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发育不良, 充其量十五岁,或许更小,性别男, 姓名不详, 也没人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被收容到精神病院最底层那个房间里的。
一日一餐全靠医院的入住记录提醒,运气不好连一餐也没有, 送餐的人也会很快忘记自己有给他送过食物的事实。
经过偶然来祓除咒灵的咒术师提示, 院长先生四处托人,最后终于以「我们这儿有一个其他咒术师都无能为力的诅咒」为理由,把实力碾压众人,恰好又陷入无聊时期的五条悟骗来了。
以上, 是五条悟本人对于这件事的描述。
槽点太多, 泉鲤生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合适。
不过大概知道这小孩的性格后, 鲤生差不多也知道了正确的询问方式。
不能问「咒术师都是做什么的」
要问「五条君都是在什么角度全方面碾压其他咒术师的啊」
这样五条悟就会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添油加醋地描述其他咒术师在工作上的无能, 和自己的强大。
不能问「祓除咒灵是什么意思」
要说「如果是五条君的话,祓除咒灵这种事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这样五条悟就会举出经典案例来阐释什么叫做祓除咒灵。
不能问「关于我的事, 你打算怎么做」
要说「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影响到五条君的正常发挥,所以请告诉我一些注意事项吧。」
这样五条悟就会屈尊降贵提醒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掌握了这样的技巧后, 再加上开局的那一句「加茂和禅院都是一群弱智」, 即使是眼睛明显长在头顶的傲慢小孩, 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拽得令人闹心了。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现在的五条悟对鲤生身上的事情感兴趣才会这样, 当他又觉得无聊的时候, 应该就会和第一次相遇时候那样,直接爱答不理扭头就走。
不过鲤生也想起来了, 他听过五条悟这个名字, 当初那个被当作骗子被举报的预言师最后就是被他带走的, 可鲤生不太记得那个时候他和预言师都说了些什么。
预言师当时屁滚尿流,恨不得当场入狱重新做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而且当时的鲤生早乙女天礼也不在乎他和五条悟的互动,只听着六个人的预言就已经足够。
所以五条悟其实是从小就恶霸,直到长大终于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了吗
嗯如果是他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就这样带我出去没关系吗”鲤生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推着自己进入电梯的五条悟。
刚被解开束缚,鲤生在下床的时候直接没站稳跌了回去,手脚都是无力的,有明显肌肉萎缩的症状。这种情况下,五条悟只能从其他地方找来了轮椅,像搬运垃圾一样把人弄了上去。
“直到搞清楚诅咒的内容前,不离开我的视线才是正确的做法。”五条悟没所谓道,“反正即使别人看见你很快也会忘记,就这么离开也没什么问题。”
电梯门缓缓打开,上来了一个护工打扮的女士,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从没见过的一身白的病人,和完全把她们当作空气的男孩。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我就快「死」了吧。”鲤生的话让电梯里的护工多看了两眼。
“不要质疑我的能力你觉得在你死之前,我还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五条悟拍拍轮椅的把手,不用看也知道那双眼睛一定充斥着不赞同。
护工“那个”
“但是如果我死了,五条君也会很快忘记这件事的。”鲤生设想了一下所有可能性,“最糟糕的就是在诅咒没有解开的时候死去,就连我的死也会被彻底遗忘诶。”
护工“就是说,那个”
五条悟“那你就不能正常的去死吗,等我感到无聊的时候再去死吧。”
护工忍无可忍了,怒不可遏道“你们是哪个病房的啊,今天打针吃药了吗现在已经是入睡时间了,怎么还到处乱跑”
被喷得狗血淋头的两个人“”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护工怒气冲冲想去找人来把这两个胡言乱语的人绑回去,没走两步步伐就越来越轻,最后站在原地,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推着轮椅往外走,路过护工的时候又被她叫住。
护工看到两个年龄加起来还没她大的小孩,仍带迷茫但语气温和“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吗”
泉鲤生“”
五条悟“”
泉鲤生“我现在觉得你抗性其实挺强的,五条君,按照时间来看,至少过去了一分多钟才忘记,真是厉害啊。”
五条悟“闭嘴。”
外面正在下雨,五条悟只带了一把伞,很自然地不管泉鲤生这么一个刚从地下室里捞出来的「病患」。
所幸有派车,所以鲤生也没淋多少雨。他在后座上恹恹地垂着头,让坐在旁边的五条悟非常不理解。
“你的身体已经退化到淋雨都会难受的程度了吗”
语气是一点关切都没有的,非常单纯的惊讶。
“那岂不是也不能晒太阳,吹风呢应该死不了在我弄清楚诅咒的原理之前刻意增加时间限制,这是违规的吧”
这又不是什么游戏。虽然想这么说,但鲤生现在没有和五条悟继续展开无营养对话的心情。
这很奇怪,虽然他不喜欢下雨天没错,每次被雨淋湿小腹的某个位置就会隐隐有被子弹射穿的错觉但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完全是一种厌恶。
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感觉在作祟吗
五条悟从来就不是会顾虑别人心情的人,得不到回答之后反而开始生气。
在他发作之前,泉鲤生突然抬头。
“诅咒的本源是负面情绪没错吧”
五条悟板着臭脸“你在问谁”
“那么厌恶这种情绪,是不是也可能和诅咒相关”这次鲤生记得加上了「与五条悟高效沟通的小技巧」,“五条君应该理解得比我更透彻才对,一定能破除谜题的关键的。”
就像将过量的热水倾倒进凉桶,五条悟终于开始好好说话了“所以你认为,「下雨」或许和你身上的诅咒有关。”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啦,这还要看「专业人士」怎么看。”
专业人士感觉良好地仰起头
“你身上的情况很混乱,准确地说,就是杂七杂八的诅咒混在了一起,目的都是消除你在世界的「存在」本身。所以「被遗忘」如果有发动条件的话,多方面混杂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首先就是脱离别人的视线,并且持续一定时间,之前的护工证实了这一点。不到十秒,她就完全忘记了泉鲤生,连带着把和泉鲤生有关的五条悟也一起忘记了。
至于下雨天是不是必备的条件,这还需要测验后才能得出结论。
五条悟也很清楚这一点,在车上查看了最近几天的天气预报,这场雨在后半夜就会停。
他直接把鲤生带回了五条的老宅,因为即使见了面转头也会忘记,他甚至懒得跟露出诧异神情的家佣解释什么。
泉鲤生此刻的感想是你们咒术师好有钱啊。
虽然有众多版权加身的松本清张已经算得上阔绰了,但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想要有这么大的宅子,还养着众多家佣真的好有钱啊
五条悟在家里的地位应该不低,从住邸安排情况和旁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而在怎么安排鲤生的时候,五条悟犹豫了起来。
如果脱离视线一定时间就会遗忘,那么睡觉就是完全避不开的刚需。
一觉醒来五条悟会把泉鲤生忘个干净,鲤生成为突然出现在五条宅的陌生人,还离他很近。
按照五条悟的习惯反正不是什么好习惯。
可不睡觉也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人类就还需要睡眠,即使是五条悟也一样。
五条悟想了半天,最后用聪明的小脑袋瓜想出了办法。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支笔塞到泉鲤生手里,然后摊开自己手掌“把你的名字写在上面。”
“我的名字”
“能在我手心写下你的名字的话,只能是我自愿的才行。”五条悟催着,“快点,怎么还影响正在发育的未成年睡眠啊”
因为不知道这具身体叫什么,鲤生想了想,觉得就算写自己的名字也无所谓,现在好像是很多年前,而这具身体死亡是迟早的事情,他也不会一直用异能呆在这里。
按照五条悟迄今为止表现出来的性格,等解决完这次的事情就会很快把自己忘记的吧,即使没有诅咒的效果也是一样。
鲤生在那双白嫩的掌心一笔一画写下了「泉鲤生」。
因为笔画细而密,笔尖划在手心引起一股震颤,他干脆把人手指捏住了,没等反驳之前就低声说“请别动,马上就好了。”
一时间,只能听见雨声,和小孩憋在嘴里的莫名呜呜。
写好名字之后,五条悟捂着手恨不得在地上滚两圈,脸皱巴巴挤在一起“好痒啊你是故意的吗,怎么会这么痒”
这么一看,完全还是个小屁孩啊
鲤生觉得有些好笑“你怕痒吗”
“少胡说,我没有怕的事情。我只是从来没在手里写过字。”
“好,五条悟不怕痒,我知道了。”
“你是想挨揍吧”
“晚安,五条君。”
五条悟恨恨看了他一眼,跑去隔壁睡觉了。
有了这样的插曲,因为老板的灵魂质问而痛苦不已的泉鲤生觉得自己好多了。
也没必要这么着急,这次的笔名也只算是刚开始嘛,还只是在学徒阶段经受的挫折而已。不要着急,一定能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的
而且五条悟这边也很有意思,虽然和爱情没什么关系。
「一个拥有非凡能力的小孩相信自己能解决悬疑案件」,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题材。
但在鲤生眼里,这件事还有其他解读的方式。
小孩的视角永远比成年人要广,他们的想象力还没有被社会污染,可以不受控制天马行空的展开。
而五条悟的视角还要更广,他接触到的是和咒术相关的隐秘。
结合起来的话好像也能写出一些别的东西来诶。
屋外的雨逐渐转小,雨水从屋檐滴入到庭院,天色也稍明,伴随着这样宁静的环境,鲤生缓缓合上眼,入睡了。
等意识回到了东京海洋大学的单人宿舍,闹钟把泉鲤生从床上吵起来之后,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拟爱论」的本质是意识的转移,即使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也不会有时间流速不对等的问题。
也就是说,两边的时间是相等的,只要这边的泉鲤生还在行动,那边的就只会一直持续睡眠状态,直到身体死亡,意识无法再转移过去。
鲤生看了眼今天的课表,是双周才有的海洋调查和观测课诶。
两周前教授说要带他们出海实习来着
在继续「和五条悟探究诅咒的事情」和「出海钓鱼」之间还需要犹豫吗
那当然是要选择海钓啊
我有一个拥有婴儿般蓝色眼睛的玩伴。
只是玩伴,不是朋友。
我们会相识的原因十分简单。
世界上只有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包括记住会被所有人遗忘的我。
世界上只有我会被所有人遗忘,直到遇到了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他。
接着,我想起了一件事。
孤独的人总会虚构出自己的身边存在着别人看不见的人,只有自己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他的存在也只能被自己证明。
我的存在对于玩伴而言是否是虚假的呢
玩伴的存在对于我而言又是否是真实的呢
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只是在等雨下,然后等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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