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地点, 定在空蝉怀石料理餐厅。
陆知夏没吃过,但听说过,空蝉怀石料理,比一般的怀石料理更高级。
据说是:厨师、食材都是顶级的, 当然, 价格也顶尖。
餐厅在市中心, 距离越近越堵车。
时间充足, 两人也不急, 陆知夏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
她的视线不由得往后飘,沈晚清正在摆弄手机,父亲发来的微信问她:不是说不想去吗?不想去别勉强自己。
沈晚清:没关系,去去也无妨。
沈晚清抬眸, 正撞上陆知夏窥探的目光。
陆知夏立刻收回视线,转移话题:“没想到, 你居然还需要相亲。”
沈晚清嗯了一声, 没多说。
陆知夏抿抿唇,更多的问题,只能吞进肚子里。
5分钟的路程, 两人等半小时, 终于停在餐厅门口。
车童过来行礼,沈晚清招手叫陆知夏:“走吧, 钥匙交给他就行。”
两人在前, 保镖在后,知道是相亲, 不知道以为要砸场子。
服务生确定预约手机尾号后, 前面带路往包房走。
迎面走来三人, 目光扫过她们, 眼镜男眼睛一亮,操着地道的日语感慨:“真漂亮,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西装男笑得有些猥琐:“山田君,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泡妞的啊?”
寸头男笑嘻嘻:“工作泡妞两不误。”
说话间,三人主动拦住她们,说明来意。
沈晚清回头看陆知夏,眸光水润,有点求助的意思?
陆知夏主动挡在沈晚清前面,流利的日语回答:“抱歉,不能给你们任何联系方式。”
寸头男质疑:“你凭什么拒绝?我们是在要她……”他用手指沈晚清那一瞬,陆知夏抬手挡开,“在中国,请不要用手指人,非常不礼貌。”
西装男上前表示,提他的名字可以在餐厅打折,享受最高的服务。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陆知夏冷着脸,眉目锋利,眼镜男看出不好惹,便让步道:“那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请这位漂亮的女士吃一顿晚餐吗?”
陆知夏拧眉,缓缓走到眼睛男面前,低头凌厉的眼神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最后说一遍,我们不需要,立刻让开。”
来自顶级alpha的气势,动怒时会给人以压力感,眼睛男注意到陆知夏黑眸阴森,透着冷意,他立刻示意朋友们让开。
陆知夏回眸一瞬,周身戾气散尽,伸手做邀约状,淡笑道:“我们走吧。”
沈晚清全程没做声,四个保镖被她制止,这会儿等她们走过去。
四个保镖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眼镜男嘘声道:“他们人多势众算了算了。”
两人沿着幽静的走廊往里走,保镖四人停在廊口位置。
沈晚清为刚才的事道谢,陆知夏不以为意,懒懒道:“有什么可谢的,这不是言教授给我的任务么?”
继而,陆知夏吐槽刚才的日本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晚清醇角挂着笑,没做声。
两人到的早,陆知夏坐在餐厅里望了望,认真道:“果然很日式。”
沈晚清嗯了一声,拍拍身边道:“你坐这。”
陆萧夏绷着小脸,嘴上还抱怨:“坐哪不一样。”
“坐这。”沈晚清坚持,陆知夏挪到她旁边,问:“你喜欢吃日料?”
沈晚清抿抿唇垂眸道:“我生母喜欢。”
陆知夏头一次听沈晚清主动提起,规规矩矩地噢了一声,说:“现在国人喜欢吃日料的人不少,不过生吃东西,比较挑战肠胃,你肠胃好吗?”
沈晚清摇摇头,垂眸道:“我母亲是日本人。”
陆知夏愣了愣,啊了一声,连忙道:“那难怪呢,喜欢日料也正常。”
沈晚清倒了两杯茶,放在陆知夏面前一杯,自己啜饮一口,淡淡道:“习惯罢了。”
谈不上喜欢,久了便习惯了。
陆知夏不知怎么的,从中听出无力的悲伤。
“好习惯可以保持,坏习惯改掉。”陆知夏喝一口茶,苦得她整个人都精神了,“怎么这么苦?”
沈晚清给她介绍,这是日式茶艺里的“抹茶”,“口味偏苦,一般喝之前会搭配点心,你要吃么?”
陆知夏唔唔两声摇头,咽下苦茶,蹙眉道:“我都饱了,”她想起什么问:“你没吃饱吧,待会可以再吃点。”
沈晚清掩唇打了呵欠,眉目低垂,似是困倦。
陆知夏没再说话,自顾琢磨沈晚清的相亲对象,估计也是富家子弟吧?
她正想着,肩膀突然一沉,陆知夏下意识挺直腰背。
沈晚清靠在她的肩头,半晌没了动静。
空气中弥漫淡淡甘苦的茶香,夹杂着久久不散的龙涎香,再细闻,才能嗅出众多香中,有一抹极淡的优昙华。
陆知夏像是忠诚的卫士,挺起小兄脯,便于沈晚清靠着她睡觉。
沈晚清最近几乎没睡觉,确切地说,从遇见陆知夏那晚起,到现在的睡眠时间不足8小时。
饶是精神气足,也撑不住了。
一个小时后,房门被缓缓推开。
顾砚明愣了一秒,陆知夏淡淡地望着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顾砚明眸底闪过一丝不快,落座后,陆知夏仍然没有开口。
他坐了几分钟,忍不住起身出去打电话,语气很冲:“恕我冒昧,我想了解下,今天的相亲到底怎么回事?”
他压着不悦,隐隐的怒气往上冒,质问:“那我怎么看见沈晚清靠在一个顶级alpha身上,这是在秀恩爱吗?”
他犯嘀咕道:“那个顶级alpha我看着好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
那边安抚几句挂了电话,很快,沈晚清的手机响了。
她迷茫地睁开眼,像一只迷失的小鹿,陆知夏语气难得的温糅,问:“醒了?”
沈晚清望了陆知夏好一会,勾起笑,嗯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竟然睡着了。”
“还什么竟然?”陆知夏跟长辈似的,摇摇头无奈道:“这分明就是太困了,累了就回去睡觉,相什么亲嘛。”
沈晚清正欲开口,顾砚明推门进来,他微微点头扬起笑,主动介绍自己,坐在两人对面。
陆知夏没接话,听着沈晚清寥寥介绍几句,她挽着陆知夏的手臂,淡淡道:“这是陆知夏。”
“啊……”顾砚明终于想起来,这位陆知夏,他在电视上见过,是一位翻译官,前阵子热搜上见过,他主动伸出手,“你好,陆知夏。”
陆知夏礼貌地握手,点点头,也没说话。
用餐的过程,也是互相了解的过程。
顾砚明很主动,从豪门家世背景,到政府机关的工作,再到未来的宏图大展,侃侃而谈,看得出对自己很满意。
轮到沈晚清,她介绍得很潦草:“我个人条件很不好,母亲早亡,父亲三婚,六亲不得力,”她顿了顿,提到工作:“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没业绩没事业心,每天混日子。”
顾砚明被噎得不知说什么,他来之前自然了解过沈晚清。
现在她这么介绍,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考验他是不是只看重背景,而不是看重她这个人。
顾砚明笑了笑,主动道:“晚清,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对你好,你不想上班,我养你也可以。”
说是吃饱的陆知夏,有一搭没一搭地吃所谓的“烧钱料理”,好吃倒也好吃,但也没有那么惊艳。
沈晚清面无表情道:“养我言之过早,顾先生的标准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你这样子的。”
“你理想中的生活呢?”
“就是和你一起生活的样子。”顾砚明温和道:“我们的结合,一定会孕育出最漂亮的宝宝,我们会是最幸福的家庭。”边说边给沈晚清倒茶,介绍起日本的茶道,“我以前在日本生活,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也可以回到日本生活的,我愿意追随你。”
陆知夏边吃边反胃,这是什么拙劣的画大饼?
“呵。”沈晚清难得笑了一声,反问道:“听你这么说,我们还挺般配?”
顾砚明笑着点头:“我个人认为是这样的。”
“你觉得呢?”沈晚清挽起陆知夏的手臂,笑着看她:“我和顾先生般配吗?”
陆知夏放下筷子,擦擦唇角道:“既然你问我,我做旁观者,我得说句实话,有句话叫旁观者清嘛。”
接下来,陆知夏不苟言笑地列出诸多条条框框:
首先,顾砚明比沈晚清大8岁,所谓三岁一代沟,两人快有三个代沟,“我个人认为,聊得来,是夫妻长久的基础,你们之间怕是难有共同话题。”
其次,顾砚明所谓的养沈晚清,更是无稽之谈,“你根本不了解沈晚清,你知道她的生活水准吗?你知道怎么养吗?你不会是打算把漂亮的沈晚清放到家里,给你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养你父母和孩子吧?那你这不是养她,你是要找一个保姆啊。”
再次,顾砚明说选择妻子的标准,就是沈晚清这样的,陆知夏认真地问:“你了解沈晚清吗?你知道她的喜好吗?你知道她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你只知道她长得漂亮吧?”
还有,顾砚明说的理想生活是与沈晚清一起,陆知夏笑得有些嘲讽,追问道:“我请你现在立刻说出,你和沈晚清婚后生活的十个画面,你说得出来吗?你说不出来,你来见她,和她相亲,最大可能是就是你看重她的家世背景,你知道沈家的资历雄厚,在全国都没人敢动,你是想与她生活吗?你不是,你只是想利用她,顺便捞一个漂亮媳妇!”
陆知夏继续往下捋顺,她好笑道:“说到生宝宝,我拜托你,你问过沈晚清的意愿吗?她是否愿意生,你了解过吗?你倒是安排的挺好啊,可惜,沈晚清不是木偶,别说她不是,就算她是木偶,操控她的人也不会是你,也得是她愿意操控,否则你算个老几?”
顾砚明脸都黑了,瞪着眼,眸光有些凶。
陆知夏完全不吃这一套,微微起身,双手撑着桌面,俯视顾砚明,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姓顾的,沈晚清愿意,怎么着都行,她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她,你回去告诉你老爹,天上不会掉馅饼,沈晚清这么好吃的馅饼,就算掉,也不会掉你们嘴里。”
顾砚明怒极,拍桌而起,吼道:“你一个小孩伢子凭什么跟我指手画脚!”
沈晚清靠着椅背,从兜里掏出一盒烟。
顾砚明错愕道:“你抽烟?”
沈晚清咬着白色的烟嘴,轻轻吸一口。
白色烟雾下的面庞朦胧又撩人,笑意变得暧昧。
陆知夏落座,夺过沈晚清手里的烟,咬在唇齿间,深吸一口,喷云吐雾,笑得放肆又嚣张。
顾砚明脸色越来越黑,隐忍地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陆知夏薄唇抿着烟,胳膊肘撞沈晚清,笑道:“人家问你呢。”
她颇有几分坏,指间夹着烟,烟雾往人家脸上喷,呼着气,殄殄醇,故意问得诱惑:“你说说嘛,我们什么关系?”
沈晚清直直地望着她,眸光很亮,淡声道:“我跟你说过,别在我面前做这个动作。”
陆知夏愣了一秒,旋即明白过来,殄了醇,还杳了杳,说:“我就……唔。”
唿奚被夺走,陆知夏的脊背都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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