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皇贵妃冷不丁给了一板子,雅利奇没防备,这一声痛呼听起来尤为真实。
雅利奇吸着气叹道:“皇额娘,你好奇怪啊!我不能理解你!”
你打我就打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喊出来?我听了你的话,认真喊痛,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又给我一下子!
皇贵妃冷笑,“没关系的雅利奇,你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咱们彼此彼此。待我把这顿板子打完,把你打服了,你不理解也得理解!”
说罢皇贵妃抄起戒尺又给了雅利奇几下子,皇上在门外听见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心都揪在一块了。
“表妹,你已经打了好几下了,差不多也该停手了吧!”
皇贵妃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皇上不是有事吗?怎么还没走?既然您不忙了,要不要进来打两下?”
皇上心虚地摸摸鼻子,“我这就走了,这就走!辛苦表妹了,晚上我再过来看你和雅利奇。”
皇上拦不住皇贵妃,他又下不去手,只能躲了逃了。
皇贵妃在屋里听了听,确定皇上走了,才松开了雅利奇。
雅利奇揉揉屁股,“额娘,你不打我啦?”
皇贵妃冷着脸问道:“你知错了吗?”
雅利奇连连点头,“我知错了!”
她心道:我又不傻,我已经是读过书的五岁小孩了,我知道什么叫权宜之计!我现在答知错了,躲过一顿打,这就是权宜之计。唉,瞧额娘这话问的好没道理,我哪里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皇贵妃问她,“既然知道错了,你说说你错在哪了?”
雅利奇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我不该爬高,也不该弄坏四哥的功课。”
皇贵妃看她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她在敷衍自己。
这孩子打也没用,骂也没用,劝也没用……
皇贵妃无奈扶额,她真不知该怎么教了。
皇贵妃刚刚打孩子的时候没有留情,她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再打的话就太过了。现在只能再骂几句,草草结束这场训诫。
皇贵妃叹了口气,“雅利奇,胤禛是你的哥哥,你要尊重他,不可以欺负他。还有爬高这件事,你是公主,爬那么高不庄重。你再敢爬,我就打断你的腿!”
雅利奇乖乖答应,“嗯嗯,我知错了,我会改的!”
皇贵妃冲雅利奇招手,将她揽在怀里。
“雅利奇,额娘知道刚刚的那两句话,你未必会往心里去,那额娘再说得深一点。
在平民百姓眼里,我们身份尊贵,肯定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但细情如何,只有咱们自己知道。”
皇贵妃的眼中泄露出一丝落寞和悲伤。
“我们生活在皇宫里,在这里要想过上好日子,必须要得到皇上的喜欢。宫里的规矩有很多,但最要紧的规矩只有一条,皇上就是这条最要紧的规矩。
皇上说你好,你不管犯了多少条规矩,你也是好的。皇上说你不好,你一条规矩都没犯,那也是不好。
你能有现在安宁优渥的生活,你以为是什么缘故?因为你是公主吗?”
皇贵妃冷笑,“宫里的公主多着呢!你算什么?如果我不是皇贵妃,你能像现在这样自在?
你不信就想想四公主。她额娘只是个不得宠的贵人,她还要靠着宜妃接济,哪有余力为女儿铺路?四公主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皇上几面,你去问问她,看她敢不敢弄坏皇子的功课。
你犯了错,你皇阿玛打两下就心疼了,若是四公主犯错,不知道要罚成什么样呢!”
雅利奇有点蔫了,“我是皇阿玛的亲女儿啊!他疼我不是应该的吗?”
“别的公主皇子也是皇上亲生的。”皇贵妃指了指雅利奇的心口,“人心都是歪着长的,那么多皇子皇女,皇上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只看你太子哥哥就知道了,太子读书习武、生活起居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别的皇子哪有这个待遇!皇上每日都会考较太子功课,亲自教他读书。别的皇子呢?只有皇上想起来了,才会召见他们考较两句。”
人与人的感情都是一点一点相处来的,皇上和太子日日见面,和其他皇子隔好几日才见一面,这样培养起来的父子之情相差太远。
皇贵妃劝雅利奇听话,“你比别人命好,你有个身份尊贵的额娘,有个好外家,你轻易就得了皇上的喜欢,但这远远不够。你要让皇上一直喜欢你,你要琢磨皇上的喜好,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你现在还小,你淘气顽劣还可以夸一句天真可爱,等你再大一些,淘气顽劣就是粗鄙了。皇上不喜欢粗鄙愚蠢的女儿,所以你要用功读书,成为一个淑女。”
为了生活的更好,那就必须改变自己。
这个道理雅利奇从未听过,她扁了扁嘴,蔫蔫地抱住额娘的脖子。父亲的爱是不纯粹的,雅利奇有点失落。
皇贵妃揉揉她的额头,“好了,别撒娇了,额娘看看你的伤处,给你上药。”
皇贵妃让雅利奇趴在床上,她取来伤药,褪下雅利奇的裤子,一下子就呆在原地。
“这……怎么打得这么重?”雅利奇的屁股上有好几个青紫的大巴掌印,大腿上有好几条红红紫紫的戒尺印子,还有两条戒尺印子叠在青紫的巴掌印上。
皇贵妃又心疼又后悔,她恨自己对女儿不上心,在得知雅利奇被打的时候,她就该看看女儿的伤处。
她又恨皇上心狠,手上没分寸,这是亲生的孩子,怎么能打成这样?
皇贵妃轻手轻脚地给雅利奇上药,“你这孩子不知道疼吗?这屁股都打青了,你也不知道嚷疼,还有心情去找你四哥的麻烦。”
雅利奇嚷道:“这点小伤小痛都忍不了,我将来怎么成大事!”
皇贵妃冷着脸在她屁股上戳了一下,雅利奇嗷一声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皇贵妃问道:“还逞能吗?还做大事吗?”
雅利奇乖乖摇头,“不逞能了!不做大事了!”
皇贵妃一边抹药,一边教她道理,“该示弱的时候就示弱,只要能得好处,示弱不丢人。你要是早喊疼,你的屁股也不会伤成这样!”
雅利奇趴在床上,抠床单上的绣花,“哦,我记下额娘的话了。”
抹完了药,皇贵妃起身洗手。
“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宫里要祭双星乞巧。女孩子们要拿出亲手制作的针线点心供上,祈求自己能有一双织女一样的巧手。
到那日你皇阿玛也会去,你准备一下,或打个络子,或是缝个荷包,一定要拿出一两样东西出来。
你今日刚惹了你皇阿玛生气,七夕的时候好好表现,让你皇阿玛高兴高兴。”
雅利奇光着屁股蹦下床,“我不喜欢做针线,能不能让奶娘帮我做?”
皇贵妃骂道:“奶娘做的东西供上去,织女让谁巧手啊?”
“奶娘做的东西,当然是让奶娘变巧手啊!只要奶娘帮我把七夕糊弄过去就行了,我不抢她的功劳!”雅利奇摸摸下巴,“奶娘变巧了,以后每年帮我糊弄得更好,她再变得更巧,我们俩都有好处。”
皇贵妃气得爆了粗口,“滚你娘的!去,把裤子衣服穿上,光着屁股满屋子转,你也不嫌丢人!”
雅利奇弯腰啪啪地拍自己大腿,“大家都长屁股,有什么丢人的!我不丢,谁盯着我屁股看,谁才丢!”
她掐着腰扭了扭,皇贵妃沉着脸抄起了戒尺,她忙爬到床上,把衣服裤子穿上。
雅利奇穿好衣服,皇贵妃打发她回去休息。皇贵妃体谅女儿屁股开花,特意给她请了假,让她在家休养两天。
回到自己的卧房,雅利奇趴在床上养伤。
她闲着无聊,便把奶娘和杜鹃叫来,让她们陪着说话。
“我额娘说了,快七夕了,让我学着打络子,缝荷包,让皇阿玛开心开心。”
奶娘乐得直念佛,“公主终于肯跟着我学女红了,之前奴才怎么哄,您都不肯学。”
杜鹃也笑道:“说到针线活,满院子的人没一个能比得过奶娘。公主冰雪聪明,只要您用心学,到七夕之前做个精致的络子不成问题。”
奶娘吹捧道:“公主小小年纪就能做精致的络子,七夕那日准能得个头彩!”
雅利奇抬手打断她,“你们看错我了,打络子缝荷包我能做出个形状便是万幸,别指望我拿头彩。”
杜鹃想了想说道:“嗯……公主要想出风头,还有一种办法。七夕的时候要对月穿针引线,穿得最快的人便是‘得巧’。离七夕还有好几天呢!公主好好练一练,没准就能赢了呢!”
雅利奇问:“要穿什么样的针线?”
杜鹃说道:“就是五彩线和普通的针。”
说完杜鹃跑回自己的房里,取来针线给雅利奇看。
奶娘劝道:“公主您正在养伤,不能出去玩耍,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练习穿针,或是学学打络子。‘得巧’的彩头也没什么要紧,您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但是七夕的时候大家都有针线点心供上,穿针也麻利,您若是被比下去了,面子上不好看啊!”
雅利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拿着针线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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