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博远很烦这个人格场,这里发生的都是他压根不会做,甚至都不会去想的事。
然而,这里的秦步月和孟博斐都是不存在的,是假的,他们的一切行为,是他的内心投射。
该死的人格场,该死的坚定。
孟博远对人格场的了解,远超普通先行者,他身处其中后,更是清晰感受到了其中的凶险。
这是虚假的,又是真实的。
虚假是因为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世界,并不存在这样的秦步月和孟博斐,逝去的人不会复活,发生的事无法扭转,已经降临的灾难,即便抚平了也是满地苍夷。
然而,他们又如此真实。
他们源自他的潜意识,是从他主观感受上提取的真实,是足以压倒虚假的真实。
就像身处梦中的人,哪怕再荒谬再没有逻辑,在梦中人心里,也无比真实。
孟博远不会相信这两个假人,可他心中毫无疑问地有了个小火苗倘若这是真的呢,倘若在这个世界,他们真实存在呢。
现实中,秦步月被击杀,孟博斐被污染。
而这里,秦步月只是受了伤,好生生躺在他旁边,孟博斐也依旧是那个优秀到耀眼的孟三。
客观上的虚假。
主观上的真实。
一旦沉沦,必定迷失。
不
孟博远不会输给一个四阶标签,不会输给一枚坚定。
他知道坚定在搞混水。
这是他和它的战争,也是双方的考验。
想要融纳坚定必须得找到它,同时也得让它认可。
在人格修行的路上,人和标签的关系非常复杂。
是战斗,是竞争,彼此也缺一不可。
面对坚定孟博远不会输
人格场中也有情绪场,孟博远刚进入时就遇到了,那场大火就是一枚具象标签制造的灾难,他冲进去救了还活着的小男孩,想要召唤飞龙在天时,发现它不见了。
这不是坚定能做到的,而是孟博远的执念融纳了本该属于孟博斐的飞龙在天是他始终无法释怀的事。
所以这个人格场中,他没了飞龙在天。
没了飞龙在天孟博远身上就一个标签都没有,更让他诧异的是,在这个人格场中,他无法感受精神体。
好在他的体魄还在,仗着多年训练和累积的战斗经验,他找准了起跳点,凭着层层篷布的阻拦,安全落地。
医院向来是情绪场的重灾区,孟博斐会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尤其是晚上,人们都陷入梦乡后,更容易积攒情绪,一旦到了某个临界值,就会有标签诞生,而出现在这里的标签,往往战力惊人。
这都是先行者的基本常识,孟博远一清二楚,同时也带到了人格场中。
当然了,几乎所有人格场之中,都必然会有“情绪场”。
对于先行者来说,情绪场是修行路上一定会遇到的,是极其重要的经历,是烙在了精神上的沉重印记。
医院中,秦步月和孟博斐
孟博远想到了他初到海城时,遇到的社区医院情绪场。
孟博斐说秦步月是很强的情绪源,然而孟博远知道,他自己才是。
这个人格场衍生自他的精神,其中的具象标签大概率出自坚定。
坚定有正面的含义,也有反面的。
比如偏执。
孟博远想离开病房,不只是为了去和标签战斗,更是真正意义上保护秦步月。
保护
孟博远自嘲地弯了下嘴角保护一个假人。
秦步月睡得迷迷瞪瞪,她应该是睡着了,又好像压根没睡。她断断续续听到兄弟俩的对话,每个字都懂,凑一起又一片茫然。
尤其是孟院长后面的那句话四号床女孩是很强的情绪源。
她在四号床,说的是她吗
情绪源是什么意思,夜晚的医院为什么不太平
看多了恐怖作品,秦步月半梦半醒间都在胆战心惊。
不会吧
二十一世纪,人类都要冲出地球,走向外太空了,总不会还有怪力乱神吧
好巧不巧的,秦步月耳边又出现了那“呜呜呜”的哭声,还有半死不活的喵喵叫,外加金灿灿的竹简和一支位于高处,俯视众生的笔。
空荡荡的漆黑空间,本该有点什么的地方,是一团漆黑。
秦步月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她似乎是会飞的,但又没底气去飞,怕一腾空,先摔死。
咚地一声巨响,秦步月唰地睁开眼。
她急忙看向三号床的床尾处,那里空空如也,弹簧床压根没展开。
孟院长呢
她又快速看向三号床,发现床上也没人了,伤得那样重的孟博远,连下床都成问题的人,去哪儿了
秦步月又看向了自己的床尾处,杨姨睡在那儿,睡得很沉,那样一声巨响都没能惊醒她。
燥热的盛夏夜晚,竟像一脚踏入深冬一般,阴寒刺骨。
外头是呼啸风声,从窗户滑入的月光森冷湿寒,月白色的床帘被无形的风吹拂,像灵堂上飘动的薄纱,阵阵死气袭来,全是不详。
秦步月试着开口“杨姨。”
她声音不高,但绝对不轻,可是杨姨一动不动,她侧躺在弹簧床上,双腿微蜷,双手放在一侧,眼睛紧闭着,呼吸匀称且绵长。
杨姨只是睡着了。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更加惊悚了。
为什么会睡得这样沉秦步月不禁怀疑,难道自己是在梦中
对,噩梦,一定是梦。
秦步月试图掐自己一下
“砰”
又是猛烈的撞击声。
秦步月侧头看向门外,这一看她瞳孔猛缩。
医院病房的门是复合板的,为了方便病床的推入和推出,比普通的单扇门要宽一些。
白天的时候,因为孟博远被推进来,秦步月盯着看了很久,十分确定它的模样,绝不是眼前的铁栅栏
复合板木门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生着铁锈的栅栏门。
又是砰地一声巨响。
秦步月看清了声音来源,一个“雕像”在撞击着病房的铁门。
它至少有一米八,乍看像个魁梧的男性,然而他露在衣服外的肌肤是石灰色的,头部更是僵硬的石雕。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步月,它扭过头,一双冒着幽幽火焰的眼睛盯住了她。
秦步月倒吸口气。
什么东西
这绝对绝对不是现实中该存在的。
梦
噩梦
秦步月用力掐自己大腿,剧痛袭来,她额间也有冷汗滚落。
到底是不是梦,掐得这么痛都没醒,难道
她联想到自己半梦半醒间听到的话医院的晚上不太平,四号床的女孩是很强的情绪源,你守在这里。
这是孟院长对弟弟说的话。
那孟博远人呢
秦步月不得不抬高音量“杨姨杨姨”
杨姨什么都听不见,她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睡得很沉。
砰砰砰
外头的石头人开始更加猛烈的撞击铁门,同时发出了犹如刀划玻璃般刺耳的嗡鸣声。
秦步月惊惧交加之下,反倒逐渐冷静。
慌是没用的,只会死得更快。
要自救
空荡荡的病房,醒着的只有她一个人,外头的情况这石头人都敢来撞门了,想必很不乐观。
窗户是能打开的,但病房在六楼,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铁门撑不了太久,石头人很快会破门而入,秦步月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它只是进来看看
还有杨姨
怎么会睡得这么沉,是中了什么“迷药”吗
秦步月强忍着胸口的闷疼,扶着床栏起来。旁边是用来撑吊水的不锈钢杆子,很轻,但聊胜于无。
秦步月把它拔了出来,先当做拐杖,撑着自己往前走。
“杨姨杨姨”
她已经是放声喊了,杨姨依旧一动不动。
秦步月拿不锈钢杆子用力戳她。这个力道绝对不小,哪怕是昏过去,也会有感觉。
杨姨依旧不动,与其说她是昏迷中,不如说是被石化了。
想到外头的石头人,秦步月只觉心惊肉跳,杨姨真的是被石化了
秦步月没再喊她,她深吸口气后,冷静地盯着门外的石头人。
石头人的力气很大,铁门已经被它撞的变了形,它身上还穿着短袖和短裤,露在外面的四肢是灰色的石头,还有脑袋,也是坚硬的岩石。
秦步月手中能用的有两根不锈钢杆子,长度很够,但是硬度一般,想刺穿石头上不可能的。
其它的秦步月倒是可以把孟博远的病床先推到门边。
说干就干
秦步月想这些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她弯腰时,当真是感觉到了肋骨戳肺的刺痛,强忍着不适,快速解开了隔壁床的滑轮锁,还算轻松地将床推到了门边,再度弯腰把滑轮锁上。
只是这样,她也已经汗流浃背,门外的石头人眼中幽光冥冥,开始了更加疯狂地撞击。
秦步月索性把另一张床也推了过来,全部抵在门口。
做完这些,秦步月没放松警惕,这只能勉强拦一会儿,等门破了
要反击。
等着只有死路一条。
秦步月死死握紧了手中的不锈钢杆子,盯着那浑身坚硬的石头人,下一刻,她来到床边,用力将杆子的尖头刺向石头人的眼睛,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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