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卤腐竹

小说:食全食美 作者:少地瓜
    母女人在街上把该打听的都打听了, 这才揣着满腹想法回郑家。

    因办的事情有些多,回来时都快过饭点了。

    在院子里伺候的女人替她们叫了客饭,又说“才刚寿哥儿和福姐儿来过, 扑了个空, 还以为几位走了,好伤心哩。”

    鱼阵的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

    江茴帮她洗了手脸, 又重新梳头, 见状笑道“待用过了饭, 咱们也该去向老夫人辞行。有什么话, 你到那时候再说吧。”

    鱼阵唔了声, 吃饭速度明显加快。

    稍后的辞行场面一度失控。

    有福和鱼阵两个小姑娘手拉手, 泪水涟涟难舍难分,哭得鼻涕泡儿都出来了。

    有寿自觉是个男子汉了, 没哭,站在旁边拼命吸鼻子,下巴带着下嘴唇都快撅上天了。

    “鱼仔啊”有福追着马车跑了几步, 活像生离死别, 又冲师雁行喊, “姐姐”

    师雁行一怔, 罕见地有些触动。

    到底是孩子,真性情,瞧瞧, 这才两天就这么

    谁知就听有福又扯着嗓子喊了下一句, “姐姐,明天我想吃那个煎蛋饺”

    师雁行“”

    江茴在旁边憋笑,又抽空替鱼阵擦泪。

    鱼阵抓着陀螺抽噎道“不是鱼仔呜呜”

    师雁行从车厢里伸出头去,温柔一笑, 说出比冬日寒冰更冷酷的话,“煎饺得现做现吃”

    有福“”

    小姑娘追马车的脚步一顿,杵在原地呆愣半天,良久,才消化了这个莫大的悲剧,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哇啊啊啊,我要去跟二叔住”

    马车渐行渐远,沿途洒下师雁行恶魔般的笑。

    一路奔波自不必说,回到郭庄村时,已是暮色四合。

    师雁行娘们儿个也累得东倒西歪,只胡乱凑合着做了点东西吃,就洗漱上炕休息了。

    第二天,还是伴着村里的鸡叫醒来。

    师雁行眨眨眼,保持原本姿势发了会儿呆,这才缓过来。

    哦,不是郑家了。

    郑家的床铺虽好,到底不是自家,睡着总不安心。

    她用力伸了个懒腰,全身关节和筋骨被完全抻开,发现昨日坐车的疲惫已经随着一觉消失了。

    啊,年轻真好

    这副年轻的身体就像一部高度进化中的精密仪器,且带自我修复功能,跟中老年人透支一次几个月缓不过来的窘境,简直有天壤之别。

    鱼阵还在睡。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睡觉,她们会在睡眠中悄然生长,如雨后林间草地的蘑菇一样,一天一个样。

    江茴和师雁行轻手轻脚下炕洗漱,一个照例去张屠户家割肉,另一个去看临走前腌制的酸菜。

    初七晚上,师雁行就把院子里的几棵白菜都腌上了,今天早上正好用。

    先开罐子盖闻了闻,顿时被激起满口津液,“嗯,火候正好。”

    今天的大碗菜就主打酸菜猪肉炖粉条吧

    正是适合冬日吃的菜呢。

    冬半年多雾,清晨的乡村被完全笼罩在乳白色的雾气中,凑近了,还能看到那雾气细小的颗粒。

    每每有人行走,整条雾带都会随之流动,衬得周遭景色若隐若现,飘飘乎如仙境。

    江茴提着肉回来时,头发和表层衣服都被打湿了,“哎,潮乎乎的,真不痛快。”

    北方天气多干燥,冷不丁浓雾糊在身上,又冷又粘,着实令人不快。

    好在晨雾很快就随着初升的日头散去了,江茴将被褥翻出来晒,一抬头,就欣喜地呀了一声。

    “咱们几天不在家,那几个柿子都熟了”

    师雁行闻言一看,还真是。

    走之前还只是橙色的柿子已然转为更深重的红,就这么颤巍巍挑在枝头,被斜射下来的晨光一照,莹润润透着亮,羞答答闪着光。

    说话间,江茴已经去西屋拿了工具出来。

    是一根长长的竹竿,顶端绑着布兜,专门用来摘取高处的果实。

    她往布兜里塞了一点蓬松柔软的麦秆,握住竹竿的一头,用布兜边缘套住那几颗成熟的柿子,动作灵巧地一拢一拧,已经熟透的柿子就从果蒂处脱落,吧嗒一下落入布兜里。

    “套住了”江茴只觉手中一沉,笑道。

    她双手交替着将竹竿收回,果然从麦杆里掏出一颗半透明的橙红柿子。

    “我听你这几日晚间略有些咳嗽,想来是累得上火了,快喝一个。”

    熟透的柿子非常柔软易破,但稻草和布兜的组合却能最大限度的减轻震荡,维持果子的完整性。

    江茴托着这颗柿子,活像捧着一团火。

    见树上还有六七个熟的,师雁行也不推辞,道了谢,轻轻撕开柿子表皮吮吸起来。

    在枝头自然成熟的柿子异常甘甜。

    内部原本坚硬的果肉化为一汪浓郁的甘浆,经过一夜的自然“冷藏”,沁凉舒爽,是任何后期催熟或化学添加剂所无法比拟的。

    而吸食柿子也是一门技术活。

    因为成熟到这种地步的柿子果皮已经非常之薄,用蝉翼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与此同时,失去了原本厚度和弹性的它们也变得异常脆弱,轻轻一碰就破。

    想要不借助任何工具吸食柿子果肉,经常会变得很狼狈。

    而精通此项技能的人能在保持双手和双唇整洁的情况下,只将柿子表皮剥开一个小洞,就轻而易举的将它整个内部掏空,留下一颗完整的柔软外壳。

    很幸运的,师雁行就是各中翘楚。

    她把滚圆而柔软的柿子倒过来,五指微微上扬,用掌心托住,形成一个宽敞而自由的牢笼。

    用手帕拂去尘埃,然后从底部中央因为果蒂缺失而出现的自然孔洞下嘴,用力一吸

    哇哦哦哦,好柔好顺好润好甜

    感受着沁凉果浆沿喉管一路下滑,师雁行发出惬意的长叹。

    稍后鱼阵醒来,自己歪歪斜斜穿好衣裳鞋袜,揉着眼睛出来找姐姐。

    江茴已将剩下七个熟透的柿子摘下,又拉着师雁行吃了个,见状搬了个小板凳,让鱼阵抱着柿子吸,自己站在她后面,给小家伙梳头。

    鱼阵先伸出舌头舔了下果肉,一缩脖子,嘻嘻笑道“凉丝丝的,好甜哝”

    奈何到底人小,经验不足,一只柿子倒有半只吃到脸上去,白嫩的小脸抹得红通通,搞得活像惨案现场。

    偏她自己还蛮得意,晃着小脚,舔着手上残留的果浆乐不可支。

    吃剩下的一点柿子皮也不浪费,丢给母鸡们啄食。

    鱼阵照例去摸鸡蛋,俨然是熟练工了。

    天未归,鸡窝里足足攒了五颗,收获丰厚。

    中间郭家姐妹来看了眼,确认她们安全归来,这才走了。

    临走前,被硬塞了棵脆生生的酸菜。

    离家多日,骡子和母鸡们都被喂养得很好,多亏她们费心。

    稍后做好了菜和卤肉,师雁行娘仨驾骡车到了老地方,照样是刘大娘迎接。

    只这次她一个劲儿抿嘴儿坏笑,又冲街对面使眼色。

    师雁行顺着一瞧,也跟着乐了。

    好么,对面那模仿她们卖大碗菜的摊子旁边,又冒出来一个

    这次来的是两个健壮女人,瞧年纪,不是母女便是婆媳。

    两人也推着江州车,上面照样摆着几个大桶,就杵在一号模仿夫妻旁边不远处。

    “昨儿就来了,”刘大娘过来帮她们抬桶,小声说,“两边你瞪我,我瞅你的,斗得乌眼鸡似的,都不是善茬子。”

    过去天师雁行她们不在,对面买卖好了不少,瞧着两口子面色红润的,俨然赚美了。

    只是别人也不傻,他们才美了没两天,就又来了“新人”。

    师雁行噗嗤一笑,“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大碗菜的门槛实在太低了,只要肯吃苦,谁都做得,区别只在于赚得多少,所以她打从一开始就只将其当做跳板。

    如今见模仿者层出不穷,非但不生气,反倒有点看热闹的心思。

    江茴也跟着笑了一回。

    那对夫妻早见了衙役们向着自家,不敢鸡蛋往石头上碰,可对新来的两个女人却没这份顾忌。

    而且在他们看来,他们才是第一批模仿者,干不倒正主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由得后来者撒野

    且瞧着吧,两家有的闹呢

    师雁行先跟江茴卸下大碗菜的桶子,安排妥当后,自己又驾骡车去小衙门送之前订好的卤肉。

    “呦,这是什么我们可没点。”

    那尖嘴猴腮的衙役出来拿卤肉,发现另外多了个盒子。

    师雁行笑道“这是新做的菜式,酸菜猪肉炖粉条,另一个是私房菜,外头并没有呢。我们娘们几个想着差爷们素日辛苦了,又那样照顾我们的生意,特意送来请几位尝尝鲜儿。几位爷见多识广,其实未必看得上我们这点东西,不过赏点脸面,略尝几口,也点评点评。”

    那衙役听她说得精巧

    外面并没有,这是今天单独做了送给他们的。

    又夸赞他们见多识广,还请着赏脸点评

    且不说这话里真真假假,姿态倒是摆足了,叫人听着着实受用。

    人活一世,谁不好脸面呢

    她这么说,那衙役恨不得骨头都轻了两,不禁面上带笑。

    “论理儿,我们是不该拿的,奈何你这小娘子这般诚恳,既如此,我们权且受用了。”

    因心情大好,连带着给卤肉钱的动作也比往日潇洒。

    有了钱,师雁行看着比他更高兴,“多谢多谢。差爷们事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去吧”那衙役下意识挺胸抬头,典起肚腩,很有派头地摆摆手。

    师雁行果真去了,才回到大碗菜摊子,江茴就急忙忙问“怎么样”

    “白给的东西,哪有不欢喜的”

    她想着,凡事讲究个度,既然打定主意要跟小衙门的人搞好关系,就不能一味博同情。

    说到底,非亲非故的同情值几个钱呢

    如今生意越来越好,又去了郑家做菜,明眼人一算就知道肯定收入不少,日子久了,难保小衙门里某些目光短浅之辈犯嘀咕。

    既然想从人家身上找靠山,她们也不能一毛不拔。

    所以今天师雁行结结实实单做了一份酸菜猪肉炖粉条,多加肉,又卤了腐竹,特意给衙门送去。话里话外吹捧一番,对方果然飘飘然起来。

    那点儿东西算什么呢

    可偏偏就能哄着小人开心。

    说来说去,这世上的事不外乎一个“对症下药”罢了。

    却说那边小衙门的头领姜威和郑平安办差归来,都被秋天的毒日头晒得大汗淋漓,进门就要找茶吃。

    “呦,这什么味儿”

    郑平安鼻子灵,才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酸爽,竟让胸腔里的烦闷消散许多。

    这几日太阳尤其毒辣,空气分外干灼,好些人都上了秋燥,口舌生泡食欲不振,郑平安亦不例外。

    偏今天有个大娘来报案,说是邻居家打死了她的猫,嚷嚷着要他们抓人来给猫抵命。

    姜威无法,只得带着郑平安走了一趟。

    那邻居如何肯认况且人给猫抵命,实为亘古奇谈,委实不可为。

    少不得双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也没个结果,令他们心里越加烦躁。

    原本一点儿吃午饭的食欲都没了,可没想到,被这酸香一激,肚内竟好像又饿了似的。

    郑平安凑过去细细一闻,眉毛一挑,呦,不正是昨儿的酸菜蛋饺那味儿

    那尖嘴猴腮的衙役就笑,“还不是那边卖大碗菜的小丫头,送卤肉时顺带着又多了一样什么酸菜,还有新鲜卤味的,让我们尝尝。”

    郑平安深知他为人小气,以前还经常去酒楼饭馆吃喝,说是一月一结账,可到了月底,却未必人人敢来要钱。

    那老杜也不主动给,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

    一听又是大碗菜摊子上的,就担心他又做那等见不得人的行径。

    正想着,那边洗脸的姜威眉头一皱,沉声道“小门小户做点小本买卖不容易,老杜,你可别犯浑。”

    老杜大呼冤枉。

    “真不是我要的,她非要给呢,口口声声说是给咱们尝鲜,叫咱们点评。”

    另一个在场的衙役点头,“是呢,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在场众人中数郑平安和师雁行打交道最多,知道她年纪虽小,主意却不少,怕不是个狐狸崽子托生的。如今听几个同僚都这么说,便知今天是冤枉老杜了。

    “罢了,头儿,”郑平安难得出来打圆场,“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况且又不是日日都有,下不为例吧。咱们若觉得过意不去,日常多照顾照顾生意,叫她们不受人欺负也就是了。”

    他知道姜威为人正直,就是有点太正直了,所以才被人排挤到这镇上。

    私下里他和老爹说起此人也是唏嘘又遗憾,故而也不愿意眼睁睁看他再跟周围的人交恶,才有此一言。

    见郑平安都这么说,姜威倒也罢了。

    “来来来,头儿和小官人也辛苦了,难为人家小娘子一番心意,咱们怎好辜负还是趁热吃了的是正经”

    “就是就是,来来来都坐”

    便有两个圆滑些的衙役跳出来说笑,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姜威带头坐下,其余五人也都分主次落座,果然一手炊饼,一手去夹酸菜炖粉条。

    师雁行在家演练几回,连同出锅赶路的时间都算在一起,火候把握得极好,到他们这会儿吃到嘴里了,酸菜竟还有几分清脆。

    干锅煸炒过的猪肉片最是香浓,边缘微微卷曲的焦香胜过一切。

    原本他们桌上还有一份卤肉,这大的秋日晌午吃这些荤腥,本有些不适,谁知那酸菜竟如此生猛,一口下去,好像一柄打磨千日的利剑,势如破竹,瞬间冲破连日来的憋闷,令人口内为之一清,头脑为之一振。

    连姜威这最不重口腹之欲的人也不禁津液四溢,暗暗赞了声好。

    郑平安早就吃过酸菜,并不吭声,却趁着大家争抢的功夫,先去夹腐竹。

    哼哼,之前家里宴请县学的人,偏他不得空陪客,捞不着吃新鲜的

    直到此时此刻,那凉拌腐竹的味儿还回荡在脑海中呢。酸酸辣辣,嘶溜

    今儿的这份虽不是凉拌的,可卤肉都那样好吃,卤腐竹能难吃到哪儿去

    一入口,郑平安就知道自己取舍对了。

    那腐竹本身就滋味独特,又在满是油脂和香料的卤汁中泡透了,浸满汁水,简直简直比肉还好吃啊

    嘿嘿,爹啊爹,你单知道这叫腐竹,可晓得它不止一种吃法

    郑平安不动声色连吃口,这才去夹酸菜猪肉炖粉条。

    嗯,那粉条吸饱了咸酸的汤汁,极有滋味,竟不比正菜差多少了

    只是这菜的模样着实有几分狂野,哪怕精心烹饪,看着也有些乱糟糟的,不大成体统。

    郑平安瞬间明白为啥宴会当日师雁行选择做酸菜蛋饺,而不是这个了。

    好看嘛

    另一边。

    师雁行就发现吧,去了郑家一趟,简直就跟镀金归来似的,一干老食客们各种打听推崇之余,竟又引来许多新客,都是冲着“郑大官人”的金字招牌来的。

    原本有些百姓自恃身份,很瞧不大上这街头小摊,可前几日见她们忽然消失,禁不住略一打听,了不得

    乖乖,那可是郑家啊

    郑家那样有钱的人家都吃她们做的,说明啥

    好吃啊

    干饭先锋老张活像移动的托儿,站在街边一行吃,一行向往来驻足的百姓介绍,“好吃,真是好吃,前几天她们不在,我宁肯自带干粮都不去别家买”

    别家“”

    我谢谢你啊

    江茴失笑,见那酸菜猪肉炖粉条的大菜桶见底,凑不出一份来,索性招呼老张过来,将剩下的都给了他。

    老张美得见牙不见眼,“这个确实好吃,酸溜溜的,却又不像醋的味儿。”

    今天除了给小衙门的卤肉外,师雁行还额外准备了两斤,本以为足够的,不曾想她低估了“名人效应”,没过饭点呢,竟就没了

    有新来的客人嘀咕道“巴巴儿来的,咋就不多弄点”

    师雁行笑道“真不好意思,都是大家关照不过咱们也不敢弄太多,都是当天做了当天吃,宁肯不够也不敢剩下,入口的东西嘛,还得新鲜的。”

    几个新客闻言点头,“这话倒是。”

    若每次来都看见剩一堆,他们还不敢买呢。

    “小娘子,明儿做多些吧,”有个扑了空的女人央道,“我家住得远,难得过来趟。”

    此言一出,顿时又有人说要。

    师雁行大略统计了下,决定明天再做多一斤看看。

    乖乖,郑家的招牌还真好使。

    “呦,买卖不错嘛。”

    正说着,郑平安就溜溜达达过来,见状揶揄道。

    “托您的福,”江茴笑道,“您喝水不喝”

    郑平安摆摆手,“才喝了一肚子出来,不必忙。对了,今儿那卤的腐竹好吃,明天能不能单独做一份”

    “还是小胡管事来取”师雁行点头应下。

    “不是,送我家去。”郑平安道。

    “你家”师雁行茫然,那不就是郑家吗

    稍后听了郑平安解释才知道,原来他在青山镇上还有一座院子,偶尔遇到天气不好就暂时不回县里本家。

    “有福那丫头闹着要来找我住,嚷嚷着非想吃什么你做的蛋饺又不知怎么说动了有寿那小子。”

    说这话时,郑平安都有点无奈。

    郑家现在就有寿和有福两个小的,宠得很,只要要求不过分,家里人就不会反对。

    郑平安平时看着有点玩世不恭,可其实很靠谱,有他在这边照应,郑如意夫妻也放心。

    甚至两口子还挺期待把崽子们送出去

    精力太旺盛了,猫嫌狗厌的,整天吵吵得脑瓜子疼。

    来就来吧,反正青山镇这边也住得下。

    况且俩小家伙也过了要喝奶的年纪,又有丫头小厮跟着,也不怕出什么事。

    只是有福那丫头吃酸菜蛋饺的愿望怕是要落空。

    现做的才好吃嘛。

    师雁行听完,半晌无言。

    啊,这该死的金钱的气息

    曾经她也是这样处处是家,然而现在处处卖菜

    “隔着这么老远,你为什么不在县城做衙役”师雁行终于问出这个很早就想问的问题。

    郑平安摸摸鼻子,非常诚恳地说“为了能跑马。”

    师雁行“就这”

    郑平安惊讶,“这还不够”

    师雁行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县城那么大,就容不下你这一匹马吗你每天早晚出城跑呗”

    “那怎么能一样”郑平安正色道,“那不成了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了吗”

    可来镇上上衙就不一样了,我这是正经干活呢每日奔波,多么辛苦,多么勤快

    师雁行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呵

    这不就是开着宝马捡破烂

    就郑小官人自己每月挣得这俩钱,估计还养不起那匹马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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