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通过了这个决议, 孙武刚就通知苏楠来签协议了。
也就这会儿，苏楠才将这事情告诉江玉兰。
江玉兰是知道自己要和苏楠合作做生意的, 就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生意。
小店变食堂了？
她有些无措, 觉得这变化太大，怕自己承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到时候拖后腿。
苏楠道, “没什么承担不了的, 你就负责帮我盯着就好。有什么事情和我说。然后按照我说的来经营就行了。”
找江玉兰当助手就是这么个打算，江玉兰没什么主见, 就不会有别的心思。
而苏楠放在食堂这边的时间不多，就需要一个人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自己也不用担心时间长了, 对方要耍什么心思。
江玉兰不懂这些, 就觉得苏楠对她特别照顾。有的人就需要有人带一带。被苏楠这么一带，加上给予的照顾，江玉兰都觉得自己得更放得开一些。要学会怎么把工作做到最好, 不能给人拉后腿。
约着周末, 两人一起去纺织厂签协议。
这协议还挺正式, 是通过厂委这边拟定的，其中包含每年的承包费用, 雇工方式，以及食材进货渠道等安排。
食堂设备也一起打包了。
苏楠看过之后，觉得很合适。这就是承包的好处了，操心少。唯一的分歧就是食堂的大师傅和陈婶安排。
本来这两位是留下来偶尔给工人加餐，或者是开小灶之类的。
现在食堂承包了, 这两人肯定是不用干这些了。但是让人走也不行, 毕竟之前都决定留下来了。
李厂长的意思是把人留下来, 还是给食堂打工, 但是工资让苏楠他们发。
这一点，苏楠就有意见了，“留下来是没问题，但是如果管理方面，他们属于谁管？比如说我们有什么要求，能直接和他们说吗？”
李厂长看了眼自己的小舅子。
孙武刚没说话的意思。他觉得这一点很合理。确实要谈清楚。
李厂长就道，“既然你们发工资，当然你们管。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就反馈给后勤处。是换人还是处分，这边都是你们说了算。”
这一点自然也加入了协议里面去了。
后面苏楠仔细看了看，觉得没问题，又让江玉兰看，江玉兰看了看也点头。她倒是信任苏楠，觉得苏楠那边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孙武刚仔细的看了看，看完之后也同意了。
于是一式四份，协议直接签订了。
前期苏楠一千，孙武刚投资八百，江玉兰投资三百。
两千多的本钱，就直接开张了。
苏楠只感慨有关系就是好，要是她来谈，只怕承包费都交不起。要不是孙武刚，纺织厂能答应让他们年底交承包费？这两千多看着多，做大生意完全不够。
几人又去看了食堂的布局，规划了一下。
苏楠的想法是，这食堂是建设在纺织厂边缘的，有一面墙是对外面的。
这边要是开个窗口就合适了。这样以后别的单位的人也能通过这个窗口来买东西。扩宽生意渠道。
其实这面墙之前也建了窗口的，当时是为了通风。后来觉得这边用不着，反而还容易让人从厨房拿东西走，所以就把这边封起来了。现在要拆开倒是方便。
孙武刚没意见，这个生意，他基本上不怎么开口。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外行的人。反正苏楠做决定的时候都会给他分析，他听着就是了。
觉得有疑惑的就提出来，“那大师傅手艺不好，回头你能顾得上这么大的生意吗？我怕他手艺不行，招揽不来这么多生意。”
苏楠道，“他主要是留下来炒一些大锅菜，这个我还真没办法做。但是有些菜是不需要我时刻盯着的，。比如一些特殊的酱料可以提前做好，到时候直接往饭菜里放，还有一些卤料，腌制品，这都可以提前做。”
孙武刚点点头。
这事情初步定下来了，苏楠又提议进货渠道，之前食堂是找了菜贩子买菜。这其中经了一道手，价格肯定没那么便宜的。之前后勤的人压根不考虑成本问题，苏南他们就得考虑。要自己找一些直销货源。比如她现在进货那村子就挺好。
菜直接从地里出来，人家就送过来了，而且价钱稍微便宜。量大了也能省下一笔。
最后提到雇工。
除了大师傅和陈婶之外，苏楠又提了刘婶。这都是食堂之前的老工人，孙武刚自然没问题。
这三人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找至少找两人。因为苏楠提到了一个服务的性质。之前食堂的阿姨是只负责打饭打菜。但是现在食堂阿姨得负责随时收拾桌子。打扫卫生。还得负责有人点小炒。等有了外面的客源之后，还要负责对外销售。人力需求就多了。
虽然人力成本上来了，但是苏楠觉得这个值得。好的服务也能吸引很多人。因为用的是单位临时工的名额，所以也不担心有人举报雇工之类的。名义上，这些临时工是纺织厂赚承包费的。工资都是走纺织厂的账。
孙武刚直接道，“对外招吧。”
苏楠道，“你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这边没合适的。我觉得做生意这事儿找熟人也不行。”他这意思也很明显，不想找亲朋好友来掺和。
苏楠其实也是这个打算，两个人合作，如果帮工找的都是自己家里的人，工作的过程中难免不好管，而且两边没准还要互相排挤。亲兄弟之间都可能产生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是没关系的合作伙伴。这关系很脆弱，两人都不想破坏。
她也直接表态，“那就对外招吧。”
然后又道，“不过，能不能给我留一个临时工的名额，我得用几个月。”
见孙武刚不解，她就解释了自己的考虑。之前得罪过人，最近又承包食堂，所以就担心有不长眼的人。想找她二哥来帮她几个月。但是苏栋是农村人，得有单位挂靠才能在城里。
孙武刚道，“这个没问题。”
苏楠道，“我二哥的工资我自己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孙武刚想了想，点头，“行。”他现在越发觉得和苏楠合作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人很清醒，拎得清，也爽快。
一切谈妥，苏楠他们就行动起来了。
苏楠只负责规划，真正跑腿的是孙武刚和江玉兰，另外再加上一个苏栋。
买菜的事儿，苏栋都搞熟悉了，暂时管着这事儿。晚上就住纺织厂宿舍里面。他除了带着孙武刚去采购菜品之外，就是早上接苏楠来食堂，晚上负责接送苏楠上下学。
苏栋来到食堂里，就和做梦一样的。他现在真的给楠楠打工了
这世上的事儿可真是想不到啊。以前为了楠楠在城里一个临时工，奶奶都亲自出面去求人了，才求来的。
现在楠楠都开始招工了。
苏栋还是老思想，觉得能有工作了，要不要把老家的人叫来。
别人家不都这样吗，啥事儿就把家里人一吆喝。
苏楠道，“这事儿不着急。人家没找，我去找了，这合作就要闹问题。以后我有了自己的生意再说。”
苏栋满脸可惜。还以为家里女人们从此以后都进城了。
“你以后回去了也得和他们好好说。我现在说白了，也是靠着人家的关系才在这里承包的。要是人家一个不乐意，我这边也没了。”
苏栋点头，“知道，说白了，咱家还是没根基。这大城市就是不好待。”
苏楠：“……”她二哥这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回家啊。
因为这种生意也不宜宣传，所以苏楠给老家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说那么清楚。只说自己如今在纺织厂食堂里面当小领导了。
苏老太和李秀芳听说这消息，心里实在是高兴。但是想到另外一桩，心里又叹气。
“奶，你咋不高兴啊？”苏楠问道。
苏老太道，“高兴，奶高兴呢。我家孙女这么出息呢，哪里不高兴？你在城里过得好就成，我心里也放心。你就在那边好好过日子。”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这边生活环境还是好一些，等我有钱了买了房子，把你们都接过来。”
“好啊。”苏老太心里欣慰。也越发的心疼自己的孙女。
苏楠又想和自己妈说几句，问问姐姐苏梅那边的情况。
她之前一直忙活自己的事儿，都没顾得上问她姐。等忙完了，还想邀请姐来城里玩几天。
“等有机会我和她说。”李秀芳道。
苏楠察觉到家里人情绪都不是特别开心的样子。但是电话里也不好仔细问，只好装作不知道了。她心里琢磨着，也许是因为自己那个事儿？
挂了电话之后，苏老太脸上露出笑容，昂首挺胸的，还和以往一样。
队长媳妇道，“楠楠电话里说啥了，当领导了？”
苏老太道，“是啊，她也是有本事呢，自己当领导。”
“不是听说离婚了吗？”队长媳妇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苏老太。
消息是最近传出来的，但是一直没人和苏家人确认过。不过已经不用确认了，这是许家那边传的。许家和苏家可是亲家关系啊。
苏老太道，“这和楠楠当领导有啥关系？我家闺女有出息。”
但是村里人就不这么想了。
一个农村出去的漂亮女人，好不容易嫁出去咋就离婚了？而且离婚后还立马就越混越好了，是不是因为和别人有啥不正当的勾当，所以才离婚了？
现在是跟着谁呢？
反正大家心里就是这么猜测的。
苏老太看着她们那复杂的眼神，都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勾当。
“反正我家里人都是正直懂事的。孩子自己有本事，我放心。”然后吆喝自己媳妇走。
李秀芳抿着嘴，跟着自家婆婆身后走了出去。
出了门，眼睛就红了。
“哭啥，让人看笑话。”苏老太道。
李秀芳道，“妈，我心疼楠楠。被人那么说，都说得特别难听。”
“那又咋样，楠楠不在乎，楠楠现在过得好。”苏老太道，“村里人说就说。”
李秀芳气道，“老许家那边的狗东西，怎么就那么嘴碎呢？还有许清，我是一直觉得她是个好的，怎么这话也往外说？”
“那是人家亲老子娘，是和你亲还是和她那边亲？”
李秀芳无话可说。只是还是气不过。
就算是亲老子娘，也不能把婆家的话随便说出去啊。怎么就不见她把娘家的话往婆家说？
苏柏和她说家里的事儿，是不把她当外人了。她呢，非得干外人的事儿。
两人回到家里，许清正在做饭，看着两人回来了，赶紧过来。“妈，苏柏在城里咋样了？”
“放心吧，苏柏还不知道呢。”李秀芳道。
许清脸上尴尬，也很自责。她也是不小心说出来的。苏柏去那么久，她心里惦记着，回娘家说了几句。家里人又一直说苏柏在城里有城里妹夫照顾，不会有事儿。她就那么随口说了一句。就说漏嘴了。
她还让家里人千万不要说出去的。结果一转眼，都知道了。
当时许清也挺慌的。毕竟苏柏让她不要往外说的。
今天楠楠打电话回来，她就特别慌。
“奶，妈，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害楠楠的。我也回去说了家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传开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你就长点心吧。”李秀芳恨铁不成钢。她自己够没用的了，怎么儿媳妇更靠不住？
许清也不敢顶嘴，这事儿确实是她做错了。
三人正说着话，二婶陈月英也过来了，“楠楠打电话回来了？有没有说咋回事啊，在城里过得咋样？这孩子也真是不懂事啊，这种事儿也不和我说，我这个二婶还得从外人嘴里知道。”
陈月英这话说的酸溜溜的。觉得老大一家子和他们见外了。
苏楠离婚这么大的事儿不说，简直就不当一家人。
但是她也不敢把抱怨的话说得太明白，老太太气头上呢，别回头又拿她出去了。她男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些听老娘的话。
苏老太道，“又不是你闺女，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苏栋好着呢，现在楠楠给他在纺织厂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人留在城里做事呢。”
听到这话，陈月英脸色立马变了，“真的？楠楠还有这本事？”
苏老太道，“这是当然了，要不然当初我为啥把楠楠送出去？不就是因为她机灵，去了外面容易发展？看看现在不就开始拉拔兄弟了吗？苏柏都没这个待遇。”
陈月英这才心里舒坦了。“算她有点良心，当初全家人都为她让路呢。对了，那我家柳柳能不能去啊？”
“当那厂是你家开的呢？”
陈月英：“……不行就不行呗。”她琢磨着现在不行，没准以后行呢。
她叹气，“楠楠这么本事，咋就离婚了呢？”
苏老太白她一眼，“离婚对你们就不好了？要是没离婚，婆家也不让拉拔娘家人吧。”
陈月英装模作样道，“咱也不是求这个，还是盼着楠楠好。下次有个啥事，还是要和我说，我给她出头。”
李秀芳差点没吐出来。“我去做饭。”
许清赶紧跟了上去。
陈月英立马和苏老太道，“娘你看，老大家里找儿媳妇就是不行，看看我家那个多聪明，机灵。”
苏老太心情不好，不想理她。“那就多疼你媳妇。”
陈月英满意而归，回去就和家里人说了这个消息。
她儿媳妇刘月道，“好事好，就是外面的人传的太难听了。”
什么是不是跟了有钱人了之类的话。
刘月都被人拦着问话了，就是她这人泼辣，一句不知道，不清楚就把人怼回去了。
陈月英本来是不想管大房的事儿的，但是现在苏楠拉拔她儿子，那就不一样了。
苏楠要是被传的太难听，岂不是说她儿子也不要脸？立马就有了作为一家人的集体荣誉感。
“那不行，咋能乱传呢。回头看谁乱说话，撕了他们的嘴巴。”
刘月道，“那没用啊，人家都觉得楠楠离婚太奇怪。要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就周家那个条件，咋样也得死皮赖脸不离婚啊，吃穿不愁的，有啥好离的？要是周家人非得离，回来老家吆喝家里这么一帮人打上门去，看他们敢不敢离婚。”
陈月英张嘴就来，“有啥奇怪的，周家人都是畜生，学旧社会的老爷太太，每天不给饭吃，还动手打她，打的都要死了。说是媳妇，过得还不如旧社会地主家的丫头，还不离婚？”
刘月：“……有吗？”这要真有这样的事儿，大伯一家子不得去城里拼命？还能啥话也不说？
“我说有就有，周家人还能来咱乡下解释呢？要我说你大伯一家就是太老实了，脏水往周家人身上泼啊，怕啥？反正离婚了也没好处拿了，怕得罪人干啥？”
“妈，你真聪明。”刘月崇拜婆婆，崇拜得不得了。
陈月英被捧得十分高兴，“是吧，也就你们奶看人看走眼了，总喜欢老大家那样的软货。想当年，我也是这十里八村的好姑娘。”
苏柳默默的端碗，走进厨房去。她真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可能大嫂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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