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镜子前的两个女孩疯了,这是她们无法承受的体重。
整整一天她们都没出门,等到半夜才一起去了深夜剧院,重新拿到黑色羽毛。
拥有黑色羽毛,每天瘦十斤。
失去黑色羽毛,体重双倍反弹,而且是累积的。
刘洛伊想到了那张纸条上写着的:“瘦下去……一直一直……瘦下去……”
会死。
她们会死的。
要么瘦到死,要么胖到死。
恐惧让两个女孩爆发了求生欲,她们拿着羽毛在深夜剧场中寻找希望,直到今晚发现黑色标签上的字变了。
——已经足够美丽了吗?
——那就像白天鹅一样起舞吧。
黑雾洒落,一个曼妙的身影浮现在漆黑的舞台上,她犹如天鹅般轻盈起舞,优雅美丽。
这超绝的舞技足以蛊惑众生。
刘洛伊和李雪卿都看呆了,回神后她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绝望:“做不到。”
这段舞蹈,她们死都无法演绎。
黑色标签给了她们最后的机会:“去找能做到的人,去找你们的好朋友……秦步月是最美的白天鹅。”
搞清楚这些,秦步月无了个大语。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俩室友妥妥的猪队友标配!
如果是现实中秦步月绝对会离她们八百米远,一辈子都不打交道!
然而,谁让她莫名其妙被车撞飞?
谁让她两个小时后拿不到标签会被抹杀?
明知是天坑,也只能上了!
-
秦步月左手拿着美工刀,右手拿着拖把,推开了寝室门。
谁知道外头危不危险?
小心驶得万年船,秦布布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安静、空荡。
所有房门都关得紧紧的。
明明是炎炎夏日,秦步月愣是被冻得一哆嗦。
她没有去其它房间找“武器”,她怕“武器”没找到,致命攻击来一打。
宿舍在三楼,秦步月有惊无险地下了楼,走到宿管房间的时候,她侧头看了一看。
没人。
空空荡荡。
不只是宿舍楼,整个舞蹈学院、整个街道、整座城市似乎都没有人!
秦步月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来到了海城第三剧院。
夜色很重,月亮被乌云遮住,星星孤零零的。
剧院外围亮着地灯,由下而上的光线将这座上世纪的古老建筑衬得阴气森森。
海城曾被迫沦为殖民地,很多建筑都是欧式的,眼前的第三剧院也是那个年代建的,门前是长长的阶梯,罗马柱威严耸立,正方形的穹顶平直压抑,两侧的窗户像一对漆黑的眼睛。
秦步月:“!”
瘆得慌。
“布布!”一个女声压抑着兴奋:“你来了!”
秦步月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女孩。
她们一个穿着黄色短袖和牛仔短裤,一个穿着白色的纱裙,两人都瘦得厉害,空荡荡的衣服下是竹竿一样的身体,露在外面的手在月光下像骷髅爪子。
地灯照亮了她们的脸,眼窝深陷,脸颊骨凸起,两腮凹陷到了极致,连嘴唇都薄到只剩一层皮,几乎能看到牙齿的轮廓。
太瘦了。
只剩下骨头架子了,鬼都没她们吓人!
穿白纱裙的是刘洛伊,黄色衣服的是李雪卿。
刘洛伊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眼泪落下,声音压得极小:“都是我不好,拿了羽毛,是我自找的,可是……布布救救我们好吗,只有你能跟上它的舞步,只有你能解除红标签的诅咒……”
秦步月懒得和她废话:“带路。”
刘洛伊缩了缩身体,模样可怜巴巴。
秦步月面无表情:开什么玩笑,指望她打头阵?
她要不是因为掌心那行字,才不会来这鬼地方。
李雪卿抿了抿嘴,主动道:“我、我带路……”
她走到了前头,秦步月凝神戒备地跟在身后,走上长长的台阶。
安静、冷寂。
她们单薄的背影陷进幽深的剧院大门,像即将被吃掉的美味点心。
叮地一声。
秦步月只觉后背一凉,前头的李雪卿跟着一哆嗦。
是钢琴声。
剧院大厅里摆了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平时在璀璨灯光下它华丽优美,是众人驻足围观的焦点。
此时剧院里一片漆黑,失去光泽的黑钢琴像一个匍匐在地的怪物,张开的顶板宛若怪兽的贪婪巨口。
琴凳前没人,钢琴自己发出了尖锐的杂音。
这绝对不是享受,是对耳朵的折磨。
砰地一声,秦步月不用回头也知道,剧院门关上了。
秦步月无视了不断发出诡异杂音的黑钢琴,压低声音问道:“往哪走?”
“血!”
李雪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秦步月心一咯噔。
李雪卿捂着嘴:“钢琴……钢琴在流血!”
一股铁腥味蔓延开来,漆黑中只见有黏腻的液体顺着钢琴张开的顶盖处向外溢出。
大厅仅有的灯光是从外面透进来的,斑驳的光线割裂了大理石地面,照出了那黏稠鲜红的血液。
瞬间,秦步月甚至都没看清楚,李雪卿被一股巨力吸向钢琴,半个身体被“吃”了进去!
李雪卿的黄衣服被血液浸透,本就瘦得像竹竿的身体扭曲出可怖的角度,露在钢琴外的苍白双腿像两根竹筷般细瘦,挣扎得无力且绝望。
咻的一声。
黑钢琴把她整个吃掉,外溢的浓血更多了。
秦步月捂住刘洛伊的嘴,没让她尖叫出声——鬼知道李雪卿是不是因为尖叫而触发了什么。
“跑!”秦步月拉着刘洛伊,转身就跑。
刘洛伊一整个吓傻,她轻得没二两肉,秦步月拖她拖得不算费力。
不出意料,黑钢琴不止想吃掉李雪卿,还想吃掉她们俩。
至于李雪卿的生死,恕秦步月无暇顾及。
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大厅后方有左右两个通道,都是通向后方的大剧场。
大剧场的入口很窄,以三角钢琴的体型是进不来的,况且剧场里布局复杂,她们能躲藏的余地更多。
身后是暴躁的钢琴砸地声,还有尖锐刺耳的高音,秦步月绝不回头,撒腿狂奔。
感谢秦步月常年练舞的好体能,她才能爆发出这惊人的体力和速度。
狂躁的哐当声近了……近了……
秦步月将手中的拖把丢了过去,稍微绊它一下,趁着这个空隙她一步三台阶,冲过通道进到大剧场,回身关门时,秦步月看到了追到通道处的黑钢琴。
它拖了一地的血,张开的顶盖里有个血肉模糊的上半身,细瘦的胳膊撑在了边缘,昂起的头颅全是鲜血,唯有眼珠是漆黑无神的。
“救救……”
咔!
秦步月麻利地从里面把门反锁,而后冲向旁边二号门、三号门、四号门……
全部反锁后,她才有空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救?
哪里救得了!
她回到吓懵的刘洛伊身边,低声问:“你们在哪儿看到的黑色标签?”
刘洛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吓得说不明白话:“小小……”
秦步月:“小剧场?”
刘洛伊张张嘴,情绪太过崩溃,紧绷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秦步月握住她的手:“别怕,告诉我黑色标签在哪,我才能帮你解除诅咒。”
她的掌心是热的,给了刘洛伊温暖。
秦步月又道:“只有解除了黑色标签的诅咒,我们才能离开剧院。”
刘洛伊终于缓过劲了:“在……在小剧场的休息室,第六个化妆台上。”
海城第三剧院有大小两个剧场。
大剧场是她们现在待的地方,能容纳两千多人;小剧场在剧院的左后方,也能容纳近一千人。
小剧场的休息室自然在小剧场的舞台后方,是给演出人员准备的更衣室、化妆间。
秦步月对第三剧院的布局不熟,她大体知道有两个剧场,可至于怎么从大剧场去往小剧场……
刘洛伊:“前厅有那个怪物,我们……我们要怎么去小剧场?”
秦步月沉默:好家伙,还真得从前厅过去啊。
秦步月又问:“有没有其他去小剧场的路?”
刘洛伊:“没有啊,两个剧场不互通,只能走前厅入场……或者从剧院后门进……”
她们现在哪里还出得去?
从踏进剧院那一刻,大门哐当一声落锁。
想去小剧场,必须离开暂时安全的大剧场,直面外头那吃掉李雪卿的黑钢琴;
不去小剧场就拿不到黑色标签,凌晨十二点还是被抹杀。
秦步月没再犹豫:“你留在这,我去小剧场找黑色标签。”
刘洛伊死死抓住她衣角:“我……我……”
“你还跑得动?”秦步月提醒她:“跟着我的话,你会被它追上。”
刘洛伊的确跑不动了,她瘦得皮包骨,体力差得不行,刚才那一段奔跑耗尽了她仅有的体力。
刘洛伊:“可是我……我害怕……”
大剧场的安全只是暂时的,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想想都头皮发麻。
秦步月盯着她:“你必须待在这里。”
刘洛伊心一跳。
秦步月原本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别说她俩根本不熟,即便真是朋友,作到这个地步,她也不会再管她。
自己作的死,还想别人替她受。
当谁是圣母玛利亚呢!
秦步月心里有想法:刚才从前厅冲进大剧院,她留心分辨了黑钢琴的速度,它没有像吃掉李雪卿那样把她们吸过去,而是哐哐追过来。
速度不慢,也说不上多快,以秦步月速度能跑赢它,当然最保险是双方有个距离差。
秦步月之所以让刘洛伊留在大剧场:一来是刘洛伊的确跑不动了,真出了大剧院,很快会被吃掉;二来是她需要刘洛伊给她制造个距离差。
大剧院通向前厅有四个门,小剧场离着四号门最近,秦步月从四号门出去,也许还要穿过一个商业区,才能到达小剧场的入口,这段距离是最危险的。
如果刘洛伊能提前打开一号门,吸引了黑钢琴的注意力,她再从相距七八米的四号门出去,有更大概率甩开黑钢琴。
秦步月对刘洛伊说:“一会你打开一号门,把黑钢琴引过去。”
她话没说完,刘洛伊脸色煞白:“不行的……我不敢……我……”
秦步月按住她肩膀,声音低且重:“你忘了它是怎么吃掉李雪卿的了?”
“是啊,”刘洛伊脸色苍白:“它吃了李雪卿,它还会吃掉我,你怎么能让我去送死,布布,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秦步月面无表情地反问她:“最好的朋友就该被你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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