也就没有什么稀罕的。说到底是人穿衣服，他们这样的富豪家族成员不需要追逐时尚。
张文雅略微懂了一点。
肯尼思家族说起来不算是正经的“old money”家族，他家曾曾祖父到美国不过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到了祖父这一代一跃成为全美排名前二十之内的富豪，这才算是“发达”了。但他家出了一位深受民众爱戴的总统，那就成了非常特殊的存在，独立于富豪家族之外。
对于他们这样的富豪家族来说，追逐时尚是可怕的事情，米兰达、苏珊姐妹平时穿的都很低调，出去度假可以穿的稍微时尚一点，但大多数时候穿的很低调。不是说不穿大牌，而是穿了大牌你也看不出来是大牌。
因吹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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