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脸仔细看他, “他来见我是谈投资。”
“他自己不是有钱吗？”
“他的现金不多，一大半都是雅虎的股票。”
肯尼思抿着唇，想着要怎么开口——真的很难，他不能追问, 也不能不问；追问她会生气, 不问则更糟糕, 那会显得他对此不在意、更是对她不在意。他是不在意吗？他明明在意得要命好吗！
终于, 过了几分钟, 他才说：“我不介意你们讨论工作。我介意的是你没有告诉我，你不够坦诚，我难过的是这一点。”
她瞪他, “好，现在来谈谈坦诚的问题，你派人调查泰勒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那时候分手了, 你记得吗？”
张文雅一愣，“是吗？”
好像是哦，不过, 怎么还是觉得不太对呢？
“不对！既然我们分手了, 你为什么还要在意我……我认识谁呢？”
好吧, 这个问题确实难以回答。他狡黠的说：“小傻瓜, 因为我爱你。”
“爱不是理由, 只是一种状态或者一种心态。”小样！我可是逻辑满分！“你不能以爱之名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他叹气, 点点头，“我的理智能理解, 但我的心会痛。”
他说的可怜兮兮, 配着他一脸真诚, 真是叫人想反驳都找不出话来说。
她嫣然一笑，“现在你还生气吗？”
他摇头，“不生气。”
“可我生气了。”
什么？肯尼思一愣，“你为什么生气？”
“还用问‘为什么’吗？我不喜欢你偷偷调查我，这让我感觉很糟糕。”
“不是调查你。”
“那也不行。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对啊，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他想着几年前他曾经拿着她的中国男友的照片问她，那张照片当场被她扔到休斯顿河里，她很气恼，可能还有羞涩。她过于重视自己的隐私，其实什么都不想告诉他。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颇为沮丧，他弄不懂为什么她不肯敞开心扉，在他看来，她向他倾诉才是信任的表现，他也弄不懂为什么她不信任他。
——我难道不值得别人信任吗？
这甚至严重影响到他的自我认知了。
“我可以直接问你，但你可以坦率回答吗？”他低声问。
这下换成张文雅无言以对了。
“我、我不知道。”这么看来，他其实对她和泰勒上床的事实不太在意，他在意的一直就是她没有“坦诚”，没有主动告诉他。
她蹙眉：这可能就是文化背景不同导致的差异了。她不喜欢什么都告诉别人，未婚夫也不行。但他就是“没有秘密”，会想要告诉她，也会想要她告诉他。
嗯……有点难。就像她不愿意告诉他她到底有多少资产类似，她不喜欢“交底”，她想尽量留着“底牌”，没有底牌就像当众裸奔，没有安全感。
他决心今天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今天的机会很好，最好利用这个机会弄明白她到底怎么想的，或者至少要打消一点她的疑虑，或是不安。
拉着她坐到沙发上，“honey，我很高兴我们能谈谈，事先说好，别发火，我也不发火，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好吗？”
张文雅低着脑袋，点点头。抬眼看着他，“你很在乎坦诚或者——”
“坦诚不是什么坏事，也不难，你想有自己的秘密，我赞同。但我们……不，是你，你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女孩了，你是全世界知名度最高的年轻女性，知道你的人比知道我的人多得多，你就很难保有太多的秘密。”
“你是觉得他是我的……情人，伤害到你的自尊了？”
肯尼思蹙眉，不太乐意的承认，“是有一点，但不重要。那时候我们分手了，我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媒体也不能。”
这就是公众人物的烦恼。他们不是普通的“名人”，他是美国王子，她是王子的未婚妻，美国群众和中国群众都会想要知道他们的一切。
*
他们的谈话中断了，有人打了电话过来。是查理。
肯尼思接了电话，冷静的说：“查理。我看到了，不，我早就知道他，阿妮娅全都告诉我了，刚认识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怎么？她没有主动告诉你吗？”
呵，幼稚！
张文雅翻了个白眼：这俩人好不了了！
他得意的看着她，一手揽着她的纤腰。“我想怎么处理？不需要处理，你该明白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我不在意，你也不该在意。影响我或者阿妮娅的声誉？天哪！查理，你不是我，你不明白人们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不需要知道别人怎么看我，我只需要知道阿妮娅最爱我就足够了。”
他挂断了电话。
好呀！最后一句说的好极了！霸总妥妥的！
张文雅心里觉得好笑，狗男人嘴上才不会认输，查理这下要气个半死。
“笑什么？”他好笑的轻点她鼻尖，“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你不要管。”
“我没想管你和他说什么。”笑嘻嘻的抱着他的腰，倚在他胸前。“你怎么敢说我最爱你？”
“你不爱我吗？我可不信。”他手指伸进她头发里，梳理她的头发，“阿妮娅，你是第一个得到卡罗琳和埃塞尔婶婶、泰德叔叔的赞同的女孩，之前……卡罗琳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的前女友，一个都不喜欢，没人能达到她的标准。她很严厉，会挖苦我是个笨蛋。我从没想过她会喜欢你，几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
“那是因为我很讨人喜欢。”她自得的说。
他微笑，“是的，你很讨人喜欢。我爱你，我也希望我的亲人们都能爱你，你喜欢他们吗？”
怎么能不喜欢呢？别说别的，埃塞尔和泰德可都是给了他们厚礼的！喜不喜欢你当然要从金钱上来看，他们也没有阔气到到处送人房子的地步。
她想着他的前女友们都是什么人——女歌星、女明星、女明星，卡罗琳会喜欢这些女明星才奇怪呢。前女友们的学历都不高，几乎没有大学生。噢，有一个，是大学毕业后到上法学院之间那几年的女朋友，那个女孩叫克里斯蒂娜，布朗大学戏剧系毕业后在外百老汇当演员，他们恋爱了五年，同居四年多。
啧。
卡罗琳不会喜欢宝贝弟弟的演员女友，很正常。
跟肯尼思家的人交际一点也不难，首先他们对她的哈佛学历有光环，他们不管谈论政治或是时事她都能跟得上他们的话题和思路，这一波非常加分。她在肯尼思们的面前总能发挥所学，而且他们也特别想知道她一个中国人怎么看待美国的政治和时事，永远不缺话题。
肯尼思们都想尽量当个“普通人”，但他们生来就不是普通人；她是个普通人，但她是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最有名的年轻女孩，她早已不是个普通人了。
而重要的是，她经济独立，她不用靠肯尼思家的姓，靠自己就能活的很好，积累财富，出人头地。
这样，她面对美国之子的时候，心理上是平等的，心态上是自信的，经济上是对等的，甚至远超。
*
他们谈了很多，小肯尼思同志第一次说到背负着整个家族的期望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他必须做好每一件事情，必须完美，必须这样、必须那样；卡罗琳可以犯错（虽然实际上卡罗琳比他还要完美），他不允许犯错，要是淘气惹祸了，就会收获一顿马鞭。
上了高中他有了初恋女友，不过就是高三一年，毕业便分手了。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他还是个傻乎乎的男孩，干了点傻乎乎的事情，对那个女孩也不算很好。
他还记得第一次亲吻女孩的感觉，很美好，女孩子总是很美好，初恋也很愉快，分手是因为他们去了不同的大学。分手不怎么愉快，他第一次意识到爱情不会恒久，时间和空间都会是障碍。
他渴望一份美好的爱情，他想约会谁就约会谁，从来——注意是“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没人能抵挡他的魅力。他学会了正视自己的迷人魅力，他约会女明星，就连万人迷的女明星也不会拒绝他，啊，他当时是多么的——自大呀！
他年轻，又知道自己很英俊，他当时自大的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他总是先提出分手的一方，爱情很快燃烧，从木柴变成了灰烬，于是他便觉得无趣，说出分手，轻松迈向下一段旅程。他约会过不少女明星，但总的来说，大多数女明星在接近之后极快的失去了光芒。
张文雅琢磨了一下，嗐，说什么“失去了光芒”这么有诗意的鬼话，实际就是睡过之后跌碎了明星滤镜，觉得不过尔尔，狗男人的狗罢了。
谁知道那些女明星是不是也同样这么想的呢？睡过了美国王子那绝对也是大大值得吹嘘的事情呀！
张文雅觉得自己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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