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削藩集权,帝王之师

    说起这件事,郗重就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年的巫蛊之乱可是把整个大魏朝堂搅得腥风血雨。

    “当年我刚刚入朝,对此事并不清楚,只记得宸妃当时和太皇太后相继怀孕,高宗皇帝那个时候又恰巧病了,太皇太后那时还是淑妃,在高宗皇帝病后不久也身体不适,卧病在床,只有宸妃康健。”

    “高宗身体久久不愈,只能求于神佛,后来东平侯向高宗举荐了一位术士说是想要为自己妹妹看风水测吉凶,高宗听后也同意了。”

    “就是随着这术士的进宫,发现了高宗和淑妃被人诅咒,后来高宗大怒在后宫四处搜查,最终在宸妃的寝宫里找到了巫蛊木偶,宸妃辩无可辨,高宗甚至不顾宸妃身孕将宸妃打入冷宫,宸妃在入冷宫不久后便自尽了。”

    “自此之后,高宗和淑妃身体康健,并且淑妃为陛下产下一子,也就是先帝,淑妃也得以封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

    回忆起这段事情,郗重就直叹气,“当时被巫蛊之祸连累的还有宸妃李家几百人,煊赫一时的平国公府就此覆灭。”当时平国公府都是朝中重臣,论身份地位比当时的太皇太后要高不少,也是封后最热门的人选,可谁又能想到最后胜利的会是太皇太后,而平国公李家却烟消云散。

    “我那时刚刚中进士不久,还在高宗身边担任中书舍人,算是见证了这一番波澜,让人实在是心惊。”郗重叹了口气,他当时除了感叹于平国公府的消亡外,更多的是领悟到天家的无情,高宗对宸妃之前有多恩宠,后来就有多无情。

    帝王家翻脸无情,永远不要和帝王讲情爱,也是那个时候郗重就意识到的道理。

    乔微对这种夺嫡的朝堂争斗手段屡见不鲜,只道:“父亲焉知不是高宗忌惮平国公府权势,不愿见未来太子母族强大,威胁自己地位?”

    巫蛊这种事情,向来是子虚乌有,凡是英明的帝王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高宗的相信其实是默认太皇太后和东平侯替自己清除平国公一党。

    郗重当时没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为官多年自然早已看清其中的问题。

    “高宗皇帝确实无情,舍得对自己的亲生子嗣下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本来郗重是不会说的,但架不住平国公和宸妃之事是他步入仕途后遇到的第一个大事,让他至今都唏嘘不已。

    “对高宗来说,子嗣可以再生。只要他想要,子嗣就会有,可皇位不一样,皇位只有一个,只要能够威胁到皇位的存在,高宗都要清除。”乔微说道:“美人可以再得,子嗣可以再要,唯独皇位容不得半点威胁。”

    “但愿陛下不会如高宗皇帝一般无情。”郗重想到自己那个年幼的外孙,他希望这个外孙最起码像先帝一样做个仁厚的君主。

    “陛下一向德行稳重。”乔微对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孩子还是有信心的,以景祐帝的资质绝对可以成长为一个好的君王。

    “不说这些了,还是说回嵇谨吧。”郗重转回了话题,问道:“他是李家的后代?”

    “李家在被抄前拼死送出的嫡孙。”乔微说道:“他是李家长房幼子,当时被李家拼死送出来的除了他还有一个小姑娘,是嵇谨的侄女。”

    “是了,当时平国公曾联姻江南大族嵇氏,后来嵇氏也在江南慢慢隐退。”郗重想了想道,嵇氏在江南是有名的书香传家的士族,随着平国公一案也逐渐隐退。

    “你是如何遇到的嵇谨?”郗重皱眉问道:“是他蓄意接近?”他怕嵇谨接近女儿别有用心,怕女儿被嵇谨连累。

    “确实是他自己先蓄意接近的我,不过更准确的说他想要通过我投效于父亲。”乔微道:“父亲手中又不缺门客,我倒是手下缺个人做事,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你替他办得户籍身份?”郗重问道,平国公府被抄嵇谨就是黑户。

    “是嵇家人给他办的。”乔微说道:“不过在他外祖父母离世后,他和他侄女就没人照顾了,又身负血海深仇,此人心机深沉,又生得一副阴柔秀美的容貌,极为符合太皇太后近些年养姑子的喜好。”

    所谓的姑子,其实就是男扮女装的男宠,这是宫内外高层都知道的事情。

    “是你让他这么做的,还是他自己愿意这么做的?”郗重道:“此人愿意忍辱负重可,见心机之深,你小心待他大仇得报后认为你让他做男宠之辱,恩将仇报。”

    “自然是他选的,这事跟我没关系。”乔微摇摇头,她又不是喜欢逼良为娼的人。

    “当时,他是想要混进那些被进献的姑子中,被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内常侍汤真选给太皇太后的名单中了。”乔微道:“不过他当时并不被重视,手中也没有钱贿赂汤真让他快速见到太皇太后,正走投无路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我做了一些小试探他便主动投效了。”

    “那时的嵇谨可不是现在这番模样,那时的他俊秀但不出众,文采也是一般,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成现在这样。”乔微道,当时她一边要教景祐帝一边还要培养一个嵇谨,这也是她当时一直在宫中很少回来的原因,□□一个男宠细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当时问过他是要我救他出去,还是继续走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后者。”乔微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嵇谨狠辣的眼神,仿佛那吃人的野狼,恨不得将太皇太后抽筋扒皮,饮血食髓。

    听到这郗重的心放下了一些,他对女儿□□人的手段还是相信的,景祐帝就被女儿教导地很好,一个嵇谨不在话下。

    至于女儿是如何发现的嵇谨,这事郗重没问,据他所知郗太后刚刚临朝摄政的时候太忙,将宫务交给了小女儿一段时间,以小女儿的本事关注太皇太后选进来的姑子然后找到嵇谨,应该不难。

    其实郗重不知道的是,乔微之所以会主意嵇谨,主要还是因为原著中嵇谨就是刺杀太皇太后不成又被杀死的炮灰,太皇太后和秦王还要将这嵇谨的幕后指使嫁祸到郗重和郗太后身上,为此郗重不仅折损了名声还失了好几员得力下属。

    这一世,乔微觉得将嵇谨是郗党的人坐实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嵇谨是女儿的人也同样让郗重意识到另一个惊人的问题,“你从三年前就开始插手朝政了?”

    “不算是插手朝政,只是想要为父亲分忧而已。”乔微道:“父亲不喜阴谋算计,可是朝堂争斗哪里又是处处光明,父亲不愿意为之事,就让女儿来,我不在乎是阴谋还是阳谋,只要能让陛下亲政,郗家安然,女儿可以手染污血。”

    郗重听到这句话一愣,最终叹了一口气,“是父亲连累你了。”

    “您不必觉得自责,相反女儿很乐意参与到这种事情中。”乔微给郗重倒了一杯茶,“父亲与女儿之间,还要说这些客气话吗?”

    郗重接过女儿的茶,他有时候也感叹小女儿的聪慧,有些人家的姑娘都及笄了,还在为几件衣服首饰争吵不休,可他的女儿却早已在风波诡谲的朝堂里翻手覆云了。

    “父亲。”乔微又道:“太师之位不过是个空架子,无任何实权,您允了太皇太后又如何?您现在的精力应该放在河西道节度使的人选上。”

    “你觉得谁更合适?”郗重也知道太师不过是虚职,甚至连阁中政务都插不进手,不过是名义上好听,真正有权的还是河西节度使,这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他最近确实为河西节度使的人选发愁,他这一系的人太皇太后肯定不愿意,太皇太后推出来的人选他这里自然也过不了关,所以就在这里这么僵着,小女儿向来有奇思妙想,他想听听乔微的思路,说不定会有新选择。

    “左武卫中郎将钟隽。”乔微答道。

    “钟隽、钟隽?”郗重一时间没有想起来钟隽是谁,主要是大魏左武卫不比左右羽林卫兵胄权重,而且郗重一般时候要打交道也是左武卫大将军,左武卫中郎将是什么出身,他真的记不清,他文官出身,和武官并不相熟。

    “殿前都指挥使钟鑫大人的侄子,去年曾在西南一战中立下赫赫战功,最后被升为左武卫中郎将。”乔微给自己父亲提了个醒。

    “既然我们和太皇太后都推不上自己的人,那父亲不如退一步,选一个两边都不站靠的人过去,您卖钟鑫大人一个好,钟大人自然也会投桃报李。”钟鑫虽然如今中立,两边不沾,但经此一事,钟鑫多少要给郗重一点面子了。

    “钟隽此人如何?”郗重觉得钟隽的家世,剩下的就是钟鑫的个人能力了。

    “钟隽此人忠勇果敢,有勇有谋,于用兵之上不逊于其伯父,父亲尽管放心。”随后乔微又加了一句,“钟隽曾教导陛下马术箭术,曾言陛下堪为明主。”

    郗重一听果然露出了笑容,如此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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