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第 164 章 《渡鸦法》-奥列格与……
威廉莎士比亚见过无数次自己的死亡。
这是很正常的事, 即使是「超越者」,也知道自己总会有死亡的一天。
倘若谈论起「人类归宿」这样宏观的议题,乐观的人会畅想未来, 悲观的人会遗恨逝去, 理想主义者或许会将目光投向人类尚且不能及的宇宙而莎士比亚能给出的唯一回答就是死亡。
他的异能「仲夏夜之梦」毫无疑问揭示了这一点。
「仲夏夜之梦」, 将人生转化为梦境,假设莎士比亚在梦境中死去,那么梦也就醒了。时间回到五个小时之前, 拥有记忆的莎士比亚开始迎来崭新的「好梦」。
也正是因为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莎士比亚才有底气在本身实力并不出众的情况下, 依旧作为英方军政代表活跃在一线。
即使是钟塔侍从那个百无顾忌的阿加莎也得卖他点薄面,即使立场不和, 也不曾和发生过正面冲突。
五个小时足以改变很多事,不如说历史中许多重大事件的发生, 其实根本没有持续过那样长的时间, 剧烈的变故就像是把镁条扔进沸水, 迅猛, 猝不及防。
如今,莎士比亚在自己英国的庄园喝着下午茶,侍卫站在铁栏外一丝不苟的巡视,只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威廉莎士比亚和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在今日会面, 对最近逐渐不受控制的「古拉格」协商相关应对事宜。
按理说不可能出什么乱子, 毕竟这是两个能注视未来的「千里眼」。
如果能知晓五个小时之后惨剧的莎士比亚,和能预测未来关键节点的托尔斯泰还会陷入不可控的危机, 那只能说明「末日」真的来了。
“末日真的来了。”
莎士比亚端着茶杯浅抿了一口,英国人就是这样的,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他们对下午茶的热爱。
“话不能这样说, 毕竟在辛苦工作还要被无数蠢货同僚拖后腿的生活中,每天都像末日。”托尔斯泰说。
房间里的温度刚刚好,虽然比不上白金汉宫豪华,用来接待异国的客人也绝对绰绰有余。
黑碟唱机播放着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这也是为了这个远到而来的俄罗斯人特意做出的礼节。包括桌上摆着的莎士比亚并不热衷的廉价威士忌。
俄罗斯那边的人在沟通自己长官喜好的时候,一板一眼说威士忌必须掺水,我们长官就爱掺水的便宜货,别的都不行。
英国佬险些以为这是一场性质恶劣的恶作剧,但转念一想,俄罗斯人又不是恶心人的法国佬,哪来的那么多坏心思。
“看来你不是很介意即将发生什么,那好吧,还是讲点正事。要给你倒点酒吗”
托尔斯泰早就喝上了,他对莎士比亚的虚伪不做评价,举着杯子“「古拉格」,没错吧”
“「古拉格」一直受俄罗斯联邦的高度监视,至少你们给出的态度是这样的,但事实上呢”
莎士比亚直视托尔斯泰的眼睛。
“三天前,针对女王的暗杀被拦了下来,尽管种种证据表明这是魏尔伦干的,可我们都知道魏尔伦早在去了日本之后就销声匿迹,有人打着他的幌子胡作非为。这种懦夫般的刺杀把阿加莎气疯了。”
托尔斯泰不为所动,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壮年都称不上,常年的酗酒和不运动让他看起来像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可老人是不会有那样锐利的眼神的。
“别激动,我的朋友。”他说,“被气疯的不止阿加莎女士,克里姆林宫的遭遇和白金汉宫如出一辙,要不是议会决定保密处理,高尔基的怒火能烧到大不列颠。”
莎士比亚一怔“克里姆林宫”
在之前的「梦境」中,他没有直接一上来就聊正事,托尔斯泰又是个周旋的好手,接着,他们开始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连着几次都没能真的聊些什么。
克里姆林宫怎么了俄罗斯那边也遭遇了刺杀
“准确的说,不止我们。曾经参与了「背叛者议会」的所有国家都遇到了差不多的事,白金汉宫、克里姆林宫、法国爱舍丽宫、德国帝国国会大厦在我们会面的同时,雨果和歌德也聚在了某个地方谈论这件事,凡尔纳没有告诉你吗”
莎士比亚不动声色“你不能指望一个法国人能对英国人彻底敞开心扉,尽管凡尔纳傻得可爱说回正题,你就这样告诉了我被你们「议员」竭力保守的秘密这无疑会被视为叛国罪处理。”
托尔斯泰叹了口气“收起你假惺惺的态度,我知道你们怀疑「古拉格」,并且对这个俄罗斯人弄出来的东西非常恼火,不妨告诉你,俄罗斯人现在也很恼火。”
“包括你”
“包括我。”
“我觉得你还挺喜欢「古拉格」的那个小姑娘季阿娜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
“季阿娜是个好姑娘,她本来可以成为俄罗斯的鲜花,盛开在辽阔的冻土,如果她没有杀了米哈伊尔的话。”
“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在前两年升职了吧,从通讯与大众传媒部挤进了议会。”
“我们谈论的不是作为议员的米哈伊尔。”托尔斯泰微微眯起眼睛,“是作为魔人费奥多尔哥哥的米哈伊尔。”
“那可真是不幸。”莎士比亚笑了,“我们没什么时间了,你无非是想告诉我,「古拉格」已经失控了,他们不再是俄罗斯的利刃,你们耗费了上百亿卢布的东西现在背叛了你们,俄罗斯联邦舍不得放弃,而你的立场和他们相悖是这样吗”
“你得知道,上百亿卢布能包养的情妇可以塞满整个克里姆林宫。如果还没有,那也只是那群傻子害怕高尔基会不会找他们麻烦罢了。”
莎士比亚哈哈大笑起来。
“你在嘲笑我么还是在嘲笑俄罗斯”托尔斯泰并不生气。
“都有。大战结束后,我警告过你们,没有奥列格的「古拉格」毫无价值,高尔基怎么敢把这样的东西依旧放在费奥多尔手里的”
「奥列格」这个名字一说出口,双方都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天鹅湖还在唱着,明媚温暖的室内像是突然刮起了湿冷寒风,伴随着并非为嗅觉所辨识的铁锈味。仿佛这里不是被精心维护的英国古典庄园,而是世界尽头的浩瀚冰原。
托尔斯泰低头添酒,绝口不提那个名字,只是说
“你可小瞧费奥多尔了,即使没有「古拉格」,他依旧弄出了不小的动静。美国那群暴发户不是在前几年去日本闹了一通吗别说你们不知道那是他煽动的,现在他呆在默尔索”
“默尔索世界级的监狱”
“「世界顶级的监狱」听着还有些好笑,我们都知道什么才是世界级的监狱,默尔索对于他而言就是廉价旅馆这小子怎么就是和监狱过不去。”
“我不是来听老人抱怨小孩有多不懂事的。”莎士比亚打断他,“「死屋之鼠」只是他的玩具,「天人五衰」赫尔曼一个人就能解决掉那些破事,他在日本怎么闹都没关系,阿加莎早就想直接炸烂那个岛了我们在谈「古拉格」,奥列格的「古拉格」”
“你一定要提到他,是吧”
“因为世界变成这样和他离不开干系”莎士比亚斩钉截铁做出断言。
“你们也应该能肯定,我们的世界被覆写了不止一次,每次都有新的东西被融合进来。被覆写的条件是什么世界遭到某种程度的重大变故费奥多尔和他的「古拉格」不就是为了找到有奥列格存在的那一种可能,才一直把情况搞得更糟吗”
这本来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事。
这个世界充满了违和,对异能世界的秘密掌握得越多,就越能感受到这个事实。
一些似乎早有认知的常理,在进行逻辑推演后,其实是充满矛盾的。
例如日本。
这个异能战争中的战败国,他们是什么时候有了「咒术师」这类存在的按照历史记载,在平安京时代就有了,可这说不通。
如果没有「背叛者」强行中断战争,日本无疑会沦为彻底的输家,他们面临的是比瓜分国土更严峻的现状。从国家层面,到个人层面,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手握力量的咒术师站出来。
莎士比亚比任何人都要先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他在「仲夏夜之梦」中见过另一个未来,那声巨响摧毁的绝对不止当时的常暗岛,「奥列格死亡」之后的五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来使它巩固」这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了。
莎士比亚在战争结束后,才后知后觉的发觉,那其实不完全是「仲夏夜之梦」的回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是基于现实层面被改变。
被覆写。
所有人都知道费奥多尔一直在找奥列格,他们也知道「古拉格」还能勉强和俄罗斯合作,绝对不是里面的律贼被收买,沉溺于金钱堆砌出的美好生活。
他们的目的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找到那个人
如果奥列格真的死了呢他们不会去思考这个可能性,他们只是认为自己还没遇到「与老师相遇的可能」。
既然遇不到,那就主动去创造。
去把这个世界搅得摇摇欲坠,触发被覆写的机制,然后迎来下一种可能。
托尔斯泰说“你的说法很不好听,像是把所有的灾难都怪罪在那个人身上。”
“没看出来,你和奥列格的交情深到这个地步,即使是现在还要为他的名声发声吗”
“捍卫他名誉的人不是我。”托尔斯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在睿智的眼神消失的时候,那张面容简直苍老了十岁,仿佛即将踏入墓地的老人一般。
“反复提及他的名字没什么好处,莎士比亚,你还没从那五个小时的生死反复中感到疲惫吗”
“托尔斯泰说得没错”
清亮的女声是突然出现的,毫无征兆,越过了屋子外遍地的侍卫,直勾勾出现在两人耳边。
对于莎士比亚而言,这件事已经算不上稀奇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个漂亮的女人会踏着金色漩涡走到他们面前,她和托尔斯泰有几年的交情,所以对他说出的「请求」都带着古拉格特有的人情味。
「您觉得我可爱吗」
「那么,请给我你的眼睛吧。」
然后,托尔斯泰会挖出自己的眼睛。
「您觉得我可爱吗」
「那么,请给我你的头颅吧。」
然后,自诩英伦绅士的莎士比亚也无路可逃。
如果要呼救,或是逃开,金色的漩涡会再度凭空出现,里面伸出一双彬彬有礼的手,古怪地甜腻声音会让他们滚回原位。
异能是不讲道理的,就和季阿娜的美丽一样。
她的确是俄罗斯无暇的鲜花,当她还是花蕊的时候,就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请求」,更别说鲜花完全盛开的现在。
别说莎士比亚不行,就算是阿加莎那个铁石心肠的人来了,恐怕也得说上一句「好」。
看来就要迎来又一次的梦境了。莎士比亚这样想着。
不过这次有了些许收获,至少他知道了的确是费奥多尔在搞鬼,还知道那个人现在在默尔索。
等「仲夏夜之梦」发动,莎士比亚会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不管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还会被季阿娜盯死,那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了。
“托尔斯泰说得没错,您怎么能把所有的事归在老师身上”季阿娜娓娓说。
她不需要厚实的毛毡外套,或是讨人喜欢的碎花披风,她也早就褪去了那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明艳又动人。
火红的吊带裙,过膝的黑色漆皮长靴,季阿娜拨开肩头长发,比裙子还要鲜艳的嘴唇一开一合。
“费季卡那家伙还真猜对了,你们知道「真相」之后,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怪在老师头上,你们一直是这样做的。”
托尔斯泰睁开眼睛,低声说“好久不见,季阿娜,好久不见,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季阿娜笑盈盈“上次见面还是在米哈伊尔的葬礼,你又变老啦,托尔斯泰。”
“你还想从一个老人手中拿到什么呢”
季阿娜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声响,她身上带着花香,走向两人的姿势像极了这座庄园的女主人,而不是入侵者。
“一个机会。”她说,“和老师重逢的机会。”
托尔斯泰不说话了。
“您觉得我可爱吗”季阿娜这样问道。
不可能有别的回答,这个女人的杀意已经比劣质伏特加的味道还要浓郁,即便如此还是不可能有别的回答。
而就在托尔斯泰即将做出回应的那刻,沉闷的房间中倏地出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声音。
有些冷淡,因为话语中的停顿而显得真诚,只有结尾的叹息能说明情绪
“很可爱。”
那个声音诞生的瞬间,季阿娜脸上的所有笑容都冻结了,就像冰块融化一样,露出了单薄的苍白无错。
她像找不到家的小姑娘一样四处张望,视线最后落到了房间一角。
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安静站在那里,掀开的绿眸看不出情绪,灰白头发安静贴在脸颊。他浑身都是破绽,只要学过格斗技巧的人都能放倒他的信心。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季阿娜是通过异能直接传送,那他呢他是如何越过重重侍卫,在严格保密的房间中完全没有被交谈的两人发现
这些问题都是没必要的,只有天真无邪的傻子才会对这个人问出这些问题。
莎士比亚看着少年,心中突然出现的不是其他,而是多年前这个人亲口说过的那句话
「群刃属于我,哀嚎便属于我,不管胜利最终在哪里,至少恐惧都将属于我。」
他是对的。
事态即将不受控制的既定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不管人们愿不愿意接受。
古拉格已经迎来了他们苦苦寻觅的主人。
“季阿娜,你很可爱。”奥列格说,“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季阿娜已经泪流满面,完全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没想好的话,那先容我提出一个请求。”
奥列格冷淡地敛下眼,语气没有任何与「温和」挂钩的意思。
“滚出来,果戈里,就现在。”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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